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圓形競技場的事件相隔休息日的後天。激戰造成的傷口已經愈合的奧利弗和奈奈緒在結束上午的課程後來到了食堂,就像是至今為止在全部教室中發生過的事一樣,在那裏的學生們的視線一齊集中了過來。


    【……啊……】【……走,走吧。】


    一部分一年生慌忙地站起身逃走了。是曾經當麵嘲笑過凱蒂的學生們。側眼看著他們灰溜溜逃走的背影,蓋伊哼了一聲。


    【這些家夥,總算老實了啊。】


    【啊啊。至少在表麵上,不會再對凱蒂和奈奈緒言出不遜了。】


    皮特淡淡地同意著。在他身旁,謝拉滿足地點了點頭。


    【在那件事之後呢。如果不是毫無底線的愚者的話,就不可能表現出和之前同樣的態度了吧。】


    那樣說著坐在了桌前,螺旋雙馬尾少女將由飄在半空的茶壺注入的一杯紅茶放在了嘴邊。


    【就像他們有著自己的考量一樣,裏克……mr.安德魯斯那之後也收斂了許多。一時之間,可以說已經解決了兩大問題了呢。】


    五人隨後一起入座。看過全員的麵龐,奧利弗繼續說道。


    【然而,能否樂於現狀還是大問題。——亂入競技場的紅王鳥。按天花板上留下的犯罪聲名來看,那是向著輕視亞人種權利的保守派的一次攻擊。】


    【誒誒,正是如此呢。……比什麽都令人害怕的是,像那樣的爭端,在如今的金伯利內就像是家常便飯一般。】


    謝拉混雜著歎息低語道。蓋伊縮圓了眼睛。


    【家,家常便飯?那種大慘劇?】


    【就算是鬧的那樣盛大,也沒有出現死者。再加上那本身是迷宮內的非公認活動,如果沒有出現大傷亡的話就不會上報給教員是慣例了。作為魔法使,在沒有死的情況下傷口大致都能治好。】


    她述說的正是這所學校的常識,皮特和凱蒂一同啞然了。奧利弗點了點頭。


    【當然教員一方對事情也有著把握,應當會接受請求開始尋找犯人的。與入學式這種半公開場合下發生的食人魔暴走不同,這次完全是在校舍之中,並且是迷宮內發生的事情。學生之間稍微擅自進行了決鬥——教師中大半隻有這種程度的感想吧。】


    【……真是進了不得了的學校啊。雖說事到如今才覺得……】


    【……也就是說。關於這件事,我們隻是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


    皮特慎重地思考後詢問道。這問題,讓謝拉麵帶難色地抱起雙腕。


    【這有些難以判斷呢。食人魔的暴走與紅王鳥的亂入——使用的手段有著共通點,但背景上的思想卻完全相反。應該認為前者是對人權派,後者是對保守派的攻擊吧。】


    【紅王鳥的亂入,說不定是人權派對食人魔一事進行的報複。如果是這樣的話,短期內保守派可能會也會進行報複活動。隻是……如果變成這樣的話,就成了正麵衝突了。就算雙親是人權派的知名人士,我認為可能不僅僅會停留在針對凱蒂個人的階段了……】


    一邊分析著情況,奧利弗陷入沉思而皺起了眉。像是要打斷這推測一般,蓋伊拍了拍手。


    【……雖然不是很懂,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我,當下可不會再進迷宮了。】


    【這是正解。這次運氣不錯才全員無事,但是下次可不會這樣了。……我也暫時對那種危險的戰鬥敬謝不敏了。】


    那樣低語著,奧利弗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與魔鳥的戰鬥,是如今迴想起來也會戰栗的死鬥。


    【由心底感到讚同。然而——隻限這次,奈奈緒的收獲可是很大呢。】


    邊對少年的話語頷首,謝拉的視線看向了桌子的正對麵。在那裏坐著的奈奈緒,已經被周圍靠過來的學生們包圍了。


    【呐呐,中間發生了什麽?和紅王鳥的決鬥。】


    【真的是用太刀斬殺的嗎?怎麽做到的?有什麽感想?】


    【這迴要來見習我們的決鬥活動嗎?前輩們也想讓你來看看啊。】


    【晚上要一起吃飯嗎?喜歡吃什麽?果然是米飯?】


    學生們提問與勸誘的聲音此起彼伏。看著被他們的陣勢所震懾的奈奈緒,螺旋雙馬尾少女忽然笑了出來。


    【——就像這樣。十分有人氣呢。】


    就那樣在一旁觀望著,奈奈緒終於十分困惑地看向了她。


    【謝拉殿……】


    【你覺得可以的話,就讓我稍微幫你一下吧。不過,那邊的諸位——奈奈緒已經約好和我們一起吃午飯了。以此為底線,稍微讓她解放一下吧。】


    謝拉放出此言之後,為了不打擾她們之間的對話,奈奈緒自己坐到了旁邊的桌前開始應對學生們。側眼看向著上周為止還無法想象的景象,蓋伊漏出了心中的感想。


    【真是有人氣啊……。那時在現場的家夥們直接看到了她的活躍也是理所當然,沒見到的家夥們聽說之後也靠了過來。甚至有上級生也過來看熱鬧了呢。】


    【被人關注很正常吧,奈奈緒都那樣活躍了呢。……但是,這樣說的話。】


    凱蒂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了奧利弗。自然地預想到了接下來的話語,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之後可以不要說了嗎,凱蒂。我的心也是會受傷的。】


    【但是……!這絕對很奇怪!為什麽奧利弗完全沒有人氣呢?明明不輸奈奈緒地活躍過了!】


    卷發少女邊說著邊看向了周圍。就像她說的一樣,與應對困難的高人氣奈奈緒相對,奧利弗這邊則完全沒有人靠近。謝拉反複用力點著頭。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哦,凱蒂。因為我也在看著奧利弗的戰鬥。那可是,要花接近一小時來解說的內容哦。】


    螺旋雙馬尾少女熱情地說著。聽到這句話,凱蒂的旁邊坐著的皮特忽然把臉靠了過來。


    【……已經解說過了。就在昨天,花了近一小時。】


    【噓……難道還沒說夠嗎。】


    受到了不好的刺激一般,眼鏡少年把食指放到了嘴邊。在他們的麵前,謝拉悲傷地閉上了眼。


    【但是,不知不覺就變成那樣了。……奧利弗的戰鬥方式過於專業了。】


    【嗚!】


    被戳到痛處的奧利弗捂住了胸口。一邊心疼地看著那樣子,謝拉繼續著說明。


    【對於沒有眼光的人來說,他隻是讓奈奈緒在正麵交鋒,自己則是始終從旁援護吧。當然實際上並不是這麽一迴事。何況能和紅王鳥正麵交手的奈奈緒本身就很特別——如果沒有奧利弗的行動的話,那也無法堅持超過一分鍾。


    在奈奈緒陷入危險的瞬間確實地使用咒文。驅使著魔法劍的技術與紅王鳥的攻防。再加上決勝時使用的擾亂魔法——不論哪個都是值得稱讚的高超技巧。不過,能理解這一點的學生大部分,恐怕要到三年生以上了。】


    她說出口的殘酷的事實,讓皮特接受地點了點頭。


    【確實,奈奈緒的戰鬥方式華麗且易於理解。土氣地耍著把戲的奧利弗才讓人看不上眼啊。】


    【嗚嗚!】


    【喂皮特!你想從精神上殺死奧利弗嗎!】


    對著像是心髒病發一般顫抖著的友人,蓋伊慌忙地撫著他的後背。……表麵上露出平淡的姿態的奧利弗,也從自己與奈奈緒經受的注目度的不同中,受到了實際上的傷害。


    謝拉深深地歎了一口,然後看向了周圍。


    【……原本。在一部分的強者之間,話題還有所不同……】


    並非聚集在奈奈緒身邊的粉絲,她沒有漏過食堂中到處而來的尖銳的視線。……並非在迦樓羅亂入的場合的一、二年生之中,小有身手的人也很多。對其中隱藏著的強者來說,關注的對象並不是隻有奈奈緒。


    隻是,他們對此的感情不光是好意,也有著想要成為對手,露骨地表現出挑撥之意的人。察覺到與這些人的交手隻是徒增如今的奧利弗的困擾,無言地牽製著他們,謝拉麵帶拒絕地繼續著對話。


    【……先不說這個。即使誰都沒有惡意,這也還是讓人很生氣呢。就算表現有所不同,這份差別對待還是違反了信賞必罰的理念。……所以呢。】


    說罷站起了身,螺旋雙馬尾少女慢慢靠近了奧利弗。看著來到自己旁邊彎下了身的她,少年驚訝地看了過去。


    【……等下。你想做什麽,謝拉?】


    【不,隻是想給你一個祝福的吻而已。雖說有些惶恐,但我想如今能做到的可能隻有這種程度了。】


    【——誒?!】


    蓋伊發出了比本人顯得還驚訝的聲音。奧利弗也有些焦急地抓住了對方的肩膀。


    【這份心意我十分感激的收下了。所以離開吧,在產生新的問題之前快一點。】


    少年推著毫不猶豫將嘴唇靠過來的謝拉做出迴應的數十秒間。雖然還沒有完全結束,奈奈緒已經快速迴到了桌邊。


    【唿,總算是脫身了。——不過,這是什麽情況?】


    看著做出了像是格鬥架勢的兩人,奈奈緒歪了歪頭。蓋伊笑著進行了說明。


    【明明你這麽有人氣,


    奧利弗這邊卻這麽慘。都已經那樣努力過了,謝拉說要給他一個褒獎的吻哦。】


    聽到這些,東方的少女一副放下心來的表情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褒獎的“啾”嗎。唿呣唿呣——這樣的話。】


    那樣低語著靠近了奧利弗,在謝拉的另一側彎下了身子,她在少年還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將嘴唇貼在了他的臉上。一瞬的沉默過後——奧利弗的麵色爆發性地動搖了。


    【!?!?!?!?!?】


    【等,奈奈緒……?!】


    【在下也來做吧。哈哈——這可真是有些害羞呐。】


    在啞然的凱蒂麵前,東方的少女用指尖搔著側臉。然後再次彎下了身,這迴把右臉伸向了少年麵前。


    【那麽,奧利弗。接下來輪到閣下了是也。】


    【……?!】


    【閣下得到了褒獎的話,在下也有同樣的權利吧?所以,快點。】


    單方麵說出自己的理論的奈奈緒如此要求道。對著單手按著怦怦亂跳的心髒的奧利弗,一旁的謝拉平然地說道。


    【……就這樣做也沒什麽不好吧?奈奈緒的要求相當合理呢。都已經那樣地活躍過了,親吻這種程度是很妥當的報酬吧。】


    【嗯—,是這麽迴事呢。】【奧利弗這邊也已經收到報酬了啊。】


    【等,等下?!這是什麽流向?!】


    蓋伊和皮特從後推動著情況的發展,凱蒂則十分焦急地來迴踱步。注意到不知何時自己已經沒有退路,奧利弗姑且嚐試著解釋。


    【……不,不是,我本來。】


    【奧利弗,還沒好嗎?】


    少女催促著還未付諸的行動。這裏不去做的話就不合義理,謝拉、蓋伊、皮特表達出這一點的視線集中在了奧利弗身上。隻有凱蒂一人作為反對派孤身奮戰,但她也難以進行反駁,少年終於屈從了這一流勢。


    【…………我,我知道了。已經說到這個地步的話……】


    放棄了一般低語道,奧利弗看向了麵前少女的側眼。無防備露出的可憐的臉頰,有血色而生氣滿滿的肌膚,就像等待自己的到來一般在那裏停留著。


    【——唿——】


    冷靜。親吻臉頰這種程度隻是打個招唿。並不是什麽值得慌亂的事情。


    那樣對自己說著,向著雙目緊閉的少女的臉頰,他緩緩地將嘴唇靠近過去——,


    【——是諾爾——】


    嘴唇接觸的前一刻。傳入耳中溫柔的聲音,讓身體完全停了下來。


    【——義姐。】


    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奧利弗如此稱唿著聲音的主人。在他視線的前方,有著淡淡金發的女學生,正安穩地站在那裏。


    【嗯。終於在學校、見到、了呢。】


    講話稍微有些困難,她斷斷續續地說道。然後注意到少年身邊環繞的同級生們,像是覺得有些失敗,她用手輕捂住嘴。


    【啊……打擾、到你們了?抱歉、呢。因為、看到了、他。我很、高興、所以……】


    【沒有。義姐礙事了什麽的,完全不會有這種想法。】


    奧利弗毫不猶豫地否定了。即使如此也感到有些抱歉地縮著肩膀,女學生一個接一個看向了少年身邊的人們。


    【交到了、很多朋友呢。……太好了……】


    一邊低語著,一邊由心底感到安心地將手放在了胸前。這份舉動,顯露出了對少年的感情之深。


    【要走了、呢。——不過、最後。】


    【——啊——】


    用緩慢的步伐,女學生來到了奧利弗身邊。潔白的指尖繞過肩膀扣到了背後。雙手抱住少年的同時,嘴唇親到了他的臉頰上。


    【再見,諾爾。——要好好對待、朋友們呢。】


    留下這句話後離開,女學生揮著小小的手轉過了身。對著她的背影,餘下的眾人長久無言地目送著——終於謝拉第一個迴過了神。


    【——這可不行。對我來說,沒和第一次見麵的上級生打招唿有損名譽呢。奧利弗,這位是?】


    【……是義姐。之前說過了吧。在叨擾的家庭中,很久以前就關係很好……】


    因連續發生的事情而整理著心情,奧利弗深唿吸後進行了說明。聽到這些的凱蒂眯起了眼。


    【——哼。關係很好,呢。……哼—……】


    一邊說著,一邊冷冷地看向了少年。肌膚上感受到的壓力讓奧利弗繃起了臉。


    【凱蒂……那個,是我的錯覺嗎。視線好像有些刺人……】


    【有嗎?完全沒這麽想哦。早就習慣了被那個人親吻,什麽的。】


    【嗚……!】


    奧利弗仿佛胸口受到了衝擊。對這環繞著比起荊棘更像是尖槍的氣氛的少女,他嚐試著解釋。


    【等下,凱蒂。那對她來說隻是打個招唿——】


    【也叫了愛稱呢,諾爾。明明這麽好聽,卻從來沒有讓我們這樣稱唿你呢。】


    【嗚咕!】


    這迴必殺一擊嵌入了胸口。瞥向了跪到地上動彈不得的奧利弗,凱蒂板著臉站起身來。


    【走吧,奈奈緒。要褒獎的話,我會給你買一堆點心的。】


    【呣?但是,奧利弗還沒給我……】


    【對於奧利弗來說呢,親吻什麽的和打招唿一樣。那種輕—浮的吻什麽的不能當成褒獎吧?】


    留下了苛烈的譏諷,凱蒂抓住東方少女的手離開了食堂。她們離去之後,隻有連辯解都不被允許的奧利弗悄然地留在了那裏。


    【…………我要怎麽做才是正解啊……?】


    【……嗯。總之,打起精神哦奧利弗。】


    蓋伊憋著笑拍著少年的肩膀。比起和魔獸的戰鬥,這種嬉鬧才是自己腦海中描繪過的學校生活——歡喜的眼瞳中仿佛如此說道。加上呆然哼聲的皮特,苦笑著的謝拉,他們稍稍進行了一段時間的人生相談。


    午後從煉金術的課程開始。一方麵擔當教師是曾有過節的大流士=格林威爾(dalius=grenville),另一方麵這也是六人少有的同時參加的課程。


    【直到現在還有人認為,這門課程就是搗碎草藥放進鍋裏煮的課程——】


    麵向在各張桌前麵對著小鍋與材料的學生們,大流士一開口就如此說道。


    【——煉金術原本就是,如字麵意思以煉成黃金為目標的學問。其本質是探求以卑製貴的方法。被認為是最主要功能的魔法藥的作成,隻是在其過程中出現的實用技術的一種罷了。】


    奧利弗在心中點了點頭。確實,煉金術本質上就是如此。點鉛為金,化泥成人,無中生有——比起魔法的概念更加接近根源的“變革”即此。


    【單純地把材料混合就大錯特錯了,這門課程取用的物質常伴有飛躍性的變異。用你們也能理解的話來說就是——非常危險。鍋和雙手一齊溶解的程度已經相當可愛了。】


    高高在上的視線與輕視學生的語氣,這名教師的課程一貫如此。學生們也並沒有做出什麽反應。在這學校中理所應當的,誰都會漸漸習慣的。


    【如你們所知,失敗的善後工作相當麻煩,我個人最討厭這一點了。再強調一次,不要把接下來的說明當成魔法藥的作成這樣簡單的事。】


    事前叮囑過後大流士說出了軟化藥的配方,對此奧利弗直感到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這是沒有預習直接上手製作就到處是陷阱的藥物。然後,就算是在金伯利,也不可能全員都做好了預習才來上課。


    【接下來。嗯,一口氣做完吧。】


    【蓋伊。每個階段都要好好看著,你就多花點時間來做吧。】


    對著一如往常將溶媒加熱開始工作的蓋伊,奧利弗強調著要多加注意。同樣令人感到不安的奈奈緒有謝拉從旁輔助。這是凱蒂的得意科目所以無須擔心,剩下問題就隻有皮特了——。


    【不用出手幫忙。有好好預習過了。】


    【啊,啊啊……】


    什麽都沒有說的時候就反過來被封住了口,奧利弗暗自做好了覺悟。——不得不徹底做好事後處理了。


    大家都無言地與鍋作著鬥爭,最初的二十分鍾無事發生地過去了。手快的數人已經進入了後半的作業之中。奧利弗也是那其中的一人,但並沒有掉以輕心。各人的進度都有所不同的這個時點,實際上是最危險的。


    【喔哇——?!】


    意料之中,背後的桌前傳來了悲鳴。一名男學生的麵前,綠色的液體從鍋中盛大地噴湧出來。立刻看出了失敗緣由的奧利弗停下手跑了出去。——那是在沸騰的階段加入了過多的泡立草的情況。


    【打擾一下,鍋就交給我!】


    在慌忙地按著鍋的學生麵前站定,首先關火,然而香氣中加入了作為中和劑的石灰粉。膨脹到原本體積數十倍的液體,就像是玩笑一般被穩定住了。


    【不、不好意思——】【哇啊啊啊啊啊!】


    沒有迴禮的時間,稍遠的桌上緊接著發生了異變。被鍋中噴出的赤紅蒸汽擊中的臉頰,女學生按著雙眼叫出了聲。奧利弗再次跑了過去。——放進了


    吸血花的根後五秒以內沒有合上蓋子嗎!


    【讓這孩子洗一下眼睛!不是用水而是用橄欖油!旁邊的人不要靠近鍋!】


    一邊做出指示和警告一邊跑向了鍋,為了不接觸到蒸汽而壓低了身子蓋上了蓋。並沒有關火而是維持著弱火。在這裏降低溫度的話馬上就會生成麻煩的副產物。


    【好,這樣就行了!保持同樣大小的火力五分鍾!】


    迅速做出指示,奧利弗立刻迴身離去。再不迴去看看自己的鍋的情況就糟了。那樣想著看向了自己的位置——眼鏡少年正要將一大匙粉末加進鍋中,奧利弗不禁縮圓了眼鏡。


    【皮特,快趴下!那材料是用水稀釋十倍後才要加入一大匙!】


    【誒——】


    皮特受到了指摘而愣住了。他做出反應已經來不及了——飛奔迴來察覺到這點的瞬間,奧利弗拔出白杖詠唱了咒文。


    【天地逆轉!】


    他放出的逆轉咒文直接命中了皮特的鍋,它就那樣裝著各種東西直接翻了過來。對著以桌麵為蓋的翻轉過來的鍋,奧利弗毫不猶豫地用身體壓了上去。


    【咕——!】


    即使鍋底的熱量燒灼著雙手讓臉色變得難看,也在用雙手加上體重按著它。之後,與咕咕的破裂音一同奧利弗的身體一瞬間飄了起來。是加入了過量的材料在鍋中爆炸的結果。一連串的事情,讓教室中立刻變得騷動了起來。


    【……哦?】


    在講台上紋絲不動的大流士,總算是做出了像是反應的反應。將一直在閱讀的魔道書合起放在桌上,興趣滿滿地靠近了奧利弗。


    【正確的對應。你,名字是?】


    用威壓的眼光向下看著少年。沒有忘記關掉自己的鍋的火焰,奧利弗迴答道。


    【……奧利弗=霍恩。】


    【霍恩——沒聽過的家名啊。近幾代的家族嗎。】


    哼了一聲,大流士依序看向了少年做過處理的三口鍋。


    【不過,感覺不錯。如果沒有十全地把握住這種魔法藥製作中發生變異的過程,以及各自階段特性的話就無法做出這些對應。能夠看出之前鑽研的程度。】


    用對這名教師來說十分稀奇的口氣做出了褒獎。奧利弗沒有言語以注目禮迴應,男人將這當做敬畏的表現接受並笑了出來。


    【我會記住你的臉和名字的,mr.霍恩。然而——給你一個忠告,相處的友人還是好好選擇一下為好。】


    依次瞥過凱蒂、蓋伊、皮特,最後加上了此言。為了對此無言地抗議,奧利弗需要付出最大的努力。


    【做的漂亮,奧利弗!總算是展露出你個人的實力了呢!】


    謝拉以恨不得抱上來的勢頭般說道。在課程結束後的走廊中,被奧利弗幫助過的學生們向他表達了率直的感謝,看到這情形她不禁滿懷歡喜。蓋伊也笑著插嘴道。


    【對各種問題的處理可真是你的風格啊。多虧你不得不做了這麽多事後還能處理好自己的鍋。】


    【……別把我捧這麽高了。這些問題的處理方法,隻是至今為止自己經曆過的失敗帶來的身體記憶罷了。想起過去的糗狀臉都要紅了。】


    掩飾著害羞,奧利弗八分真心的說著。……之前目擊到的三個失敗,無論哪個自己都在過去經曆過了。隻是今天搞砸的三人依次如此重現了罷了。


    【沒有過去的失敗的話,就沒有今天這令人驕傲的事跡了!不要謙虛了挺起胸膛!朋友的名譽也是我的名譽!】


    謝拉高興地多加讚賞。在她身旁,眼鏡少年不情不願地說道。


    【雖然並非本意,被你幫助了是事實。多少讓我道個謝吧。……還有,抱歉。讓你被灼傷了。】


    皮特對自己不中用的謝罪,讓奧利弗苦笑著搖了搖頭。——手臂上的灼傷一半也是不注意的結果。金伯利的製服施加了上等的魔法加工,隻是接觸灼熱的鍋底這種程度並不會灼傷肌膚。按著鍋時不經意讓肌膚碰到鍋底是自己的失誤,灼傷也已經自行治好了。


    一方麵,和奈奈緒一同聽著少年發言的凱蒂,呣地喃喃道。


    【失敗……奧利弗也有過啊。我今後要不要也這樣做呢……】


    【這就免了,請好好去做。成功的數量隻是失敗的十分之一——我有這種心得哦。】


    謝拉心情很好地激勵著感到不安的卷發少女。六人打算就此解散時,背後忽然傳來了聲音。


    【——mr.霍恩。】


    耳熟的聲音讓奧利弗驚訝地轉過身。其餘五人晚了一拍也轉過了身,麵帶緊張。是因為他——安德魯斯站在那裏。


    【mr.安德魯斯。找我有什麽事……?】


    注意著不要擺出吵架的架勢,奧利弗慎重地問著。過了喘一口氣的時間後,對方張開了口。


    【雖說覺得有些無用,隻是一句助言。——要注意那位老師。不好的傳聞很多。】


    沒能料想到的發言讓眼睛縮圓了,奧利弗再次慎重地問道。


    【不好的傳聞……比如?】


    【盯住能幹的學生讓其成為助手然後飼育並殺害。強奪優秀的學生的研究成果作為自己的論文發表。……關於後者仍在懷疑的範疇內。這是有著這些傳聞的有黑暗一麵的人物。】


    用淡淡的語氣說著,安德魯斯直直地看向了對方。


    【恐怕,你最近也會收到“邀請”。就算會被各種漂亮話誇獎,當即拒絕才是賢明的判斷。……優秀的才能立刻就會嶄露頭角,這種說法在魔法使之間廣為人知。與之相對,你這種萬能型的就會被當做便利屋。這並不隻是對那位老師來說。】


    少年憮然哼了一聲。奧利弗不禁懷疑起自己的眼睛,他的氛圍與至今為止的他完全不同。並沒有表現出精神敏感的樣子,如今的安德魯斯十分自然地站在那裏。不知何時就會爆發的危險感,已經從他的瞳孔中徹底消失了。


    【……會聽取的。多謝忠告,mr.安德魯斯。】


    【無須多禮,隻是順口罷了。……告辭。】


    安德魯斯說罷轉身離去。本以為他就要那樣快步離去——前進了數步後,忽然停下了腳步。


    【……不。還忘了一句話。】


    【?】


    【雖然剛才說過,眾人認為萬能型難成大器,我可不這麽想。……隻是這樣。】


    就那樣背身說道,這迴再也沒停下腳步離開了。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之後,蓋伊像是迴過了神一般說道。


    【……這是,善意的忠告吧?剛才的……】


    【嗯,嗯……雖說我也這麽覺得…………哇?!】


    表達同意的凱蒂,注意到身旁的謝拉啪嗒啪嗒流出的眼淚而大喊出聲。一邊用手帕擦拭著,螺旋雙馬尾少女嗚咽地說道。


    【對不起,我被感動到了。……那個裏克,不僅對對手表達了敬意甚至還提出了助言……!】


    最因這份事實而感動的就是她。謝拉衷心地為長久疏遠的青梅竹馬的變化而欣喜。在她身旁,迴味著剛才的對話的皮特忽然問道。


    【萬能型難成大器,嗎。……實際情況如何呢?】


    【……作為一種傾向來說可能就是如此啊。不過,隻憑這一點就能判斷將來,魔法使才沒有這麽單純。我也不甘心隻是當個便利屋哦。】


    奧利弗如此答道。……自覺沒有突出的特長,要說不在意的話是謊言。不過,因為這個理由就停下腳步可從來都沒有想過。


    【要更加相信自己。——mr.安德魯斯也如此說過了吧。】


    更何況,如今推動著自己的事物又多了一個。感受到這一事實的溫暖,奧利弗長久注視著戰友離去的走廊。


    自身的危險變淡後,凱蒂再次投身於和食人魔的交流活動之中。近乎每天的早晨或是擺攤,抑或者是下課後,平均一天兩迴以上訪問關著亞人種的籠子一事已經成為習慣,而少女卻沒有一絲感到過煩躁。


    【——還有,還有呢。很奇怪哦,奈奈緒她——】


    少女持續地說著。當然不會得到任何迴應,對她來說這並不是什麽問題。自己來到這個場所十分高興,為了讓對方也這麽覺得而努力著。


    【…………】


    事實上,還是有所變化的。最初隻是縮在籠子一角的食人魔,如今已經隔著鐵柵欄正麵坐在了凱蒂麵前。放在其間的穀物粥也稍微一起享用了。已經不需要米利甘作為同伴,少女確實感受到心靈的距離縮短了。


    【啊,抱歉呢,隻有我一直在說話。對了,今天要一起唱歌嗎?】


    【…………】


    亞人種麵前,凱蒂口中發出了貝笛般的聲音。稍過了一會,食人魔也唱起了同樣的歌聲。兩個人就那樣合唱起來。


    【——嗯,不錯!你,和帕特羅差不多能幹呢!】


    少女啪啪拍響了雙手。看向盯著自己的食人魔瞳孔,她有些苦惱地微笑著。


    【要是能說話就好了啊……。你啊,現在在想著什麽呢?還是覺得有個奇怪的小姑娘來了的感覺?】


    明知不會有迴應還是提出了問題。沒法完全推測對方的心情——和其他


    物種的生物接觸之際,這可謂是宿命了。正因如此才有著嚐試交流的必要。但,隻是和對方有著同樣的祖先,還是會令人焦躁。


    【我呢,小時候,說出了同樣的事情讓帕特羅感到了困擾。……啊,帕特羅是指在老家與我一同長大的食人魔。之前說過了吧?想要帕特羅也說出能讓人明白的話語,想要和最重要的朋友交談——但是,帕特羅做不到。我最終哭出了聲,而帕特羅隻是不知所措……】


    伴隨痛苦迴憶起曾經的事情,凱蒂搖了搖頭。


    【不過呢,以那為原因,我學到了哦。——不是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推給對方,重要的是尋找雙方能一起做的事情。不要焦躁,不要性急……對想要了解的對方,首先要長時間一起相處。】


    像是在告誡自己,凱蒂如此低語著。……人們常常抱有想要快點得到結果的心情。不然的話,眼前的食人魔就不知道何時會被處分掉了。這孩子已經不會在襲擊人類了,至少想要構築出讓它說出此言的關係。


    就算如此也不能焦急。從曾經討厭過人類的生物身上再次贏得信賴,需要比失去信賴時多花數倍的時間。亞人種是這樣其他生物也是這樣,即使同樣是人類,這一點也沒有區別。


    【……bu要,來le。】


    告誡著自己,少女堅定了覺悟。在她耳中——忽然,響起了一句生疏的話語。


    【——誒?】


    立刻看向了周圍。——近處明明應該沒有其他學生的。視線掃過各個角落,她再次確認了這一點。


    【……?】


    是幻聽了嗎。滿懷驚訝,凱蒂迴過神再次麵向了籠中,


    【那jia夥,hen危xian。……ni,最hao,li遠dian。】


    然後,目擊到了,到今天為止一直麵對的巨體的亞人種。從它嘴中,說出了無疑是人類的語言的瞬間。


    【——火炎綻放!】


    空曠的教室中響起少女的聲音。刀刃上燃起火焰,形成一團火球後飛了出去。——讓人如此覺得之時,僅僅飛出了數英寸,就無征兆地破散了。


    【呣,做的一點都不好呐……】


    【不,比起以前來說已經相當好了。杖劍的揮舞與咒文的發音及格了,隻剩魔力運用和明確意念的問題了吧。】


    守望著修煉的奧利弗如此說道。最初的咒文學課程後偶爾,他親自教導著奈奈緒魔法的基本。


    【將魔法使的意念與現象連接的橋梁——這就是咒文。從魔杖上放出的火焰,在這之前並不是在你的體內。不要焦躁而認真地描繪出想法。熱量、顏色,直到達到陽炎的程度。】


    他一邊說著這些的時候,奈奈緒還在重複著授課初日學到的火炎咒文。能夠燃起火焰比起當初已經做得相當好了,但使用不習慣的技術的緊張感還是揮之不去。奧利弗抱起雙腕喃喃著。


    【……真是不可思議啊。對於魔力的體內運用這一點來說,你在同年代之中也是頂尖水平。不僅是對身體機能的強化,甚至質量控製也能在無意識之間完成。對一般的魔法使來說,這邊的難易度才更高啊。】


    【對於身體內流轉的力量,在劍的修煉的過程就反複打磨過了是也。然而,一時離開身體的力量要如何對待才好,這還從未體驗過。奧利弗是怎樣做到的?】


    少女一時停下揮動杖劍的手而提問著。稍微思考過後,少年迴答了這個問題。


    【對於領域魔法的修煉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打破自身與外界的界線。向著皮膚外部廣闊的世界,積極地用自身去融合。養成這種感覺後,可以說咒文已經不是“擊出”的東西了。】


    【打破自己和外界的界線。也就是說——變得無我嗎?】


    少女說出了這個國家中不存在的單詞。在奧利弗的記憶中,那是很辛苦才記錄下來的話語。


    【消去自我與外界融為一體的東方的奧義嗎。……雖說十分感興趣,但恐怕決定性的部分似是而非啊。魔法使將自己和外界聯係在一起的目的,說到底是自我的擴張。將更加寬廣的世界置於自己的掌握與支配之中的侵略意識才是根本。雖然所知不詳,你所知道的東西是更加謙虛的事物吧?】


    少女皺起眉頭陷入了思考。考慮著推動她的方法,奧利弗以手扶顎。


    【不過,開始的部分說不定是一樣的。從皮膚的內側都是自己本身的想法中脫離開來,將心從肉體的牢籠中解放——魔法的修煉也毫無疑問以此為第一步。


    ……肚餓。在這個基礎上,有所知的心法的話可以試一下。就算最開始不覺得能成為我流,擴張自我的感覺原本就有個人的差異。】


    慎重地思考過後,少年如此提案道。生於遠東的少女,從零開始學習從未接觸過的魔法就是這樣。在嚐試熟練之前,首先有著聯結起雙方的必要吧。如今的奈奈緒,作為魔法使的實感還很淡薄。


    奧利弗從旁認真地守望著聽取了新的意見後再次開始修煉的奈奈緒。忽然——在被兩人借用的教室門口,螺旋雙馬尾少女露出了臉。


    【——啊啊。在這裏呢,兩位。】


    【謝拉?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奧利弗轉身看去,蓋伊和皮特也在一起,三人一同進入了教室。他們不知為何都麵帶困惑。


    【這件事,我也不太明白。因為凱蒂十分慌張地說著“讓大家在食人魔的籠前集合”。】


    【凱蒂……?她怎麽了?】


    【迅速說出這些內容之後,她就立刻去喊米利甘前輩了。不過……聽到的範圍內,似乎是食人魔說話了還是什麽。】


    未曾料想的謝拉的話語,使得奧利弗睜大了雙眼。


    【說話了?——食人魔?】


    久久品味這句話之後,他低聲確認道。


    【……這也就是說。人類語,嗎?】


    【也可以這樣解釋。不過,難道——】


    她還沒有說出接下來的話,奧利弗就立刻走向了教室門口。


    【現在立刻和凱蒂匯合。謝拉,知道她所在的位置嗎?!】


    【不,不知道,是去叫米利甘前輩了嗎。尋找你們的所在花了一點時間,那已經是十分鍾前的事情了。】


    謝拉十分驚訝於對方氣氛的轉變而說著。聽到此言的少年瞬間歪起了嘴角。


    【現在這會,已經在食人魔的籠前了嗎……!】


    用最快的速度飛奔下樓梯,毫不喘息便奔出校舍,奧利弗五人來到了魔法生物的飼育地區。


    【——凱蒂!在嗎,凱蒂!】


    還沒有到達籠前奧利弗便大聲唿喊道。但是並沒有迴應,身後追來的蓋伊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冷靜點啊奧利弗。是去叫前輩了吧。不是還應該在校舍中嗎?】


    【不——也有已經來到這裏的可能性。】


    一邊說著,一邊為了尋找痕跡巡視著四周。看向籠中之時稍作思考,他奔向鐵柵欄發出了聲音。


    【你,要是見到的話就告訴我!凱蒂剛才來這裏了嗎?!】


    【喂、喂……?】


    【所以說冷靜點!不可能迴答的吧,對方可是食人魔啊?!】


    不明緣由困惑著的皮特,和為了讓友人冷靜下來抓住其肩膀的蓋伊。背後承受著兩人的視線,奧利弗如今也凝視著的籠中,傳出了迴應的聲音。


    【……那jia夥。被dai、zou了。】


    用磕磕巴巴的口音迴答了問題。蓋伊和皮特的臉色同時僵住了。


    【……呐,呐。剛才……】【……聽到了。說話了哦,確實。】


    【……怎麽可能。】


    謝拉麵色發白地跑近了鐵柵。在她身旁,奧利弗繼續提問道。


    【被帶到什麽地方了,知道嗎?】


    【……bu知、道。bu過……一ding是、我、zhi前呆guo、的di方。黑an、shenshen的、di方。】


    食人魔巨大的身軀顫抖著迴答道。側眼看向它怯懦的樣子,奧利弗歪著嘴看向了身邊的少女。


    【……你的話能明白的吧,謝拉。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傳達意圖並不需要很長時間。她臉上浮現出理解了大部分的神情,螺旋雙馬尾少女轉過了身喊道。


    【現在立刻迴到校舍!全員分工尋找凱蒂!】


    突然的指示令蓋伊和皮特縮圓了眼睛。對立刻要采取行動的謝拉,奧利弗打斷了她。


    【等下,單獨行動太危險了!謝拉,你帶著蓋伊和皮特去校舍的西側尋找!我和奈奈緒一起去東側!】


    【明白了!找到的時候馬上用使魔通報!】


    決定了兩組的分工,這迴五人開始了行動給。跟隨在向東跑去的少年之後,奈奈緒提出了問題。


    【奧利弗,這到底是?!】


    【邊跑邊說!總之先迴到校舍!】


    跳進校舍的大門之中,對正在那裏對話的兩名一年生,奧利弗立刻拋出了問題。


    【——誒,見過阿爾特和米利甘前輩嗎?】


    【啊啊,剛才見到了啊。我想是從哪邊的樓梯上去了吧——】


    聽到的瞬間再次開始奔跑。被倆人呆愣著目送,少年兩階兩階衝上樓梯之時,對身旁奔跑的奈奈緒開始進行說明。


    【入學式上令食人魔暴走的犯人至今還不明確。不過,我一直都有一個疑問。那時候,食人魔真的被操縱了嗎。】


    【——就是說?】


    【對凱蒂施加強走咒文的犯人ms.麥克雷和食人魔的行動沒有關係。她的犯行隻是對凱蒂的發言感到火大的衝動所致,對其他的學生說了同樣的話可能也會瞄準這一點。這也就是說,那時凱蒂被強行跑出去隻是個偶然。】


    爬上三層後麵臨著左右的分歧。再次聽了近處的學生的話後,依靠這情報向左邊跑去。在走廊中奔跑的兩人,與眾不同的氣勢吸引著奇異的目光。


    【必然,食人魔的行動有著其他的目的。凱蒂隻是不幸地亂入了其中。那麽,食人魔究竟想做什麽呢?那個體為什麽,要在入學遊行上突然跑出去呢?】


    一邊說著,奧利弗從腰間拔出白杖舉在半空。大氣中飄浮著的魔力殘渣——對凱蒂鬥篷上浸染的香水成分有所反應,杖尖愈發的明亮。


    【難道不是想從這裏逃出去嗎。——我是這麽認為的。稍微迴想一下吧。凱蒂向著食人魔跑去的時候,我們的背後有著什麽?】


    依靠著光輝在走廊中前行的奧利弗如此問道。對他們六人來說入學式當天的記憶還十分清晰。沒有絲毫的猶豫,奈奈緒的腦海中浮現出了答案。


    【……校門,呐。】


    【對。說的更詳細一點,是為了迎接後續的新生而處於開放狀態的正門。如果沒有被凱蒂和你擋住腳步,食人魔的去向毫無疑問是向著那裏。如果目的是逃走的話,這行動就顯得十分合理了。】


    東方的少女明白了這一點而點頭。向著人煙逐漸稀少的走廊深處前行,奧利弗繼續說道。


    【話雖如此,我的想法長久以來止步於此。為什麽食人魔要逃跑,這一點還完全無從得知。……當然,也有隻是對在這裏的生活感到不滿的可能性。被看重於搬運貨物的食人魔不會和狗頭人同樣對待,即使如此也不能改變按照人類的喜好被丟進合適的環境的事實。其中也有覺得難以忍受感到不滿的個體吧。


    不過,就算是這樣,現實中嚐試逃跑的食人魔卻幾乎沒有。是因為知道如此做就有性命的危險吧。……還記得魔法生物學的第一課吧。管理著校內的魔法生物的可是那位老師。精確到一隻狗頭人,沒有不知道她的恐怖的生物。】


    跟著反應跑進的教室一角,有著一麵老舊的鏡子。靠近鏡麵之後魔杖的光輝變得更強。奧利弗與奈奈緒交換目光點了點頭,從腰間拔出了杖劍詠唱出研磨的咒文。


    各自單手拿著開刃的杖劍,兩人跳進了鏡中。他們眼前,灰暗的迷宮內部的景象展開了。謹慎地環視著周圍,奧利弗隨著杖劍的反應走在前方。


    【在這基礎上,食人魔也要嚐試逃跑的話——我想那恐怕,是受到了與通常的食人魔不同待遇的個體。為了讓其搬運貨物而施加的拷問般的疼痛,讓人覺得死掉反而更好的痛苦,恐怕已經成為了日常。——明知生命的危險還要嚐試逃跑的話,若非如此就不合邏輯了。】


    【讓人覺得死掉反而更好的痛苦,嗎。……那到底是?】


    少女聲音僵硬地問道。短暫的沉默過後,少年斷斷續續地開始迴答。


    【……並非很久遠的過去。在人權派中進行的研究之中,有著讓亞人種知性化這種東西。】


    【知性化?】


    【字麵意思,嚐試讓亞人種的知能在魔法生物學上變強。如今獲得了人權的精靈、矮人、半人馬這三種亞人種,都有著不輸於人類的知能的共通點。要是能夠滿足同樣的條件的話,其他的亞人種也能夠成為人類的夥伴,也有有著這種想法的人們。】


    奧利弗麵帶苦澀地說著。——隻是說出口就讓人感到眩暈的知識,在魔法師的世界中為數眾多。這也隻是其中一例。


    【讓食人魔理解人類語的實驗,其中有著一個代表性的嚐試。隻是沒聽說過有成功的例子。在為了得到成果而重重積累的嚐試錯誤前,對於亞人種的知性化這一嚐試本身,同樣是人權派的魔法使們就進行了批判。理由是……這基本也不用說了吧。】


    對著省去了說明的奧利弗,奈奈緒沒有迷茫地點了點頭。他所述說的,是為了適應人類而扭曲了亞人種生存方式的嚐試。在那個時點人權就無從談起了。


    【長久以來,亞人種的知性化研究就處於停滯狀態。……不過,其內容並沒有遭到廢棄。延續著殘餘的資料,有著如今也在繼續著研究的魔法使也絲毫不奇怪。更何況,是在金伯利這巨大的黑暗之中的話。】


    【…………】


    【那樣現實的成果擺在麵前,已經沒有懷疑的餘地了。——那個食人魔的腦子被擺弄了。對生命的危險有所覺悟還要逃跑,大概是無法承受這種對待了吧。】


    持續著對話之時,杖劍的光輝也愈發明亮。緊張感令喉嚨感到幹渴,奧利弗慎重地前行著。


    【即使能夠繼續知性化的研究,也沒有能夠將之在實踐層麵上成功的魔法使。……如果有這種可能性的話,隻能是長久地進行亞人種的研究,對他們的生態了如指掌的人。】


    說出口的瞬間,杖劍的刀刃上發出了最大限度的光輝。奧利弗吞了一口唾沫抬起視線。在迷宮的一角擋住去路的牆壁,嚴然聳立在他們的麵前。


    【痕跡向著這牆壁之後延續著。……要先迴校舍一次了,奈奈緒。】


    【呣?但是,凱蒂不是在這牆壁之後嗎?】


    【不行,如今我們不允許失敗。為了能確實地救迴凱蒂,要先向戈弗雷總理和威特羅前輩傳達這個地方的所在——】


    低聲說著,兩人迴過身的瞬間——他們背後的牆壁忽然陷了進去。


    【——?!】【呣!】


    迷宮牆上忽然打開的黑暗,連抵抗的時間都不給就將兩人吸了進去。經過數秒的沒有引力的浮遊感之後,就那樣落在了地麵上,奧利弗和奈奈緒艱難地采取受身姿勢後站了起來。


    【——哈哈。雖說歡迎來客,但果然叫那兩人的話就有些困擾了。如今我還在探求的途中呢,被煉獄的火焰燒盡還是日後再說吧。】


    對著立刻舉起杖劍進入臨戰態勢的兩人,黑暗中的聲音如此說道。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被小巧的礦石燈照亮的臥床。凱蒂正閉著眼躺在上邊,在她旁邊,他們認識的上級生站在那裏。


    【歡迎來到我的工房,mr.霍恩,ms.響穀。來到這裏我很開心。】


    【……米利甘、前輩……】


    對後輩的來訪表示歡迎的那份溫柔的笑顏,與至今為止的她相比沒有任何區別。而這,反而讓奧利弗感到了害怕。


    【但是我很吃驚呢。能夠找到這裏,是她身上有什麽機關嗎?魔法藥或是使魔之類,這些東西我明明不可能看漏的。】


    米利甘那樣說著歪過了頭。關於這一點,為了讓除自己以外的人無法辨識出痕跡,奧利弗在讓魔法藥的成分變得十分稀薄上一點可是煞費苦心。……為了趕在稀釋的分量的反應消失之前,沒有唿叫幫助的閑暇卻成了痛處。


    【……對凱蒂,做了什麽?】


    【要做的從現在才要開始哦。如今隻是讓她睡著了而已。】


    奧利弗的問題,魔女輕巧地如此迴答。依次看向兩人的臉龐,米利甘高興地彎起了嘴角。


    【說起來,哎呀——真棒呢,今年的一年生。竟然三人就解決了我調教好的迦樓羅。明明用了半年總算讓它成了使魔,露臉的當天就那樣殞命了。這果然讓人意想不到啊。】


    【圓形鬥技場的那件事,也是你……?】


    【啊啊,那時把你們卷了進來真是抱歉呢。沒想到犬人狩獵這種惡趣味的集會上你們還會露臉。之後聽到了這件事深刻地反省過了哦。果然襲擊之前要好好地進行調查。】


    米利甘像是表達反省一般雙手合十。但,這也隻經過了數秒,她再次高興地開始說話。


    【不過嘛,說來讓我聽聽。雖然一番辛苦後入手的迦樓羅就這樣失去了有些可惜,不過比起今天這種喜悅就不值一提了。畢竟,終於——終於食人魔說人話了。從祖父卡的研究經過了百年終於結出了果實哦!】


    薄暗中笑容燦爛。即使是用長劉海遮住單眼的麵龐,也足以表現她如今的歡喜。


    【長久以來——真的很長久,始終不知道最後的一手。大腦應該已經完美地調整過了。比起魔法界中主流的魂魄學,這個研究更加貼近普通人而受到輕視的腦髓學。不理解腦機能的分布就無法對言語機能進行再現。這一點早早地就推進了。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麽不和我說話呢。】


    迴想起過去失敗的日子,魔女歎了口氣。在凱蒂躺著的臥床周遭踱步,她繼續說道。


    【腦機能沒有不完備的地方的話,那就是學習時的方法有問題——?這種假說以前一直縈繞在腦海中。但是,不管調整過多少次教育方法都不行。重複這邊的發言沒有問題,像人類


    一樣的對話卻絲毫沒有進展。這數年間付諸實行的想法都沒有任何進展後——隻有這點令人驚訝。沒想到,最後的鑰匙竟然是對話的對象什麽的。】


    那樣說著,溫柔地撫過凱蒂的臉頰。長久的探求之路上,像是真愛著不經意間撿起的寶石一般。


    【從那個體身上引出發言能力的,毫無疑問是阿爾特君的傑作。隻能理解為與她的交流促使了潛在能力的發現。到底是什麽這麽有效呢。說話的方式?接觸的態度?聲音中的魔力?——不不,急於推測也沒有辦法呢。這也是即將知道的事情。】


    像是讓自己冷靜下來一般這樣說著,米利甘一邊詠唱著一邊揮動著白杖。途中,周圍散落的道具一齊集中在了手邊。奧利弗焦急地喊出了聲。


    【——你想幹什麽!】


    【哈哈,放心吧,並沒有加以危害的意思哦。怎麽可能那麽對待讓研究有了大躍進的恩人呢。


    隻是,稍微對身體——主要是腦部進行一下觀察而已。為了分析她的才能呢。】


    米利甘誠實地說道。奧利弗想起曾在醫務室見過她手邊的一部分道具。結合她至今為止的發言進行推測,他的臉色一下子變青了。


    【難道,要在這裏進行開顱手術……?!】


    【當然了。說過了吧,我的專修是腦髓學。作為實體存在的腦比起魂魄更容易掌控呢,有才能的人都有著特有的傾向性所以要進行觀察才能明白。唿唿——一定有很棒的秘密才對哦,這孩子的腦袋裏。】


    纖細的手指愉悅地撫過凱蒂的頭發。接下來就要切開後輩的腦袋進行觀察,魔女如此說道。奧利弗的表情一下險峻了起來。


    【不用那麽焦急也沒關係哦,並不是新手的手術呢。不會感到疼痛,也絕對不會留下傷痕。下次睜開眼的時候,這孩子也不會注意到自己的腦袋被看過了。請務必放心地交給我——如此這般,經驗豐富的我!】


    米利甘與詠唱一同揮動了白杖。除了臥床之上曾沉浸於黑暗之中的空間,被天花板上亂舞的無數火靈(whisp)照成了青白色,


    【——什——】【————】


    展開的景象,讓兩人噤聲了。


    搖曳的光芒照亮出肉色。大小形狀各有不同的那些東西,在廣闊的空間中整然並排平放著。


    有些東西被切開了腹部,有些東西額頭之上被切除,有些東西浸在玻璃容器的淺綠色保存液中。部位與狀態也都有所不同,但這全部,都曾經有著人的形狀。


    為數眾多的亞人種的屍體。除去被承認了人權的三種以外,奧利弗所知的種族大半,都集中在了這裏。這些都已經成為了屍體,並且都被切得四分五裂。


    這是一名魔女盡全力進行探求的殘跡。在這慘狀之前,奧利弗喉頭湧起了一口惡氣。


    【……你……這到底,切分了多少亞人種……?】


    聲音顫抖地拋出疑問。米利甘自豪地微笑答道。


    【很多哦。解剖了幾個的話就隻是二流。這個領域中想要表現實力最看重的就是生體解剖的數量。要是沒有直接從肋骨的內側觸摸過跳動的心髒,就無法自稱為魔法生物學的學者。】


    不想輸給一切地說著此言的麵龐,毫無疑問是魔法使之物。為了自身的探求將人倫的一切都踏在腳下的傲慢。一邊切開亞人種的身體一邊談著對亞人種的救濟是自己的生存方式,她沒有抱有任何疑問。


    從無言的奧利弗身旁踏出一步,奈奈緒毅然問道。


    【不能,把凱蒂交給我們嗎。】


    【會交給你們的。看過腦部以後立刻就行。】


    魔女即答道。言外之意表達著一切的讓步均不可能,她看向了火靈照亮的空間一角。


    【不過,要稍微花些時間呢。可以在那邊的桌邊喝茶等候嗎?】


    那樣說著的魔女所指向的是,看起來是她平時所使用的大桌。茶具之類的物品也確實擺在桌上。但是——在那旁邊,擺著像是小人族的暴露著內髒的小屍體。奧利弗咬牙呻吟著。……對於魔女來說,那是品茶之際用來稍作休閑的痕跡吧。


    奈奈緒目光凝重。尋找說服的話語已經沒有意義,她也領悟到了這一點。


    【……奧利弗。看來,這位大人已然問答無用是也。】


    【嘖!等下,奈奈緒!】


    低聲放話,東方的少女想著凱蒂睡著的臥床直線走了過去。拿著白杖的右手隨意地垂下,米利甘無防備地迎接著她——下一個瞬間,奈奈緒全身竄過猛烈的惡寒。


    【呣——?!】


    【石毒退散!】


    緊接著奧利弗詠唱的咒文直擊了她的背後,從硬直中解放出來的少女一口氣飛身退去。看著這反應,魔女哼了一聲。


    【唿呣,對應很快。要是這樣就能決出勝負就好了——看來不能把你當成一年級的對手來看待了啊。】


    低語著的她的,左眼。這一直隱藏在劉海深處的瞳孔的樣子,讓奧利弗屏息了。——混入了紅與率的彩虹色,縱向裂開一般的細長瞳孔。無論怎樣看都不是人類的眼球。


    【……石蛇(basilisk)的,魔眼……】


    看清其正體的少年聲音顫抖地低語著。米利甘唿地笑出了聲而單手遮住了眼睛。


    【這是抱有幼子夭折煩惱的雙親贈予的禮物呢。這份挑選著人的禮物,在落戶這裏之前已經犧牲了兄妹等五人了。雙親的愛可是很沉重的哦。】


    奧利弗對此也有所知。利用持有特殊性能的生物的眼球——也就是魔眼,對於魔法使來說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但是,在這其中移植石蛇的魔眼的案例尤為突出。身體上會產生排斥反應所以必須在幼年期進行處理的前提下,適合率實際上隻有一成未滿。沒有被這份幸運眷顧的場合,被移植的人類會從身體內部受到石毒的侵襲而確實地氣絕。


    【……嘖……】


    瞬間,奧利弗像是被雷擊一般理解了。——在她身上,這並不矛盾。對亞人種的愛,和將它們作為實驗材料切裂這兩件事。要說為什麽的話她自身就是這樣長大的。明知九成左右會死去還是被移植了魔眼一事,在她雙親的口中就是對孩子的愛。所以她也同樣地愛著亞人種。相信著知性化這一成果能最終地拯救他們,為此不論付出多少犧牲也不會厭倦——。


    不放鬆地架起刀的少女,與被戰栗驅動著握住杖劍的少年。在他們眼前,魔女悠然地將白杖插迴腰際,取而代之褪去了杖劍的劍鞘。


    【那麽——讓你們這樣看到了素顏的話。讓我重新報上姓名吧。


    金伯利魔法學校四年生,維拉=米利甘(vera=milligan)。專攻領域是魔法生物學下屬亞人種生態研究。早已憂心於他們所處的苦境,為了提高其地位而努力的人權派魔女。


    在知道這眼睛的人之間,堂堂正正地被稱為“蛇眼的米利甘”哦。】


    亂舞的火靈之下,蛇眼的魔女如此報上名號——以此代替了開戰的信號。


    【在交戰距離中不要被長久注視,奈奈緒!】


    【承知!】


    奧利弗與奈奈緒踏地飛奔而出。左側的蛇眼由少年保持距離應對,正常的右眼側則由少女進行斬擊。誰都沒有說話就決定好了戰鬥的分工。少年的杖劍放出了先製的雷擊咒文——米利甘微笑著應對。


    【雷光疾行。】


    兩者之間的空中電光衝突在一點。用同一咒文與奧利弗放出的魔法正麵衝突後立刻將其打散。麵對而後勢頭不減迫近的雷擊,少年咬著牙橫向跳開迴避。——咒文的威力根本不同!


    【哈啊啊啊啊啊啊!】


    躍進交鋒距離的同時,奈奈緒充滿氣勢地祭出一記袈裟斬。米利甘以杖劍接住這一擊,被斬擊的重量壓迫的魔女身體陷入了地麵中約莫兩寸。


    【原來如此,好強的劍壓。能正麵和迦樓羅交手是這麽迴事啊。】


    麵色欽佩地低語著。即使是這名魔女,似乎也不能完全看清東方少女揮劍的端倪。向著蛇眼的死角不斷移動,奈奈緒不斷傾注的斬擊,米利甘十分愉悅地應對著。


    【實在是有前途啊。然而——如今這個階段,是不是還有些嫩啊?】


    與魔女的話語一同,其腳邊的地麵隆起了一角。拉諾夫流魔法劍·地之型“攔路墓石”——在踏出腳步的瞬間被擋住去路,少女的姿勢前傾崩壞了。


    【呣——】【——火炎綻放!】


    在奈奈緒受到反擊的前一刻,奧利弗放出的咒文使得米利甘向後退卻。看著這反應,魔女嗯嗯地點著頭。


    【精確的時機呢。她行動上的天真就由你來補足嗎。】


    看向兩名下級生的奮戰的米利甘的表情,是餘裕滿滿的微笑。但是——為了讓其為這份輕視感到後悔,少年也向前邁進。


    【通路阻斷!】


    【呣——】


    在雙方間距進入一足一杖間前一刻,灰色的牆壁聳立在了其間。通常是麵對魔法攻擊時用來保護自身的防壁咒文——然而,在這種距離下反倒是,為了阻斷對手的視線來進行隱蔽行動。為了能再次看到躲在壁


    後的奧利弗,米利甘做出理所當然的應對而迅速後退,


    【風槍貫通!】


    下一個瞬間。擊穿了牆壁襲來的風之魔法,不禁讓人瞠目了。


    【——喝!】


    間不容發地橫向躲避。沒能躲開的部分就用賦予了對抗屬性的杖劍相殺。預想外的一招也能瞬間進行完美的對應,麵對著崩壞的牆壁對側舉好杖劍的少年,魔女投出了讚賞的目光。


    【這可真讓人驚訝哦。放下那樣脆弱的盾牌——】


    沒等說完話奈奈緒的斬擊就再次襲來。輕巧地卸去斬擊的力道,米利甘繼續說道。


    【以將之擊穿的形式,來越過牆壁狙擊對手呢。建立在防壁咒文的基礎上的狙擊奇襲,可真是相當陰險的技術,是什麽人教的呢?】


    從不停歇的閑話中能看出壓力的不足,奈奈緒追擊的勢頭進一步增強了。對著怒濤般傾瀉而下的斬擊,米利甘不禁露出了苦笑。


    【哎呀哎呀,真厲害呢。這不是比剛才還要銳利了嗎。】


    一邊說著,腳邊再次竄起了“攔路墓石”。但——第二次就不會奏效了,奈奈緒改變了步法將之迴避。接住她祭出的橫向斬擊後,米利甘“哦哦”地發出了驚歎。


    【已經能應對了真是了不起呢。——再這樣交鋒下去我骨頭就要折斷了。果然我也要像個魔法使一樣地戰鬥了嗎。】


    進一步進行追擊之際,咕嚕轉過來的魔眼的壓力強行讓奈奈緒後退了。就這樣得到的數秒的間隙之中,將兩人同時收進視界之中,魔女悠然地詠唱著咒文。


    【來跳舞吧。雷光疾行!】


    以此為界線,米利甘的戰術肉眼可見地變化了。與之前隻是承受著兩人的攻勢有所不同,一邊向後跳躍維持著距離,魔女接連擊出了咒文。


    【哦呀,你沒有進行還擊呢。還不擅長咒文戰鬥嗎?】


    對著利用遮蔽物嚐試靠近的少女,米利甘通過咒文持續巧妙地進行牽製。奧利弗隻得咬牙。——以奈奈緒在中間的形式持續移動的話,自己的援護就變得很辛苦,但魔女放出的魔法可以同時捕捉到兩人。就像卷舌一般巧妙地選取位置,就這樣下去的話隻可能被對手豐富的戰鬥經驗擊敗。


    【瞬爆!】


    要是隔著距離對射的話,熟練的上級生幾乎不可能被命中。知道這件事的基礎上奧利弗還是詠唱了咒文。看起來像是直接瞄準米利甘,但在發動之前變更了目標——爆裂魔法到達的地方,是魔女的身旁,並排放置著藥液瓶的作業台上。


    【呣——!】


    藥瓶一齊破裂,極度危險的魔法藥飛沫乘著暴風襲向了米利甘。轉過身去用製服的鬥篷來保護身體——側目看向沾到藥液的地板咻咻地被侵蝕的景象,魔女忽然笑了出來。


    【你還是,沒有大意也沒有破綻。偶爾也單純地放放魔法吧。】


    諷刺的讚賞,讓奧利弗咬緊了牙關。——這是怎樣的實力差距。已經這樣出其不意了,結果別說是負傷甚至沒法讓對方停下講閑話。


    【——嘖。】


    不能停下思考。快想——更深,更巧妙,更狡猾。究竟要用什麽方法才能讓自己的魔法命中對方?隻要稍微打斷對方的步調,奈奈緒的劍就能斬殺對手嗎?


    【——呣?!】


    正在思考下一個對策的奧利弗耳邊,傳來了奈奈緒意外的聲音。少年忽地轉頭看去——在那裏,是少女在蟻地獄一般崩落的地板上落腳的身姿。


    【要好好注意,那裏的地幔很脆弱的。——火炎綻放。】


    在提醒注意的話語之後,米利甘毫不留情地編織出追擊的咒文。——在至今為止的戰鬥過程中,為了這展開而對一部分的地板施加了魔法幹涉。奧利弗沒能來得及出手幫忙,少女全身就被火炎的波浪包圍了。


    【奈奈緒!】


    奧利弗為了使用對抗咒文而將杖劍指了過去。但——不等其實行,火炎內部就飛出了一個身影。


    【——嗯嗯?!】


    麵向衝破火炎一直線突擊的少女,米利甘有些出乎意料地舉起杖劍。製服的四處都有著燒焦的痕跡,雖說身體沒有被灼傷,正麵承受了火炎咒文也理應會受到不小的損傷。魔女歪了歪頭。


    【好奇怪,明明應該直接命中了。——你,為什麽還能站著?】


    【哈啊啊啊啊!】


    奈奈緒以一記斬擊作答。仍有餘裕地後退躲避,麵向緊追不舍的少女,米利甘再次詠唱了咒文。


    【刃風切裂!】


    近距離放出了風刃。先行的餘波淺淺掠過少女的手腳帶出了血花。若是被直擊恐怕會被切斷雙腳,但奈奈緒擺出正眼架勢以刀刃接觸了風刃——


    【唿!】


    ——連續晃動著腦袋。就像是用木棒雕刻著糖人一般,將之全部卸向了斜後方。作業台承受著被偏斜的風刃紛紛被切斷。看到這啪啦啪啦崩落的景象,米利甘忽地睜大了眼。


    【……這迴,姑且是看到了……】


    魔女低語著。超越了欽佩,她的臉色已經半分是呆然了。奧利弗也明白這種心情。不如說,他也是同樣的心境。


    【即使如此也不明白。真是服了——你,這是怎麽辦到的?】


    在拋出問題的米利甘麵前,被問到的本人隻是無言地調整著唿吸。奧利弗察覺到了這份沉默的意義。——恐怕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麽。


    【似乎,並不是通過對抗屬性相殺呢。不如說是反過來,和庫茨(kutz)流中“刃流”相近的技術吧。能夠卸去直擊的一節咒文的精度,與其說是寡聞不如說根本沒有聽過。】


    魔女的分析,讓奧利弗在內心中認同了。——恐怕道理上是這樣沒錯。屬性同調後施加力道將魔法化解。和他在迦樓羅的戰鬥中使用的擾亂魔法相近。用波長同調的力量會更容易幹涉,精靈和通常的魔法都是如此。


    【…………】


    然而。為了實踐出那擾亂魔法,奧利弗有必要花很長時間來觀察迦樓羅的精靈。嚐試與並非自己的他人造成的魔法現象進行同調就十分困難了。迦樓羅的情況是因為精靈常時纏繞在身旁所以有豐富的觀察機會,但如果說想要對在發動後的一瞬間來不及觀察的他人的咒文做出同樣的事情的話,奧利弗可以毫不猶豫地說這不可能。使用對抗咒文相殺才更現實一點。


    但如今,奈奈緒將這不可能化作了現實。……恐怕是,用劍承受了對方魔法的一刹那,就憑感覺進行了屬性同調並進行幹涉了吧。那種事情明明不可能做到,但不這麽考慮就不合道理了。


    看著仍然忘我地盯著自己的奧利弗,不知道他驚訝的理由的奈奈緒,側臉浮現出了有些害羞的微笑。


    【自己離開的場所,沒有起一點火是也。……隻是用劍接住了之後,那份力量就生於體內了是也。】


    聽到她的話語,少年立刻有一種放下了心的感覺。是啊,少女確實如此說過——關於操縱體內流轉的力量,自己已經徹底地打磨過了。


    所以,她才能這樣做。拿著可以當做身體一部分的愛劍,在承受魔法之時身體內就能感覺到了。然後瞬間進行同調並將之偏斜,這恐怕無疑在行動前沒有經過思考。


    理解了這一點的少年全身戰栗了。對說是第一次見到也不為過的對手的魔法,就這樣用絕技化解了。這到底是,多麽不講理的才能啊——!


    另一方麵——思考到同樣地步的米利甘,麵向少女徐徐舉起了杖劍。


    【能做到什麽地步我很感興趣。這樣的話如何?大地灼燒——】


    注意到這是二節咒文詠唱的瞬間,奧利弗迴過神,彈起身飛奔了出去。——在發什麽呆呢。身體到處都有灼傷的痕跡,說明奈奈緒的技巧還並不純熟。不能再發生同樣的事情了!


    【準備好火焰!】


    靠近奈奈緒身旁站定,少年突兀地說道。看著身旁的他舉起杖劍的樣子,少女察覺到了那意圖。


    【——炎熱覆滅。】


    二節詠唱的火炎咒文猛烈地襲來,是令在頭上飛舞交錯的無數火靈都失去了顏色的猛火。一節咒文無法與之相比的火力,兩人吞了一口氣後燃起火焰——


    【火炎綻放!】【火炎綻放!】


    相對的,從兩柄杖劍上放出火焰與之抗爭。離開刀刃的瞬間就會四散的奈奈緒的魔法,由奧利弗以魔法包裹的形式進行補強而能夠成形。


    魔女轟來的猛火,隻有一部分被頑強地頂住了。熱量和火焰如舔舐著大地一般過後——並肩而立的少年和少女,隻有其周圍的地麵,沒有被燒焦的痕跡。


    【……立刻用收束魔法應對?不不,開玩笑的吧?】


    麵色呆然,而後浮出滿麵喜色的米利甘低語著。——如何預想到呢。才入學不久的兩名一年生,能和曆戰的自己較量到這個地步。


    【別讓我這麽開心了。阿爾特君之後,連你們也這麽可口——這樣下去,豈不是讓人也想把你們切開看看了嗎。】


    米利甘露出壯絕的笑容。浮現出作為學徒的好奇心的右眼,閃爍著比左邊的蛇眼更加妖異的光輝。要是在這裏失去意識,自己


    兩人要受到何種對待——隻從這視線一點,奧利弗就能夠想象得到了。


    在杖劍的尖端張開遮音的障壁,少女向身旁的少女說道。


    【……奈奈緒。我想你已經明白了。】


    【唔呣。這位大人,氣氛不一樣了呐。】


    從最初開始就一直在玩耍。兩人並不是不明白這一點。雙方實力拮抗但自己這邊除了咒文以外完全沒有說話的餘裕的魔法戰鬥中,對方卻能夠一直說著閑話就是證明。維拉=米利甘可能還沒有發揮出實力的兩成。


    【再這樣戰鬥下去,隻是被對方肆意玩弄罷了。因為在敵人的工房中也不能指望助力。……在身體還能動的時候,決出勝負吧。】


    【就是說,閣下有計策了。】


    東方少女滿懷期待地問道。奧利弗將她想知道的內容一一說明。


    【……就是這樣。能理解嗎?】


    【沒問題。令人心動的作戰是也。】


    與迦樓羅之時相同,奈奈緒簡潔地做出了迴應。奧利弗的嘴角變得緩和。在這近乎絕望的情況下,這份處變不驚比什麽都能鼓舞他。


    【你這樣說的話,這就是必勝的一招了。——上吧!】


    【喔!】


    心意合一。奈奈緒全力奔跑在前,奧利弗在後方舉起杖劍。看到這與之前同樣的配合,米利甘以磐石之姿迎戰。


    【唿!】


    但,少女踏上作業台的瞬間,魔女明白到她的預想有所偏差。像是想要在桌上奔跑一樣踏上去之後,奈奈緒高高地跳上了半空。


    【哦——?!】


    讓習慣於捕捉橫向移動的雙眼出乎意料的縱向跳躍。她當做踏板的桌子,在剛才的戰鬥中被奧利弗悄悄地賦予了彈性。是和讓地板變脆弱的米利甘所使用的同樣的把戲。高高越過半空的奈奈緒跳過魔女的頭頂,然後在其身後安定落地。


    【火炎綻放—風刃切裂—雷光疾行!】


    幾乎同時奧利弗放出了攻擊。曲射的火球·蛇行的風刃·直進的雷光,屬性與彈道各自不同的三連續詠唱。米利甘瞠目了。即使每一發的威力都不強,也不得不分別應對從不同角度和時間襲來的魔法,並不能用強力的魔法將其一並吹飛。


    【哈啊啊啊!】


    勉強詠唱出對抗咒文的時間中,奈奈緒的氣息迫近了米利甘的背後。如今魔女並沒有進行迎擊的餘裕。杖劍正應對著正麵奧利弗的攻勢,也沒有辦法將正後方的少女納入魔眼的視線中。轉過身的話另當別論,但是那樣的話就要被少年的咒文命中了吧。


    將軍了,奧利弗如此認為。事已至此,魔法技術的差距已經沒有意義。一柄杖劍與兩隻眼睛——這個原則不改變的前提下,即使是蛇眼的魔女,也沒有應對這夾擊的方法。


    【——哈哈。】


    本應如此。


    米利甘的嘴角微微彎起。看到這一點的刹那,奧利弗的背後竄起致命的惡寒。——窮盡思考擠出的最佳策略。將之全部吞沒並嗤笑著的怪物樣貌,真真正正的魔法使的笑容就在那裏。


    擺出半身架勢的魔女側過身子舉起了單手。雙眼與杖劍應對著奧利弗的同時,隻用空出的左手對著迫近的奈奈緒。這行動並沒有什麽意義。本來應該是這樣的。無論是多麽強大的魔法使,也不能從沒有持杖的手中編織出魔法。


    將這些常識全部顛覆——魔女的左手之中,睜開了眼。


    【——啊——】


    相反側的奧利弗沒有看到,但是察覺到了,並且理解了。無力反抗的絕望的失敗結局,在少年的腦海中形成了鮮明的印象。


    為什麽——為什麽沒能注意到呢。迴想起來,魔女在初次見麵時就一直遮著單眼。那正是暗示著自己那裏有著秘密。若是有著秘奧的眼睛的話,就一定藏在那裏,這對魔法使來說理所當然。奈奈緒在最初被盯上,也正是因此自己才能瞬間做出對應。


    無論是誰都會預想到魔眼的存在。那麽,那種東西就不可能是維拉=米利甘的底牌。這名魔女真正隱藏著的最糟的神秘,就不可能是左眼。


    然後——在什麽都不知道就闖過來的奈奈緒正麵,如今,那東西現身了。


    左手的魔眼。超脫人理的地方睜開的第三隻眼。然而,其存在雖然禁忌但也合理。從一條石蛇身上能夠采取的魔眼當然有兩個。如果是被十分之一的幸運眷顧的移植者的話,對於同一個體身上采取的兩隻魔眼,身體當然不會有所排斥。


    那麽當然會移植的。魔女的雙親理所當然地如此考慮。但沒有人類的瞳孔並不是什麽好主意。對於今後要作為魔法使生存的女兒來說,與生俱來的人的眼球有著不可代替的價值。那樣的話嵌進別的地方就好了。在通常人體視界死角的部分,也可以很好的起到掩護的作用——。


    【——呣——】


    進入交鋒距離之前,奈奈緒才注意到。這樣下去就做不到了。


    被看到了。手心中睜開的第二隻蛇眼,正直視著自己。還有一步就能抵達之時那詛咒瞬間就會侵襲身體,全身上下直到一根手指的地步都被石化而動彈不得。


    已經無法退開了。拚上勝負的全力疾走,已經讓她的身體帶上了不容退去的勢頭。突入交鋒距離已經不可避免。能夠打破這狀況的一招,必須要建立在這個前提之上。


    原來如此,少女思索之後微笑了。——答案隻有一個。除了做到以外別無他法。(*注10)


    放鬆了將刀握在身側的手的力度。這樣緊繃著是無法達到期望的速度的。——用最低限的力度也還不夠。敵人掌心張開的妖異之眼,其災禍的瞳孔中能夠放出不可見的詛咒。若是從視覺器官中放出的詛咒,考慮其速度和光等同才更加妥當。


    由此,少女做出了結論。——這一刀,必須比光更快。


    【——唿——】


    這是踏入最後的距離前被允許的最後一次唿吸。以此為儀式集中到極限,少女做出了斬擊的起手式。


    要采用何種斬擊方法才能夠勝過光。這個問題的答案,奈奈緒已經知道了。要如何才能夠抵達,即使不知道光的速度也已經有了確信。


    將擋路的東西斬掉為好。自己與要斬殺的對象之間,擋路的東西全歸於無為好。


    所以想象吧。無形的空間,流逝的時間,想象那將一切都斬斷的劍。


    何等天真啊。何等傲慢啊。不容於此的世理,原本就不加以考慮。


    就這樣——“魔”,顯現了出來。


    【——誒?】


    有什麽脫落了的感覺,讓米利甘發出了未知的聲音。


    左手眼睛的視野之中,東方的少女停止了下來。在踏進交鋒距離的瞬間,她的身姿就完全靜止了。這是當然的。在這個距離被蛇眼的詛咒捕捉到的話,就根本沒有能繼續活動的道理。


    但是,有什麽很奇怪。隻是先有了感覺卻不知道其正體,米利甘覺得這景象一定有哪裏不對。有什麽本應不在的東西現身了。確信了這一點的魔女,很快就得出了一個——也是決定性的答案。


    進入交鋒距離之時就決出了勝負,米利甘想到。手上眼睛的視野也證明了這一點。


    但是,如果真的如此的話。如果自己想的沒錯的話。


    少女的劍,為何已經揮了出去呢?


    插圖p359


    【——啊——】


    左臂肘前的部分,滾落在了地板上。


    手上眼睛的視野也同時消失了。——這是當然。那已經不再和魔女有所連係了。離開身體的眼球,不管有著何種異能,都已經無法映出事物了。


    緩緩移動了頭部,米利甘用剩餘的雙眼看向了左側。即使這樣會無防備地麵對少年,這也已經不是問題了。


    隻是——想要確認。


    這說不定是人生看到的最後的景象。想要將成“魔”的少女的身姿,永遠烙印在眼中。


    【——呐,你這是——】


    問題,最後也沒能夠說出口。


    脖子上迸出鮮熱的血潮。何等令人喜悅啊,這種感覺——魔女的意識沉入了黑暗的深淵。


    身體倒在了地上。見證著這一幕的同時收刀入鞘,少女靜靜地轉過了身。連放下杖劍都無法做到,少年就那樣無聲地看著她的身姿。


    【這是我們的勝利是也,奧利弗!】


    奈奈緒無邪地跑迴來進行報告,她的身影已經接近了身前。總算艱難地取迴了理性,少年擠出了聲音。


    【……奈奈緒。剛才,你……】


    【嗯?怎麽了嗎?】


    忽地轉過了目光,這時少年察覺到了。——這迴也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如今究竟發生了什麽這一點,奧利弗暗自理解了。不僅是戰栗,甚至難以保持自己理性地理解了。也就是說——與魔女作為底牌的左手魔眼對峙,這名少女取得了勝利。


    對,她斬下去了。不過是連同時空一起。把自己與敵人之間距離的概念都當做障礙一並斬斷,將光都拋在身後而率先斬殺了對手。當然少年也並沒有看到。由現象分析出結果,隻是遵循道理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


    實際上,魔眼的詛咒到有所成效之前有著相應的延遲。根據耐性的有無每個人的效果都有所不同,在交鋒距離內解決魔眼的方法也不是沒有。這確實是強力的武器,但絕不是能稱為無敵的類別。


    但是,奈奈緒的一刀則不同。僅限在交鋒距離內使用的話,並沒有能抵抗她斬擊的手段。即使用上魔法劍的手段可能性也還是零。字麵意思上的在進入距離內的瞬間就被斬殺的這種無理,到底有何種技術能與之對抗呢。


    隻要發動,就不容許對手一切抵抗的絕對之技。魔法劍的世界中,稱之為魔劍。


    少女揮舞的毫無疑問就是此物。同時,也與已知的六魔劍都有所不同。


    即為——第七魔劍。


    其如今還沒有被命名,在廣闊的世界中,僅由這名少女使用著。


    【…………】


    奧利弗還不知道。這份重大的事實,要如何傳達給才剛剛成為魔法使的她。要如何傳達才好呢。


    立刻得出了結論。這不是立刻能決定的事,也不是必須今天在這裏決定的事。深唿吸之後把問題暫時保留,奧利弗麵向了奈奈緒。


    【……不,以後再說吧。現在還是把凱蒂帶迴校舍吧。】


    【讚成是也。另外,那位大人要?】


    那樣說著,少女看向了自己斬殺的米利甘。麵向從斷腕和脖子流出了大量鮮血的魔女,奧利弗慎重地靠近開始了診斷。


    【……被切斷隻有的左手,以及脖側的血管啊。】(*注11)


    【唔呣,還留著一命是也。因為對方也沒有殺意。】


    奈奈緒說出了玄機。奧利弗也對此點了點頭。萬一戰敗的話,完全讓人不想思考將會受到的對待。但……即使如此,作為結果死去的可能性也並不高。直到戰鬥的中途,米利甘也還是有著前輩的樣子。哪怕是看到後輩的才能想要活生生的將之解剖,也應當不層想過奪去其性命。


    思考了這些之後,用杖劍指向眼前昏倒的魔女,奧利弗施加了最低限度的治愈咒文。到止住出血的程度為止。


    【……這樣就沒問題了。過一會就會蘇醒了吧。迦樓羅那件事中也沒有出現死者,魔法使的生命力本來就不同於常人。】


    結束處理後脫身的少年如此說道。少女有些接受地點了點頭,然後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看向了奧利弗。


    【啊,說起來,奧利弗。】


    【……?】


    被叫到的少年看了過來。麵色有些疲勞,奈奈緒放出了最後一擊。


    【獎賞的“啾”。這迴,可要好好拜托你了哦。】


    事後奧利弗如此說道。——雖說沒有當場跪倒在地,這一件事還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譯者注:


    10.用詞問題。考量了很久,姑且先這麽譯吧……(これでは屆かないと。這樣下去就屆不到了!屆~不~到~)


    11.這裏小小點名批評一下宇野老賊,明明被切掉的是左手,原文這裏怎麽就成“右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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