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百度貼吧


    錄入:wszdfg賽高


    耳邊響起粗魯地踢翻路麵整齊石板的腳步聲,以及數名男子大口喘氣的唿吸聲,那些人以暴力般的匆忙從他們附近穿越而過。


    少女躲在暗處屏住唿吸等待不知是第幾波的聲響過去後,牽起弟弟的手拔腿就跑。


    【姐,好痛……】


    麵對手腕被抓疼眼角泛淚的弟弟,少女豎起食指抵在嘴角。


    【……忍耐點,修利。忍到我們逃離那群家夥為止。】


    她低聲告誡,察覺前方傳來的氣息後慌忙衝進民宅屋簷下。緊接著,四個帶著風槍的人影陸續繞過轉角出現。


    【……嗚……】


    砰砰!敲門聲響起。那些人似乎正分頭胡亂搜索附近的民宅。從屋簷下偷看情況,姐弟倆隻能一直拚命銷聲匿跡的躲藏著。


    ————如果被發現,我們也會被帶走。


    這麽一想,少女背脊竄過一陣寒意,感到非常不安。嗚咽聲對著仿佛勒緊胸口的痛苦湧上喉頭。


    【————嗚………………!】


    她拚命壓下衝動等待氣息再次通過,憑借不服輸的精神鼓舞快要萎靡的心。少女以手背用力擦去眼角浮現的淚珠,咬緊牙關跑出屋簷下。


    少女也隱約知道,事情是【王國複興派】的家夥搞出來的。


    她所居住的齊歐卡共和國是由複數國家及民族合並而成,成立年數相對較短的國家。因此即使同為齊歐卡人,國民實際上隻不過是一群各自有不同曆史源流之人的集體。加倫姆王國、尼塔達亞公國、馬姆蘭各族聯邦、帕酋希耶、拉歐、亞波尼亞克分設國——合稱為東方六國。迴溯到大約兩百年前,他們的祖先在這些現已被滅亡的國家過著各自的生活。


    這一點是全體國民共同的曆史,然而有極少數人過度拘泥於這段過去。加倫姆王國複興派便是一例,還是特別糟糕的例子。直至齊歐卡建國超過百年的今日,他們依然難以王懷昔日的榮耀企圖重建王室。他們在國民議會保有一定的勢力,並不時以暴力的形式來實行追求目標。


    【爸爸……媽~媽……】


    弟弟伴隨著嗚咽聲而發的唿喚,聽得少女也險些哭出來。兩人的雙親已被王國複興派帶走了。


    隻要閉上眼睛,那一幕便曆曆在目。當出門玩的姐弟肚子餓正想迴家時,看見雙親在自家玄關前和幾名陌生男子爭執。霎時察覺危機的她牽著弟弟的手躲進暗處,偷偷觀察了一陣子————沒多久之後,他們的雙親就被那些人拿著槍指著押走,不知帶往何處。‘’


    父母被人抓走了。


    少女從認識到狀況的瞬間起開始思考自己該采取什麽行動,並果敢滴付諸執行。


    【他們好像走了。走吧修利!】


    她牽著弟弟的手爬出屋簷下,再度邁步奔跑,她抬起手背粗魯地擦去臉頰上的塵土雨滴落的淚水,借此壓下內心的膽怯。


    少女拚命用小小的腦袋思考————首先必須讓弟弟修利逃到安全的地方。年幼的弟弟是全家最弱小的人,需要比他年長的自己關照。理應如此——問題在於,該帶他逃到哪裏才安全?


    碰到困難就請鄰居幫忙,母親會這麽交代過,但唯獨這一迴,她覺得這樣做行不通,無論是蔬菜鋪的哈莎阿姨或者鞋店的梅迪叔叔,還是體格比她大上好幾倍的木匠瑪巴賽師傅,對拿著槍威脅人的家夥都無計可施。


    要求助,應該要找配備相同武器的人。少女得出結論,決定以鄰區的公安署當做目的地。她曾和母親在購物途中一起經過那裏,模模糊糊地記得路怎麽走。如果正常地走過去,大概不到四十分鍾就能抵達——然而……


    【哈啊!哈啊……啊……!】


    問題在於複興派的黨羽正四處跑來跑去。明明已經出發超過一個小時,為了避開他們的耳目前進,姐弟倆甚至尚未抵達鄰區。這停頓出乎她的意料。


    【哇!這裏也有……!那些家夥有多少人啊?】


    停下腳步的次數越多,少女越是認識到自己正置身於重大事件的漩渦中。至於這究竟是規模多大的異變,她甚至無法想象。對於才剛滿十歲的少女來說,以家為中心的半徑數百公尺的範圍便是她的全世界。


    盡管如此,幸虧兒童體格嬌小,姐弟倆沒被任何人發現地不斷前進,異樣的景象忽然在兩人眼前展開。躲進停在路肩的運貨馬車陰影處,少女皺起眉頭


    【他們在玩不過讓……】


    少女依照所見的印象呢喃。正如她所言,大批士兵像阻攔兩人去路般堵在前方,另一頭還擺放著用木材搭建到一起半的路障。


    【……】


    雖然意料之外的難關出現,少女並未消沉下去。既然對方擺出那麽大陣仗的不讓過,隻要越過那裏情況應該不同了————她極為樂觀地思考。姑且不論麵對當前情況是吉是兇,這可以說是一種才能。


    【姐,怎麽辦……?】


    弟弟不安地拉拉沉思的姐姐袖口。少女沉默地環顧四周。


    麻煩的路障似乎才開始搭建,有幾個顯眼的空隙,兩個體格嬌小的孩子要鑽過去一點也不難。


    然而,他們離空隙太遠,中間又有太多人看著。距離粗略一看超過三十公尺,他們沒辦法不被人發覺地跑那麽遠,就算想一口氣衝過去,多半也會被成人的腳程追上。


    苦思良久後,少女毅然地瞪視眼前的馬車。僅僅替馬匹掛上馬軛,粗心大意地沒鎖上車輪,顯示複興派行事漏洞百出──少女沒有想那麽多,純粹將馬車看成「交通工具」想到一個單純的點子。


    「上車。」


    隻要解開馬車繩索,再拉扯一下馬尾巴馬兒應該就會跑。少女憑著模模糊糊記得的知識思考,在駕駛座上摸索起來。


    「加緊作業!國軍很快就要來了!」


    一邊監督路障設置作業,屬於王國複興派的中年男子一邊大喊。無論是命令口氣或調派部下的手腕,他的指揮都頗有造詣。這也當然,他可是掛中士階級的齊歐卡退伍軍人。


    「作業進展順利,隊長。」


    「唔,繼續。能否封鎖路口,之後的結果將大不相同。」


    男子如此迴答前來報告的部下,神情嚴肅地抱起雙臂。


    「無論如何都要完成計畫。近來那些議員的懦弱態度叫人無法忍受……靠那些家夥,想複興故國隻是做夢。」


    部下沉默地頷首。男子拉高嗓門繼續說道。


    「既然到了這步田地,就由我等來挑起事端。將這個首都諾蘭多特的一角改設為加倫姆民族專屬居住區,排除其他民族召集同胞,找迴民族的團結意識。加倫姆人必須以加倫姆人的身分生活──什麽全體國民共通的基礎教育豈有此理!」


    他的話語漸漸帶著激情,像連珠炮似的愈說愈急。


    「你敢相信嗎?庫亞迪。我兒子在學校裏竟然和尼達格亞的大頭呆和馬姆蘭的蠻族小鬼同席。一提出抗議,反倒被校方指責是歧視……簡直不可救藥!」


    噠!男子以軍靴鞋底粗暴地踩踏地麵,稍微放低音量恨恨地砸嘴。


    「退一萬步來說,所有民族共榮的理念還算可以接受……不過,應該是由我等加倫姆人帶頭來達成這個目標才對。這不是理所當然嗎?齊歐卡建國前最有實力的正是我等。尼達格亞人也好、馬姆蘭人也好、亞波尼克人也好、帕猶希耶人或拉歐人也好──原本都是臣屬於我等的立場。他們究竟搞錯了什麽,竟然傲慢地以為彼此關係對等!」


    部下反覆點頭附和。男子拍拍他的肩膀,強而有力地宣言。


    「就由我等的行動來糾正這個誤解。明白嗎,庫亞迪!」


    「是,隊長!」


    正當兩人互相確認彼此的目標,重新堅定複興故國決心的那一瞬間──


    「──喂,怎麽迴事?那輛馬車,快停下!」


    同伴錯愕的叫聲傳進耳中,兩人愕然迴過頭。在目光所及之處,原本停在路肩的馬車正拖著載貨車朝他們跑過來。


    「停下!叫你停下──」「喂,要撞過來了!」「嗚喔喔喔喔喔?」


    不顧製止橫衝直撞的馬匹在路障前原地踏步,被慣性甩出去的載貨車撞上搭建到一半的木材──但真正令人驚訝的是,緊接著一對年幼的姊弟從半毀的路障所攔住的載貨車上迅速跳下來。


    「唿……!快跑,修利!」


    目光直盯著路障的另一頭,少女牽起弟弟的手拔腿狂奔,絲毫不顧衝撞時撞傷的額頭冒著鮮血。看見兩人的身影,複興派的成員們臉色大變地大喊:


    「是小孩!小孩逃跑了!」「什麽?抓住他們!」


    那群人追向試圖鑽過木材縫隙的兩個孩子,轉眼間便拉近距離。盡管一時猝不及防,以小孩的腳程要追上是輕而易舉──才小看地想著,意料之外的衝擊竄過他們的身軀。


    「嘎……?」「咕啊!」


    已逼近到離姐弟背影隻有一步之遙的男人們一個接一


    個摔倒。眼見部下們捂住肩膀與胸口痛苦掙紮,擔任現場隊長的男子瞪大雙眼喊道:


    「怎麽?發生什麽事了!」


    「是射擊,隊長!我等正遭受攻擊!」


    「射擊?別開玩笑了!敵兵根本不見蹤──」


    在他們眼前,又有一名同伴被子彈貫穿倒下。這讓隊長察覺自己的疏失,原本隻顧掃視地麵的視線一口氣轉向頭頂──立刻雙眼圓睜。


    街道兩旁相連的住宅屋頂落入他眼中。大批風槍兵正趴在屋頂上擺出射擊姿勢。


    「──將先遣部隊布置到民宅屋頂上?可惡,耍這種小手段……!」


    隊長瞪著敵兵咬牙切齒。在他身旁,發覺另一個危機的部下大喊:


    「前方確認敵方部隊!正迅速接近此處──是騎兵連!」


    隊長躲進遮蔽物後,目光從屋頂上的敵兵轉向路障另一頭,確實捕捉到在路上掀起塵埃疾馳而來的騎兵身影,重新激勵被殺個措手不及而產生動搖的心。


    「重頭戲來了嗎!別怕頭頂的射擊,全員準備迎擊!路障一定會擋住他們!看準那個時機迎擊!」


    得到具體命令的部下們依照指示舉起武器,不服輸地迴看自路障另一頭掀起塵土逼近的騎兵集團,瞄準準心──在隻等著扣下扳機的時候,一部分士兵察覺異狀。


    「吶──那個……」「嗯……沒放慢速度。」


    距離明明已近到可以看清彼此的軍服,敵方騎兵的勢頭卻絲毫未減,宛如看不見攔路的路障一樣。


    「……難道他們打算直接撞進來?」


    不見減速征兆的騎兵毀滅性的步伐已臨近障礙物前。複興派眾人隻預想到騎兵隊撞上路障自取滅亡的景象,然而──下一瞬間,他們近距離目睹猛踏地麵躍上半空的重量感十足馬身。 「什──!」


    遠遠超出騎兵所需水準,他們飛越障礙物的技巧已達到雜技表演的範圍。本應保衛士兵們的木材,甚至沒絆到跳躍馬匹的馬蹄就失去作用。


    「咿──!」「嗚哇啊啊啊!」


    領悟自軍失策的士兵們發出的慘叫聲成了大合唱。眼前的路障不構成障礙物──從誤判這個事實起,他們的反抗早已結束。


    「mum……建造路障的方法還是上個世代的老法子。不必費事搭建木材,如今改用有刺鐵絲網明明更快。」


    一名格外顯眼的白發將領在完成鎮壓的街道中段四處實地調查。他在周遭的軍官之中年紀特別輕,但步伐比任何人都更威風凜凜,一舉一動都顯露出滿滿的活力。


    「這也無可厚非,約翰。負責指揮的頂多是退伍軍人,有刺鐵絲網直至最近才開始實用化……離開第一線多時的軍人並沒有實戰運用過的經驗。」


    擔任其副官的黑發女子,米雅拉.銀少校迴應。她的五官輪廓與腰際的小刀造型,都顯示她來自已滅亡的亞波尼克。


    「世代間的代溝嗎……如果這道溝壑也能阻擋王國複興這種無益思想的傳播就好了──」 約翰語帶歎息地呢喃。將鎮壓地區大致調查完畢後,兩人走向成為衝入敵陣關鍵的兩名小孩身邊。


    「──抱歉嚇著你們了。你們是從裏麵逃出來的對嗎?」


    約翰彎下腰配合姐弟倆的視線高度開口問道。姐姐露出打量的眼神直盯著迴望他,弟弟則緊緊黏在她背後。


    「你們和爸爸媽媽走散了嗎?」


    當約翰繼續詢問,少女緩緩地點頭。


    「大哥哥們是警察?」


    「有點差異,不過類似。我們一樣是來救你們的,這一點你們可以放心。」


    約翰麵露微笑地承諾,而少女淡淡地告訴他。


    「爸爸和媽媽被王國複興派的家夥帶走了。」


    少女將黏在背後的弟弟推到表情一僵的米雅拉麵前。


    「帶我弟弟到安全的地方去,我之後會去接他。」


    她邊說邊環顧四周,注視著忙碌走動的士兵們又補上一句話。


    「還有──請給我武器。像那把槍一樣的就好。」


    「武器?……你打算拿來做什麽?」


    少女在詢問的米雅拉麵前轉身望向來時路,毫不猶豫地說出口:


    「那還用說。去要迴我的親人。」


    少女以不由分說的力道斷言。站在啞口無言的副官身旁,白發將領露出微笑。


    「……真棒。好,我借給你。」


    「約翰?你做什麽──」


    不顧米雅拉的訝異,約翰的白銀雙眸牢牢直視著對方,以鄭重的口氣問道:


    「勇敢的淑女,能夠請教你的芳名嗎?」


    「……卡夏.瑪斯庫斯。我弟弟叫修利。」


    「謝謝,卡夏小姐。放心,我會負起責任將你弟弟托付到安全之處。」


    他以眼神向背後的部下示意,一名態度溫和的女兵過來接少女的弟弟。少年一時之間不肯離開姐姐,但看出她的決心堅定,隻得沮喪地跟著女兵離開。


    和卡夏一起目送他們的背影離開後,白發將領以右手拇指比向自己說道。


    「我也報上姓名吧。我叫約翰,是齊歐卡陸軍少將約翰.亞爾奇涅庫斯。」


    共和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當代青年才俊充滿自負與自信地報上名字。那背後彷佛有光線迸射而出的身影,看得少女無意識地瞪大雙眼。


    「記住了嗎?那是你借到的最強武器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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