弓玄家的軍隊在夜色下行進,除了腳步和馬蹄之外,再無別聲。弦晴信以前披甲皆為煌洲樣式,如今到了瀛洲,他也入鄉隨俗,換上了瀛甲。此時此刻,任何一位瀛洲百姓見到駕馭駿馬、身披赤甲的弦晴信都不會質疑,他們看到的是一位威武不凡的瀛洲大名武將。


    弦晴信已經沉默地隨軍走了一段路程,無論誰都以為,他會繼續保持安靜,直到抵達下一個宿營地。可事實上,當他躍馬行至一道山穀前方時,他卻忽然勒馬轉身,望向不遠處的籠紗馬車,然後輕聲問了聲:“時清?”


    “嗯?”聽到聲音,秦時清伸手撩開簾子,望向弦晴信,“怎麽了麽?”


    “你還沒睡?”


    “不想睡。”秦時清搖了搖頭,接著卻笑了起來,“要是你進來陪我,說不定我倒能睡著了。”


    “我剛才一直在想一件事……”


    “想什麽事?”


    “你有沒有覺得,我們的計劃太無情了?”


    “……哪裏無情了?”秦時清奇了。


    “以神修的武力為前驅,直接消滅對方的背後支柱,讓他們落入坐著等死的境地,再一步步讓他們看著自己慢性死亡。”弦晴信歎氣搖頭,“這不是戰爭,這是屠殺。”


    “你想讓我罷手?”


    “並非如此,我隻是覺得……這樣的行徑傳出去不好聽,有點恃強淩弱的意思。”


    “隨他們怎麽說,反正我隻是陪男朋友到外地旅遊而已,有意見找秦淵去。”秦時清蠻不在乎地說道。


    “你真是這麽想的?”


    “……既然鬆平能趁風霆權現之死,對風城一門趕盡殺絕,反過來也應該有別人原封不動把他造的孽還迴他頭上的心理準備。如果沒有,隻能說過他是個懦夫小人,根本不配在權力場上與人對壘。”秦時清冷冷地道,“秦淵不會介意讓所有人公布他的目的,鬆平家害死了赤羽秀織,所以秦淵要不擇手段地讓鬆平滿門為之殉葬,他不介意讓師門強者出手,更不在乎會牽連多少人。假如道義約束不了鬆平,那麽無名峰也拒絕受到約束,這很公平。”


    “……也罷,無論你們想玩什麽,我也隻能奉陪到底。”沉吟良久,弦晴信苦笑了一聲。


    將士們依舊在有條不紊地舉火前行,正對著漆黑的山穀,夜風拂林,草木戰栗之音,不免讓他們稍有緊張。然而意料之外的是,沒過對久,前鋒方向居然真的響起了一陣喊殺之聲。


    馬蹄急促,前鋒部隊


    的斥候正在快速朝主帥方向返迴。


    “家督!家督!有埋伏!”望見家督未婚妻的車駕,斥候心想主帥必在,遂大聲唿喊了起來。


    弦晴信依舊穩穩地坐在馬上,巍然不動。有平朝顏在軍中相伴,他根本不擔心敵方動向會帶來什麽威脅。


    “看來秦淵在紫京唱得大戲還是有點作用的,他們也不是完全沒有聽到風聲。”秦時清幽幽地道。


    “……可悲麽?”弦晴信卻問。


    “可悲。”秦時清說。


    斥候尚未靠近,弦晴信也還沒下達命令,長空之上,卻乍然風聲大作,緊接著竟蕩走一道黑影,掠過山穀之時,黑影上彈出兩股刀氣,分別落入山穀兩側山林間,眨眼間已把穀內伏兵盡皆格殺。


    隻有第一波衝下來與弓玄前鋒接戰的士兵們幸免於難,隻可惜,他們的援軍已經淪為了滿地腥紅肉沫,他們接下來的命運,也隻有遭到絕對兵力優勢的敵人反包圍而已。


    與此同時,秦淵騎著馬來到了秦時清的車駕旁。


    “看來江原神君已經解決掉了。”他對弦晴信說。


    “接下來,我們準備分開了?”


    “沒錯,你們繼續前進。至於我,準備和我的幫手先行往京都去了。”說完,秦淵


    笑了笑,“現在,讓信使出發,告訴整個西瀛,奉命整肅瀛洲秩序的東煌天兵,到了!”


    ……


    相比靈武六陸的其他地方,對秦淵而言,還是瀛洲比較眼熟一點,畢竟瀛洲和他穿越前世界的日本非常相似,對應的曆史時期也大致在戰國到江戶幕府之間,剛好是他經常能接觸到資料的時段。


    也正因此,他顯而易見地必須處理一些富有日本特色的瀛洲問題。


    京都是瀛洲天皇的所在地,但天皇卻不是瀛洲的實權統治者,京都的象征意義大於行政意義。現在,瀛洲真正的統治中心在鬆平幕府的駐地。


    而為了控製天皇,幕府將軍也必然會在京都留有軍隊,在京都還有鬆平家的堡壘。


    於是,在杜君別的護送下獨自去往京都的秦淵,首先麵對著如何處理周圍鬆平勢力的問題。


    秦淵本來想著要不要去勸降一下在京都附近的居元城裏駐紮的瀛洲軍隊,可稍微再想想,以他現在的廢人設定上門勸降實在不是好主意,杜君別作為隱姓埋名的神秘打手,也肯定不能處理外交問題。


    十分無奈,暫時沒有更多處理手段又拒絕退卻的秦淵發布命令,讓杜君別一刀把居元城砍炸了。


    要


    說簡單粗暴從來不是秦淵主張的行為模式,可現在的他必須承認,在雙方****,且對手必然會用盡一切手段爭取優勢的情況下,隻有一刀爆城更有效率。


    不想杜君別出手沒有拿捏好力度,居元城爆炸也就算了,竟然還引發了京都地區的地震,百姓多有死傷,連旁觀的秦淵都震驚了。


    十分無奈,秦淵現在的人設沒法救災,僅有的隨從杜君別隻負責殺人也不能救災,於是他隻能尋思著怎麽把鍋都推到鬆平家頭上,然後騎著白馬在黑衣刀客的護送下,行至了京都的城門前。


    但是,鬆平武士拒絕打開城門。


    秦淵再次思考如何和平地解決問題,可沒想到城門守將隻是對他劈頭蓋臉一陣辱罵。於是他隻能愣愣地毀了一下手,杜君別又一刀,連城門帶街道砍成了瓦礫,此外還有一千多具軍民殘屍。


    之後,秦淵穿越廢墟,正式進入了瀛洲的京都,迎麵卻見到了一眾鬆平武士堵住了街道。


    正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覺得心煩的秦淵連和平解決都想了,隻是再次揮了一下手。


    又是一片廢墟,外加千具屍體。


    “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都擺在了你們臉上,何必還要尋死呢?”他喃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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