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見見春之魔法,那就來看看金伯利魔法學校的入學式準備過程吧。
盡管從很久以前就開始這樣講有些諷刺。加拉迪亞街道往東走,越過兩座山後來到的地方——從那裏開始向著校舍一直延續的滿開街道在這個時期,由櫻花而始各色的花朵開始綻放了。
從這裏通過校門的新生們滿懷對未來的希望,實在是一副完美的景象。
但是,冷靜的思考一下也會發現奇怪的景象。不管從哪邊看來,仍是花蕾的花朵與即將凋謝的花朵並非隻有一種。全長超過一公裏的滿開街道——沿著道路兩旁有著幾千種的草木花朵。
那些花朵像是讀懂了氣氛一般偶然地同時綻放了,這真的可能嗎?
【啊啊——“不開花的傑克”也漂亮的綻放了啊。】
樹齡千年的古老櫻花樹。抬頭看向像是街道的顏麵一般的這棵樹,奧利弗由衷的感歎到。——令在這個地方生長的植物全部在入學式的當天開花這一巨大的工作,是給予金伯利魔法學校六年級學生成為最上級學生之前的試煉其一。
或言之,邪教的安息日。或言之,地獄的表演大會。這正是被稱為春之魔法的東西的正體——為了將這很不尋常的景象映入他人的眼中,據說事後的六年級學生們齊聲罵道“狗屎一樣的傳統節目”。
【等一下,那裏的人!襯衫從褲子裏露出來了!】
【鬥篷上粘了貓毛!不好好清洗是不行的喲!】
【帶了手帕了嗎?上過洗手間了嗎?不要一直忍著,很急的話不要害羞去和監督生說喲!】
囉嗦的大麗花們伸長了花莖,不間斷的向著前邊路過的新生們搭著話。這個街道最囉嗦的就是她們了。能夠思考來對話的植物·驕傲植物——長長的隊列外側行走的學生們,誰都無法逃過這一不請自來的事物。
【——哎呀哎呀!嘛嘛嘛!】
當然,也有從花壇中伸出的花朵,用顫抖的雌蕊對著奧利弗說。
【那裏的人,顯得特別緊張呢!】
【——看起來像是這樣嗎?】
受到了指摘,奧利弗含蓄地想到了自己的外表。——深藍色的褲子與灰色的襯衫,在那外邊穿著黑色的鬥篷。腰間掛著白杖與收在鞘中的杖劍,身高是接近15歲男生平均水平的五英尺未滿,頭發則是長度剛好的黑色直發。
從哪兒看都很正常,無論在誰的眼中都應該是評分的金伯利新生裝扮。
【誒,看的到哦。雖然不知道在害怕什麽,肩膀更放鬆一點會更好喲!難得的入學式,今天不好好享受一下嗎?對——不論是怎樣可怕的未來在等待著你,至少今天放鬆一點!】
【哎呀,才不要。】
配合奧利弗的步伐伸展花莖的大麗花,注意到自己伸的太長了而慌忙的縮迴了花壇。他長歎一口氣再次開始了行走。
【不論是鼓勵還是嚇唬人,至少讓人分清是哪種吧。】
這樣說著,旁邊走著的新生搭了話。奧利弗看過去,是一位有著蓬鬆卷發的可愛嬌小的少女。裝扮除了下麵是短裙以外與他相同,可以說是同齡的魔女的“蛋”了。
【……咳。】
從鼓起勇氣打招唿的少女的表情中,他看到了一絲緊張。將最初進行對話的同期生的身形映在眼裏,奧利弗微笑著迴到。
【嗯,是啊。——你已經習慣了這種驕傲植物了嗎?】
從他這裏得到了充滿善意的迴答,少女的表情舒緩了。
【沒有,第一次見到喲,像這樣對著你喋喋不休的家夥。在我的故鄉生長的孩子們要更加樸素可愛呢。】
【哈哈,別在意大麗花講的話。那種東西,在我故鄉隻會發出沙沙的聲音。】
對話才剛剛開始,兩人的背後傳來了別人的聲音。迴過頭的他們的眼中,映出了同年高個子的短發少年的身影。
【那種魔法植物,會根據土壤蘊含的魔素的性質來改變性格,也就是說金伯利這裏性質惡劣的尤其多。拜其所賜前輩們每年都很辛苦吧?】
充滿實感的語氣。從曬成淺黑色的臉與手背可以看出,他有著魔法農家的出身,奧利弗很快的迴應了他。
【六年後的我們也會變成這樣的。從入學式當天傑克可以綻放到什麽程度,就能看出那個學年的優秀程度了吧。】
【啊,那個,就是傳聞中的地獄的表演大會吧。看起來今年是滿開——也就是說現在的七年級學生非常的優秀吧。】
隨著卷發少女的話語,三人一起看向了櫻花的大樹。第一眼看過去隻覺得是普通的古樹,仔細觀察後,樹木的紋理中仿佛有著沉睡的老人的麵孔。——作為驕傲植物的長老,那應該也會像大麗花們一樣會說話吧?
【——所以,你們兩人打算在這世界上珍貴的滿開的傑克爺爺麵前做什麽啊,比起這個我可是有更加關心的事的。】
高個子少年那樣說著,把視線移迴了隊列的前方。奧利弗與卷發少女也看向了同樣的方向,他發自內心的悄聲說道。
【……那個,你怎麽看?】
那樣說著的少年指著的是——新生隊列中僅僅一人,與其他人穿著不同的少女。
並非褲子也並非長裙的下裝,像鬥篷一樣在胸前用布帶係住的上衣,腰間掛著有弧度的刀劍。不論哪一個都不知道正式的稱唿,但從其外表的特征三人得出了共同的結論。
【……武士啊。】
【武士呢。而且是女孩子。】
【是啊,果然不是我看錯了啊。】
得到認同的少年喃喃低語。對著距離遙遠聲音傳達不到的少女,他伸直了後背仔細地觀察著。
【比起喋喋不休的大麗花更加稀奇呢。為什麽金伯利的入學式會有東方的武士過來?】
這個疑問,奧利弗也在內心同意了。——他們居住的聯合諸國(union),與處在遙遠位置的東方(asia),在物理距離的阻隔下並沒有建立正式的國交。
偶爾的傳聞也隻有少數的交易船與好奇的冒險家帶來的片麵的消息,其中必然混雜著想象的成分。正是因此,他們將象國(indus)、中國(china)、日之國(yamatsu)混為一談。
【那就是說——站在這隊列中,她也是新生之一?】
【製服是怎麽迴事啊製服。腰間的刀看起來也不像杖劍。東方把那當做學生服嗎?】
【不要一直盯著看了,一定有什麽原因的,說不定是突然要留學來不及準備之類的。】
少女對著那樣說著的高個子少年解釋著,奧利弗也在旁邊點了點頭。
【從母國的大英魔法國(ennd)開始,金伯利在世界範圍內搜尋著有著魔法素質的孩子們,她也是那其中一員吧。同樣的,你也是。】
像這樣對著她進行了突襲,她一瞬間愣住了,眼睛變成了圓點。
【啊,誒——已經暴露了?明明應該完整的學會了這裏的語言的……】
【因為a和o的發音還殘留著些許的口音。大概是聯合的北部,湖水國(find)周邊的出身吧?】
【……嗚,猜對了。明明想在自我介紹的時候才說出來讓人大吃一驚的啊……】
懊悔的小聲嘟囔著,少女“呣”地撅起了嘴唇。看到那樣子的奧利弗苦笑著看向了周圍。
【僅限從這裏看到的人,從聯合以外的其他國家來的新生也很多。但是——東方的出身者除了那個少女以外就沒有看到別人了。畢竟被確認的國家大部分都是魔法的未開化國,發掘有才能的孩子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嗯……沒有魔法的生活是怎樣的呢?我無法想象。】
【總而言之,與植物交流很有趣呢。】
那樣說著的少女視線中的是,稀奇的看著會說話的大麗花們的話題中的東方武士。那樣的對比實在過於有趣,奧利弗不禁笑出了聲。
【嗚哦——快看,魔法生物的遊行!】
走過滿開街道,穿過聳立的校門進入學校內部,高個子少年發出了歡聲。奧利弗看向了同樣的方向,也不禁露出了驚歎。有著優美體型的獨角獸(unicorn),高傲張開翅膀的獅鷲(griffin),金色的鱗片閃耀著光輝的貪欲龍(fafnir)——包含著遠大於人的個體的魔法生物們,整體的在校庭中成列行進。
【咻—,真是壯觀啊!不愧是金伯利,在植物之後連動物也這樣迷人!】
不僅是高個子少年,其他的新生們也藏不住臨場的興奮之情。就像看到這一點一樣,行列的前進暫時停止了,拜其所賜,他們可以停下腳步仔細地觀看這場遊行。
伴隨著好厲害好厲害的感歎,來迴觀看著遊行的高個子少年——終於注意到了旁邊少女擰起眉頭的難看臉色,奇怪的看向了她目視的方向。
【喂,怎麽了?放鬆一點嘛,這可是其他地方看不到的景象啊。】*1
【我當然知道了。……但是,我不能單純的感到高興。】
這樣說著,卷發少女指向了遊行的一角。奧利弗與高個子少年看
了過去,那裏有著全長超過十英尺的強大的人型魔法生物——亞人種的食人魔(troll)穿著簡樸的衣服在行走著。
【看看那個。與其他的魔獸待遇相同的食人魔在那裏走著喲。】
【嗯?啊,是啊。】
【那是被允許的嗎?那樣的事。】
少女憤怒的說著。高個子少年歪了下頭。
【允許與否……有什麽問題嗎?野生的食人魔是害獸,使役它們來運輸貨物可是重要的畜生哦?】
【哈……你,還是多學習一下吧。】
像是感歎對方的無知般搖了搖頭,豎起了食指,少女再次開口。
【聽好了?根據那個大賢者羅德=弗克(ロッド=ファーカー/rod=furker(推測))的研究,我們人類與他們亞人種追溯到三十萬年前是同一物種。這意味著什麽你明白嗎?他們與我們是很久以前分支的親戚同胞啊。】
少女展示著自己的知識。向著畏縮著的少年,少女繼續說道。
【對於,這個世界有多少亞人種被承認有“人權”,你知道嗎?】
【誒,啊……首先是,精靈(elf)吧。】
【誒,是呢。然後還有兩種——】
【矮人(dwarf)和半人馬(centaur)。】
不友善的聲音打斷了問答。受驚的二人眼中的是,手中拿著厚重書本的矮小少年的身姿。鼻子發出“哼”聲,用感覺很困擾的目光通過眼鏡看著他們。
【不需要一一確認了吧,那種常識。另外——要說話的話小聲一點,打擾到我讀書了。】【哎?啊,是,對不起。】
卷發少女沒有思考便低下了頭,完全失去了提問為什麽在這種時候讀書的機會。
【那是獅鷲……不對,角鷹獸(hippogryph)?翅膀的形狀不管與哪個插畫相比都完全不同。可惡,賣點更靠譜的書啊,那個店主……】
小聲嘟囔著,將遊行中的魔法生物與書上的記述一一對照的眼鏡少年。側目看著那樣的少年,少女咳嗽了一聲迴到了正題。
【……咳。是啊,沒有其他的了。狗頭人(kobold),海妖(siren),哥布林(goblin),鷹身女妖(harpy),侏儒(小人族)——在魔法生物學中被認定為亞人種的生物如此之多,而人權被承認的隻有三種。即使如此也是最近的事情了,半人馬在二十年前還被當作與食人魔沒有太大區別,作為運貨與坐騎的重要的畜生,呢。】
話語立刻取迴了狀態。奧利弗也傾聽著這一說明。
【但是啊,追溯魔法生物學的根源,在半人馬之後食人魔才分支成為獨立的物種。這是多種研究證明了的學術事實。盡管如此,半人馬被當作“人類”的夥伴的現在,他們食人魔卻仍然作為人類的奴隸被使役著。這一定有哪裏不對,你不這樣認為嗎?】
堅定的伸出手指的少女說到。被詢問的少年,抱起手腕陷入了暫時的思考之中。
【……不對,等等等等。我對這些東西不是很了解啦,但是把精靈和半人馬與食人魔同樣看待是做不到的啊。食人魔是不會說話也沒有文字,隻憑力量生活的生物,當然也會襲擊人類。要把那樣的家夥當做人類對待嗎?】
【沒有語言和文字是事實。但是我對其他部分抱有反對意見。本來把食人魔與暴徒劃等號這種印象,是我們魔法使開始使役他們用做戰鬥之後才出現的。在那樣強製的馴服,扭曲了他們的意誌之後,呢。】
奧利弗在內心中認同了。體格,尤其是臂力與體力優秀,智力不高不低——那樣的食人魔被魔法使們使役了的話,會發生這樣的事是在情理之中。
【也就是說,野生的食人魔不會襲擊人類?不對不對,沒有這迴事。我家的田地每年不知道被糟蹋了多少次了。】
【自己的住處被侵入的他們進行了反擊罷了。精靈與半人馬也進行過同樣的事對吧?重要的是棲息地的問題。】
少女挺起胸膛說出了自己的結論。但是,高個子少年還沒有接受。
【棲息地什麽的,這個國家的人口還在增加的啊。開山辟野,開墾新的田地,建立新的城鎮。何況,那樣說的話……我們現在正在前往的地方,本來不就是其他亞人種們的住所嗎?】
【呣……那,那是極端的說法喲。我並不是反對開拓這件事,隻是,我認為他們也有在自己的住處生存的權利……】
【你承認這個了啊。那麽——如果立場反過來的話,他們也會像這樣溫柔的關懷我們人類嗎?我們人類也有生存的權利所以劃清界線不再侵略,溫柔的放過我們?】
【嗚。】
少女被這番話語擊中了痛處。攻守逆轉了,高個子少年順勢說道。
【作為農民的實際感想來說——食人魔很可怕。我們的田地經常被搞的亂七八糟,不得不躲起來伏擊他們,或是有時去山中狩獵他們。父母曾經帶著我去過一次,沒有經驗的人可是會死的。】
這也是事實,這樣想著的奧利弗看向了少女。……基於實際體驗的少年的話語十分有分量。懊悔的咬著嘴唇,她像是無法提出合理的反對意見了。
【……不是,那樣的嘛!】
少女突然說道,低下頭鼓起了臉頰,用著像是口氣不同的孩子般的聲音。
【……我們那裏,不是那樣的嘛!我們的食人魔……帕特羅溫柔又有力氣,一次都沒有對我進行過粗暴的舉動嘛。我哭泣的時候,一直都讓我乘上它的肩膀……沒有說謊嘛。食人魔是溫柔的生物嘛……】
【嘿,那可真厲害。食人魔照顧孩子什麽的從來沒聽說過啊。你的家長們真的是好好的調教過了啊。】
聽到一臉感動說出那樣的話的少年的話語,“嗚哇”,奧利弗彈了他的額頭。——這言論很不妙,盡管本人沒有任何諷刺的意味也很不妙。就像他預感的那樣,卷發少女唰的抬起了頭。
【調教……為什麽會有那樣的想法啊?!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人存在,食人魔也會害怕人類啊!】
【什麽?!你才是過分小看了野生食人魔吧!那些家夥會把田地搞的亂七八糟然後在上邊排泄啊!小山一樣大的一坨啊!隻要來看一次一定會改觀的啊!】
以牙還牙,從這開始已經不在討論的範疇內而是孩子們的口水仗了。哇哇爭吵著的兩人聚集了周圍新生的視線,在旁邊讀著書的眼鏡少年也忍受不了抬起了頭。
【……喂,要說多少次啊。要吵架的話小點聲……】
【太吵鬧了,那裏!發生什麽事了!】
隨著通透的聲音響起,新生的人群分開了,從中走出一名女學生。後背挺直,穿著整齊製服的少女,如同咖啡浸染般的褐色皮膚縱使少見,但特別引人注目的是那頭金發——散發出完美過頭的金屬質感的螺旋雙馬尾。
【還在入學式開始之前所以才這樣放鬆的嗎?!跨過校門一次後,我們就已經是名至實歸的金伯利的學生了!作為有著厚重曆史的魔法名校的學生,我們應當銘記自己應有高尚的舉止這件事!】
語氣加上本人的氣氛,完全不像是在訓斥同年的人。然而,沉迷吵架的兩人並沒有聽到那叱責,反而對著插入對話之中的她齊聲問道。
【來得正好。喂,那裏的人——】
【——看到那個食人魔有什麽想法?!】
對著咻地指向食人魔的兩人,她被強行卷進了話題。盡管在意料之外,螺旋雙馬尾的少女還是輕輕的迴應到。
【什、什麽啊這麽突然。那個食人魔……就是說,遊行中的正在行走的加斯尼種的那個對吧?】
少女感到困惑但仍看向了所指的方向,眯著眼,眼光逐漸變得銳利。
【嘛,僅限從這裏看到的話,是血統優良的個體呢。對於那個身高來說,這骨骼與肌肉……作為運貨的勞力的話從現在開始三十年內也應該不會衰弱。真不愧是金伯利的使魔。我可以確定在市場上出售的話不可能低於300萬伯格(貨幣單位)呢。】
對於這與預料中完全不同的意見,爭吵到現在的兩人眼睛變成了圓點。螺旋雙馬尾的少女重新麵向了兩人,啊,就像是取得認同了一般抱起了手腕。
【原來如此,已經明白我對食人魔評價的意見了吧。確實這是在質疑魔法使這樣的行家的真正價值,但是賭上我的家名,那食人魔毋庸置疑的是純種加斯尼種,並沒有混入粗暴的格蘭德種和體格較差的艾露尼種的血脈。……在我看來,要說在意與否還是有些在意的。】
一瞬間看向了食人魔後,立刻移迴了視線,少女驕傲地說。
【多說一點的話,為了選擇更好的食人魔,在了解個體的素質前更應該了解飼養員的家係。從合適的對方手中買來的個性野蠻的食人魔稍微長出了角,調查後發現竟然是鬼種(orge)的混血,這樣的事也有發生呢——】
【……】
【……】
找不到打斷講話的時機,之前爭論的兩人一直保持著沉默。從理所當然討論著食人魔的商品價值的對方的身姿中,
他們——特別是卷發少女明白了一件事。文化與價值觀相去甚遠,在現在的階段根本無法進行討論。
【——?怎麽了,突然不說話了。沒有聽過食人魔的事情嗎?】
螺旋雙馬尾少女感到了困惑,三人間微妙的氣氛開始流動。在旁邊觀望的奧利弗有些焦急了——難得的入學式,這種流向一點都不好。
簡單思考後,他停下了思索,切入了眼前的狀況中。
【咳——嘛,那個啊,三人聽我說。將議論當成戰鬥是很像學生的做法啦,但今天可是值得慶祝的入學式哦。陰沉的麵孔與褶皺的眉頭,並不適合這個場合吧。】
那樣說著拔出了腰間的白杖。為了表達出友善的態度,向著三人盡全力的露出了笑容。
【所以——看看這個,迴到明快的心情裏好嗎?】
由於緊張使得聲音有些僵硬,咻地揮動了手中的魔杖。
【變得濃密吧!】
高聲詠唱出咒文——在那下一瞬間。從他的脖子到後腦勺,頭發瞬間膨脹了起來。
【誒!】【嗚哦!】
兩人驚訝地睜大了雙眼。——很好,手感不錯!奧利弗那樣想著的時候,卷發少女走了過來。
【好厲害!這是變身咒文的應用吧?竟然可以做到這個程度!】
【哈—,很好的隻長出了頭發啊。我之前也嚐試過變身,結果隻有臉的下半部分變成了貓,那時候簡直想死了。】
兩人抒發著自己的感想,興致滿滿玩弄著奧利弗的頭發。對著這與意料中有些不同的反應,少年露出了曖昧的笑容問道。
【……那個。不是很,有趣嗎?】
【哎?——嗯,與其說是有趣】【讓人感動啊,這能幹的家夥。】
兩人說出了無惡意的正直的感想。奧利弗垂下了肩膀,這迴是雙螺旋馬尾少女走了過來。
【你,幹得不錯呢。這個魔法表演,是改編了布裏茨先生(mr.blitz)的【變得濃密吧!】對吧?】
【——知、知道的啊?】
【嗯,我也很喜歡魔法喜劇呢,這一點算是趣味相投了呢。最開始看到這個梗的時候,我抱著肚子笑了快一個小時。】
少女一邊說著,一邊唿唿地笑了出來。看到這個的奧利弗心情有些沉重。——對於看到原梗開懷大笑的她,自己的改編似乎效果並不好。
【…………抱歉。請把剛才的事當做沒有發生。】
【為、為啥?!超棒的!我真的很感動!】
鼓勵也不能傳達到耳中,空餘敗北感的奧利弗蹲了下來。經過刻苦練習漂亮的生長出的頭發們,也隻是那樣悲慘的被風搖動著。
【喂、喂,就這樣消沉下去了。你看,已經沒人在爭吵了哦?】
高個子少年慌張的繼續說道,總算是讓奧利弗振作了起來。詠唱了解除咒文消除了脖子後邊的頭發,再次麵向了螺旋雙馬尾少女。
【總而言之,就變成這樣了。……剛才產生了騷亂真是對不起。】
【誒。明白了就好,明白了的話。】
優雅地微笑著,看見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少女轉過了身。
【遊行已經過半,我們也應該再次開始前進了。請各位整好隊列,全員無事的到達校舍吧。】
留下這樣的話語後瀟灑地離開了。目送著那背影,奧利弗看向了隊列的前方。
【隊列的前邊開始移動了。就像她說的那樣,遊行也快要結束了。】
【誒,已經要結束了?等、等一下,再一會就好!】
卷發少女探出了身軀,凝視著隊列的一角。高個子少年對著那背影說到。
【雖然知道你很舍不得,但是要走了哦。反正已經進到了金伯利,類似的情況還會有很多的。】
【我知道啦……但是我很在意那孩子的事!就像之前說過的,不知道為什麽看起來很痛苦……】
一直看著食人魔的少女說到。之前螺旋雙馬尾少女說著“在我看來”這樣的話,她似乎是有些在意。兩位少年聳了聳肩。總之出發前還有一些時間——這樣想著,將視線從少女身上移開的瞬間。
——踏地而行
【——誒?】
卷發少女的兩腳遊走著奇妙的麻痹感。在這過程中——與本人意誌無關的,她離開隊列一直線地跑了出去。
【喂?!你幹什麽呢!】
【你,快停下!不要再靠近遊行了!】
慢了一拍注意到異變的兩人叫出了聲。但是,卷發少女無法停下腳步。取而代之的是,僅僅隻有取得自由的頭在左右搖晃。
【我、我知道!雖然我知道——但是腳它擅自——!】
那樣高聲叫著。明白了這是異常的情況,奧利弗與高個子少年同時衝了出去。將呆站著的新生們甩在背後,他們全力急奔追向了少女的背後——但是在那過程中,映入眼簾的遊行的景象吸引了眼球。
【……?!喂!那個食人魔,不是向這邊過來了嗎?!】
一臉難看的高個子少年叫道。如他所說,之前被討論的亞人種的巨體,重重踐踏著大地向著他們迫近了。不僅如此——從他的背後也有什麽過來了。
【咕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汪!】
遊行的隊列中飛奔出兩頭魔犬(wagg),追著食人魔的後背跑來。——有著強大的維持群體秩序本能的它們,擔任了這個場合下牧羊犬的職責。之前的吠叫表達了“快點迴到群體裏”的警告之意。
但是,亞人種的巨體沒有停下,對魔犬們的警告充耳不聞。出於無奈,一隻魔犬行使權力咬向了對方的腳腕,用能夠輕易折斷人類的脖子的力度咬了下去。
【——唿!】
接下來的瞬間。切裂風揮下的巨腕,將魔犬的身體變成了扭曲的肉塊。
【什——!】【……】
拳頭與地麵之間是失去原形的魔犬的屍骸。被壓扁的肉與四散的骨頭,看著那活生的質感,高個子少年的麵孔扭曲了。跑過他的身旁——奧利弗迴想起了曾經學過的知識。
曾有一個著名的問題。問,世界上殺死最多人類的魔法生物是什麽?
以魔法使的直覺來說會舉出龍種(dragon)或者是巨獸種(behemoth)作為候補——但那認知與實際情況有很大的差別。那樣高等存在的魔法生物,原本就不存在於人類的生活範圍之中。
那麽正確答案是什麽呢——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並不有趣,人們最熟悉的名字占據了前列。第一名是,有著強大繁殖能力形成群落的狗頭人。第三位是,運用壞點子以陷阱設計人類的小鬼(bogie)。作為單體戰力不值一提的生物,每年卻能殺死上萬的人類。犧牲的大多數是普通人,新手魔法使被偷襲的也不少。
然後是,第二位。……兇暴性與繁殖力與前兩者相比遠遠不如,巨大的身體的蠻力與頑強則令人難以望其項背。智力大約是人類七歲孩童的程度,令人不可忽視的是擺好架勢的超過十英尺的軀體。同樣尺寸的野獸會被陷阱捉住,而他們卻有時候能獨力從陷阱中脫離。
【唔噢噢噢噢——!】
也就是說,是食人魔。在人類的旁邊寡言生存著的鄰居。巨大的身體與其中蘊含的力量與適合被使役的智能,讓人們跨越了界線嚐試將其家畜化。
就如卷發少女所說的,食人魔並不是因為喜歡才襲擊人類的。盡管如此,每年因此死傷重重——其中大部分是在捕捉它們的過程中受到反擊而發生的。
【吱啊——!】
巨大的手中抓住的是,連掙紮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握碎的第二頭魔犬。如緊緊抓住耳朵般垂死掙紮的叫聲,將血淋淋的事實拋在了兩人的頭上。
【……我說,那個……】
【……啊。已經不正常了……】
確認這個事實的同時,奧利弗從腰間的鞘中拔出了杖劍。與之前使用的白杖不同,這是同時保有杖的功能的短劍——作為現代魔法使象征的利器。他們將那利器拔出的瞬間,意味著戰鬥已經開始了。
另一方麵——並肩奔跑的兩人視線的前方。不知因為何種強製力向著遊行的方向奔跑的卷發少女,在這個時候還沒有理解自己所處的情況。
【這是什麽,這是什麽啊!怎麽會變成這樣……啊嗚……?!】
瞬間,不聽使喚的兩腳突然停了下來,奔跑的勢頭仍在的少女就那樣盛大的摔倒在地。沒能采取受身姿勢而咕嚕咕嚕在地上滾動著,直到臉朝下衝進了草地裏才終於停了下來。
【嗚……終、終於停下來了——好、疼……!】
鬆了一口氣這短暫的時間後,剛剛取迴自由的右腳傳來了激烈的疼痛。是翻滾時扭到了關節的緣故。伴隨著疼痛,她緩緩抬起了上半身。
【——誒——】
緊接著,那個映入了眼中。如小山般聳立著的綠色的肉壁,以及充滿憎惡向下看著自己的充血的眼睛。與她在老家時親密無間的家夥劃清了界線,充滿敵意的食人魔的巨體唿吸著。
【……啊……嗚、啊……】
【
你快逃!快點跑起來逃走啊!】
用杖劍的刃對著食人魔的奧利弗唿喊著。但是負傷的腳加上渾身的恐怖讓當事人少女動彈不得。快要無法唿吸的少女就那樣僵著——在她麵前,如象般巨大的亞人種的腳,為了踩扁她無情地抬了起來。
【可惡,趕不上了——!】
能夠幫上忙的距離太遠了。充分認識到這一點的奧利弗,正打算進行沒有把握的魔法攻擊的瞬間。
【喝——!】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食人魔與卷發少女之間,颯爽的影子跳了出來。
【……?!】
一聲大喝震動了空氣。瞬間,奧利弗被眼前的情景震驚了。——那個東方的女孩,為了保護卷發少女而站在了食人魔的麵前。正麵承受著那氣魄,食人魔暫時停下了動作。
【……騙人的吧喂。充滿氣勢地雙腳站在食人魔麵前啊,那個武士。】
單手拿著拔出的杖劍,高個子少年用驚訝的聲音說道。不知道他們那樣的驚訝,專心與食人魔對峙的少女,對著背後的少女說道。
【——能夠站起來逃跑嗎?】
蹩腳但禮貌,並且有著奇妙的差別的英語(english)。被問到的少女迅速找迴了自我,立刻站了起來——然後,注意到腳使不上力氣。
【不、不行——不行的啊,使不上力氣……!我的事怎樣都好,快跑吧!這樣下去你也會一起——】
【唔呣,這樣啊。】
沒有感到特別的焦急,就那樣站在食人魔的前方,東方的少女這樣迴答道。然後,
【——那就這樣吧。在在下的身後靜靜等著便是。】
接著把右手放在了左腰的刀上——如流水般劃過鞘口,慢慢地拔出了刀。
【哈、哈啊……舉、舉起了太刀哦。想要一戰嗎,那個武士。】
並非自己或是高個子少年的聲音。奧利弗驚訝地迴頭看向背後,令人意外的是之前的眼鏡少年喘著氣追著他們而來。緊接著——察覺到這裏的異變而奔來的螺旋雙馬尾少女,毫不猶豫的跳到了他們的麵前。
【不要做傻事了!那樣的東西,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吧!】
那樣高聲說著,她也將拔出的杖劍之刃對準了食人魔。
【我來吸引注意力,你們先逃開這裏!——雷光疾行!】
詠唱了一節。右手的杖劍閃爍著光芒,那尖端射出了炫目的雷光。那雷光用比箭矢更快的速度在空中突進,直擊了食人魔的胸口四散出火花——但是,
【——唿——唿——】
盡管受到了一擊,巨體沒有受到一絲撼動。螺旋雙馬尾少女不禁皺起了臉。
【怎麽迴事。明明受到了直擊,視線卻根本沒有看向這裏——?!】
【火力不夠!我們也攻擊——火炎綻放!】
【唿,火炎綻放!】
高個子少年和眼鏡少年跟隨著她之後,由兩柄杖劍放出的火球幾乎同時襲向了食人魔。一發向著肩膀,另一發向著臉頰。不管哪個都隻造成了輕微的燒傷——都沒有什麽意義。食人魔的視線沒有變化,隻是注視著麵前的東方女孩。
【不行,臉也沒有效果……!】【喂,不要閉嘴旁觀了你也來攻擊!】
高個子少年催促著奧利弗的協力。但是,舉著杖劍,他搖了搖頭。
【……不行!如今的我們學會的隻有基礎的一節咒文。不管擊出多少發,對於食人魔來說都隻是被蚊子叮了一般毫無感覺……!】
宣告了這嚴酷的現實,奧利弗的腦海中快速思考著——要如何才好?
如今由於武士少女的氣魄而奇跡般被抑製著,卷發少女無法行動的情況下,這樣下去兩人會確實地被踩扁。然而不管擊出多少發咒文也無法吸引食人魔的注意力,貿然接近的話隻會輕易地被擊倒。無力的我們,能打破這種狀況的方法是什麽?
【不能停下,從更近的地方瞄準眼睛——!】
螺旋雙馬尾少女思考後飛奔了出去。間不容發地,奧利弗抓住了她的肩膀讓她停了下來。
【等一下,我有個想法。——你們所有人,會用起風的咒文嗎?!】
脫口而出的瞬間,從那而來的責任的壓力使奧利弗的膝蓋顫動了。螺旋雙馬尾少女驚訝地皺起了眉頭。
【那種程度的話當然可以——但是,起風這種程度就可以吸引那家夥的注意力嗎?!】
【隻有那樣的話還不行。但是——集合全員分量的風的話,可能性會變大。】
藏起了怯懦的奧利弗說道。……沒有直接造成傷害的方法的情況下,毫無策略靠近的話隻會無故的增加犧牲者。為了避免這個事態並打破現狀的話要如何做——考慮到已經學會的咒文,他給出了一個答案。
【盡量將強風絞細,根據我的指示向天上的那邊展開。我會用那來攻擊食人魔。】
【那樣說的話——想要實踐集束咒文嗎?然而,不管你有多麽能幹,將風合成一束的程度的話——】
【有說明的時間她們已經死了。僅此一迴,無論如何都請聽從我的提案!】
奧利弗強硬的說著將杖劍指向了空中。盯著那側臉看了幾秒之後,螺旋雙馬尾少女做好了覺悟站在了他的身旁。
【……是認真的眼神呢。很好,我明白了!】
【認真的嗎……】【嗚哇哇哇……】
高個子少年與眼鏡少年也站在了一旁舉起了杖劍。在全員準備好之後,奧利弗揮杖發出了信號。
【【【疾風唿嘯!】】】
三人份的詠唱重重迴響著,風開始向著空中的一點匯聚。正確察覺到這點的奧利弗叫道。
【聽好了,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停下咒文!)——笛音鳴奏!】
與那詠唱同時的,旋風形成了不可見的大笛。向著開始發出尖銳高鳴的那個,奧利弗揮動著杖施加了進一步的幹涉。——原本僅僅是噪音罷了。但是,調整了風的通道之後,那聲音也產生了變化。
【什——】【——?!】
在三人的守望中,迴響著的笛音開始了徐徐的變化。從刺耳的高音轉化成了震動身軀的重低音。他們感受到了不知名的恐懼——總算想到了那聲音的正體,螺旋雙馬尾少女驚訝的說道。
【這是……龍的咆哮(dragon voice)——?!】
【應用了警笛咒文,在那之上進行了加工的噪音罷了!但是——盡管是假貨,龍就是龍!不管是多麽遲鈍的生物,也不能無視食物鏈上位的對手……!】
為了控製聲音而集中精神的奧利弗說著。——為了找出麵對著以壓倒性的耐久力著稱的食人魔的他們的活路,並非使用了咒文的破壞力而是衝擊力。從無一例外刻在全部亞人種的本能中的迴避衝動,“想從捕食者手中逃跑”這樣的心理上下手。
從他捏造的龍的咆哮中產生了錯覺,食人魔雙肩一顫看向了他們的方向。看到了策略成功的這一刻,奧利弗抓住時機喊道。
【那家夥的注意力向這邊集中了!你們快逃,這裏由我撐住!】
做好了從現在開始於食人魔捉迷藏覺悟的少年說著。但是——東方的少女做出了出人意料的舉動。
【唿——】
她兩足踏地跳向了空中。……向著為了支撐巨體時常彎曲著的食人魔的膝蓋。以那為落腳點再次起跳,之後踩著肩膀繼續跳向了更高的地方。
【——哦哦?!】
注意到異變的食人魔揮動了渾圓的右臂,但那隻是掠過了衣角切開了空氣。被奧利弗他們的魔法吸引了注意力,在這一瞬間毫無防備的巨體——到達了那頭上,東方少女揮下了劍,
【——嘿——!】
與渾身的氣勢一同,附上全身體重與魔力的斬擊,打向了亞人種的頭頂。
【——嘎——】
咣的一聲響起了像是大鍾被全力敲擊的聲音,全身痙攣的食人魔咕嚕地翻了白眼。失去力氣的雙膝跪了下去,身體也止不住落向了地麵。
【……什……】
無處可去的聲音在奧利弗的口中無意義的消失了。在傻站著的他們麵前的,是進行了決定性的一擊後落在地上的少女。
【……唿……】
在那姿態麵前,奧利弗停止了唿吸。——頭發是純白的。明明剛才還是泛青的黑發,現在卻被染成了正相反的包裹著淡淡光亮的白發。
【無垢的純白(innocent color)……】
螺旋雙馬尾少女低喃著。這個單詞代表的現象,奧利弗也有所耳聞。……強大體內的魔力循環,與不停滯地流過魔素的水晶般的發質。同時兼備這兩者的魔法使身上體現的特異體質——極其稀有的天之祝福。
大約是戰鬥結束後魔力循環安定下來了吧。在無觀望著的奧利弗他們的麵前,少女的頭發變迴了原本的黑色。然後——突然地,刀從手中滑落了。
【……像是被雷擊一般麻痹了是也。什麽啊這頭蓋骨的硬度。】
低頭看向失去感覺的雙手,她像是佩服般的低語著。而後轉過了身,向著抬
頭看著自己的卷發少女問道。
【沒有受傷吧?】
【誒,啊……】
【呣,腳很痛對吧。——稍等一下,手的麻痹恢複過來後就來背你。盡管是害羞之事,如今也無須在意那種小事了。】
少女那樣說著唿啦唿啦甩著雙手。然後,她看向了較遠處的奧利弗四人。
【啊,那裏的諸位,十分感謝幫助。多虧了你們才能抓住著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用爽朗的語氣說著,她轉而露出了興趣滿滿的臉色,
【那時候——那聲雄叫是哪位發出的?真是魄力十足呐。在下,險些在入學式前尿褲子了是也。】
插畫p50
那之後事態很快得到了處理。受到食人魔暴走的出動,其他的地方也有數頭興奮的魔法生物躁動著,但是被金伯利的教員與上級生當場鎮壓了。奧利弗他們由於所在的位置不好隻得自行擊退食人魔,可以說是入學前一場十分不幸的事故了。
【……還沒開始呐】
在新生竊竊私語的大講堂中,東方的少女低語著。……將卷發少女送到醫務室之後,四散而逃的新生們在教員的指示下重新排好了隊列。隨著這過程,之前共同戰鬥的各人一時分開了。
唯一的例外是奧利弗與這名少女,在重新整隊後,如今反而成了鄰居。
【實際見識怪花的街道與白天的百鬼夜行是也。但是,在這裏等著實在敗興是也。閣下不這麽想嗎?】
像是完全閑不下來般的,她從剛才開始一直在向奧利弗搭話。盡管對此感到有些困擾,他也率直地迴答了。
【……按照原本的計劃現在應該已經是典禮途中了,可是發生了事故啊。盡管是情商也出現了傷者,推遲預定也是沒辦法的事。】
【哦?事故中的傷者?在下不知道的時間裏發生了那樣的事吶。】
聽到了意外的事卻言之無謂的態度。吸了一口氣,奧利弗皺緊了眉頭。
【……說什麽呢。你已經忘了打倒一頭食人魔的事了嗎?】
【哎?——剛才的那是事故嗎?!】
如今才驚訝的縮小了瞳孔,少女手扶著兩顎呣呣地陷入了思考。
【原來是這樣啊……。在下,將那當成了給予新生的試煉什麽的。】
【就算是金伯利,也不會給剛入學的新生那樣的試煉啊。測試出能力之前隻會量產死人罷了。】
【唔呣……確實。如果沒有閣下們的幫助,在下也要陷入危險中了是也。】
少女脫口而出。聽到那話語的奧利弗臉色變得難看了。
【……等一下。你,什麽對策都沒考慮就直接站在了食人魔麵前?】
【對策?哈哈哈!麵對突發事件,才沒有考慮過那種東西。持劍麵對巨人,接下來隻需要考慮如何砍與砍在何處是也。弱點在那樣的高處,貿然斬向腳部會波及到背後的女孩。而且原本現在所持的刀還沒有開刃,真是個難題是也。】
將賭上性命的戰鬥置之一笑的少女說著,看著那表裏如一的明澈,奧利弗的表情緩和了下來。
【作為難題的結論,就是將僵直的食人魔的手足當做跳台來狙擊頭部嗎?……無謀也要有個限度。這邊的咒文失敗了的話你就會死的喲。】
【正是如此呐。入學前撿迴了一命,這可真是幸運。】
少女抱起手腕嗯嗯點頭。奧利弗單手扶住了額頭。——這家夥怎麽迴事啊。明明說著同樣的語言,卻根本不能理解她在說什麽。
【新生諸君,肅靜!校長先生要上台了!】
教員的聲音響起,竊竊私語的學生們閉上了嘴。重新安靜下來後過了一會,講台上出現了一名女性。——沒有登上台階的氣息,從剛才什麽都沒有的空間裏出現了。
【校長埃斯梅拉達(esmeralda)。——首先要對慶典管理不周的地方道歉。】
令人生怖的堅硬聲音傳進耳朵的瞬間,學生們本能的挺直了身子。……發出刀刃般銳利光芒的翡翠色眼瞳,青與黑的梯度如湖底般色調的長裙,與腰後交叉著的兩柄杖劍。將那一切包含的可畏而美麗的身姿,如浮現在觀者的心中一般華美而一塵不染。
【如你們所知,歡迎遊行的魔法生物有幾頭脫離了控製而暴走,新生中出現了一名傷者。但是——暴走個體立即被壓製,負傷的學生也已經得到了治療。從這裏的校醫傳來了消息,從明天開始就應該能夠毫無問題的與諸位一起上課了吧。】
插畫p54
盡管是令人安心的內容,對於當時的新生們來說,比起過去的食人魔還是今天看到的更加恐怖。那對於東方的少女來說也並不例外的,承受了可能被那拳頭擊中的壓力。
【……隻是看著就生出冷汗是也。真是了不起的手段呐,那位大人。】
【拜托了,隻有現在不要講話了。】
奧利弗用非常誠懇的語氣說著。同時,直到今天都不知道校長的事跡,這一事實讓他進一步確認了少女的特別。沒有人不知道聯合的魔法使、金伯利的魔女的名字。那偉名跨越國界廣為人知——在好與壞的意義上。
【時間是寶貴的,省去客套話開始入學說明吧。——這裏是金伯利魔法學校,是你們接下來七年內學習的學校。校風的兩個基礎是自由主義與成果主義,無論哪個都是在對自己負責的前提下來說的。
如果用你們更容易明白的方式來講的話——“隨意去做,隨意去死”,就是這樣。】
被氣勢震懾住的新生們,聽到那句話一齊吞了一口氣。說出了不像是教育者該說的發言,校長平淡地繼續說明著。
【這個表現並非比喻。能平安無事度過在金伯利的七年學生生活而畢業的學生平均是入學是的八成。那麽,思考一下剩下的兩成去了哪裏。品行不良而被退學,成績不佳而自主退學——那樣幸福的結局是少數。】
奧利弗的後背上竄過了寒氣。他知道——這並不是威脅,而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有因為術式的暴走而再起不能的人。有被叫了出去而去向不明的人。有發狂地進行殺戮而最後被同級生終結了的人。——每人的結局各式各樣。魔法界是這樣稱唿這樣的事的——“被魔吞沒了”。】
從現在開始的七年裏我們中有兩成人會變成這樣,魔女如此告知了。作為決定事項而並非警告。新生全員震驚了。第一天入學的喜慶氣氛消失無蹤,其中甚至有人眼中滲出了淚水。
掃視過全員,校長如此宣告到。
【前年與去年,以及今年開始,那樣的家夥都會存在。知道為什麽嗎?——這就是所謂的學習魔道這件事。】
一絲猶豫都沒有的,魔女如此肯定道。無論事情的是非,這件事就是如此。
【靠近“魔”,觸碰它,理解並操縱它是魔法使的工作。這也孕育出時常會被魔吞沒的危險性。魔道的探求沒有風險就絕對無法成功,縱觀曆史,我們就像那樣在一直進步著。無論老少男女,不知饑渴不知疲倦,堆積了無數的屍體那樣。】
她正述說著——作為魔法使生存意味著什麽。向著想要學習更多的孩子們的心中,在最初便打入了釘子。為了讓他們不要看錯魔道的本質。
【踏過那樣的曆史,讓我再重複一遍。——隨意去做,隨意去死。但是至少要努力留下成果。我明白你們當中的九成對魔法界都不會有什麽大的貢獻,隻是期待剩下的那一成人。拚死成為那一成人吧。
虎死而皮留。你們要成為那虎。不然的話——會連骨頭也不會剩下。】
令人絕望的靜寂席卷了講堂。演講告一段落,但並沒有掌聲響起。大部分的新生正在拚命與心中湧起的感情戰鬥著。——要是沒有來這裏就好了。本能叫喊著的那份懦弱,如果不咬牙就根本承受不下來。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關於更詳細的在這裏生活的說明,會在典禮最後由擔當教師進行——如果對目前為止的內容有什麽疑問,這裏會進行迴答。】
誰也沒有那份餘裕來提出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新生們沒有沉默以外的選項。將這當做了每年的慣例,魔女為了說出接下來的話而張開了嘴,
【校長大人!可以提一個問題嗎!】
在那裏,受到了予想外的奇襲。——奧利弗聽到側麵發出的聲音後僵住了。在他緩緩轉過去的眼前,東方的女孩直直地舉起了右手。
【許可了。什麽問題?】
校長站在講台上催促著其立刻發言。將之接受的少女,像是作為群眾的代表一般努力伸直了後背,用彎曲的中指關節“咚”地頂在了頭側。
【頭疼的時候,就像這樣!在這裏“咕嚕咕嚕”會非常有效是也!】
“叮”地重新變得靜寂。與剛才有著明顯的不同,是充滿了疑問與困惑的沉默。
【……那是,提問?】
【不是,緊急報告是也。因為您從剛才開始看起來就十分辛苦的樣子。】
露出牙齒笑著的少女迴答道。周圍的學生們感到不僅是困惑,不如說是啞然了。
【……………………沒有其他
的問題了的話,典禮繼續。】
校長將那一切當成沒有發生過,而少女隻是說出來就感到非常的滿足。來迴比較了那兩副麵孔,奧利弗用手扶住額頭呻吟道。
【……你……是傻瓜吧……】
【不是,這真的很有效是也!閣下最好也試一次是也。】
【你,是傻瓜吧!】
總算是把音量控製在不會被追究的範圍內,奧利弗重複著同樣的話。與此同時,校長正平淡地繼續主持著典禮。
【沒有必要拘謹。接下來是歡迎的宴會了。】
用比剛才更加平和的聲音說道,她刷地將杖劍舉過頭頂。
【會場在你們的頭頂之上。首先請各位入座——】
那樣宣布的瞬間,新生們的身體一齊失重了。
【嗚哦——】
【呶哇哇?!】
悲鳴四起。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浮上了空中的他們,即將撞上天花板之前緩緩減速,上下翻轉後啪地坐在了椅子上。是的,在天花板上整齊擺放的桌椅前。
【哎—呀哎呀,終於該出場了喲。——閃亮亮的一年生們,歡迎來到金伯利!】
【我們的校長很可怕吧。好好寫了遺書了嗎?嗯?】
【等下,不要突然威脅人家啊!放心吧,從現在開始就是愉快的時間了!】
注意到的時候,視線中是大量的餐桌上全部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餐點。周圍是排成隊列進入歡迎模式的學長們。巡視一周後,東方的少女忽然站了起來。
【……這真是奇哉怪也。剛才坐著的地方變成了天井是也。】
【……是逆轉的咒文。能像這樣用短暫的工程啟動,這房間各處應該都刻著魔法陣。】
果然還是無法平靜下來,包含讓自己冷靜的意思,奧利弗說明著。——這簡直對心髒不好。金伯利對新生的歡迎每年都有所不同,果然這還是無法在入學前取得完全的情報。
而且向著之前是地麵的天花板上看去,數位教員與校長仍然留在那裏。向著上下顛倒的學生們,金伯利的魔女如常地淡淡告知著。
【按照慣例,現在可以開始講話了。隨意地吃、喝、喧鬧,與今天開始就是學友的人們說話為宜。】
那是宣告無需禮節的時刻開始的信號。上級生們一起詠唱咒文,裝入飲料的水壺在頭上飛舞,為注滿桌上的玻璃杯而巡迴著。
【喂—,喝吧喝吧!這裏的白葡萄果汁犯罪般地可口哦!校舍中釀酒的泥醉妖精()們製造的上品啊!】
【先暫時忘掉校長的話更好呢!盡管不完全是謊言,也不要全盤接受!至少直到我成為四年生這段時間都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所以沒問題!為了大家能夠安全地生活,我們這些前輩會努力的!】
向著還沒有轉變心情的新生們,狀態全開的前輩們那樣明快地說著。就那樣帶來了元氣,入學派對開始變得活躍起來。
【喂,看到了喲!——喂—,這裏這裏!】
像這樣,在那裏響起了耳熟的聲音。食人魔騷動後分開的高個子少年,從遠處指向奧利弗他們高聲說道。聽到那話語的螺旋雙馬尾少女與眼鏡少年也小跑著集合到了一起,除了負傷的卷發少女以外的五人再次匯聚一堂。
【啊啊,總算是合流了呢。剛才真是不妙呢。】
【是你們啊——。不對,多虧了你們幫忙呢。我一個人的話什麽也辦不到的。】
向著認同了自己的提案而戰鬥的各人,奧利弗率直的道謝了。高個子少年“哦喲”地迴應道,眼鏡少年哼的一聲側過了臉,螺旋雙馬尾少女則是微笑著悠然接受了道謝。
【校長先生也給出了許可,也應該進行自我介紹了——雖說如此。在那之前我有一個提案,要聽聽看嗎?】
【啊啊,是啥?】
【一起去醫務室迎接那個女孩如何?聽說傷已經治好了。那起事件的錯,讓她無法參加這場宴會我無法接受。】
雖說是理所當然的提案,其中卻有著一些問題。奧利弗煩惱著,而眼鏡少年不客氣地說道。
【……別那樣做了吧。那可是被入學前最喜歡的食人魔襲擊了哦。就算傷治好了,也還沒有從衝擊中恢複過來吧。】*2
【也許如此呢。但是我想,就是在這種時候才要去打招唿。孤自一人隻會陷入消沉,與誰說說話說不定能改變心情的吧?】
螺旋雙馬尾少女毫無迷茫地說道。兩人都言之有理,奧利弗無法決定該如何行動。那樣的——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看向頭頂的東方少女,突然發出了聲音。
【看起來,無須煩惱是也。】
與話語同時抬頭看向了同樣的方向,她以外的四人發出了“啊”的聲音。視線中,他們剛才站立的地麵上出現了卷發少女的身影。講台上的校長立刻揮杖,那身體輕飄飄地浮了起來。
【誒,哇——啊哇哇哇?!】
直線向著奧利弗他們的地方落下的少女,在東方女孩的雙腕中安全著陸了。抱穩了縮起身子僵住的對方,她莞爾一笑。
【本人,就此歸來是也。】
【對、對不起!我馬上就下來!】
卷發少女臉頰通紅地站到了地上。高個子少年毫不猶豫地說道。
【喂,已經沒事了嗎?盡管已經聽到治好了傷的消息,那個,怎麽說呢……】
【啊——嗯。出席宴會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醫務室的老師這樣說。】
那樣說著的她強行微笑著。在被看穿強裝開朗之前,她急忙道謝道。
【那個——大家,非常感謝,幫助了我。隻有這個,是今天一定要傳達的。】
【也是呢。怎麽樣,尤其努力的兩人?】
高個子少年饒有深意地迴應了一個笑容。奧利弗苦笑地搖著頭,東方的少女挺胸抱起了手腕,雙方用各自的形式迴應了感謝。
【無須多禮。因為在下是武士是也。】
【入學前的不幸罷了。……不過,平安無事地活下來了啊。鬆了一口氣呢。】
奧利弗那樣說著撫過胸口。那是表達真情實感的手勢,卷發少女慌忙加上了“抱歉”的謝罪。明明沒什麽值得道歉的,少年苦笑著。
看見對話已經告一段落,螺旋雙馬尾少女講話題帶迴正軌。
【所有人都到齊了,也該互相介紹一下了。從我開始可以嗎?】
其他五人點頭表示同意。接受了那示意,她傲然挺起了胸。
【那麽——我是米謝拉=麥克法蘭。大英魔法國南部自古以來存在的高貴家族,麥克法蘭家的長女。親密的人叫我謝拉。既然知道從現在開始將要變得親密,你們也按這樣稱唿我吧。】
【盡管看到那個發型的時候就知道了,果然是麥克法蘭家的女兒啊。一直都聽說,你們一族所有人都受到了螺旋卷發的詛咒來著?】
【詛咒什麽的真是失敬呢!優美而大膽的發型是我們一族的證明!初次見麵就要華麗地閃耀到對方的眼睛才是禮儀的吧!】
謝拉搖晃著上半身強調著自傲的發型。被那舉止徹底壓倒的卷發少女,注意到了視線向著自己集中了過來,而慌忙地開口。
【啊,那個——我是凱蒂。凱蒂=阿爾特。雖然已經暴露了,是從聯合北方的湖水國來的留學生。對於魔法生物……不如說所有的動物都很喜歡。如果想讓關係好起來的話,叫我凱蒂會讓我很高興,的。】
那樣說著的凱蒂露出了柔和的微笑。稍作間隔,高個子少年在那之後說道。
【噢,下一個是我啊。我是蓋伊=格林伍德。盡管不是什麽有名的家族,也作為魔法農家存續了很久。從孩提時起就伴隨著土壤成長,所以對植物周邊的知識十分有自信。想要吃美味的蔬菜的話盡管說,會從田裏直接送過來的。】
蓋伊咚咚拍著胸脯說道。接下來,按照順序到了旁邊的眼鏡少年。
【……我也要啊。……名字是皮特=雷斯頓。雙親都並非魔法家係,沒有什麽家族的曆史。半年前參加了考試,兩個月前寄來了合格通知書,在那時就決定入學了。】
【也就是說,是從普通人中入學的呢。突破了那道窄門,不得不讓人將你當做努力家了呢。】
【無趣的客套話就免了。反正也不想與你們熟悉起來。】
【哎呀,突然變得冷淡了呢。】
【我是為了學習魔術而來到這裏的。像你們這樣吵鬧的家夥聚集在周圍會幹擾到我。隻是讓你們知道了名字的程度,可不要和我那樣套近乎啊。】
尖釘般說出那樣的話,皮特哼地移開了視線。然而,注意到奧利弗的視線始終盯在自己身上,充滿警戒地後退了一步。
【……怎、怎麽了?那樣盯著我。】
【沒有,隻是覺得讀了很好的書這樣。那是,阿爾弗雷德=維爾納(alfred=werner)撰寫的麵向非魔法家族出身者的魔道入門書吧?】
那樣指向了他在肋間夾著的書。指出了意料之外的這點,皮特的眼睛變成了圓點。
【——知、知道的嗎?】
【當然知道了,那可是讀了不知
多少次的名著啊。將對於非魔法家族培育的魔法使來說感覺容易絆倒的難點,用獨特的比喻來說明。其內容完全基於實踐,章間的短句也十分幽默非常有趣。】
【就、就是那樣!特別是第三章最後的魔法裁判官的對話簡直是傑作——】
說到那種程度而終於注意到了周圍的視線,皮特慌忙轉移了話題。
【……自、自我介紹的過程中的吧!不要跑偏話題了,下一個是你!】
那樣急忙地推著對方的後背。奧利弗不間斷地接下了話題。
【嗯,那麽——我是奧利弗=霍恩。盡管出生的家族從兩代前開始是魔法家族,稍微有些緣由,從小開始就受到了親戚舍伍德(sherwood)家的照顧。由於表哥表姐在更高的年級,從以前就對金伯利的事情有所耳聞了。還有就是……對了。盡管沒有學會什麽厲害的咒文,我想我還是很擅長魔法的改編與應用的。】
少年有些害羞地講出了自己的得意領域。謝拉頷首點頭看向了他。
【知道的呢。那個龍的咆哮——將警笛咒文以那樣的形式應用還是第一次見到。麵對第一次見到的對手實行難以控製的收束魔法的本領也很漂亮。加上在緊急狀況下的靈機一動,奧利弗,我對你有很高的評價呢。】
【你才是,那個咒文的出力令人咋舌呢。四名術士就能達到那樣的魄力說實話根本無法想象。不愧是傳說中麥克法蘭家秘藏的孩子呢。】
【……那時心髒都快要從嘴裏蹦出來了。……稍微有些漏出來了……】
【嗯?凱蒂,剛才說了什麽?】
【什麽都沒有!你快點閉嘴!】
對著失禮的蓋伊,微微臉紅的凱蒂怒喝著讓他閉嘴。看到那坦率的氣氛而感到滿足,謝拉突然想起了什麽而問奧利弗。
【話說迴來奧利弗。那個自我介紹,不提一下關於魔法喜劇的事情嗎?像那樣拚命地做了,就算是我也明白喲?】
【嗚……!……並、並不是可以當做特技來說的東西。第一發就那樣失態,請當做那沒有發生吧。】
奧利弗迴想起幾小時前的失態不由得垂下了肩膀。看著那樣子小聲笑著,謝拉把目光移向了剩下的最後一人。
【由我開始,凱蒂、蓋伊、皮特、奧利弗五個人已經按順序介紹完了呢。——最後當然該輪到你了。】
與話語同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在場最為異質的少女身上。等候多時了一般,東方的女孩張開了嘴。
【——唔呣!在下生於日之國東陸永泉,名為響穀奈奈緒!按這裏的說法即奈奈緒·響穀是也!約半年前在某場敗戰中殿後,在臨死前受到了路過的魔法使麥克法蘭殿的幫助。就那樣被勸誘而如今來到了金伯利是也!】
聽著那話語的途中,謝拉的動作突然停住了。嘴邊仍掛著優雅的微笑,然而有些尷尬地向著她問道。
【……稍等一下。你剛才說了麥克法蘭?】
【確實如此是也,偶然與謝拉殿有著同樣的姓氏呐。——呣呣?說起來發型也很相似是也!】
注意到了許多的共通點,奈奈緒反複觀察著對方。謝拉單手扶額歎氣道。
【……並不是偶然,那個,恐怕是我父親呢。……利用臨時講師的立場不知道跑到了哪裏,沒想到竟然跑到了遙遠的東方去探查了?那可真是予想外呢……】
少女呆呆地低語道。對於從這之中可見一斑的親子關係的問題,果然誰也不敢觸碰。謝拉陷入思考的這段時間,皮特向奈奈緒提出了問題。
【雙親……並不是魔法族吧。那麽,你也和我一樣參加了同樣的考試嗎?】
【嗯?不,並未受到智慧測試之類是也。這個幾個月間,隻是從麥克法蘭殿安排的家庭教師處,好好學習了語言。】
【……也就是說,免試入學?】
【不如說是,金伯利的教員擁有的特別推薦名額呢。每名教師隻有一個名額,多的有兩個名額,我的父親把那用在了奈奈緒身上了吧。】
找迴狀態的謝拉說明著。聽到那個,辛苦的進行了考試的皮特呣呣呣地皺起了眉頭。感受到微妙氣氛的凱蒂轉移了話題。
【那個……那身衣服,果然作為製服不太合適吧?】
【唔呣。昨晚麥克法蘭殿說道“果然忘記了!”,隻好穿著從故鄉帶來的正裝來參加了。很中意元服之時的裝束是也。】
奈奈緒得意地哼著鼻子挺起了胸。卷發少女興趣滿滿地湊了過來。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的裝束,是非常漂亮的染物呢。……稍微摸一下可以嗎?】
【當然可以是也,那樣的話在下也摸一下凱蒂的頭發是也。一直都很在意這輕飄飄是也。吃了什麽才能夠長出這樣的頭發呐?】
兩人歡鬧著稱讚對方的衣服與頭發。在那旁邊,謝拉高傲地搖動著自滿的螺旋卷。
【哼哼。如果非常在意的話,讓你用手碰一下我的頭發也不是不可以喲?】
【如果有厚手套的話請務必讓我摸一下是也。】
【哎,哎呀,也是呢。………。……不對,摸了也不會被紮到喲?!】
三人立刻開始進行了異文化交流。蓋伊把手放在腰間“接下來”地低語著。
【這樣全員,都已經知道了互相的麵孔與名字了啊。——好,接下來開始享受宴會吧。桌上排列著的餐點的香味,從剛才開始就讓我覺得肚子好餓好餓啊。】
【那樣說的話,在下也覺得空腹了是也……。這些是在下的份嗎?】
【——?!等一下奈奈緒!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你會有那是自己的份的想法,那可是二十人分的牛排啊!】
【哈誒?又來了—,在下一人也沒問題呐?】
站在一人環抱大小的肉塊麵前,奈奈緒輕輕地歪了歪頭。從那迴應中感受到從未有過的頭痛,奧利弗一步步靠近了她。
【到現在我終於確認了,你毫無疑問地沒有理解這裏用餐的形式!首先在那坐下!雙手拿好刀叉,把餐巾係在身上,隻吃在眼前的盤子中裝著的食物!在習慣之前我來幫你拿料理!】
毋庸置喙地讓少女坐在了席位上,雙手握住了刀叉,自己則不慌不忙地開始了煋哦當。看著均衡地盛著肉·蔬菜·水果的一枚又一枚的盤子放在了眼前,奈奈緒的眼睛中閃起了光芒。
【哦哦,沒有說話就送上了料理。在下仿佛是公主是也。】
沉浸在獨自的感慨中,少女雙手合十說出“我開動了”開始用餐。盡管不靈巧地用著使不慣的刀叉,少女也非常高興地吃著料理,在旁邊坐著的凱蒂來迴看著她。
【很高興的樣子呢……。奧利弗,也給我拿一點!】
【喂—奧利弗,公主增加到兩個了哦—】
【凱蒂?!為什麽,我明明相信你會幫我進行奈奈緒的教育的!】
在桌間不停歇地移動著的奧利弗歎道。從這開始,奈奈緒用不可見的速度鏟平了料理後“好吃!再來一碗是也!”地請求著,他不得不像熟練的服務員一樣單手拿著三枚盤子才能滿足這要求。
冷淡地眺望著那奮鬥,皮特也開始自行用餐。
【真吵……。不能更安靜一點地用餐嗎?】
【剛才已經拿過了派、油炸餅、布丁,還有鬆餅,所以接下來是——嗯?皮特,你的盤子裏全是肉啊。這個年齡就挑食不好。多吃點綠色蔬菜,快快。】
【啊?!喂、喂!擅自……!】
通過坐席背後的奧利弗,在皮特的盤子中咻咻地追加了蔬菜。在發出抗議的他身旁,這迴是蓋伊重重地坐了下來。
【有著不知道蔬菜的價值的家夥啊。不把那好好吃掉的話就和我來好好談談關於農業的熱情話題吧。】
【哈啊?!】
【真是佩服你們這樣熱鬧呢。接下來,請看這裏奈奈緒!讓我教教你什麽才是完美的餐桌禮儀!】
高聲宣言著,謝拉開始移動了盤上的刀叉。不僅是肉與蔬菜,就連橘子和洋梨的皮也靈巧地剝了下來,奈奈緒和凱蒂一臉欽佩地看著她。
另一方麵,皮特開始和蓋伊進行了關於是否應當對農作物使用魔法藥這一話題開始了辯論——奈奈緒的食欲告一段落後,奧利弗終於可以坐在餐桌前了。
盡管從很久以前就開始這樣講有些諷刺。加拉迪亞街道往東走,越過兩座山後來到的地方——從那裏開始向著校舍一直延續的滿開街道在這個時期,由櫻花而始各色的花朵開始綻放了。
從這裏通過校門的新生們滿懷對未來的希望,實在是一副完美的景象。
但是,冷靜的思考一下也會發現奇怪的景象。不管從哪邊看來,仍是花蕾的花朵與即將凋謝的花朵並非隻有一種。全長超過一公裏的滿開街道——沿著道路兩旁有著幾千種的草木花朵。
那些花朵像是讀懂了氣氛一般偶然地同時綻放了,這真的可能嗎?
【啊啊——“不開花的傑克”也漂亮的綻放了啊。】
樹齡千年的古老櫻花樹。抬頭看向像是街道的顏麵一般的這棵樹,奧利弗由衷的感歎到。——令在這個地方生長的植物全部在入學式的當天開花這一巨大的工作,是給予金伯利魔法學校六年級學生成為最上級學生之前的試煉其一。
或言之,邪教的安息日。或言之,地獄的表演大會。這正是被稱為春之魔法的東西的正體——為了將這很不尋常的景象映入他人的眼中,據說事後的六年級學生們齊聲罵道“狗屎一樣的傳統節目”。
【等一下,那裏的人!襯衫從褲子裏露出來了!】
【鬥篷上粘了貓毛!不好好清洗是不行的喲!】
【帶了手帕了嗎?上過洗手間了嗎?不要一直忍著,很急的話不要害羞去和監督生說喲!】
囉嗦的大麗花們伸長了花莖,不間斷的向著前邊路過的新生們搭著話。這個街道最囉嗦的就是她們了。能夠思考來對話的植物·驕傲植物——長長的隊列外側行走的學生們,誰都無法逃過這一不請自來的事物。
【——哎呀哎呀!嘛嘛嘛!】
當然,也有從花壇中伸出的花朵,用顫抖的雌蕊對著奧利弗說。
【那裏的人,顯得特別緊張呢!】
【——看起來像是這樣嗎?】
受到了指摘,奧利弗含蓄地想到了自己的外表。——深藍色的褲子與灰色的襯衫,在那外邊穿著黑色的鬥篷。腰間掛著白杖與收在鞘中的杖劍,身高是接近15歲男生平均水平的五英尺未滿,頭發則是長度剛好的黑色直發。
從哪兒看都很正常,無論在誰的眼中都應該是評分的金伯利新生裝扮。
【誒,看的到哦。雖然不知道在害怕什麽,肩膀更放鬆一點會更好喲!難得的入學式,今天不好好享受一下嗎?對——不論是怎樣可怕的未來在等待著你,至少今天放鬆一點!】
【哎呀,才不要。】
配合奧利弗的步伐伸展花莖的大麗花,注意到自己伸的太長了而慌忙的縮迴了花壇。他長歎一口氣再次開始了行走。
【不論是鼓勵還是嚇唬人,至少讓人分清是哪種吧。】
這樣說著,旁邊走著的新生搭了話。奧利弗看過去,是一位有著蓬鬆卷發的可愛嬌小的少女。裝扮除了下麵是短裙以外與他相同,可以說是同齡的魔女的“蛋”了。
【……咳。】
從鼓起勇氣打招唿的少女的表情中,他看到了一絲緊張。將最初進行對話的同期生的身形映在眼裏,奧利弗微笑著迴到。
【嗯,是啊。——你已經習慣了這種驕傲植物了嗎?】
從他這裏得到了充滿善意的迴答,少女的表情舒緩了。
【沒有,第一次見到喲,像這樣對著你喋喋不休的家夥。在我的故鄉生長的孩子們要更加樸素可愛呢。】
【哈哈,別在意大麗花講的話。那種東西,在我故鄉隻會發出沙沙的聲音。】
對話才剛剛開始,兩人的背後傳來了別人的聲音。迴過頭的他們的眼中,映出了同年高個子的短發少年的身影。
【那種魔法植物,會根據土壤蘊含的魔素的性質來改變性格,也就是說金伯利這裏性質惡劣的尤其多。拜其所賜前輩們每年都很辛苦吧?】
充滿實感的語氣。從曬成淺黑色的臉與手背可以看出,他有著魔法農家的出身,奧利弗很快的迴應了他。
【六年後的我們也會變成這樣的。從入學式當天傑克可以綻放到什麽程度,就能看出那個學年的優秀程度了吧。】
【啊,那個,就是傳聞中的地獄的表演大會吧。看起來今年是滿開——也就是說現在的七年級學生非常的優秀吧。】
隨著卷發少女的話語,三人一起看向了櫻花的大樹。第一眼看過去隻覺得是普通的古樹,仔細觀察後,樹木的紋理中仿佛有著沉睡的老人的麵孔。——作為驕傲植物的長老,那應該也會像大麗花們一樣會說話吧?
【——所以,你們兩人打算在這世界上珍貴的滿開的傑克爺爺麵前做什麽啊,比起這個我可是有更加關心的事的。】
高個子少年那樣說著,把視線移迴了隊列的前方。奧利弗與卷發少女也看向了同樣的方向,他發自內心的悄聲說道。
【……那個,你怎麽看?】
那樣說著的少年指著的是——新生隊列中僅僅一人,與其他人穿著不同的少女。
並非褲子也並非長裙的下裝,像鬥篷一樣在胸前用布帶係住的上衣,腰間掛著有弧度的刀劍。不論哪一個都不知道正式的稱唿,但從其外表的特征三人得出了共同的結論。
【……武士啊。】
【武士呢。而且是女孩子。】
【是啊,果然不是我看錯了啊。】
得到認同的少年喃喃低語。對著距離遙遠聲音傳達不到的少女,他伸直了後背仔細地觀察著。
【比起喋喋不休的大麗花更加稀奇呢。為什麽金伯利的入學式會有東方的武士過來?】
這個疑問,奧利弗也在內心同意了。——他們居住的聯合諸國(union),與處在遙遠位置的東方(asia),在物理距離的阻隔下並沒有建立正式的國交。
偶爾的傳聞也隻有少數的交易船與好奇的冒險家帶來的片麵的消息,其中必然混雜著想象的成分。正是因此,他們將象國(indus)、中國(china)、日之國(yamatsu)混為一談。
【那就是說——站在這隊列中,她也是新生之一?】
【製服是怎麽迴事啊製服。腰間的刀看起來也不像杖劍。東方把那當做學生服嗎?】
【不要一直盯著看了,一定有什麽原因的,說不定是突然要留學來不及準備之類的。】
少女對著那樣說著的高個子少年解釋著,奧利弗也在旁邊點了點頭。
【從母國的大英魔法國(ennd)開始,金伯利在世界範圍內搜尋著有著魔法素質的孩子們,她也是那其中一員吧。同樣的,你也是。】
像這樣對著她進行了突襲,她一瞬間愣住了,眼睛變成了圓點。
【啊,誒——已經暴露了?明明應該完整的學會了這裏的語言的……】
【因為a和o的發音還殘留著些許的口音。大概是聯合的北部,湖水國(find)周邊的出身吧?】
【……嗚,猜對了。明明想在自我介紹的時候才說出來讓人大吃一驚的啊……】
懊悔的小聲嘟囔著,少女“呣”地撅起了嘴唇。看到那樣子的奧利弗苦笑著看向了周圍。
【僅限從這裏看到的人,從聯合以外的其他國家來的新生也很多。但是——東方的出身者除了那個少女以外就沒有看到別人了。畢竟被確認的國家大部分都是魔法的未開化國,發掘有才能的孩子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嗯……沒有魔法的生活是怎樣的呢?我無法想象。】
【總而言之,與植物交流很有趣呢。】
那樣說著的少女視線中的是,稀奇的看著會說話的大麗花們的話題中的東方武士。那樣的對比實在過於有趣,奧利弗不禁笑出了聲。
【嗚哦——快看,魔法生物的遊行!】
走過滿開街道,穿過聳立的校門進入學校內部,高個子少年發出了歡聲。奧利弗看向了同樣的方向,也不禁露出了驚歎。有著優美體型的獨角獸(unicorn),高傲張開翅膀的獅鷲(griffin),金色的鱗片閃耀著光輝的貪欲龍(fafnir)——包含著遠大於人的個體的魔法生物們,整體的在校庭中成列行進。
【咻—,真是壯觀啊!不愧是金伯利,在植物之後連動物也這樣迷人!】
不僅是高個子少年,其他的新生們也藏不住臨場的興奮之情。就像看到這一點一樣,行列的前進暫時停止了,拜其所賜,他們可以停下腳步仔細地觀看這場遊行。
伴隨著好厲害好厲害的感歎,來迴觀看著遊行的高個子少年——終於注意到了旁邊少女擰起眉頭的難看臉色,奇怪的看向了她目視的方向。
【喂,怎麽了?放鬆一點嘛,這可是其他地方看不到的景象啊。】*1
【我當然知道了。……但是,我不能單純的感到高興。】
這樣說著,卷發少女指向了遊行的一角。奧利弗與高個子少年看
了過去,那裏有著全長超過十英尺的強大的人型魔法生物——亞人種的食人魔(troll)穿著簡樸的衣服在行走著。
【看看那個。與其他的魔獸待遇相同的食人魔在那裏走著喲。】
【嗯?啊,是啊。】
【那是被允許的嗎?那樣的事。】
少女憤怒的說著。高個子少年歪了下頭。
【允許與否……有什麽問題嗎?野生的食人魔是害獸,使役它們來運輸貨物可是重要的畜生哦?】
【哈……你,還是多學習一下吧。】
像是感歎對方的無知般搖了搖頭,豎起了食指,少女再次開口。
【聽好了?根據那個大賢者羅德=弗克(ロッド=ファーカー/rod=furker(推測))的研究,我們人類與他們亞人種追溯到三十萬年前是同一物種。這意味著什麽你明白嗎?他們與我們是很久以前分支的親戚同胞啊。】
少女展示著自己的知識。向著畏縮著的少年,少女繼續說道。
【對於,這個世界有多少亞人種被承認有“人權”,你知道嗎?】
【誒,啊……首先是,精靈(elf)吧。】
【誒,是呢。然後還有兩種——】
【矮人(dwarf)和半人馬(centaur)。】
不友善的聲音打斷了問答。受驚的二人眼中的是,手中拿著厚重書本的矮小少年的身姿。鼻子發出“哼”聲,用感覺很困擾的目光通過眼鏡看著他們。
【不需要一一確認了吧,那種常識。另外——要說話的話小聲一點,打擾到我讀書了。】【哎?啊,是,對不起。】
卷發少女沒有思考便低下了頭,完全失去了提問為什麽在這種時候讀書的機會。
【那是獅鷲……不對,角鷹獸(hippogryph)?翅膀的形狀不管與哪個插畫相比都完全不同。可惡,賣點更靠譜的書啊,那個店主……】
小聲嘟囔著,將遊行中的魔法生物與書上的記述一一對照的眼鏡少年。側目看著那樣的少年,少女咳嗽了一聲迴到了正題。
【……咳。是啊,沒有其他的了。狗頭人(kobold),海妖(siren),哥布林(goblin),鷹身女妖(harpy),侏儒(小人族)——在魔法生物學中被認定為亞人種的生物如此之多,而人權被承認的隻有三種。即使如此也是最近的事情了,半人馬在二十年前還被當作與食人魔沒有太大區別,作為運貨與坐騎的重要的畜生,呢。】
話語立刻取迴了狀態。奧利弗也傾聽著這一說明。
【但是啊,追溯魔法生物學的根源,在半人馬之後食人魔才分支成為獨立的物種。這是多種研究證明了的學術事實。盡管如此,半人馬被當作“人類”的夥伴的現在,他們食人魔卻仍然作為人類的奴隸被使役著。這一定有哪裏不對,你不這樣認為嗎?】
堅定的伸出手指的少女說到。被詢問的少年,抱起手腕陷入了暫時的思考之中。
【……不對,等等等等。我對這些東西不是很了解啦,但是把精靈和半人馬與食人魔同樣看待是做不到的啊。食人魔是不會說話也沒有文字,隻憑力量生活的生物,當然也會襲擊人類。要把那樣的家夥當做人類對待嗎?】
【沒有語言和文字是事實。但是我對其他部分抱有反對意見。本來把食人魔與暴徒劃等號這種印象,是我們魔法使開始使役他們用做戰鬥之後才出現的。在那樣強製的馴服,扭曲了他們的意誌之後,呢。】
奧利弗在內心中認同了。體格,尤其是臂力與體力優秀,智力不高不低——那樣的食人魔被魔法使們使役了的話,會發生這樣的事是在情理之中。
【也就是說,野生的食人魔不會襲擊人類?不對不對,沒有這迴事。我家的田地每年不知道被糟蹋了多少次了。】
【自己的住處被侵入的他們進行了反擊罷了。精靈與半人馬也進行過同樣的事對吧?重要的是棲息地的問題。】
少女挺起胸膛說出了自己的結論。但是,高個子少年還沒有接受。
【棲息地什麽的,這個國家的人口還在增加的啊。開山辟野,開墾新的田地,建立新的城鎮。何況,那樣說的話……我們現在正在前往的地方,本來不就是其他亞人種們的住所嗎?】
【呣……那,那是極端的說法喲。我並不是反對開拓這件事,隻是,我認為他們也有在自己的住處生存的權利……】
【你承認這個了啊。那麽——如果立場反過來的話,他們也會像這樣溫柔的關懷我們人類嗎?我們人類也有生存的權利所以劃清界線不再侵略,溫柔的放過我們?】
【嗚。】
少女被這番話語擊中了痛處。攻守逆轉了,高個子少年順勢說道。
【作為農民的實際感想來說——食人魔很可怕。我們的田地經常被搞的亂七八糟,不得不躲起來伏擊他們,或是有時去山中狩獵他們。父母曾經帶著我去過一次,沒有經驗的人可是會死的。】
這也是事實,這樣想著的奧利弗看向了少女。……基於實際體驗的少年的話語十分有分量。懊悔的咬著嘴唇,她像是無法提出合理的反對意見了。
【……不是,那樣的嘛!】
少女突然說道,低下頭鼓起了臉頰,用著像是口氣不同的孩子般的聲音。
【……我們那裏,不是那樣的嘛!我們的食人魔……帕特羅溫柔又有力氣,一次都沒有對我進行過粗暴的舉動嘛。我哭泣的時候,一直都讓我乘上它的肩膀……沒有說謊嘛。食人魔是溫柔的生物嘛……】
【嘿,那可真厲害。食人魔照顧孩子什麽的從來沒聽說過啊。你的家長們真的是好好的調教過了啊。】
聽到一臉感動說出那樣的話的少年的話語,“嗚哇”,奧利弗彈了他的額頭。——這言論很不妙,盡管本人沒有任何諷刺的意味也很不妙。就像他預感的那樣,卷發少女唰的抬起了頭。
【調教……為什麽會有那樣的想法啊?!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人存在,食人魔也會害怕人類啊!】
【什麽?!你才是過分小看了野生食人魔吧!那些家夥會把田地搞的亂七八糟然後在上邊排泄啊!小山一樣大的一坨啊!隻要來看一次一定會改觀的啊!】
以牙還牙,從這開始已經不在討論的範疇內而是孩子們的口水仗了。哇哇爭吵著的兩人聚集了周圍新生的視線,在旁邊讀著書的眼鏡少年也忍受不了抬起了頭。
【……喂,要說多少次啊。要吵架的話小點聲……】
【太吵鬧了,那裏!發生什麽事了!】
隨著通透的聲音響起,新生的人群分開了,從中走出一名女學生。後背挺直,穿著整齊製服的少女,如同咖啡浸染般的褐色皮膚縱使少見,但特別引人注目的是那頭金發——散發出完美過頭的金屬質感的螺旋雙馬尾。
【還在入學式開始之前所以才這樣放鬆的嗎?!跨過校門一次後,我們就已經是名至實歸的金伯利的學生了!作為有著厚重曆史的魔法名校的學生,我們應當銘記自己應有高尚的舉止這件事!】
語氣加上本人的氣氛,完全不像是在訓斥同年的人。然而,沉迷吵架的兩人並沒有聽到那叱責,反而對著插入對話之中的她齊聲問道。
【來得正好。喂,那裏的人——】
【——看到那個食人魔有什麽想法?!】
對著咻地指向食人魔的兩人,她被強行卷進了話題。盡管在意料之外,螺旋雙馬尾的少女還是輕輕的迴應到。
【什、什麽啊這麽突然。那個食人魔……就是說,遊行中的正在行走的加斯尼種的那個對吧?】
少女感到困惑但仍看向了所指的方向,眯著眼,眼光逐漸變得銳利。
【嘛,僅限從這裏看到的話,是血統優良的個體呢。對於那個身高來說,這骨骼與肌肉……作為運貨的勞力的話從現在開始三十年內也應該不會衰弱。真不愧是金伯利的使魔。我可以確定在市場上出售的話不可能低於300萬伯格(貨幣單位)呢。】
對於這與預料中完全不同的意見,爭吵到現在的兩人眼睛變成了圓點。螺旋雙馬尾的少女重新麵向了兩人,啊,就像是取得認同了一般抱起了手腕。
【原來如此,已經明白我對食人魔評價的意見了吧。確實這是在質疑魔法使這樣的行家的真正價值,但是賭上我的家名,那食人魔毋庸置疑的是純種加斯尼種,並沒有混入粗暴的格蘭德種和體格較差的艾露尼種的血脈。……在我看來,要說在意與否還是有些在意的。】
一瞬間看向了食人魔後,立刻移迴了視線,少女驕傲地說。
【多說一點的話,為了選擇更好的食人魔,在了解個體的素質前更應該了解飼養員的家係。從合適的對方手中買來的個性野蠻的食人魔稍微長出了角,調查後發現竟然是鬼種(orge)的混血,這樣的事也有發生呢——】
【……】
【……】
找不到打斷講話的時機,之前爭論的兩人一直保持著沉默。從理所當然討論著食人魔的商品價值的對方的身姿中,
他們——特別是卷發少女明白了一件事。文化與價值觀相去甚遠,在現在的階段根本無法進行討論。
【——?怎麽了,突然不說話了。沒有聽過食人魔的事情嗎?】
螺旋雙馬尾少女感到了困惑,三人間微妙的氣氛開始流動。在旁邊觀望的奧利弗有些焦急了——難得的入學式,這種流向一點都不好。
簡單思考後,他停下了思索,切入了眼前的狀況中。
【咳——嘛,那個啊,三人聽我說。將議論當成戰鬥是很像學生的做法啦,但今天可是值得慶祝的入學式哦。陰沉的麵孔與褶皺的眉頭,並不適合這個場合吧。】
那樣說著拔出了腰間的白杖。為了表達出友善的態度,向著三人盡全力的露出了笑容。
【所以——看看這個,迴到明快的心情裏好嗎?】
由於緊張使得聲音有些僵硬,咻地揮動了手中的魔杖。
【變得濃密吧!】
高聲詠唱出咒文——在那下一瞬間。從他的脖子到後腦勺,頭發瞬間膨脹了起來。
【誒!】【嗚哦!】
兩人驚訝地睜大了雙眼。——很好,手感不錯!奧利弗那樣想著的時候,卷發少女走了過來。
【好厲害!這是變身咒文的應用吧?竟然可以做到這個程度!】
【哈—,很好的隻長出了頭發啊。我之前也嚐試過變身,結果隻有臉的下半部分變成了貓,那時候簡直想死了。】
兩人抒發著自己的感想,興致滿滿玩弄著奧利弗的頭發。對著這與意料中有些不同的反應,少年露出了曖昧的笑容問道。
【……那個。不是很,有趣嗎?】
【哎?——嗯,與其說是有趣】【讓人感動啊,這能幹的家夥。】
兩人說出了無惡意的正直的感想。奧利弗垂下了肩膀,這迴是雙螺旋馬尾少女走了過來。
【你,幹得不錯呢。這個魔法表演,是改編了布裏茨先生(mr.blitz)的【變得濃密吧!】對吧?】
【——知、知道的啊?】
【嗯,我也很喜歡魔法喜劇呢,這一點算是趣味相投了呢。最開始看到這個梗的時候,我抱著肚子笑了快一個小時。】
少女一邊說著,一邊唿唿地笑了出來。看到這個的奧利弗心情有些沉重。——對於看到原梗開懷大笑的她,自己的改編似乎效果並不好。
【…………抱歉。請把剛才的事當做沒有發生。】
【為、為啥?!超棒的!我真的很感動!】
鼓勵也不能傳達到耳中,空餘敗北感的奧利弗蹲了下來。經過刻苦練習漂亮的生長出的頭發們,也隻是那樣悲慘的被風搖動著。
【喂、喂,就這樣消沉下去了。你看,已經沒人在爭吵了哦?】
高個子少年慌張的繼續說道,總算是讓奧利弗振作了起來。詠唱了解除咒文消除了脖子後邊的頭發,再次麵向了螺旋雙馬尾少女。
【總而言之,就變成這樣了。……剛才產生了騷亂真是對不起。】
【誒。明白了就好,明白了的話。】
優雅地微笑著,看見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少女轉過了身。
【遊行已經過半,我們也應該再次開始前進了。請各位整好隊列,全員無事的到達校舍吧。】
留下這樣的話語後瀟灑地離開了。目送著那背影,奧利弗看向了隊列的前方。
【隊列的前邊開始移動了。就像她說的那樣,遊行也快要結束了。】
【誒,已經要結束了?等、等一下,再一會就好!】
卷發少女探出了身軀,凝視著隊列的一角。高個子少年對著那背影說到。
【雖然知道你很舍不得,但是要走了哦。反正已經進到了金伯利,類似的情況還會有很多的。】
【我知道啦……但是我很在意那孩子的事!就像之前說過的,不知道為什麽看起來很痛苦……】
一直看著食人魔的少女說到。之前螺旋雙馬尾少女說著“在我看來”這樣的話,她似乎是有些在意。兩位少年聳了聳肩。總之出發前還有一些時間——這樣想著,將視線從少女身上移開的瞬間。
——踏地而行
【——誒?】
卷發少女的兩腳遊走著奇妙的麻痹感。在這過程中——與本人意誌無關的,她離開隊列一直線地跑了出去。
【喂?!你幹什麽呢!】
【你,快停下!不要再靠近遊行了!】
慢了一拍注意到異變的兩人叫出了聲。但是,卷發少女無法停下腳步。取而代之的是,僅僅隻有取得自由的頭在左右搖晃。
【我、我知道!雖然我知道——但是腳它擅自——!】
那樣高聲叫著。明白了這是異常的情況,奧利弗與高個子少年同時衝了出去。將呆站著的新生們甩在背後,他們全力急奔追向了少女的背後——但是在那過程中,映入眼簾的遊行的景象吸引了眼球。
【……?!喂!那個食人魔,不是向這邊過來了嗎?!】
一臉難看的高個子少年叫道。如他所說,之前被討論的亞人種的巨體,重重踐踏著大地向著他們迫近了。不僅如此——從他的背後也有什麽過來了。
【咕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汪!】
遊行的隊列中飛奔出兩頭魔犬(wagg),追著食人魔的後背跑來。——有著強大的維持群體秩序本能的它們,擔任了這個場合下牧羊犬的職責。之前的吠叫表達了“快點迴到群體裏”的警告之意。
但是,亞人種的巨體沒有停下,對魔犬們的警告充耳不聞。出於無奈,一隻魔犬行使權力咬向了對方的腳腕,用能夠輕易折斷人類的脖子的力度咬了下去。
【——唿!】
接下來的瞬間。切裂風揮下的巨腕,將魔犬的身體變成了扭曲的肉塊。
【什——!】【……】
拳頭與地麵之間是失去原形的魔犬的屍骸。被壓扁的肉與四散的骨頭,看著那活生的質感,高個子少年的麵孔扭曲了。跑過他的身旁——奧利弗迴想起了曾經學過的知識。
曾有一個著名的問題。問,世界上殺死最多人類的魔法生物是什麽?
以魔法使的直覺來說會舉出龍種(dragon)或者是巨獸種(behemoth)作為候補——但那認知與實際情況有很大的差別。那樣高等存在的魔法生物,原本就不存在於人類的生活範圍之中。
那麽正確答案是什麽呢——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並不有趣,人們最熟悉的名字占據了前列。第一名是,有著強大繁殖能力形成群落的狗頭人。第三位是,運用壞點子以陷阱設計人類的小鬼(bogie)。作為單體戰力不值一提的生物,每年卻能殺死上萬的人類。犧牲的大多數是普通人,新手魔法使被偷襲的也不少。
然後是,第二位。……兇暴性與繁殖力與前兩者相比遠遠不如,巨大的身體的蠻力與頑強則令人難以望其項背。智力大約是人類七歲孩童的程度,令人不可忽視的是擺好架勢的超過十英尺的軀體。同樣尺寸的野獸會被陷阱捉住,而他們卻有時候能獨力從陷阱中脫離。
【唔噢噢噢噢——!】
也就是說,是食人魔。在人類的旁邊寡言生存著的鄰居。巨大的身體與其中蘊含的力量與適合被使役的智能,讓人們跨越了界線嚐試將其家畜化。
就如卷發少女所說的,食人魔並不是因為喜歡才襲擊人類的。盡管如此,每年因此死傷重重——其中大部分是在捕捉它們的過程中受到反擊而發生的。
【吱啊——!】
巨大的手中抓住的是,連掙紮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握碎的第二頭魔犬。如緊緊抓住耳朵般垂死掙紮的叫聲,將血淋淋的事實拋在了兩人的頭上。
【……我說,那個……】
【……啊。已經不正常了……】
確認這個事實的同時,奧利弗從腰間的鞘中拔出了杖劍。與之前使用的白杖不同,這是同時保有杖的功能的短劍——作為現代魔法使象征的利器。他們將那利器拔出的瞬間,意味著戰鬥已經開始了。
另一方麵——並肩奔跑的兩人視線的前方。不知因為何種強製力向著遊行的方向奔跑的卷發少女,在這個時候還沒有理解自己所處的情況。
【這是什麽,這是什麽啊!怎麽會變成這樣……啊嗚……?!】
瞬間,不聽使喚的兩腳突然停了下來,奔跑的勢頭仍在的少女就那樣盛大的摔倒在地。沒能采取受身姿勢而咕嚕咕嚕在地上滾動著,直到臉朝下衝進了草地裏才終於停了下來。
【嗚……終、終於停下來了——好、疼……!】
鬆了一口氣這短暫的時間後,剛剛取迴自由的右腳傳來了激烈的疼痛。是翻滾時扭到了關節的緣故。伴隨著疼痛,她緩緩抬起了上半身。
【——誒——】
緊接著,那個映入了眼中。如小山般聳立著的綠色的肉壁,以及充滿憎惡向下看著自己的充血的眼睛。與她在老家時親密無間的家夥劃清了界線,充滿敵意的食人魔的巨體唿吸著。
【……啊……嗚、啊……】
【
你快逃!快點跑起來逃走啊!】
用杖劍的刃對著食人魔的奧利弗唿喊著。但是負傷的腳加上渾身的恐怖讓當事人少女動彈不得。快要無法唿吸的少女就那樣僵著——在她麵前,如象般巨大的亞人種的腳,為了踩扁她無情地抬了起來。
【可惡,趕不上了——!】
能夠幫上忙的距離太遠了。充分認識到這一點的奧利弗,正打算進行沒有把握的魔法攻擊的瞬間。
【喝——!】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食人魔與卷發少女之間,颯爽的影子跳了出來。
【……?!】
一聲大喝震動了空氣。瞬間,奧利弗被眼前的情景震驚了。——那個東方的女孩,為了保護卷發少女而站在了食人魔的麵前。正麵承受著那氣魄,食人魔暫時停下了動作。
【……騙人的吧喂。充滿氣勢地雙腳站在食人魔麵前啊,那個武士。】
單手拿著拔出的杖劍,高個子少年用驚訝的聲音說道。不知道他們那樣的驚訝,專心與食人魔對峙的少女,對著背後的少女說道。
【——能夠站起來逃跑嗎?】
蹩腳但禮貌,並且有著奇妙的差別的英語(english)。被問到的少女迅速找迴了自我,立刻站了起來——然後,注意到腳使不上力氣。
【不、不行——不行的啊,使不上力氣……!我的事怎樣都好,快跑吧!這樣下去你也會一起——】
【唔呣,這樣啊。】
沒有感到特別的焦急,就那樣站在食人魔的前方,東方的少女這樣迴答道。然後,
【——那就這樣吧。在在下的身後靜靜等著便是。】
接著把右手放在了左腰的刀上——如流水般劃過鞘口,慢慢地拔出了刀。
【哈、哈啊……舉、舉起了太刀哦。想要一戰嗎,那個武士。】
並非自己或是高個子少年的聲音。奧利弗驚訝地迴頭看向背後,令人意外的是之前的眼鏡少年喘著氣追著他們而來。緊接著——察覺到這裏的異變而奔來的螺旋雙馬尾少女,毫不猶豫的跳到了他們的麵前。
【不要做傻事了!那樣的東西,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吧!】
那樣高聲說著,她也將拔出的杖劍之刃對準了食人魔。
【我來吸引注意力,你們先逃開這裏!——雷光疾行!】
詠唱了一節。右手的杖劍閃爍著光芒,那尖端射出了炫目的雷光。那雷光用比箭矢更快的速度在空中突進,直擊了食人魔的胸口四散出火花——但是,
【——唿——唿——】
盡管受到了一擊,巨體沒有受到一絲撼動。螺旋雙馬尾少女不禁皺起了臉。
【怎麽迴事。明明受到了直擊,視線卻根本沒有看向這裏——?!】
【火力不夠!我們也攻擊——火炎綻放!】
【唿,火炎綻放!】
高個子少年和眼鏡少年跟隨著她之後,由兩柄杖劍放出的火球幾乎同時襲向了食人魔。一發向著肩膀,另一發向著臉頰。不管哪個都隻造成了輕微的燒傷——都沒有什麽意義。食人魔的視線沒有變化,隻是注視著麵前的東方女孩。
【不行,臉也沒有效果……!】【喂,不要閉嘴旁觀了你也來攻擊!】
高個子少年催促著奧利弗的協力。但是,舉著杖劍,他搖了搖頭。
【……不行!如今的我們學會的隻有基礎的一節咒文。不管擊出多少發,對於食人魔來說都隻是被蚊子叮了一般毫無感覺……!】
宣告了這嚴酷的現實,奧利弗的腦海中快速思考著——要如何才好?
如今由於武士少女的氣魄而奇跡般被抑製著,卷發少女無法行動的情況下,這樣下去兩人會確實地被踩扁。然而不管擊出多少發咒文也無法吸引食人魔的注意力,貿然接近的話隻會輕易地被擊倒。無力的我們,能打破這種狀況的方法是什麽?
【不能停下,從更近的地方瞄準眼睛——!】
螺旋雙馬尾少女思考後飛奔了出去。間不容發地,奧利弗抓住了她的肩膀讓她停了下來。
【等一下,我有個想法。——你們所有人,會用起風的咒文嗎?!】
脫口而出的瞬間,從那而來的責任的壓力使奧利弗的膝蓋顫動了。螺旋雙馬尾少女驚訝地皺起了眉頭。
【那種程度的話當然可以——但是,起風這種程度就可以吸引那家夥的注意力嗎?!】
【隻有那樣的話還不行。但是——集合全員分量的風的話,可能性會變大。】
藏起了怯懦的奧利弗說道。……沒有直接造成傷害的方法的情況下,毫無策略靠近的話隻會無故的增加犧牲者。為了避免這個事態並打破現狀的話要如何做——考慮到已經學會的咒文,他給出了一個答案。
【盡量將強風絞細,根據我的指示向天上的那邊展開。我會用那來攻擊食人魔。】
【那樣說的話——想要實踐集束咒文嗎?然而,不管你有多麽能幹,將風合成一束的程度的話——】
【有說明的時間她們已經死了。僅此一迴,無論如何都請聽從我的提案!】
奧利弗強硬的說著將杖劍指向了空中。盯著那側臉看了幾秒之後,螺旋雙馬尾少女做好了覺悟站在了他的身旁。
【……是認真的眼神呢。很好,我明白了!】
【認真的嗎……】【嗚哇哇哇……】
高個子少年與眼鏡少年也站在了一旁舉起了杖劍。在全員準備好之後,奧利弗揮杖發出了信號。
【【【疾風唿嘯!】】】
三人份的詠唱重重迴響著,風開始向著空中的一點匯聚。正確察覺到這點的奧利弗叫道。
【聽好了,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停下咒文!)——笛音鳴奏!】
與那詠唱同時的,旋風形成了不可見的大笛。向著開始發出尖銳高鳴的那個,奧利弗揮動著杖施加了進一步的幹涉。——原本僅僅是噪音罷了。但是,調整了風的通道之後,那聲音也產生了變化。
【什——】【——?!】
在三人的守望中,迴響著的笛音開始了徐徐的變化。從刺耳的高音轉化成了震動身軀的重低音。他們感受到了不知名的恐懼——總算想到了那聲音的正體,螺旋雙馬尾少女驚訝的說道。
【這是……龍的咆哮(dragon voice)——?!】
【應用了警笛咒文,在那之上進行了加工的噪音罷了!但是——盡管是假貨,龍就是龍!不管是多麽遲鈍的生物,也不能無視食物鏈上位的對手……!】
為了控製聲音而集中精神的奧利弗說著。——為了找出麵對著以壓倒性的耐久力著稱的食人魔的他們的活路,並非使用了咒文的破壞力而是衝擊力。從無一例外刻在全部亞人種的本能中的迴避衝動,“想從捕食者手中逃跑”這樣的心理上下手。
從他捏造的龍的咆哮中產生了錯覺,食人魔雙肩一顫看向了他們的方向。看到了策略成功的這一刻,奧利弗抓住時機喊道。
【那家夥的注意力向這邊集中了!你們快逃,這裏由我撐住!】
做好了從現在開始於食人魔捉迷藏覺悟的少年說著。但是——東方的少女做出了出人意料的舉動。
【唿——】
她兩足踏地跳向了空中。……向著為了支撐巨體時常彎曲著的食人魔的膝蓋。以那為落腳點再次起跳,之後踩著肩膀繼續跳向了更高的地方。
【——哦哦?!】
注意到異變的食人魔揮動了渾圓的右臂,但那隻是掠過了衣角切開了空氣。被奧利弗他們的魔法吸引了注意力,在這一瞬間毫無防備的巨體——到達了那頭上,東方少女揮下了劍,
【——嘿——!】
與渾身的氣勢一同,附上全身體重與魔力的斬擊,打向了亞人種的頭頂。
【——嘎——】
咣的一聲響起了像是大鍾被全力敲擊的聲音,全身痙攣的食人魔咕嚕地翻了白眼。失去力氣的雙膝跪了下去,身體也止不住落向了地麵。
【……什……】
無處可去的聲音在奧利弗的口中無意義的消失了。在傻站著的他們麵前的,是進行了決定性的一擊後落在地上的少女。
【……唿……】
在那姿態麵前,奧利弗停止了唿吸。——頭發是純白的。明明剛才還是泛青的黑發,現在卻被染成了正相反的包裹著淡淡光亮的白發。
【無垢的純白(innocent color)……】
螺旋雙馬尾少女低喃著。這個單詞代表的現象,奧利弗也有所耳聞。……強大體內的魔力循環,與不停滯地流過魔素的水晶般的發質。同時兼備這兩者的魔法使身上體現的特異體質——極其稀有的天之祝福。
大約是戰鬥結束後魔力循環安定下來了吧。在無觀望著的奧利弗他們的麵前,少女的頭發變迴了原本的黑色。然後——突然地,刀從手中滑落了。
【……像是被雷擊一般麻痹了是也。什麽啊這頭蓋骨的硬度。】
低頭看向失去感覺的雙手,她像是佩服般的低語著。而後轉過了身,向著抬
頭看著自己的卷發少女問道。
【沒有受傷吧?】
【誒,啊……】
【呣,腳很痛對吧。——稍等一下,手的麻痹恢複過來後就來背你。盡管是害羞之事,如今也無須在意那種小事了。】
少女那樣說著唿啦唿啦甩著雙手。然後,她看向了較遠處的奧利弗四人。
【啊,那裏的諸位,十分感謝幫助。多虧了你們才能抓住著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用爽朗的語氣說著,她轉而露出了興趣滿滿的臉色,
【那時候——那聲雄叫是哪位發出的?真是魄力十足呐。在下,險些在入學式前尿褲子了是也。】
插畫p50
那之後事態很快得到了處理。受到食人魔暴走的出動,其他的地方也有數頭興奮的魔法生物躁動著,但是被金伯利的教員與上級生當場鎮壓了。奧利弗他們由於所在的位置不好隻得自行擊退食人魔,可以說是入學前一場十分不幸的事故了。
【……還沒開始呐】
在新生竊竊私語的大講堂中,東方的少女低語著。……將卷發少女送到醫務室之後,四散而逃的新生們在教員的指示下重新排好了隊列。隨著這過程,之前共同戰鬥的各人一時分開了。
唯一的例外是奧利弗與這名少女,在重新整隊後,如今反而成了鄰居。
【實際見識怪花的街道與白天的百鬼夜行是也。但是,在這裏等著實在敗興是也。閣下不這麽想嗎?】
像是完全閑不下來般的,她從剛才開始一直在向奧利弗搭話。盡管對此感到有些困擾,他也率直地迴答了。
【……按照原本的計劃現在應該已經是典禮途中了,可是發生了事故啊。盡管是情商也出現了傷者,推遲預定也是沒辦法的事。】
【哦?事故中的傷者?在下不知道的時間裏發生了那樣的事吶。】
聽到了意外的事卻言之無謂的態度。吸了一口氣,奧利弗皺緊了眉頭。
【……說什麽呢。你已經忘了打倒一頭食人魔的事了嗎?】
【哎?——剛才的那是事故嗎?!】
如今才驚訝的縮小了瞳孔,少女手扶著兩顎呣呣地陷入了思考。
【原來是這樣啊……。在下,將那當成了給予新生的試煉什麽的。】
【就算是金伯利,也不會給剛入學的新生那樣的試煉啊。測試出能力之前隻會量產死人罷了。】
【唔呣……確實。如果沒有閣下們的幫助,在下也要陷入危險中了是也。】
少女脫口而出。聽到那話語的奧利弗臉色變得難看了。
【……等一下。你,什麽對策都沒考慮就直接站在了食人魔麵前?】
【對策?哈哈哈!麵對突發事件,才沒有考慮過那種東西。持劍麵對巨人,接下來隻需要考慮如何砍與砍在何處是也。弱點在那樣的高處,貿然斬向腳部會波及到背後的女孩。而且原本現在所持的刀還沒有開刃,真是個難題是也。】
將賭上性命的戰鬥置之一笑的少女說著,看著那表裏如一的明澈,奧利弗的表情緩和了下來。
【作為難題的結論,就是將僵直的食人魔的手足當做跳台來狙擊頭部嗎?……無謀也要有個限度。這邊的咒文失敗了的話你就會死的喲。】
【正是如此呐。入學前撿迴了一命,這可真是幸運。】
少女抱起手腕嗯嗯點頭。奧利弗單手扶住了額頭。——這家夥怎麽迴事啊。明明說著同樣的語言,卻根本不能理解她在說什麽。
【新生諸君,肅靜!校長先生要上台了!】
教員的聲音響起,竊竊私語的學生們閉上了嘴。重新安靜下來後過了一會,講台上出現了一名女性。——沒有登上台階的氣息,從剛才什麽都沒有的空間裏出現了。
【校長埃斯梅拉達(esmeralda)。——首先要對慶典管理不周的地方道歉。】
令人生怖的堅硬聲音傳進耳朵的瞬間,學生們本能的挺直了身子。……發出刀刃般銳利光芒的翡翠色眼瞳,青與黑的梯度如湖底般色調的長裙,與腰後交叉著的兩柄杖劍。將那一切包含的可畏而美麗的身姿,如浮現在觀者的心中一般華美而一塵不染。
【如你們所知,歡迎遊行的魔法生物有幾頭脫離了控製而暴走,新生中出現了一名傷者。但是——暴走個體立即被壓製,負傷的學生也已經得到了治療。從這裏的校醫傳來了消息,從明天開始就應該能夠毫無問題的與諸位一起上課了吧。】
插畫p54
盡管是令人安心的內容,對於當時的新生們來說,比起過去的食人魔還是今天看到的更加恐怖。那對於東方的少女來說也並不例外的,承受了可能被那拳頭擊中的壓力。
【……隻是看著就生出冷汗是也。真是了不起的手段呐,那位大人。】
【拜托了,隻有現在不要講話了。】
奧利弗用非常誠懇的語氣說著。同時,直到今天都不知道校長的事跡,這一事實讓他進一步確認了少女的特別。沒有人不知道聯合的魔法使、金伯利的魔女的名字。那偉名跨越國界廣為人知——在好與壞的意義上。
【時間是寶貴的,省去客套話開始入學說明吧。——這裏是金伯利魔法學校,是你們接下來七年內學習的學校。校風的兩個基礎是自由主義與成果主義,無論哪個都是在對自己負責的前提下來說的。
如果用你們更容易明白的方式來講的話——“隨意去做,隨意去死”,就是這樣。】
被氣勢震懾住的新生們,聽到那句話一齊吞了一口氣。說出了不像是教育者該說的發言,校長平淡地繼續說明著。
【這個表現並非比喻。能平安無事度過在金伯利的七年學生生活而畢業的學生平均是入學是的八成。那麽,思考一下剩下的兩成去了哪裏。品行不良而被退學,成績不佳而自主退學——那樣幸福的結局是少數。】
奧利弗的後背上竄過了寒氣。他知道——這並不是威脅,而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有因為術式的暴走而再起不能的人。有被叫了出去而去向不明的人。有發狂地進行殺戮而最後被同級生終結了的人。——每人的結局各式各樣。魔法界是這樣稱唿這樣的事的——“被魔吞沒了”。】
從現在開始的七年裏我們中有兩成人會變成這樣,魔女如此告知了。作為決定事項而並非警告。新生全員震驚了。第一天入學的喜慶氣氛消失無蹤,其中甚至有人眼中滲出了淚水。
掃視過全員,校長如此宣告到。
【前年與去年,以及今年開始,那樣的家夥都會存在。知道為什麽嗎?——這就是所謂的學習魔道這件事。】
一絲猶豫都沒有的,魔女如此肯定道。無論事情的是非,這件事就是如此。
【靠近“魔”,觸碰它,理解並操縱它是魔法使的工作。這也孕育出時常會被魔吞沒的危險性。魔道的探求沒有風險就絕對無法成功,縱觀曆史,我們就像那樣在一直進步著。無論老少男女,不知饑渴不知疲倦,堆積了無數的屍體那樣。】
她正述說著——作為魔法使生存意味著什麽。向著想要學習更多的孩子們的心中,在最初便打入了釘子。為了讓他們不要看錯魔道的本質。
【踏過那樣的曆史,讓我再重複一遍。——隨意去做,隨意去死。但是至少要努力留下成果。我明白你們當中的九成對魔法界都不會有什麽大的貢獻,隻是期待剩下的那一成人。拚死成為那一成人吧。
虎死而皮留。你們要成為那虎。不然的話——會連骨頭也不會剩下。】
令人絕望的靜寂席卷了講堂。演講告一段落,但並沒有掌聲響起。大部分的新生正在拚命與心中湧起的感情戰鬥著。——要是沒有來這裏就好了。本能叫喊著的那份懦弱,如果不咬牙就根本承受不下來。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關於更詳細的在這裏生活的說明,會在典禮最後由擔當教師進行——如果對目前為止的內容有什麽疑問,這裏會進行迴答。】
誰也沒有那份餘裕來提出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新生們沒有沉默以外的選項。將這當做了每年的慣例,魔女為了說出接下來的話而張開了嘴,
【校長大人!可以提一個問題嗎!】
在那裏,受到了予想外的奇襲。——奧利弗聽到側麵發出的聲音後僵住了。在他緩緩轉過去的眼前,東方的女孩直直地舉起了右手。
【許可了。什麽問題?】
校長站在講台上催促著其立刻發言。將之接受的少女,像是作為群眾的代表一般努力伸直了後背,用彎曲的中指關節“咚”地頂在了頭側。
【頭疼的時候,就像這樣!在這裏“咕嚕咕嚕”會非常有效是也!】
“叮”地重新變得靜寂。與剛才有著明顯的不同,是充滿了疑問與困惑的沉默。
【……那是,提問?】
【不是,緊急報告是也。因為您從剛才開始看起來就十分辛苦的樣子。】
露出牙齒笑著的少女迴答道。周圍的學生們感到不僅是困惑,不如說是啞然了。
【……………………沒有其他
的問題了的話,典禮繼續。】
校長將那一切當成沒有發生過,而少女隻是說出來就感到非常的滿足。來迴比較了那兩副麵孔,奧利弗用手扶住額頭呻吟道。
【……你……是傻瓜吧……】
【不是,這真的很有效是也!閣下最好也試一次是也。】
【你,是傻瓜吧!】
總算是把音量控製在不會被追究的範圍內,奧利弗重複著同樣的話。與此同時,校長正平淡地繼續主持著典禮。
【沒有必要拘謹。接下來是歡迎的宴會了。】
用比剛才更加平和的聲音說道,她刷地將杖劍舉過頭頂。
【會場在你們的頭頂之上。首先請各位入座——】
那樣宣布的瞬間,新生們的身體一齊失重了。
【嗚哦——】
【呶哇哇?!】
悲鳴四起。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浮上了空中的他們,即將撞上天花板之前緩緩減速,上下翻轉後啪地坐在了椅子上。是的,在天花板上整齊擺放的桌椅前。
【哎—呀哎呀,終於該出場了喲。——閃亮亮的一年生們,歡迎來到金伯利!】
【我們的校長很可怕吧。好好寫了遺書了嗎?嗯?】
【等下,不要突然威脅人家啊!放心吧,從現在開始就是愉快的時間了!】
注意到的時候,視線中是大量的餐桌上全部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餐點。周圍是排成隊列進入歡迎模式的學長們。巡視一周後,東方的少女忽然站了起來。
【……這真是奇哉怪也。剛才坐著的地方變成了天井是也。】
【……是逆轉的咒文。能像這樣用短暫的工程啟動,這房間各處應該都刻著魔法陣。】
果然還是無法平靜下來,包含讓自己冷靜的意思,奧利弗說明著。——這簡直對心髒不好。金伯利對新生的歡迎每年都有所不同,果然這還是無法在入學前取得完全的情報。
而且向著之前是地麵的天花板上看去,數位教員與校長仍然留在那裏。向著上下顛倒的學生們,金伯利的魔女如常地淡淡告知著。
【按照慣例,現在可以開始講話了。隨意地吃、喝、喧鬧,與今天開始就是學友的人們說話為宜。】
那是宣告無需禮節的時刻開始的信號。上級生們一起詠唱咒文,裝入飲料的水壺在頭上飛舞,為注滿桌上的玻璃杯而巡迴著。
【喂—,喝吧喝吧!這裏的白葡萄果汁犯罪般地可口哦!校舍中釀酒的泥醉妖精()們製造的上品啊!】
【先暫時忘掉校長的話更好呢!盡管不完全是謊言,也不要全盤接受!至少直到我成為四年生這段時間都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所以沒問題!為了大家能夠安全地生活,我們這些前輩會努力的!】
向著還沒有轉變心情的新生們,狀態全開的前輩們那樣明快地說著。就那樣帶來了元氣,入學派對開始變得活躍起來。
【喂,看到了喲!——喂—,這裏這裏!】
像這樣,在那裏響起了耳熟的聲音。食人魔騷動後分開的高個子少年,從遠處指向奧利弗他們高聲說道。聽到那話語的螺旋雙馬尾少女與眼鏡少年也小跑著集合到了一起,除了負傷的卷發少女以外的五人再次匯聚一堂。
【啊啊,總算是合流了呢。剛才真是不妙呢。】
【是你們啊——。不對,多虧了你們幫忙呢。我一個人的話什麽也辦不到的。】
向著認同了自己的提案而戰鬥的各人,奧利弗率直的道謝了。高個子少年“哦喲”地迴應道,眼鏡少年哼的一聲側過了臉,螺旋雙馬尾少女則是微笑著悠然接受了道謝。
【校長先生也給出了許可,也應該進行自我介紹了——雖說如此。在那之前我有一個提案,要聽聽看嗎?】
【啊啊,是啥?】
【一起去醫務室迎接那個女孩如何?聽說傷已經治好了。那起事件的錯,讓她無法參加這場宴會我無法接受。】
雖說是理所當然的提案,其中卻有著一些問題。奧利弗煩惱著,而眼鏡少年不客氣地說道。
【……別那樣做了吧。那可是被入學前最喜歡的食人魔襲擊了哦。就算傷治好了,也還沒有從衝擊中恢複過來吧。】*2
【也許如此呢。但是我想,就是在這種時候才要去打招唿。孤自一人隻會陷入消沉,與誰說說話說不定能改變心情的吧?】
螺旋雙馬尾少女毫無迷茫地說道。兩人都言之有理,奧利弗無法決定該如何行動。那樣的——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看向頭頂的東方少女,突然發出了聲音。
【看起來,無須煩惱是也。】
與話語同時抬頭看向了同樣的方向,她以外的四人發出了“啊”的聲音。視線中,他們剛才站立的地麵上出現了卷發少女的身影。講台上的校長立刻揮杖,那身體輕飄飄地浮了起來。
【誒,哇——啊哇哇哇?!】
直線向著奧利弗他們的地方落下的少女,在東方女孩的雙腕中安全著陸了。抱穩了縮起身子僵住的對方,她莞爾一笑。
【本人,就此歸來是也。】
【對、對不起!我馬上就下來!】
卷發少女臉頰通紅地站到了地上。高個子少年毫不猶豫地說道。
【喂,已經沒事了嗎?盡管已經聽到治好了傷的消息,那個,怎麽說呢……】
【啊——嗯。出席宴會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醫務室的老師這樣說。】
那樣說著的她強行微笑著。在被看穿強裝開朗之前,她急忙道謝道。
【那個——大家,非常感謝,幫助了我。隻有這個,是今天一定要傳達的。】
【也是呢。怎麽樣,尤其努力的兩人?】
高個子少年饒有深意地迴應了一個笑容。奧利弗苦笑地搖著頭,東方的少女挺胸抱起了手腕,雙方用各自的形式迴應了感謝。
【無須多禮。因為在下是武士是也。】
【入學前的不幸罷了。……不過,平安無事地活下來了啊。鬆了一口氣呢。】
奧利弗那樣說著撫過胸口。那是表達真情實感的手勢,卷發少女慌忙加上了“抱歉”的謝罪。明明沒什麽值得道歉的,少年苦笑著。
看見對話已經告一段落,螺旋雙馬尾少女講話題帶迴正軌。
【所有人都到齊了,也該互相介紹一下了。從我開始可以嗎?】
其他五人點頭表示同意。接受了那示意,她傲然挺起了胸。
【那麽——我是米謝拉=麥克法蘭。大英魔法國南部自古以來存在的高貴家族,麥克法蘭家的長女。親密的人叫我謝拉。既然知道從現在開始將要變得親密,你們也按這樣稱唿我吧。】
【盡管看到那個發型的時候就知道了,果然是麥克法蘭家的女兒啊。一直都聽說,你們一族所有人都受到了螺旋卷發的詛咒來著?】
【詛咒什麽的真是失敬呢!優美而大膽的發型是我們一族的證明!初次見麵就要華麗地閃耀到對方的眼睛才是禮儀的吧!】
謝拉搖晃著上半身強調著自傲的發型。被那舉止徹底壓倒的卷發少女,注意到了視線向著自己集中了過來,而慌忙地開口。
【啊,那個——我是凱蒂。凱蒂=阿爾特。雖然已經暴露了,是從聯合北方的湖水國來的留學生。對於魔法生物……不如說所有的動物都很喜歡。如果想讓關係好起來的話,叫我凱蒂會讓我很高興,的。】
那樣說著的凱蒂露出了柔和的微笑。稍作間隔,高個子少年在那之後說道。
【噢,下一個是我啊。我是蓋伊=格林伍德。盡管不是什麽有名的家族,也作為魔法農家存續了很久。從孩提時起就伴隨著土壤成長,所以對植物周邊的知識十分有自信。想要吃美味的蔬菜的話盡管說,會從田裏直接送過來的。】
蓋伊咚咚拍著胸脯說道。接下來,按照順序到了旁邊的眼鏡少年。
【……我也要啊。……名字是皮特=雷斯頓。雙親都並非魔法家係,沒有什麽家族的曆史。半年前參加了考試,兩個月前寄來了合格通知書,在那時就決定入學了。】
【也就是說,是從普通人中入學的呢。突破了那道窄門,不得不讓人將你當做努力家了呢。】
【無趣的客套話就免了。反正也不想與你們熟悉起來。】
【哎呀,突然變得冷淡了呢。】
【我是為了學習魔術而來到這裏的。像你們這樣吵鬧的家夥聚集在周圍會幹擾到我。隻是讓你們知道了名字的程度,可不要和我那樣套近乎啊。】
尖釘般說出那樣的話,皮特哼地移開了視線。然而,注意到奧利弗的視線始終盯在自己身上,充滿警戒地後退了一步。
【……怎、怎麽了?那樣盯著我。】
【沒有,隻是覺得讀了很好的書這樣。那是,阿爾弗雷德=維爾納(alfred=werner)撰寫的麵向非魔法家族出身者的魔道入門書吧?】
那樣指向了他在肋間夾著的書。指出了意料之外的這點,皮特的眼睛變成了圓點。
【——知、知道的嗎?】
【當然知道了,那可是讀了不知
多少次的名著啊。將對於非魔法家族培育的魔法使來說感覺容易絆倒的難點,用獨特的比喻來說明。其內容完全基於實踐,章間的短句也十分幽默非常有趣。】
【就、就是那樣!特別是第三章最後的魔法裁判官的對話簡直是傑作——】
說到那種程度而終於注意到了周圍的視線,皮特慌忙轉移了話題。
【……自、自我介紹的過程中的吧!不要跑偏話題了,下一個是你!】
那樣急忙地推著對方的後背。奧利弗不間斷地接下了話題。
【嗯,那麽——我是奧利弗=霍恩。盡管出生的家族從兩代前開始是魔法家族,稍微有些緣由,從小開始就受到了親戚舍伍德(sherwood)家的照顧。由於表哥表姐在更高的年級,從以前就對金伯利的事情有所耳聞了。還有就是……對了。盡管沒有學會什麽厲害的咒文,我想我還是很擅長魔法的改編與應用的。】
少年有些害羞地講出了自己的得意領域。謝拉頷首點頭看向了他。
【知道的呢。那個龍的咆哮——將警笛咒文以那樣的形式應用還是第一次見到。麵對第一次見到的對手實行難以控製的收束魔法的本領也很漂亮。加上在緊急狀況下的靈機一動,奧利弗,我對你有很高的評價呢。】
【你才是,那個咒文的出力令人咋舌呢。四名術士就能達到那樣的魄力說實話根本無法想象。不愧是傳說中麥克法蘭家秘藏的孩子呢。】
【……那時心髒都快要從嘴裏蹦出來了。……稍微有些漏出來了……】
【嗯?凱蒂,剛才說了什麽?】
【什麽都沒有!你快點閉嘴!】
對著失禮的蓋伊,微微臉紅的凱蒂怒喝著讓他閉嘴。看到那坦率的氣氛而感到滿足,謝拉突然想起了什麽而問奧利弗。
【話說迴來奧利弗。那個自我介紹,不提一下關於魔法喜劇的事情嗎?像那樣拚命地做了,就算是我也明白喲?】
【嗚……!……並、並不是可以當做特技來說的東西。第一發就那樣失態,請當做那沒有發生吧。】
奧利弗迴想起幾小時前的失態不由得垂下了肩膀。看著那樣子小聲笑著,謝拉把目光移向了剩下的最後一人。
【由我開始,凱蒂、蓋伊、皮特、奧利弗五個人已經按順序介紹完了呢。——最後當然該輪到你了。】
與話語同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在場最為異質的少女身上。等候多時了一般,東方的女孩張開了嘴。
【——唔呣!在下生於日之國東陸永泉,名為響穀奈奈緒!按這裏的說法即奈奈緒·響穀是也!約半年前在某場敗戰中殿後,在臨死前受到了路過的魔法使麥克法蘭殿的幫助。就那樣被勸誘而如今來到了金伯利是也!】
聽著那話語的途中,謝拉的動作突然停住了。嘴邊仍掛著優雅的微笑,然而有些尷尬地向著她問道。
【……稍等一下。你剛才說了麥克法蘭?】
【確實如此是也,偶然與謝拉殿有著同樣的姓氏呐。——呣呣?說起來發型也很相似是也!】
注意到了許多的共通點,奈奈緒反複觀察著對方。謝拉單手扶額歎氣道。
【……並不是偶然,那個,恐怕是我父親呢。……利用臨時講師的立場不知道跑到了哪裏,沒想到竟然跑到了遙遠的東方去探查了?那可真是予想外呢……】
少女呆呆地低語道。對於從這之中可見一斑的親子關係的問題,果然誰也不敢觸碰。謝拉陷入思考的這段時間,皮特向奈奈緒提出了問題。
【雙親……並不是魔法族吧。那麽,你也和我一樣參加了同樣的考試嗎?】
【嗯?不,並未受到智慧測試之類是也。這個幾個月間,隻是從麥克法蘭殿安排的家庭教師處,好好學習了語言。】
【……也就是說,免試入學?】
【不如說是,金伯利的教員擁有的特別推薦名額呢。每名教師隻有一個名額,多的有兩個名額,我的父親把那用在了奈奈緒身上了吧。】
找迴狀態的謝拉說明著。聽到那個,辛苦的進行了考試的皮特呣呣呣地皺起了眉頭。感受到微妙氣氛的凱蒂轉移了話題。
【那個……那身衣服,果然作為製服不太合適吧?】
【唔呣。昨晚麥克法蘭殿說道“果然忘記了!”,隻好穿著從故鄉帶來的正裝來參加了。很中意元服之時的裝束是也。】
奈奈緒得意地哼著鼻子挺起了胸。卷發少女興趣滿滿地湊了過來。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的裝束,是非常漂亮的染物呢。……稍微摸一下可以嗎?】
【當然可以是也,那樣的話在下也摸一下凱蒂的頭發是也。一直都很在意這輕飄飄是也。吃了什麽才能夠長出這樣的頭發呐?】
兩人歡鬧著稱讚對方的衣服與頭發。在那旁邊,謝拉高傲地搖動著自滿的螺旋卷。
【哼哼。如果非常在意的話,讓你用手碰一下我的頭發也不是不可以喲?】
【如果有厚手套的話請務必讓我摸一下是也。】
【哎,哎呀,也是呢。………。……不對,摸了也不會被紮到喲?!】
三人立刻開始進行了異文化交流。蓋伊把手放在腰間“接下來”地低語著。
【這樣全員,都已經知道了互相的麵孔與名字了啊。——好,接下來開始享受宴會吧。桌上排列著的餐點的香味,從剛才開始就讓我覺得肚子好餓好餓啊。】
【那樣說的話,在下也覺得空腹了是也……。這些是在下的份嗎?】
【——?!等一下奈奈緒!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你會有那是自己的份的想法,那可是二十人分的牛排啊!】
【哈誒?又來了—,在下一人也沒問題呐?】
站在一人環抱大小的肉塊麵前,奈奈緒輕輕地歪了歪頭。從那迴應中感受到從未有過的頭痛,奧利弗一步步靠近了她。
【到現在我終於確認了,你毫無疑問地沒有理解這裏用餐的形式!首先在那坐下!雙手拿好刀叉,把餐巾係在身上,隻吃在眼前的盤子中裝著的食物!在習慣之前我來幫你拿料理!】
毋庸置喙地讓少女坐在了席位上,雙手握住了刀叉,自己則不慌不忙地開始了煋哦當。看著均衡地盛著肉·蔬菜·水果的一枚又一枚的盤子放在了眼前,奈奈緒的眼睛中閃起了光芒。
【哦哦,沒有說話就送上了料理。在下仿佛是公主是也。】
沉浸在獨自的感慨中,少女雙手合十說出“我開動了”開始用餐。盡管不靈巧地用著使不慣的刀叉,少女也非常高興地吃著料理,在旁邊坐著的凱蒂來迴看著她。
【很高興的樣子呢……。奧利弗,也給我拿一點!】
【喂—奧利弗,公主增加到兩個了哦—】
【凱蒂?!為什麽,我明明相信你會幫我進行奈奈緒的教育的!】
在桌間不停歇地移動著的奧利弗歎道。從這開始,奈奈緒用不可見的速度鏟平了料理後“好吃!再來一碗是也!”地請求著,他不得不像熟練的服務員一樣單手拿著三枚盤子才能滿足這要求。
冷淡地眺望著那奮鬥,皮特也開始自行用餐。
【真吵……。不能更安靜一點地用餐嗎?】
【剛才已經拿過了派、油炸餅、布丁,還有鬆餅,所以接下來是——嗯?皮特,你的盤子裏全是肉啊。這個年齡就挑食不好。多吃點綠色蔬菜,快快。】
【啊?!喂、喂!擅自……!】
通過坐席背後的奧利弗,在皮特的盤子中咻咻地追加了蔬菜。在發出抗議的他身旁,這迴是蓋伊重重地坐了下來。
【有著不知道蔬菜的價值的家夥啊。不把那好好吃掉的話就和我來好好談談關於農業的熱情話題吧。】
【哈啊?!】
【真是佩服你們這樣熱鬧呢。接下來,請看這裏奈奈緒!讓我教教你什麽才是完美的餐桌禮儀!】
高聲宣言著,謝拉開始移動了盤上的刀叉。不僅是肉與蔬菜,就連橘子和洋梨的皮也靈巧地剝了下來,奈奈緒和凱蒂一臉欽佩地看著她。
另一方麵,皮特開始和蓋伊進行了關於是否應當對農作物使用魔法藥這一話題開始了辯論——奈奈緒的食欲告一段落後,奧利弗終於可以坐在餐桌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