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著話,風華忌身上的香氣一陣陣傳入鼻端,濃鬱的令南靈歌很容易失神。


    “仙尊還好嗎?”


    南靈歌覺得風華忌碰到自己以後便有些慘。


    風華忌奇怪的瞥她一眼:“我為什麽會不好?”


    “你……”


    南靈歌想說他身上香氣太濃了,可這種話實在是不好說,說了好像罵人似的。


    她隻是感覺他的傷一直未好。


    不然他身上應該隻有淡淡的,需要靠的很近才能聞到的清冷淡香。


    四方山遇到薄野藏後,他便接連受傷,還一次比一次重。


    尤其是這一迴。


    他為她做了許多事情,她卻隻能害他一次又一次的受傷。


    接連害一個人三世,這叫她情何以堪?


    哎……真不知風華忌哪輩子欠了她什麽,要用三輩子來還。


    風華忌似乎嗅不到自己身上的氣息,也不想再與她討論自己好不好的問題,於是便將話題又拉了迴來。


    “若傳說是真的,那麽這塊石頭便更有可能是仙器,或許是鬼祖的法寶也說不定。”


    他似乎對那塊石頭比較感興趣。


    南靈歌便也將心神轉了迴來,漫不經心擺弄著手裏雞蛋大小的黑石頭,隻覺得分外沉重,卻沒有一點法寶的模樣。


    原本她最想得到的東西,現在反倒不怎麽上心了。


    或許是因為與她想像中太不一樣了。


    她原本是想著取到鬼祖之心,順理成章的將其中的能量吸光,再自然而然的恢複修為。


    結果卻是一波三折,費了好大的勁也不過才恢複了兩三成修為。


    現在石頭上強橫的煞氣不見了,散發的沉凝的幽光,沒有仙氣,也沒有鬼氣,像個廢物一樣,讓她有些心灰意冷。


    覺得自己這輩子一直黴運纏身,前途多舛。


    不過想較風華忌來說,她又不是特別的倒黴。


    她這廂心不在焉,風華忌卻是認真的解釋道:“許是鬼祖將自己的法寶煉化了,變成了你口中的鬼祖之心,因為吸收了太多鬼氣,所以先前才會有那般強大的煞氣。”


    “哦?何以見得?”


    南靈歌配合著發出疑問。


    風華忌道:“就因為它本身是仙器,所以你們接觸它時,它才會反應如此激烈。”


    他不止一次碰過石頭,石頭在他手裏時也會反擊,但卻沒像她與赤淆一般立刻便被凍住,還是由裏到外連魂魄帶身體都凍住。


    他甚至能拿上好一會兒。


    “如果你能收服它……”


    風華忌話說一半忽然不說了,唇角一勾眼帶沉吟,似乎對什麽事情覺得有些好笑。


    南靈歌微微偏著腦袋,盯著風華忌的表情看了一陣,忽的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自以為十分完美的點子。


    “若仙尊所說不差,那麽這個東西應該是克我的,不若便送給仙尊罷。”


    仙器送仙尊,完美!


    “嗯?”


    風華忌微微一怔又微微搖了搖頭:“我並無覬覦之意,隻是覺得造化弄人,你雖是鬼身卻好似天生便要走正途的,而有些人卻天性歹毒,在邪途上越走越遠。”


    比如說薄野藏。


    “仙尊謬讚。”


    南靈歌被誇的有些臉紅。


    她雖沒幹過什麽惡事,卻也沒幹過什麽正事。


    替天行道,救死扶傷這種事,從前的赤南歌是想也沒想過的。


    她隻保證自己對手下敗將不痛下殺手而已,對於一些發生在眼皮子底下的惡事也沒有主動出手製止過。


    除非那些妖啊、鬼啊、人啊主動招惹了她。


    “總之你先莫急著動它,有些事是要看機緣的。”


    “好。”南靈歌點了點頭又道:“我現在的實力便是想動也不敢動它,不若仙尊幫忙幫到底,幫我看看它到底是何物可好?若是我能用仙尊便給我,若是不能……”


    “你還是想將它送我?你覺得我是想要你的東西才會幫你?”


    風華忌好像生氣了。


    “不送不送,打死也不送。”


    南靈歌抽著臉,將石頭藏在身後,以示自己真的不送,便是他搶也不送。


    她有些耍寶似的動作並沒有讓仙尊臉色好一點點,反而將臉扭到一邊更不願意搭理她了。


    “仙尊幫人幫到底,就幫我瞧瞧它到底是什麽吧,我自己實在沒那個本事……”


    南靈歌腆著臉湊上去說了好半天,風華忌才勉強答應將石頭留下,想辦法讓它現出原形。


    但不管它是仙器還是別的什麽,風華忌都不會留下。


    他態度強硬,南靈歌隻好答應,隻在心裏暗暗惋惜。


    多好的一個還債的時機啊,可惜債主不肯收利息,嘖!


    那東西若是仙器,她是肯定用不了,風華忌用著正合適,說不定用著用著就成仙了呢。


    這麽好的東西,他居然不收,嘖!


    要是風華忌有個自己不能用而她正好合適的寶貝,她肯定就收了。


    嗯……這就叫差距。


    高傲的仙尊不屑於占一個弱小女子的便宜。


    當初赤南歌也是如此,便是天下至寶放在眼前也不會眨一眨眼。


    現在的南靈歌麽,自覺麵子是最不重要的東西。


    從前,若是誰敢支使、欺負赤南歌或者給她臉色看,那下場一定很慘。


    現今,她差點被個老色狼占了便宜,還挨過遊多多一把掌,在山頂還幹了一陣子粗活,心裏一點負擔都沒有。


    不過話說迴來,她是不是也該去收收利息了?


    “敢問仙尊,霍斂堂可還在?”


    “不在。”


    “呃?”


    “我早已讓人將他請離出山了。”


    “請離?”


    不是驅離是請離?


    南靈歌覺得太便宜他了,便宜的不可思議了都。


    風華忌道:“你覺得便宜他了?”


    “是啊。”


    至少應該痛揍他一頓,讓他這輩子都不敢再對女子起色心了才對。


    “你想的太簡單了。”


    風華忌看她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一個四肢不發達頭腦還很簡單的生物。


    他以前就經常這麽看她,不過南靈歌到現在才感受到其中的深意。


    風華忌道:“掌門派人去查過,沒有一個弟子出來指證他,便是將他驅離已是顯得門中理虧,還對仙門帶來了不好的名聲。”


    霍斂堂的表現就好像是南謠仙門根本就是個藏汙納垢的地方,容不下他這麽一個正直端肅的人物。


    離開南謠仙門之後,霍斂堂也一定會暗中給南謠仙門潑髒水。


    要不是風華忌堅持讓他離開,兩位掌門根本不會冒著名聲受損的下場將霍斂堂請出去。


    風華忌不在乎名聲,他們還是在乎的。


    南靈歌聽了風華忌的話更鬱悶了。


    這都什麽世道啊,對著惡人還要顧慮重重。


    要是換了從前,以她那個脾氣,早揍的霍斂堂後悔爹娘將他生下來了。


    以後最好別讓她看見他,否則……


    南靈歌撇著嘴悶悶道:“那單靈呢?”


    風華忌淡淡道:“應是在宮中罷。”


    “宮中?”


    南靈歌頗為驚訝。


    原本她以為單靈會在南謠山中。


    “老國師發覺得她靈氣頗為純粹,自然便有清心靜神驅邪辟汙之能,便收了她當弟子。”


    原來如此。


    這可謂是美事一樁。


    “遊多多呢?”


    南靈歌想起了那個唯一打過自己的人。


    奇怪的是從一開始她就沒想將遊多多怎麽樣,最多就是還她兩巴掌,後來有機會了,但還她巴掌的想法都沒了。


    這個問題她曾認真的想了想,覺得原因並不是自己有多麽大度,遊多多太悲催,悲催的令她恨不起來。


    “遊多多是誰?”


    風華忌單竟然不知道她是誰。


    不僅是遊多多,南謠弟子他基本都叫不出名字來。


    “誒……”


    南靈歌便也不多問了。


    “我想去看看單靈。”


    風華忌微微眯了眼道:“你是想看她還是……”


    南靈歌猛的翻個白眼道:“自然也要看看師兄,仙尊不允?”


    “我有什麽權利不允,腿長在你自己身上,你想去哪我哪裏攔得住。”


    風華忌好似也想翻白眼,但隻是好似,並沒有真的做那麽沒氣質的動作。


    你知道就好。


    南靈歌微微撇了撇嘴。


    風華忌又道:“隻是你休想與他在一起。”


    一句話,令南靈歌又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既然破石頭的事已告一段落,南靈歌覺得自己應該走了。


    與風華忌告別的時候才知道,赤淆仍被困在霧煞陣裏。


    半年啊……足足困了半年啊。


    也是她太過粗心大意了。


    她早該想到赤淆仍被困著的。


    否則以他的脾氣早把南謠鬧個雞飛狗跳了,還能讓他們安安靜靜的閉關?


    不過就算現在將他放了,結果也不會好,赤淆一定想要殺了風華忌,並且一輩子都不原諒他。


    赤淆比她想像中還要慘些。


    在霧煞陣中一動不動的被困了半年,已經將他徹底的凍成了冰雕。


    筆挺的身子上披著厚厚一層冰霜,頭發眉毛也被冰霜染成了白色。


    南靈歌原以為赤淆已經沒有知覺了,可是當她與風華忌從濃霧中一走出來,赤淆立刻便紅了眼,惡狠狠的瞪了過來。


    他們兩個一起瞪。


    那眼神就像看到了一對奸、夫、***,這對奸、夫、***不僅給他戴了綠帽,還想奪他家產,害他性命……


    沒錯,赤淆的眼神就是這麽個意思。


    南靈歌被瞪的眼角直抽,立刻便躲到了風華忌後麵。


    心裏不停的哀叫:天呐,天呐,原來他是有知覺的。


    有知覺被困了半年,凍了半年,一動不能動,孤零零立在濃霧之中,這簡直就是慘絕人寰呐,簡直就是深仇大恨啊。


    這迴赤淆與風華忌是徹底結了仇了。


    她敢保證,隻要赤淆能動了,要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幹掉風華忌,並將他挫骨揚灰……


    “怎麽樣,這半年來過的可還舒坦?”


    偏風華忌還要氣他。


    一動不能動困在冰寒的霧煞之中誰會舒坦?


    “哦對了,我忘了你不能說話。”


    風華忌驅散了這一片的霧煞,彈出一道靈光解了赤淆周身的禁製。


    南靈歌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我要殺了你!”


    不出所料的,赤淆身上的禁製一解,立刻便震碎了身上的冰霜,像隻瘋狂的野獸般向風華忌撲了過去。


    南靈歌跳出來想要拉架,結果看了赤淆一眼便掩麵退出老遠,假裝自己什麽也沒看見。


    可實際上,她什麽都看見了。


    慘,太慘了,赤淆太慘了。


    因為被凍了太久,赤淆雖然脫了困,但身體極為僵硬。


    明明是兇猛的撲出去,卻撲的踉踉蹌蹌。


    風華忌負著手閑閑的站在那裏等他撲,結果赤淆一路打著斜著衝到了別處去。


    這麽一來,赤淆對他的恨肯定又加了一重。


    風華忌揮袖虛虛一攔,一道靈牆擋下了赤淆,否則他可能就會一路衝下山去。


    南靈歌透過指縫看到了,心裏又哀嚎了一聲。


    赤淆從未如此狼狽過,這下子……


    風華忌微微揚起一邊長眉,唇角帶一絲淺笑,溫聲道:“鬼王想要恩將仇報?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呢。”


    “我要殺了你。”


    赤淆僵著身子倚在透明的靈牆上大喘粗氣,臉黑的如同鍋底,看樣恨不得立刻將風華忌撕碎了吞下肚去。


    南靈歌怕赤淆被氣死,便歎息一聲走上前去試探赤淆的內息,發現凍了半年之後,赤淆的氣息變得十分凝沉和平靜。


    在這之前,他的氣息一直是狂躁的,像開水一般翻滾著。


    南靈歌勸道:“你真的好了,仙尊真的幫了你,雖然方法有些古怪,但確實有用,所以你便不要怪他了罷。”


    “你等著。”


    赤淆知道自己的身子現在報仇不可能,便恨恨瞪了風華忌一眼,拉著南靈歌的手,僵著身子便走。


    南靈歌站著不走挑眉一笑:“不與仙尊道謝麽?”


    赤淆憤而瞪眼:“為何要與他道謝?”


    南靈歌溫聲道:“一事歸一事,你一向是恩怨分明的,仙尊幫了你是事實,除了幫你清了蠱毒,還幫你壓下了魔性,以後你便不需要時刻擔心走火入魔,也不會日夜狂躁難安……”


    “行了行了,你再說下去他都成我再生父母了。”


    赤淆憤憤瞪了南靈歌一眼,對著風華忌一抱拳,悶聲道:“謝了,不過你別得意,早晚……哼!”


    他還是想幹掉風華忌。


    風華忌淡然不語,南靈歌微微挑了挑眉,也不再與赤淆糾結。


    以他的性格,吃了大虧之後能說出這兩個字已經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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