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約會
讓所有戀人都幸福的故事 作者:天乃聖樹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蕾,有點事跟你商量。」
「不要,不想聽。」
教室裏不動一開口,蕾立馬戴上耳機。將連接的手機的音量調到最大,盯著屏幕拒絕交流。
「蕾」
「……………………」
不動唿喊著,但蕾沒有迴答。
「蕾蕾──」
「……………………」
「羅曼史的師傅」
「……………………」
對平時會討厭的愛稱也沒有反應。完全隔絕了外界的聲音。
不動把耳機插頭從手機裏拔了出來。
「喵──?喵──?喵、喵、喵哦哦哦哦?」
手機的揚聲器裏響起了小貓叫聲的爆音。
蕾跳了起來。
「你幹什麽?!」
「沒想到師父竟然會在學校裏沉迷於貓動畫……」
「沒什麽不行的吧,貓而已!」
「今天有件重要的事想和師傅商談。」
「所以才說不要啊。反正又想炫耀了對吧!」
為了維持交流而舉起耳機的不動和為了拿迴耳機蹦蹦跳跳的蕾。可悲的是,由於壓倒性的身高差,奪迴是永遠不可能的。
「不會炫耀的,是關於裏紗和遙華的事。」
「看吧果然是炫耀!你是想說『下次她們兩個人會來留宿哦』是吧!」
「不,要住的話,上次來過了。」
「哈!哈!哈!該做的事都做完了嗎,去死吧!」
蕾對著不動用左右手不斷出拳。不動用手掌接住了所有的拳頭。雖然避免了對身體的直接打擊,但每一擊都尖銳地陷入了手掌。
「什麽都沒做啊?硬要說的話,就是玩了『人生遊戲』。」
「哈啊?!兩個美少女都住在家裏了,玩的卻是桌遊?!你沒和她們一起洗澡之類的嗎?!」
「我和她們說不用做那種事。性欲可以自己想方法解決,沒必要勉強進行繁殖行為。」
「別說的這麽生動!」
蕾滿臉通紅,朝著不動的小腿施展踢擊。弁慶的痛處有點不妙(日本俗語,即使是弁慶那樣剛強的漢子,被打到這個地方也會痛到哭)。不動瞬間用鞋底承受,吸收了致命的衝擊。
「那麽……你沒和她們接吻嗎?」
「沒有啊,連手都沒好好牽過。」
「誒,是嗎……」
蕾用手指撫摸著嘴唇喃喃自語。
「怎麽了?」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真是個孩子啊!」
「嘛,這件事無所謂了。我想和師父商量的是別的事情。」
「什麽?」
蕾不耐煩地挑了挑眉毛,但已經不像之前那麽尖刻了。雖然原因不明,但心情似乎有所好轉。
「我總覺得裏紗和遙華的關係不太好,雖然沒有打架,但好像在爭奪著什麽,有種火花四濺的感覺。」
「那是當然的啊,你傻嗎?」
「我是傻瓜嗎?」
不動歪了歪頭。
「你就是傻瓜。那兩個人都喜歡不動,當然不可能友好相處啊。彼此都是競爭對手,希望對方消失才是正常的。」
「蕾希望裏紗和遙華消失嗎?」
「你、你在說什麽呢?」
「按你的理論,就會變成這樣了。因為蕾喜歡我啊。」
「少自以為是了腳踏兩條船混蛋!我才不喜歡你!話說我們都是男的!」
蕾的臉頰泛起紅暈。雖然都是男人,但蕾有時會露出可愛的表情,讓人幾乎忘記這一點。作為損友來講很有調戲的價值。
「那麽,蕾想讓她們消失嗎?」
不動認真地問道,蕾也一臉嚴肅地迴答。
「嗯……如果我是女孩子,和裏紗共享不動的話……沒有想讓裏紗消失的感覺啊。」
「哦,和剛才的說法不一樣啊。」
「剛才的是一般論。我覺得,如果是裏紗的話,把你分她一半也是可以的。那家夥是個好人。美味的芭菲,分別人一半會好吃兩倍不是嗎?」
蕾雙手交疊在腦後,露出潔白的牙齒,爽朗地笑了笑。雖然表麵上像個不良,舉止也很成問題,但骨子裏卻十分純粹,這就是蕾。
「我還以為蕾討厭裏紗呢,感覺你好像在微妙地迴避她。」
「不討厭,隻是……」
「隻是?」
「……沒什麽。」
蕾輕輕搖了搖頭。
似乎不希望被人太過深入,不動停止了追究。
「但是……總算抓到了提示,簡單來說,隻要裏紗和遙華互相喜歡,就不會發生爭執了對吧。」
「雖然是這樣,但我覺得很困難啊。在成為不動的戀人之前,裏紗和寶崎之間幾乎沒有什麽聯係吧?如果原本就是朋友的話那還好說,從競爭對手開始的關係……」
不動對師傅雙手合十。
「拜托想點辦法。」
「就算你這麽說我也很困擾啊!」
「怎樣才能讓那兩個人搞好關係呢?」
「誰知道!趕緊和其中一方分手!這是最快的方法!」
蕾還是那麽無情。
不動握緊拳頭。
「分手是不行的,我已經決定要負起責任,照顧她們到老……」
「太早了,好沉重!!」
「為了養老已經開始定期儲蓄了……受益人是遙華和裏紗。」
「中年人啊!對光靠養老金的未來感到不安的中年人啊────!!」
坐在目瞪口呆的蕾身邊,不動為如何加深女朋友之間的友誼而絞盡腦汁。
遠親不如近鄰。
正如這句諺語所言,單純的接觸對提高好感度是非常有效的。比起第一次聽到的歌曲,更喜歡在便利店聽過很多次的歌,電視上反複播放同一商品的廣告也是因為這個。
裏紗和不動接觸的次數多不勝數,但她和遙華接觸的次數很少。因此,為了彌補彼此間的差距,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們度過一段親密的時間,不動把兩人叫了出來。
「這次休假,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三個出去走走吧?」
「那……是約會嗎?」
裏紗問道。
「嗯?會是這樣嗎?當然,如果不方便的話,也不用勉強。」
「我一定要去!」「我一定會去的!」
裏紗和遙華兩個人都氣勢洶洶地咬住不放。
「沒事吧?事出突然,如果有其他安排的話……」
「即使十年前就有其他的安排,我也會取消的!因為這是我和逆水的第一次約會啊!?無論如何都得去!」
「嗯!即使全世界的火山噴發,地球變成熔岩的海洋也會去的!」
「不……如果日本沉沒了,約會就無從談起了……」
不動會優先考慮讓少女們從地球逃離。
裏紗瞥了遙華一眼。
「遙華同學不用勉強自己也可以哦,就算隻有我和不動兩個人也完全沒問題。」
「這麽說來裏紗才是,趁休息日放鬆一下也好啊。逆水的事交給我吧,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照顧不動的人從以前開始就決定是我了!」
「辛苦你了。逆水也想轉換下心情吧,這個職責由我來替代!」
「長期交往的一方比較能讓不動安心!」
少女們把臉互相湊近瞪著對方,鼻尖都快要碰上了。激烈的火花四濺。不動希望她們能友好的相處才邀請她們約會,結果卻是火上澆油。
「先冷靜一下,要不把我撇開,遙華和裏紗一起去也可以……」
「隻有這個不行!」「隻有這個是不可能的!」
少女們同時拒絕。
「不行嗎……」
除了不動以外沒有任何交集的兩個人要長時間一起玩耍是很困難的吧。如果可以的話,兩人單獨加深友誼是最有效率的,但很無奈。
不動拿出筆記本進行采訪調查。
「約會,想去哪裏?我去哪裏都無所謂,請告訴我你們的願望。」
遙華把食指放在嘴邊思考著。
「是啊……去哪裏都行……宇宙空間站之類的,我還沒去過呢。」
「宇宙空間站啊……先從獲得火箭開始吧。」
不動因無盡的路程而武者震(在麵臨戰鬥或重大場麵時,由於興奮而渾身顫抖)。為了實現女孩子的夢想,他不惜犧牲一切。包括劫持火箭在內都有探討的餘地。
裏紗捏了捏不動的製服,抬眼低語道。
「我……隻要能和不動在一起,去哪裏都可以。隻要有不動陪著,在任何地方都很幸福……」
「等、等一下!太狡猾了!隻顧著自己裝乖!」
「這是我的心裏話。和遙華同學不同,我是不費錢的女人。」
「我……我也是,隻要和逆水在一起,哪裏都行!因為被問到想去哪,才說出來看看而已!」
火花風暴再臨。
「哪裏都行……」
不顧碰撞在一起的少女們,不動做著筆記。
遙華迴到家後,立刻跑進宅邸裏的一個房間。
這是一間寬敞的服裝房,專供遙華使用。牆上密密麻麻地擺放著櫃子,裏麵收納著大量的洋裝與和服。架子上也掛滿了華麗的派對禮服和連衣裙,軀幹模型和人體模型擺放在各處。
遙華在穿衣鏡前把洋裝堆積在一起思考著。
「要穿哪件衣服,逆水才會高興呢?」
難得的第一次約會,希望對他來說,自己比任何人都可愛。但對手是那個裏紗。她肯定也會很賣力地打扮自己,弄不好不動的目光會完全被她奪走,對遙華不屑一顧。
──這可不行!
遙華將出門用的連衣裙緊緊抱在胸前。
本來自己和不動度過的歲月,就被裏紗拉開了差距。至少要在約會服裝的搭配上,抓住不動的心。
遙華輕輕推開服裝房的門,窺視著走廊。
在鋪著長長地毯的過道上,遙華的三名貼身女仆為了任何時候被唿喚都能迴應而在待命。……話雖如此,她們隻是在熱熱鬧鬧地聊天,很難說是認真的工作態度。
但是,對遙華來說,女仆三人間的閑聊是她了解平民世界的貴重情報來源。她們一有空就會聊有關戀愛、藝人的八卦,想必在約會方麵也持有很多有用的信息。
「……你們來一下。」
「怎麽了,小姐?」「換衣服嗎?」「現在要出門嗎?」
女仆三人走進了服裝間。
遙華把門關得嚴嚴實實,防止聲音外泄。
「我相信你們的品位,有件事想拜托你們。這次我要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希望能選一套適合那時穿的可愛的衣服……」
「『約會嗎!?』」
三人全都抱著雙手湊了過來。
遙華驚慌失措。
「不、不是!我不是說了要和朋友出去玩嗎?」
女仆三人麵麵相覷。
「可是……對吧?」「小姐是不可能交到朋友的」「在這一點上,男性的話肯定是衝著小姐美麗的身體來的!」
「你們啊……知道自己很失禮嗎……」
遙華握緊的拳頭顫抖著。
不能在這裏生氣,還得從三個人那裏得情報的。而且,在寶崎家這死板得令人窒息的宅邸裏,要說唯一能讓人放鬆的存在,也就這三人了。
女仆三人敬了個禮。
「交給我吧,小姐!」「關於能攻陷男性的約會服裝的知識,我已經完全記在腦子裏了!」「嘛,也就隻有知識而已!」
「所以說才不是約會!」
雖然很腐敗,但貼身女仆對遙華忠誠心很高……大概,應該不會向父母告狀,但因為是些話很多的人,不知會在哪裏說漏嘴,所以不能讓她們知道是約會。
「那穿運動服不就行了?」
「你們和朋友出去玩會穿運動服嗎?!」
「是啊,意外的。」「對吧?很不錯哦,運動服。」「工作時總是穿著輕飄飄的女仆裝,所以工作時間外想穿的休閑一點。」
「太休閑了!這樣是贏不了裏紗!」
「『裏紗?』」
女仆三人眼睛一亮。
遙華一把捂住嘴巴。
「裏紗是誰?」「是情敵吧?」「會不會是集體約會?因為那個裏紗也會來,所以不想把他的心交給她?」
「咕咕咕……」
雖不中亦不遠矣,遙華不禁捏了把冷汗。
比起一日三餐更喜歡戀愛八卦的女仆三人,一副發現了絕佳獵物的表情,步步緊逼。
「不會讓你逃跑的大小姐……」「請全部說出來吧……」「首先和他的~,初次戀愛開始!」
以不把主人當成主人的大膽,將遙華逼到牆角。
──和這些孩子商量是錯誤的!!
遙華後悔著,但為時已晚。
千金被女仆們包圍,成為了可憐的犧牲品。
另一方麵,裏紗把自己關在房間,以近乎赤裸的姿態麵對著鏡子。
左右手拿著內衣組,對照著身體在鏡子裏確認。
「嗯,蕾絲內衣才更有決勝內衣的感覺……不動比起露骨的設計,更喜歡若隱若現的性感……」
裏紗認真地煩惱著。充分活用了青梅竹馬特有的情報力。她已經遠遠超越了約會時該穿什麽衣服這種田園牧歌般的想法,正在對約會後的狀況進行估計──妄想。
雖然不是兩個人獨處,但這毫無疑問是約會。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動也應該有相應的覺悟。
不能說沒有一口氣取得進展的可能性。
「果然還是吊襪帶和過膝襪的組合吧。乍看之下隻是普通的襪子,等不動掀開發現吊帶後,肯定會情難自禁的吧?然後不動就這樣和我……呀啊!」
裏紗把內衣當成不動緊緊摟住,在床上滾來滾去。迴家後一直是這幅樣子,對於服裝的搭配完全沒有進展。
「女兒……」
裏紗的母親眼含淚水走進房間。
名叫阿曼達·艾蕾奧諾拉·尤爾海寧·白瀨。北歐出身的著名鋼琴家。有著妖精女王般華麗的容貌,和裏紗一樣的銀發筆直地流淌著。
「啊……那個……這是……」
裏紗不知該如何解釋滿是勝負內衣的房間。
「要和不動約會吧?」
阿曼達問道。
「你怎麽知道的?」
「母親一直在看著女兒,這是理所當然的。我一直擔心著,要什麽時候才會對不動出手呢,你這孩子會不會是稀世的膽小鬼呢。現在總算把他變成自己的所有物了呢。」
「誒……嗯……」
還沒有把他變成所有物的裏紗含糊其辭。
裏紗和不動從小就在彼此的家中來迴走動,母親阿曼達也知道裏紗的愛慕之心,也曾多次訓斥她要更積極地進攻。
「幹得好,裏紗。這才是尤爾海寧家的女人。對於這樣的你,母親送你一件禮物。」
阿曼達輕輕地把小瓶子放到裏紗手中。標簽上畫著糾纏在一起的男女剪影和紅蓮的心形標記。
「藥……嗎?」
「這是尤爾海寧家秘傳的春藥。約會時,隻要在飲料或料理中摻入一滴,就能讓他發情。在這種狀態下誘惑他,就算是古板的不動也會被一擊必殺的。」
「將不動一擊必殺……也就是說,可以為所欲為吧,媽媽?」
「是的,可以為所欲為,女兒。尤爾海寧家的女人世世代代都以其罕見的美貌和秘傳的春藥,與頂級紳士結為伴侶。」
母女倆竊笑著。
「也就是說,父親也是?」
「當然。那個人是對藝術以外都不感興趣的木頭人,為了籠絡他,費了我不少功夫。我明明和他搭話,他卻一點也不動搖……嘛,越是這樣的紳士,就越有攻陷的價值。」
阿曼達把裏紗抱在懷裏,指著天空宣告道。
「好了,去吧,女兒!用你的魅力俘獲不動,讓母親早點看到兩個孩子!」
「好!我會努力的!」
裏紗在阿曼達的懷裏燃起了熱情。
約會的集合地點是車站前的噴泉廣場。
雖然可以和裏紗一起出門,但那樣對遙華不公平,所以決定在同一個廣場會合。
天空美麗而又清澈,花香乘著溫和的風飄來,正是約會的好天氣。廣場上滿是恩愛的情侶。
來到廣場的不動,很快就發現了裏紗。無論人群多麽擁擠,她的身影總是那麽顯眼。銀光閃閃的長發,白皙透亮的肌膚。她就像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公主一樣夢幻,集周圍的目光於一身。
而且,今天的裏紗比平時更加注重打扮。迷你裙緊緊逼近大腿,下麵穿著蕾絲花邊的及膝襪。上衣的肩部和側麵有一個小小的缺口,露出了纖細的腰肢。
裏紗緊握著小皮包,不安地四處張望,發現不動後,滿麵春風地跑了過來。
「不動!早上好!我還以為隻有我一個人被丟下,急死了。」
「怎麽可能做那種事呢?」
不動苦笑道。裏紗從以前開始就沒有自信,或者說是怯懦,與她的高規格極不相稱。
「這件衣服怎麽樣?為了約會而努力挑選的……我想聽聽不動的真實感想。」
裏紗輕輕抬起雙臂,原地轉了個身。
這裏直率地迴答才是誠實的吧。
「我一直在想……裏紗在衣服的選擇上是不是有點大膽?布料麵積並不少,但還是很暴露。」
「是啊,我是故意的。」
「這樣不太好,會被男人盯著看的。」
看到青梅竹馬被人用別有用心的目光注視,可不是件愉快的事。她的容貌本來就引人注目,希望能自重一點。
「其他人怎麽樣都無所謂,我是為了誘惑不動才穿的。」
「……」
被直截了當地這麽一說,不動畏縮了。
「然後……怎麽樣?不動覺得有魅力嗎?」
裏紗把臉湊近問道。彎曲地裁剪過的服裝肩部炫目耀眼,不動的意識快要被灼傷了。擁有太過美少女的青梅竹馬的男人的悲劇是,必須時常抵抗她的魅力。
「啊,啊……我覺得你很有魅力,很漂亮。」
「……好高興。」
裏紗紅著臉嫣然一笑。
「咕嚕……!」
不動受到了額外傷害。雖然長年積累下的傷害也很高,不過,最近成為戀人的裏紗破壞力愈發地強大了。
「遙華還沒來嗎?」
像是想要掩飾甜美的空氣似的,不動環視四周。
「說起來,還沒來啊,是在休息嗎?」
「休息的話,肯定會聯係我們的吧。」
「是不是被監禁了,聯係不上?」
「那是必須報警案件啊!」
裏紗柳眉微蹙。
「可能搞錯了約會地點,去了巴西也說不定。」
「搞錯太多了吧!」
「不動隻說了車站前的噴泉廣場,沒說在日本……」
「下次一定要把國名也定好!」
兩人在人群中尋找,隨後在雕像的陰影處發現了似曾相識的發型。那是一尊肌肉發達的半裸武士擺出健美姿勢的巨大雕像。碑文上刻著「領悟到武士道就是肌肉」。目前尚不清楚是誰出於何種目的建造的雕像。
遙華戰戰兢兢地躲在雕像的大腿附近。
「喂,那個……」
不動向裏紗使了個眼色。
「是遙華同學吧……在做什麽呢?」
「我也不知道……貿然靠近可能會逃走,你一邊吸引遙華注意,一邊堵住她的退路。」
「了解!」
裏紗精氣十足地敬了個禮。兒時青梅竹馬的三人一起玩耍的勁頭還健在。當時因為身體虛弱而無法跟隨著不動他們的裏紗,現在也能行動自如了。
不動和裏紗互相點了點頭,混入人群中散開。
裏紗在遙華的索敵範圍內走來走去。趁遙華的注意力被裏紗吸引時,不動一邊躲藏一邊拉進與遙華間的距離,悄悄走到了她的背後。遙華緊緊抱著雕像的大腿,似乎沒有意識到不動的存在。
接近到無法逃跑的距離後,不動把手放在遙華的肩上。
「早上好。」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遙華猛地揮動挎包,包的前端發出響聲向不動襲來。麵對切開風的挎包,不動瞬間蹲下。包以致命的速度掠過不動的腦袋,砸在雕像上,發出使大地動搖的巨響。
遙華迴過頭,看著不動,瞪大了眼睛。
「啊,逆水……你在幹什麽呢?」
「間諜遊戲……吧?」
不動調整著急促的唿吸。雖然是危機時爆發出的力量,但沒想到遙華竟然能發揮出如此強大的戰鬥力。不適當的惡作劇可能會致命。
「你才是,為什麽要躲起來?」
「誒,呃,這是因為…………所以。」
「什麽意思?」
不動反問道,遙華握緊了雙手。
「所以說,我很害羞啊!正式約會什麽的,我都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麵對逆水才好!」
「既然是戀人,約會是理所當然的吧。」
「雖、雖然是這樣!但我沒自信選到了適合約會的衣服,說不定會被逆水嘲笑,我和裏紗比起來一點都不可愛!」
一副走投無路的樣子,喋喋不休的她,已經足夠過頭的可愛了。
與緊實的腿部融為一體的襪靴。少女味十足的黑色荷葉裙呈雙層結構,宛如重疊的花瓣,裙擺點綴著蕾絲花邊。
用金色的皮帶扣固定的柳腰上方,穿著一件很有女人味的白色針織衫。富有動感的身體線條清晰地凸顯出來,充滿了健康的魅力。
「很適合你,很可愛哦。」
「哎……?哎……?」
外表自不必說,驚慌失措的遙華那羞澀的模樣也非常可愛。
「裏紗固然漂亮,但遙華還有另一個方向上優點。該怎麽說才好呢……對了,就是那種讓人想抱在膝蓋上的可愛。」
不動壓抑著羞恥心,對遙華率直地評價道。遙華滿臉通紅。
「~~~~!我,我要迴去了!」
忍不住想逃走。
「不不,還不能走。」
不動抓住遙華的手腕。
「隻能迴去了!被說了這種話,我更不敢看逆水的臉了!」
「那該怎麽辦!我該誇還是貶!」
少女心的難度太高,不動很困惑。
這時裏紗追了上來。
「遙華同學迴去後,就變成不動和我兩人單獨約會了哦?」
「啊……」
「我倒是完全無所謂。倒不如說很感激遙華同學的體貼。」
「果,果然還是不行!不迴去!我也要約會!」
遙華慌忙撤迴。
「太好了,難得有機會,我想和遙華一起享受。」
「嗚……」
不動笑了笑,遙華抱住挎包縮成一團。對不動來說,讓她們開心是最優先的,而且讓這麽可愛的生物輕易地迴去,就不能算是男人了。
「那麽,逆水要把我帶到哪裏呢?」
「你要帶我去哪?」
遙華和裏紗從左右看著他的臉。兩人的眼眸都因期待而閃閃發光。
「那是驚喜,交給我,跟我來吧。」
「喂,別裝模作樣,告訴我啊!」
「不動去哪裏,我就跟到哪裏!」
不動率領著熱熱鬧鬧的女朋友們走進車站。
車站內擠滿了來來往往的團體客人。通道沿路排列著平日看不到的小攤,賣著餃子、饅頭等各地名產。女顧客被格外便宜的首飾店吸引,同行的男人們在附近無聊地等待著。
大小姐遙華可能不熟悉平民生活。不動一邊走向檢票口,一邊為了以防萬一確認道,
「你知道怎麽坐電車嗎?」
「請別小看我,這種程度我已經調查清楚了,嗶一下不就行了?」
遙華得意地拿出卡衝向檢票口,把卡放在讀取機上……猛地撞上了閘門。
激烈閃爍的警報燈、響徹四周的警鈴、包圍此處的警衛。
「明明嗶了一下的……明明嗶了一下的……」
遙華癱坐在地板上,抽抽搭搭地哭泣。
「不動,那張卡……」
「……啊,是信用卡吧。」
而且還不是那種小富翁喜歡炫耀的金卡。而是既能叫專車接送,又可以享受高級餐廳的晚餐服務的黑卡。
「逆水~~~~。」
遙華拿著貨真價實的名人證,淚眼汪汪地即將被警衛帶走。「詳細情況請到辦公室來說,你父母的聯係方式呢?」被這麽一問,遙華哆哆嗦嗦地搖晃著腦袋。
「等一下,她不是壞孩子,隻是……腦子……有點……」
不動含糊其辭,警衛員們似乎接受了。
「啊……原來如此。」「腦子不好……那就沒辦法了。」「作為監護人,請好好照看她。」
「交給我吧。」
「逆水!?」
被不動溫柔地領迴,遙華很受打擊。警衛們帶著溫和的笑容,拍了拍不動的肩膀離開了。
「我才沒那麽笨呢!?隻是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說這張卡什麽都能買到!」
「在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是用錢買不到的。」
不動眺望著遠方。
「照你這種情況,是怎麽使用自動販賣機的呢?」
「自動販賣機是我接下來要挑戰的!」
遙華挺起胸膛。雖然對平民文化的理解程度很低,但學習熱情卻很高。
不動告訴遙華交通ic卡的製作和充值方法。遙華帶著認真的表情,一邊點著頭,一邊傾聽。她用笨拙的手勢操作著觸摸麵板,試圖從黑卡向ic卡充值五十萬日元,屏幕上出現了操作失敗。
「總覺得……好像在教老奶奶用電腦?」
「老奶奶?!」
「不要說失禮的話,應該說是高齡的女孩子。」
「那也很失禮啊?!」
遙華費了好大勁才充好錢,總算坐上了電車。
在擁擠的車廂裏,不動穿行於人群之間,確保了遙華和裏紗的座位。離目的地很遠,不想給女孩子們增加負擔。
遙華把包放在膝蓋上,縮成一團。
「沒有所有人的座位,真是可怕的交通工具……太不人道了……」
「聽了不要驚訝。平民們長大成人後,每天都要坐著這個交通工具站兩個小時去上班。」
「騙人!?地獄啊!這樣的話不長大還比較好!為什麽不讓司機接送?!」
「因為沒錢啊。」
「為什麽沒錢?!去賺不就行了?」
遙華提出了純粹的質問,周圍的大人們都緊咬著嘴唇,露出痛苦的表情,也有人流下了血淚。不動想就到此為止吧。
「現在想也沒用,比起這個,今天還是盡情享受約會吧。」
「嗯,是啊!這可是逆水推敲出來的最棒的約會計劃啊!
好期待啊!」
「是的。會成為最浪漫的一天呢!」
遙華和裏紗充滿期待地提高了聲音。
三人下車的地點是別說車站了,連檢票口都沒有的終點站。
站台的前方沒有鐵軌,隻是擺著一個三角形的擋車板之類的東西,是名副其實的最終地點。沒有果汁自動售貨機和售票機,沒有站務員,沒有其他乘客,也沒有城鎮和民宅的氣息。
有的隻是一望無際的森林。鬱鬱蔥蔥的樹木之間,傳來了嗚吼嗚吼的神秘生物的叫聲。濃鬱的泥土和青草味撲鼻而來。
「咦……這裏、是哪?日本……?叢林……?」
「不是世界盡頭嗎……?」
遙華和裏紗呆呆地站著。
不動豎起大拇指。
「這就是今天約會的地點。驚喜成功了嗎?」
「大成功哦!」
「那太好了。」
「不好啊!與其說是約會的地方……不如說是求生地點!連浪漫的碎片都沒有啊!」
遙華對不動激烈地反駁道。
裏紗一邊水平傾斜振動一邊喃喃自語。
「不要緊的,遙華同學……也許在那附近有浪漫的旋轉木馬也說不定……」
「沒有啊!要是叢林裏有旋轉木馬那也太可怕了!」
「森林裏時尚的咖啡店,我挺喜歡的哦……在透過樹葉空隙的斑駁陽光下喝下午茶,真是太棒了……」
「說是森林其實是魔境!不要逃避現實!」
遙華搖晃著裏紗的身體,裏紗露出幹澀的笑容。看來她們的第一印象相當差。
「這麽說來,不動的父母都是探險家。小時候,不動也會和小雫一起四處探險……雖然我跟不上。」
「小雫?那個女人是誰?」
遙華警惕起來。
「是我們的青梅竹馬。以前,小雫、不動和我三個人經常在一起玩。」
「從那時候開始就腳踏兩條船?!」
「沒有腳踏兩條船,那還是小學低年級時候的事情。」
「嗯,不是腳踏兩條船。因為,不動和小雫……」
「過去的事就到此為止吧。」
不動打斷了她,裏紗非常抱歉地閉上了嘴。
今天必須讓女朋友們盡情享受。並不是為了談論過去的事,讓氣氛變得陰沉才帶她們來的。
「要在這裏做什麽呢?」
「郊遊約會啊。」
「沒有路哦……?」
下了車站的月台附近是一片荒地,再往前完全是森林,也找不到登山道。樹木掩映,爬山虎纏繞在一起,擋住了視線。
不動輕輕地嗤笑道。
「道路……要靠自己的力量去開辟。」
裏紗雙手交叉,眼睛閃閃發光。
「不動好帥啊!」
「雖然很帥但是!」
「我們走過的地方就會成為路。創造出來吧──新世界!」
「不動好帥!」
「那很帥嗎?!」
遙華提出質問。
「好了,走吧!在大自然中,來一場靈魂與靈魂的接觸吧!」
不動意氣風發地走了起來。
沒有人工幹預跡象的原始森林,彌漫著豐富的混沌。與縣境等地常見的整齊的人工林不同,樹木蜿蜒曲折,間距和尺寸都沒有統一感。
樹齡不知有幾百年的巨樹堂堂正正地伸長著樹枝。在地麵上爬行的樹根像陶管一樣魄力十足,上麵長滿了厚厚的苔蘚,散發出翡翠般的光澤。
可能是因為大量的植物散發著水分的緣故,森林的空氣很冰冷,地麵也像剛下過霧雨似的濕漉漉的。在這充滿生命活力的空間裏,無數的鳥和飛蟲穿梭往來。
雖然是美麗的森林,但在沒有作為管理者的人類介入的領域,所以不適合兩足行走。在被光滑苔蘚覆蓋的樹根和岩壁上,少女們也覺得站不穩腳步。特別是斜坡上根係逐漸連成一片的地方難度很高。
「啊?!」
辛苦往上爬的遙華滑了一跤。
不動立刻抱緊她的身體。
「沒事吧?」
「嗯、嗯……謝謝……」
遙華紅著臉。
後麵的裏紗鼓起了臉蛋。
「遙華同學太狡猾了!你是故意滑下去的吧?!為了和不動不經意地進行身體接觸!」
「才不是!誰會特意去做那麽危險的事啊!」
遙華急忙從不動的懷裏掙脫出來。
「不,我懂得……盡可能尋找毫無違和感的滑倒機會,碰巧的話能讓不動摸到胸部就好了,一直盯著對吧?」
「盯著的人是裏紗吧?!」
「那還用說嗎?」
「不要將錯就錯!」
裏紗緊緊地握住手,含著眼淚。
「千裏之行始於足下。踏踏實實地進行福利和身體接觸的積累,對讓不動成為野獸是至關重要的一步……!」
「為什麽哭了?!」
遙華翻著白眼。
「嗯……這個相當的……」
不動蹲在遙華的腳邊抬起頭。
「!?」
遙華飛快地捂住裙子後退,氣得麵紅耳赤。
「你在幹什麽?!沒想到逆水是這樣的人!」
「我也……生氣了哦……」
雪白的裏紗身上冒出漆黑的氣場。驅散了清淨森林的冷氣,猛烈地侵蝕,將之染成黑暗。
得到了夥伴的遙華氣勢洶洶。
「看吧!果然就算是裏紗也會生氣的吧!?請狠狠地說一說逆水!」
裏紗緩緩點頭,猛地瞪大了眼睛。
「讓不動偷窺裙底,遙華同學太狡猾了!我還一次都沒被偷窺過呢!」
「被罵的是我!?不是那裏吧!?應該有更值得生氣的地方吧!?」
「我為了隨時都能給不動偷看,從幼兒園開始就每天穿著可愛的內衣!可是,不動不管過多久都不偷看我……!」
「逆水要好好地重新教育這個青梅竹馬!」
對於裏紗強烈的執念,遙華感到非常困惑。
──謎團……解開了!
不動以self iron w的姿勢抱著額頭。(iron w「鐵爪」是職業摔跤技的一種,用整個手掌抓住對方的麵部,指尖用力將其勒緊。self iron w是指對自己施加的iron w)。
從幼兒園開始裏紗的漏洞就意外地多。有時會眼看著內褲露出來,讓不動慌忙移開視線。
是因為她穿了短裙的緣故嗎,不動很想提醒她要注意一點,但不知道該不該幹涉她個人的服飾喜好,為此而煩惱著,沒想到一切的元兇竟然就是自己。如果他能早點偷窺的話,也許裏紗的心就不會扭曲了。
這些暫且不提。
「我並沒有偷窺遙華的裙底,而是在檢查鞋子。為什麽你要穿跟這麽高的鞋子來這裏?」
「因為我沒想到你會來這種地方!」
「登山用的鞋子必須有能咬住地麵的抓地力。」
「終於承認不是郊遊而是登山了吧?!是啊,這怎麽想都是登山吧!而且我沒有登山鞋!」
遙華抓著裙擺瞪著不動。
「怎麽可能……?我三歲生日的時候家人就給我買了全套的登山工具。」
「我覺得是不動家比較特殊。」
「沒什麽特殊的。五歲生日那天,他們說『天黑之前迴來,蛋糕在等著你!』,然後把我一個人扔進了樹海……」
「太特殊了!」
看來似乎存在著所謂的文化差異。果然讓在上流社會長大的千金小姐理解庶民的生活是很困難的。
不動把大背囊放到地上,從裏麵取出兩雙登山鞋。
「算了,我想過也許會有這種事,所以把你們的那份也準備好了。」
「我也覺得是很大件的行李,沒想到連那種東西都放進去了?」
「裏麵裝了很多東西,有遇難時用的信號燈,過夜用的緊急毛毯,還有砍樹建臨時住宅時用的斧頭。」
「在假設會遇難的時候,就已經不是郊遊了吧?」
不動迴憶起童年時的記憶。
「爸爸他們說寫作『登山』,讀作『郊遊』。」
「很遺憾,日語裏沒有這種讀法。」
遙華用手撐著樹幹,想要脫下靴子。布滿青苔的樹幹和地麵沒有可以抓穩的地方,十分危險。如果再滑下去就麻煩了,不動對遙華伸出手。
「抓住我。」
「嗯、嗯……」
遙華羞澀地抓著不動的襯衫支撐住身體。脫離了平時的生活圈,她似乎也變得有些大膽了。
把少女們換下的鞋子放進不動的背囊裏,三人重新開始登山。
爬上落葉覆蓋的斜坡,來到一片開闊的地方。樹木之間的間距變得稀疏,陽光從樹棚的縫隙間傾瀉而下。像是為了爭奪太陽能量似的,顏色鮮豔的嫩草正在萌發。
在那裏,有四頭野豬正走來走去。清一色的小小的淺茶色身體上,有著讓人聯想到瓜類的焦茶色條紋。這是俗稱「
瓜崽」的幼體。
「快看快看,逆水!有可愛的野豬!」
遙華興高采烈地跑向野豬。
「啊,很危險哦……」
裏紗警惕道。
「沒關係的,還這麽小。是幼崽嗎?毛茸茸的哦~ ~」
遙華彎下腰,撫摸著瓜崽的毛皮。
「小心點,不可能隻有小孩子單獨行動……」
就在這時。伴隨著粗重的唿吸,巨大的野豬從森林深處出現。
全身布滿曆經百戰的傷疤,鋒利的獠牙像一把大劍直刺天際。烏黑發亮的毛皮硬得如同鎧甲一般,一邊刮倒周圍的樹木一邊逼近。
那偉岸的身姿,與其說是野豬,不如說是山神。一股刺鼻的強烈臭氣和令皮膚痙攣的壓力向不動他們襲來。
「噗咻……巴咻嚕嚕……唿咕咻嚕嚕嚕……」
不動雖然聽不懂野豬語,但能感受到它強烈的情緒。野豬嘴邊冒著泡泡的唾液滴滴答答地落下,眼睛裏滿是血絲。
總而言之──非常生氣。
「你看吧,有家長在!」
「對不起!!」
遙華想逃,但已經來不及了。野豬以驚人的速度衝了過來,想用獠牙刺穿遙華。裏紗發出悲鳴,遙華嚇得閉上眼睛。
在那之前,不動衝上前去。用全身擋住野豬的獠牙,腳踏在大地上,從猛擊下保護著遙華。
「逆、逆水?」「不動……?!」
少女們呆立在原地。
「這裏由我來擋住。別管我……你們先跑。」
「但、但是……」
遙華猶豫不決。
野豬再次發起突擊。麵對大自然磨練出來的野生動物的膂力,不動穩踩的腳開始彎曲,全身的骨頭吱吱作響,削著地麵的鞋底燒焦了。
「男人都有不得不挺身而出的時候。沒事的,我馬上就能追上去。相信我……快跑!!」
不動英勇地咆哮。
她們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互相點了點頭,跑了起來。
不動使出渾身力氣阻止想要追上去的野豬。肱二頭肌隆起,為了這種時刻,不動每天都在鍛煉自己的肉體。
身體怎麽樣都無所謂。至少要爭取到讓她們逃跑的時間。
但是,山神和人類的存在等級是不同的。兇惡的獠牙刺入不動的腋下,被撕裂的襯衫下滲出鮮血。不動的身體被漸漸推開。
瓜崽們也用小小的鼻尖搔著不動的腳進行攻擊,簡單而有效。絕妙的瘙癢感削弱了不動的氣勢。這是來自肉體和精神的雙重進攻。
巨大的野豬張開下巴。
「少年啊……你想要力量嗎?」
「力量……是說……」
難道是在極限狀態下聽到了幻覺嗎,不動想。但那聲音聽起來確實是從巨大野豬的喉嚨裏發出的。經過漫長歲月的野獸可能會變成妖怪,甚至獲得理解人語的能力。
給予我力量的對象,是妖怪還是惡魔,都無所謂。
如果這樣就能保護重要的女孩們的話。
「……想要!!」
「但我不給!」
巨大野豬毫不留情地將不動擊飛。
「噗……」
不動華麗地口吐鮮血,虛空中綻放出鮮紅的花朵。不動一邊撞斷大量的樹枝一邊飛翔,骨頭發出哢嗒哢嗒的響聲,墜落在少女們的前方。
「逆水掉下來了!?」
遙華仰望天空。
「要跑了哦!」
不動將遙華和裏紗抱在左右,全速跑了起來。將樹木的破壞聲、毀滅的化身逼近的轟鳴聲甩在後方,蹬地疾馳。
被不動的手臂抱著的裏紗雙腿並攏,陶醉地用雙手捂住臉頰。
「真浪漫……約會時能讓不動公主抱……」
「看清現實!」
殘酷的現實是,在叢林中被野豬群追趕的高中生三人。
不知道是聽從了山神的命令,還是單純受到野豬們的刺激,不知不覺間鹿群、野狗集團和野猿軍團也追了上來。
「能同時享受郊遊和狩獵……真是最棒的約會方案……」
「裏紗!裏紗!振作點!」
嗚唿嗚唿地陷入神遊的裏紗和瑟瑟發抖的遙華。不動為了盡量不給她們帶來衝擊,像汽車懸掛一樣活用身體的彈簧奔跑著。
好不容易了擺脫野獸大軍,即使是不動也氣喘籲籲的。把少女們放在地上,自己呈「大」字形躺下。
「山神……好像沒有追來……」
「山神?」
遙華歪了歪頭。
「辛苦了不動,請喝點東西吧。」
裏紗趁機取出水壺,把茶倒進蓋子裏遞上。
「等等!你剛才放了什麽?!」
遙華抓住杯子。
「什麽?是茶啊……」
「除了茶還放了別的吧?!我隱約看到一個小瓶子!」
「一滴就能讓人有精神的藥,我想幫不動消除疲勞。」
「肯定是騙人的!反正是下了春、春藥之類的吧!」
「隻有我是不可能做這種事的。」
「即使這世界上沒一個人做,你也肯定會做的!」
「百分之百來源於植物,所以很安全。」
「大麻也是植物提取的!」
想要拿迴杯子的裏紗和想要拉開的遙華互相推擠著,弄得水麵上下起伏,茶水都要溢出來了。
「住手,不要浪費生存中最重要的東西。」
不動擠進兩人中間,拿起杯子。
「我還有餘裕,你們先喝吧。尤其是裏紗,你身體不夠強壯,最好多攝取水分。」
「誒?誒?我、我嗎……?」
不動把杯子靠近驚慌失措的裏紗嘴邊。
「逆水!那裏麵有春藥!」
遙華急忙阻止。
「沒關係,裏紗說沒有放。我……相信裏紗。」
帶著絕對的信賴,不動把茶灌進裏紗的嘴裏。
結果。
「不動~……嗯……滿身都是汗,真棒……味道好好聞……」
裏紗帶著朦朧的眼神,用臉蹭著不動的胸口。她含著浸透了汗水的襯衫,甚至準備開始吮吸,不動用雙手夾住裏紗的臉頰阻止了她。
「和平常一樣,做的事情沒什麽變化啊……」
「春藥什麽的對我無效!因為我在不動麵前一直處於發情狀態!」
「這是值得炫耀的事嗎?!給我放開!快放開啊!」
遙華把裏紗從不動身上剝離出來。
不動為了不對裏紗造成不必要的刺激,用毛巾擦幹了全身的汗。攝取汗液也許有助於補充鹽分,但衛生上存在問題。
「真是的,這是什麽約會啊。被帶到莫名其妙的叢林裏,說是郊遊其實是登山,還被動物軍團襲擊。逆水真是亂來。」
「對不起,要迴去了嗎?」
「沒有。雖然一團糟,但很開心。這可能是我我有生以來第一次什麽都不想,這麽痛快地奔跑。」
遙華爽朗地笑了。和在學校時不同,就像從枷鎖中解放出來一樣,無拘無束的姿態。
「太好了,在這裏的話遙華就不用擔心家裏的人監視,可以好好地伸展翅膀。」
「誒……你是為了這個才帶我來的嗎……?」
「是啊。這裏的話再怎麽說也不會有人監視吧,即使跟著也一眼就能發現。我希望不僅僅是裏紗,遙華也能發自內心地笑。」
「逆水……」
遙華握住胸口,星眸微轉。緊緊地閉上眼皮後,像無法忍受一樣朝不動撲了過來。
「啊——夠了!啊——真是的!不動太狡猾了!總是把我耍得團團轉,盡管如此還是那麽帥!不要讓我這麽心動啊!」
遙華緊緊摟住不動的右臂。
「啊,隻有遙華同學太狡猾了!我也要來!」
裏紗也用力抱住左臂。
遙華甘甜的香水味和裏紗清澈的花香味。左右兩邊被花容月貌的少女們壓迫,被那柔軟的觸感包裹著,不動感到體溫上升。
雖然被說了不要讓我這麽心動,但那是這邊的台詞。不動也是青春正盛的男子高中生。怎樣和太過於有魅力的女朋友們接觸才是最好的,目前還不得而知。
但是,不動現在終於覺得,三個人第一次變得像戀人了。
稍作休息,恢複鬥誌後,再次開始登山。
因為落腳點不穩定的斜坡還在持續,不動把裏紗和遙華行李也拿了起來。為了這種時候鍛煉過身體,兩個人的行李增加的程度沒有太大區別。
樹木層層疊疊,雖然是白天,道路卻很昏暗。藤蔓植物從粗壯的枝條上垂下,在那裏還有其他植物生長著,宛如一道綠色的窗簾。水從山體滴落下來,濕度高到光是走著襯衫就會被浸濕。
不動幫助女朋友們越過陡峭的岩壁。
在沒有路的道路前方擴展開來的
,是令人欽佩的絕景。
龐大的水流從高聳的懸崖峭壁上奔瀉而下,形成瀑布。飛沫一邊化作薄霧一邊被吸入瀑潭,沐浴在陽光下,產生了七色的彩虹。
清爽的冷氣仿佛讓身體的一切都複蘇了。湖水被衝刷得很清澈,可以看到鈷綠色的水底。被歲月磨圓的水晶顆粒散落一地,閃爍著光芒。
「這是……」
「好漂亮……」
裏紗和遙華屏息凝望。似乎忘記了長途跋涉的疲憊。
不動彎下腰,用手掌舀水。映照在美麗湖水中的太陽,在手心上熠熠生輝。將手掌傾斜,太陽的雨滴從指尖灑落,和水麵連接在一起。
「小時候爸爸告訴我,隻要稍微偏離軌道去探險,就會發現日本還沉睡著這樣的秘境。但是,如果大家都知道了就會被破壞,所以隻能告訴真正重要的人。我想著如果哪天有了重要的人,也要帶她來這裏。」
「我們……可以嗎?」
裏紗問道。
「啊。遙華和裏紗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是戀愛的專家,說不定會讓你們有各種各樣的不安。不過,我一定會讓你們兩個都幸福的。我會讓你們看到我比誰都能一直愛著你們,希望你們能相信我,一起走下去。」
不動環視著遙華和裏紗的臉。
「那不是理所當然嗎,因為我選擇了不動。」
「嗯,我一直都相信著不動。」
「……謝謝。」
三個人手拉手,靜靜地仰望著瀑布。雖然他們脫離了普通的軌道,但像這樣依偎在一起,還是感覺很溫暖。
做著美夢的小鳥的鳴囀,森林的氣息,溫柔地包裹著三位戀人。
「不要,不想聽。」
教室裏不動一開口,蕾立馬戴上耳機。將連接的手機的音量調到最大,盯著屏幕拒絕交流。
「蕾」
「……………………」
不動唿喊著,但蕾沒有迴答。
「蕾蕾──」
「……………………」
「羅曼史的師傅」
「……………………」
對平時會討厭的愛稱也沒有反應。完全隔絕了外界的聲音。
不動把耳機插頭從手機裏拔了出來。
「喵──?喵──?喵、喵、喵哦哦哦哦?」
手機的揚聲器裏響起了小貓叫聲的爆音。
蕾跳了起來。
「你幹什麽?!」
「沒想到師父竟然會在學校裏沉迷於貓動畫……」
「沒什麽不行的吧,貓而已!」
「今天有件重要的事想和師傅商談。」
「所以才說不要啊。反正又想炫耀了對吧!」
為了維持交流而舉起耳機的不動和為了拿迴耳機蹦蹦跳跳的蕾。可悲的是,由於壓倒性的身高差,奪迴是永遠不可能的。
「不會炫耀的,是關於裏紗和遙華的事。」
「看吧果然是炫耀!你是想說『下次她們兩個人會來留宿哦』是吧!」
「不,要住的話,上次來過了。」
「哈!哈!哈!該做的事都做完了嗎,去死吧!」
蕾對著不動用左右手不斷出拳。不動用手掌接住了所有的拳頭。雖然避免了對身體的直接打擊,但每一擊都尖銳地陷入了手掌。
「什麽都沒做啊?硬要說的話,就是玩了『人生遊戲』。」
「哈啊?!兩個美少女都住在家裏了,玩的卻是桌遊?!你沒和她們一起洗澡之類的嗎?!」
「我和她們說不用做那種事。性欲可以自己想方法解決,沒必要勉強進行繁殖行為。」
「別說的這麽生動!」
蕾滿臉通紅,朝著不動的小腿施展踢擊。弁慶的痛處有點不妙(日本俗語,即使是弁慶那樣剛強的漢子,被打到這個地方也會痛到哭)。不動瞬間用鞋底承受,吸收了致命的衝擊。
「那麽……你沒和她們接吻嗎?」
「沒有啊,連手都沒好好牽過。」
「誒,是嗎……」
蕾用手指撫摸著嘴唇喃喃自語。
「怎麽了?」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真是個孩子啊!」
「嘛,這件事無所謂了。我想和師父商量的是別的事情。」
「什麽?」
蕾不耐煩地挑了挑眉毛,但已經不像之前那麽尖刻了。雖然原因不明,但心情似乎有所好轉。
「我總覺得裏紗和遙華的關係不太好,雖然沒有打架,但好像在爭奪著什麽,有種火花四濺的感覺。」
「那是當然的啊,你傻嗎?」
「我是傻瓜嗎?」
不動歪了歪頭。
「你就是傻瓜。那兩個人都喜歡不動,當然不可能友好相處啊。彼此都是競爭對手,希望對方消失才是正常的。」
「蕾希望裏紗和遙華消失嗎?」
「你、你在說什麽呢?」
「按你的理論,就會變成這樣了。因為蕾喜歡我啊。」
「少自以為是了腳踏兩條船混蛋!我才不喜歡你!話說我們都是男的!」
蕾的臉頰泛起紅暈。雖然都是男人,但蕾有時會露出可愛的表情,讓人幾乎忘記這一點。作為損友來講很有調戲的價值。
「那麽,蕾想讓她們消失嗎?」
不動認真地問道,蕾也一臉嚴肅地迴答。
「嗯……如果我是女孩子,和裏紗共享不動的話……沒有想讓裏紗消失的感覺啊。」
「哦,和剛才的說法不一樣啊。」
「剛才的是一般論。我覺得,如果是裏紗的話,把你分她一半也是可以的。那家夥是個好人。美味的芭菲,分別人一半會好吃兩倍不是嗎?」
蕾雙手交疊在腦後,露出潔白的牙齒,爽朗地笑了笑。雖然表麵上像個不良,舉止也很成問題,但骨子裏卻十分純粹,這就是蕾。
「我還以為蕾討厭裏紗呢,感覺你好像在微妙地迴避她。」
「不討厭,隻是……」
「隻是?」
「……沒什麽。」
蕾輕輕搖了搖頭。
似乎不希望被人太過深入,不動停止了追究。
「但是……總算抓到了提示,簡單來說,隻要裏紗和遙華互相喜歡,就不會發生爭執了對吧。」
「雖然是這樣,但我覺得很困難啊。在成為不動的戀人之前,裏紗和寶崎之間幾乎沒有什麽聯係吧?如果原本就是朋友的話那還好說,從競爭對手開始的關係……」
不動對師傅雙手合十。
「拜托想點辦法。」
「就算你這麽說我也很困擾啊!」
「怎樣才能讓那兩個人搞好關係呢?」
「誰知道!趕緊和其中一方分手!這是最快的方法!」
蕾還是那麽無情。
不動握緊拳頭。
「分手是不行的,我已經決定要負起責任,照顧她們到老……」
「太早了,好沉重!!」
「為了養老已經開始定期儲蓄了……受益人是遙華和裏紗。」
「中年人啊!對光靠養老金的未來感到不安的中年人啊────!!」
坐在目瞪口呆的蕾身邊,不動為如何加深女朋友之間的友誼而絞盡腦汁。
遠親不如近鄰。
正如這句諺語所言,單純的接觸對提高好感度是非常有效的。比起第一次聽到的歌曲,更喜歡在便利店聽過很多次的歌,電視上反複播放同一商品的廣告也是因為這個。
裏紗和不動接觸的次數多不勝數,但她和遙華接觸的次數很少。因此,為了彌補彼此間的差距,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們度過一段親密的時間,不動把兩人叫了出來。
「這次休假,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三個出去走走吧?」
「那……是約會嗎?」
裏紗問道。
「嗯?會是這樣嗎?當然,如果不方便的話,也不用勉強。」
「我一定要去!」「我一定會去的!」
裏紗和遙華兩個人都氣勢洶洶地咬住不放。
「沒事吧?事出突然,如果有其他安排的話……」
「即使十年前就有其他的安排,我也會取消的!因為這是我和逆水的第一次約會啊!?無論如何都得去!」
「嗯!即使全世界的火山噴發,地球變成熔岩的海洋也會去的!」
「不……如果日本沉沒了,約會就無從談起了……」
不動會優先考慮讓少女們從地球逃離。
裏紗瞥了遙華一眼。
「遙華同學不用勉強自己也可以哦,就算隻有我和不動兩個人也完全沒問題。」
「這麽說來裏紗才是,趁休息日放鬆一下也好啊。逆水的事交給我吧,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照顧不動的人從以前開始就決定是我了!」
「辛苦你了。逆水也想轉換下心情吧,這個職責由我來替代!」
「長期交往的一方比較能讓不動安心!」
少女們把臉互相湊近瞪著對方,鼻尖都快要碰上了。激烈的火花四濺。不動希望她們能友好的相處才邀請她們約會,結果卻是火上澆油。
「先冷靜一下,要不把我撇開,遙華和裏紗一起去也可以……」
「隻有這個不行!」「隻有這個是不可能的!」
少女們同時拒絕。
「不行嗎……」
除了不動以外沒有任何交集的兩個人要長時間一起玩耍是很困難的吧。如果可以的話,兩人單獨加深友誼是最有效率的,但很無奈。
不動拿出筆記本進行采訪調查。
「約會,想去哪裏?我去哪裏都無所謂,請告訴我你們的願望。」
遙華把食指放在嘴邊思考著。
「是啊……去哪裏都行……宇宙空間站之類的,我還沒去過呢。」
「宇宙空間站啊……先從獲得火箭開始吧。」
不動因無盡的路程而武者震(在麵臨戰鬥或重大場麵時,由於興奮而渾身顫抖)。為了實現女孩子的夢想,他不惜犧牲一切。包括劫持火箭在內都有探討的餘地。
裏紗捏了捏不動的製服,抬眼低語道。
「我……隻要能和不動在一起,去哪裏都可以。隻要有不動陪著,在任何地方都很幸福……」
「等、等一下!太狡猾了!隻顧著自己裝乖!」
「這是我的心裏話。和遙華同學不同,我是不費錢的女人。」
「我……我也是,隻要和逆水在一起,哪裏都行!因為被問到想去哪,才說出來看看而已!」
火花風暴再臨。
「哪裏都行……」
不顧碰撞在一起的少女們,不動做著筆記。
遙華迴到家後,立刻跑進宅邸裏的一個房間。
這是一間寬敞的服裝房,專供遙華使用。牆上密密麻麻地擺放著櫃子,裏麵收納著大量的洋裝與和服。架子上也掛滿了華麗的派對禮服和連衣裙,軀幹模型和人體模型擺放在各處。
遙華在穿衣鏡前把洋裝堆積在一起思考著。
「要穿哪件衣服,逆水才會高興呢?」
難得的第一次約會,希望對他來說,自己比任何人都可愛。但對手是那個裏紗。她肯定也會很賣力地打扮自己,弄不好不動的目光會完全被她奪走,對遙華不屑一顧。
──這可不行!
遙華將出門用的連衣裙緊緊抱在胸前。
本來自己和不動度過的歲月,就被裏紗拉開了差距。至少要在約會服裝的搭配上,抓住不動的心。
遙華輕輕推開服裝房的門,窺視著走廊。
在鋪著長長地毯的過道上,遙華的三名貼身女仆為了任何時候被唿喚都能迴應而在待命。……話雖如此,她們隻是在熱熱鬧鬧地聊天,很難說是認真的工作態度。
但是,對遙華來說,女仆三人間的閑聊是她了解平民世界的貴重情報來源。她們一有空就會聊有關戀愛、藝人的八卦,想必在約會方麵也持有很多有用的信息。
「……你們來一下。」
「怎麽了,小姐?」「換衣服嗎?」「現在要出門嗎?」
女仆三人走進了服裝間。
遙華把門關得嚴嚴實實,防止聲音外泄。
「我相信你們的品位,有件事想拜托你們。這次我要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希望能選一套適合那時穿的可愛的衣服……」
「『約會嗎!?』」
三人全都抱著雙手湊了過來。
遙華驚慌失措。
「不、不是!我不是說了要和朋友出去玩嗎?」
女仆三人麵麵相覷。
「可是……對吧?」「小姐是不可能交到朋友的」「在這一點上,男性的話肯定是衝著小姐美麗的身體來的!」
「你們啊……知道自己很失禮嗎……」
遙華握緊的拳頭顫抖著。
不能在這裏生氣,還得從三個人那裏得情報的。而且,在寶崎家這死板得令人窒息的宅邸裏,要說唯一能讓人放鬆的存在,也就這三人了。
女仆三人敬了個禮。
「交給我吧,小姐!」「關於能攻陷男性的約會服裝的知識,我已經完全記在腦子裏了!」「嘛,也就隻有知識而已!」
「所以說才不是約會!」
雖然很腐敗,但貼身女仆對遙華忠誠心很高……大概,應該不會向父母告狀,但因為是些話很多的人,不知會在哪裏說漏嘴,所以不能讓她們知道是約會。
「那穿運動服不就行了?」
「你們和朋友出去玩會穿運動服嗎?!」
「是啊,意外的。」「對吧?很不錯哦,運動服。」「工作時總是穿著輕飄飄的女仆裝,所以工作時間外想穿的休閑一點。」
「太休閑了!這樣是贏不了裏紗!」
「『裏紗?』」
女仆三人眼睛一亮。
遙華一把捂住嘴巴。
「裏紗是誰?」「是情敵吧?」「會不會是集體約會?因為那個裏紗也會來,所以不想把他的心交給她?」
「咕咕咕……」
雖不中亦不遠矣,遙華不禁捏了把冷汗。
比起一日三餐更喜歡戀愛八卦的女仆三人,一副發現了絕佳獵物的表情,步步緊逼。
「不會讓你逃跑的大小姐……」「請全部說出來吧……」「首先和他的~,初次戀愛開始!」
以不把主人當成主人的大膽,將遙華逼到牆角。
──和這些孩子商量是錯誤的!!
遙華後悔著,但為時已晚。
千金被女仆們包圍,成為了可憐的犧牲品。
另一方麵,裏紗把自己關在房間,以近乎赤裸的姿態麵對著鏡子。
左右手拿著內衣組,對照著身體在鏡子裏確認。
「嗯,蕾絲內衣才更有決勝內衣的感覺……不動比起露骨的設計,更喜歡若隱若現的性感……」
裏紗認真地煩惱著。充分活用了青梅竹馬特有的情報力。她已經遠遠超越了約會時該穿什麽衣服這種田園牧歌般的想法,正在對約會後的狀況進行估計──妄想。
雖然不是兩個人獨處,但這毫無疑問是約會。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動也應該有相應的覺悟。
不能說沒有一口氣取得進展的可能性。
「果然還是吊襪帶和過膝襪的組合吧。乍看之下隻是普通的襪子,等不動掀開發現吊帶後,肯定會情難自禁的吧?然後不動就這樣和我……呀啊!」
裏紗把內衣當成不動緊緊摟住,在床上滾來滾去。迴家後一直是這幅樣子,對於服裝的搭配完全沒有進展。
「女兒……」
裏紗的母親眼含淚水走進房間。
名叫阿曼達·艾蕾奧諾拉·尤爾海寧·白瀨。北歐出身的著名鋼琴家。有著妖精女王般華麗的容貌,和裏紗一樣的銀發筆直地流淌著。
「啊……那個……這是……」
裏紗不知該如何解釋滿是勝負內衣的房間。
「要和不動約會吧?」
阿曼達問道。
「你怎麽知道的?」
「母親一直在看著女兒,這是理所當然的。我一直擔心著,要什麽時候才會對不動出手呢,你這孩子會不會是稀世的膽小鬼呢。現在總算把他變成自己的所有物了呢。」
「誒……嗯……」
還沒有把他變成所有物的裏紗含糊其辭。
裏紗和不動從小就在彼此的家中來迴走動,母親阿曼達也知道裏紗的愛慕之心,也曾多次訓斥她要更積極地進攻。
「幹得好,裏紗。這才是尤爾海寧家的女人。對於這樣的你,母親送你一件禮物。」
阿曼達輕輕地把小瓶子放到裏紗手中。標簽上畫著糾纏在一起的男女剪影和紅蓮的心形標記。
「藥……嗎?」
「這是尤爾海寧家秘傳的春藥。約會時,隻要在飲料或料理中摻入一滴,就能讓他發情。在這種狀態下誘惑他,就算是古板的不動也會被一擊必殺的。」
「將不動一擊必殺……也就是說,可以為所欲為吧,媽媽?」
「是的,可以為所欲為,女兒。尤爾海寧家的女人世世代代都以其罕見的美貌和秘傳的春藥,與頂級紳士結為伴侶。」
母女倆竊笑著。
「也就是說,父親也是?」
「當然。那個人是對藝術以外都不感興趣的木頭人,為了籠絡他,費了我不少功夫。我明明和他搭話,他卻一點也不動搖……嘛,越是這樣的紳士,就越有攻陷的價值。」
阿曼達把裏紗抱在懷裏,指著天空宣告道。
「好了,去吧,女兒!用你的魅力俘獲不動,讓母親早點看到兩個孩子!」
「好!我會努力的!」
裏紗在阿曼達的懷裏燃起了熱情。
約會的集合地點是車站前的噴泉廣場。
雖然可以和裏紗一起出門,但那樣對遙華不公平,所以決定在同一個廣場會合。
天空美麗而又清澈,花香乘著溫和的風飄來,正是約會的好天氣。廣場上滿是恩愛的情侶。
來到廣場的不動,很快就發現了裏紗。無論人群多麽擁擠,她的身影總是那麽顯眼。銀光閃閃的長發,白皙透亮的肌膚。她就像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公主一樣夢幻,集周圍的目光於一身。
而且,今天的裏紗比平時更加注重打扮。迷你裙緊緊逼近大腿,下麵穿著蕾絲花邊的及膝襪。上衣的肩部和側麵有一個小小的缺口,露出了纖細的腰肢。
裏紗緊握著小皮包,不安地四處張望,發現不動後,滿麵春風地跑了過來。
「不動!早上好!我還以為隻有我一個人被丟下,急死了。」
「怎麽可能做那種事呢?」
不動苦笑道。裏紗從以前開始就沒有自信,或者說是怯懦,與她的高規格極不相稱。
「這件衣服怎麽樣?為了約會而努力挑選的……我想聽聽不動的真實感想。」
裏紗輕輕抬起雙臂,原地轉了個身。
這裏直率地迴答才是誠實的吧。
「我一直在想……裏紗在衣服的選擇上是不是有點大膽?布料麵積並不少,但還是很暴露。」
「是啊,我是故意的。」
「這樣不太好,會被男人盯著看的。」
看到青梅竹馬被人用別有用心的目光注視,可不是件愉快的事。她的容貌本來就引人注目,希望能自重一點。
「其他人怎麽樣都無所謂,我是為了誘惑不動才穿的。」
「……」
被直截了當地這麽一說,不動畏縮了。
「然後……怎麽樣?不動覺得有魅力嗎?」
裏紗把臉湊近問道。彎曲地裁剪過的服裝肩部炫目耀眼,不動的意識快要被灼傷了。擁有太過美少女的青梅竹馬的男人的悲劇是,必須時常抵抗她的魅力。
「啊,啊……我覺得你很有魅力,很漂亮。」
「……好高興。」
裏紗紅著臉嫣然一笑。
「咕嚕……!」
不動受到了額外傷害。雖然長年積累下的傷害也很高,不過,最近成為戀人的裏紗破壞力愈發地強大了。
「遙華還沒來嗎?」
像是想要掩飾甜美的空氣似的,不動環視四周。
「說起來,還沒來啊,是在休息嗎?」
「休息的話,肯定會聯係我們的吧。」
「是不是被監禁了,聯係不上?」
「那是必須報警案件啊!」
裏紗柳眉微蹙。
「可能搞錯了約會地點,去了巴西也說不定。」
「搞錯太多了吧!」
「不動隻說了車站前的噴泉廣場,沒說在日本……」
「下次一定要把國名也定好!」
兩人在人群中尋找,隨後在雕像的陰影處發現了似曾相識的發型。那是一尊肌肉發達的半裸武士擺出健美姿勢的巨大雕像。碑文上刻著「領悟到武士道就是肌肉」。目前尚不清楚是誰出於何種目的建造的雕像。
遙華戰戰兢兢地躲在雕像的大腿附近。
「喂,那個……」
不動向裏紗使了個眼色。
「是遙華同學吧……在做什麽呢?」
「我也不知道……貿然靠近可能會逃走,你一邊吸引遙華注意,一邊堵住她的退路。」
「了解!」
裏紗精氣十足地敬了個禮。兒時青梅竹馬的三人一起玩耍的勁頭還健在。當時因為身體虛弱而無法跟隨著不動他們的裏紗,現在也能行動自如了。
不動和裏紗互相點了點頭,混入人群中散開。
裏紗在遙華的索敵範圍內走來走去。趁遙華的注意力被裏紗吸引時,不動一邊躲藏一邊拉進與遙華間的距離,悄悄走到了她的背後。遙華緊緊抱著雕像的大腿,似乎沒有意識到不動的存在。
接近到無法逃跑的距離後,不動把手放在遙華的肩上。
「早上好。」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遙華猛地揮動挎包,包的前端發出響聲向不動襲來。麵對切開風的挎包,不動瞬間蹲下。包以致命的速度掠過不動的腦袋,砸在雕像上,發出使大地動搖的巨響。
遙華迴過頭,看著不動,瞪大了眼睛。
「啊,逆水……你在幹什麽呢?」
「間諜遊戲……吧?」
不動調整著急促的唿吸。雖然是危機時爆發出的力量,但沒想到遙華竟然能發揮出如此強大的戰鬥力。不適當的惡作劇可能會致命。
「你才是,為什麽要躲起來?」
「誒,呃,這是因為…………所以。」
「什麽意思?」
不動反問道,遙華握緊了雙手。
「所以說,我很害羞啊!正式約會什麽的,我都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麵對逆水才好!」
「既然是戀人,約會是理所當然的吧。」
「雖、雖然是這樣!但我沒自信選到了適合約會的衣服,說不定會被逆水嘲笑,我和裏紗比起來一點都不可愛!」
一副走投無路的樣子,喋喋不休的她,已經足夠過頭的可愛了。
與緊實的腿部融為一體的襪靴。少女味十足的黑色荷葉裙呈雙層結構,宛如重疊的花瓣,裙擺點綴著蕾絲花邊。
用金色的皮帶扣固定的柳腰上方,穿著一件很有女人味的白色針織衫。富有動感的身體線條清晰地凸顯出來,充滿了健康的魅力。
「很適合你,很可愛哦。」
「哎……?哎……?」
外表自不必說,驚慌失措的遙華那羞澀的模樣也非常可愛。
「裏紗固然漂亮,但遙華還有另一個方向上優點。該怎麽說才好呢……對了,就是那種讓人想抱在膝蓋上的可愛。」
不動壓抑著羞恥心,對遙華率直地評價道。遙華滿臉通紅。
「~~~~!我,我要迴去了!」
忍不住想逃走。
「不不,還不能走。」
不動抓住遙華的手腕。
「隻能迴去了!被說了這種話,我更不敢看逆水的臉了!」
「那該怎麽辦!我該誇還是貶!」
少女心的難度太高,不動很困惑。
這時裏紗追了上來。
「遙華同學迴去後,就變成不動和我兩人單獨約會了哦?」
「啊……」
「我倒是完全無所謂。倒不如說很感激遙華同學的體貼。」
「果,果然還是不行!不迴去!我也要約會!」
遙華慌忙撤迴。
「太好了,難得有機會,我想和遙華一起享受。」
「嗚……」
不動笑了笑,遙華抱住挎包縮成一團。對不動來說,讓她們開心是最優先的,而且讓這麽可愛的生物輕易地迴去,就不能算是男人了。
「那麽,逆水要把我帶到哪裏呢?」
「你要帶我去哪?」
遙華和裏紗從左右看著他的臉。兩人的眼眸都因期待而閃閃發光。
「那是驚喜,交給我,跟我來吧。」
「喂,別裝模作樣,告訴我啊!」
「不動去哪裏,我就跟到哪裏!」
不動率領著熱熱鬧鬧的女朋友們走進車站。
車站內擠滿了來來往往的團體客人。通道沿路排列著平日看不到的小攤,賣著餃子、饅頭等各地名產。女顧客被格外便宜的首飾店吸引,同行的男人們在附近無聊地等待著。
大小姐遙華可能不熟悉平民生活。不動一邊走向檢票口,一邊為了以防萬一確認道,
「你知道怎麽坐電車嗎?」
「請別小看我,這種程度我已經調查清楚了,嗶一下不就行了?」
遙華得意地拿出卡衝向檢票口,把卡放在讀取機上……猛地撞上了閘門。
激烈閃爍的警報燈、響徹四周的警鈴、包圍此處的警衛。
「明明嗶了一下的……明明嗶了一下的……」
遙華癱坐在地板上,抽抽搭搭地哭泣。
「不動,那張卡……」
「……啊,是信用卡吧。」
而且還不是那種小富翁喜歡炫耀的金卡。而是既能叫專車接送,又可以享受高級餐廳的晚餐服務的黑卡。
「逆水~~~~。」
遙華拿著貨真價實的名人證,淚眼汪汪地即將被警衛帶走。「詳細情況請到辦公室來說,你父母的聯係方式呢?」被這麽一問,遙華哆哆嗦嗦地搖晃著腦袋。
「等一下,她不是壞孩子,隻是……腦子……有點……」
不動含糊其辭,警衛員們似乎接受了。
「啊……原來如此。」「腦子不好……那就沒辦法了。」「作為監護人,請好好照看她。」
「交給我吧。」
「逆水!?」
被不動溫柔地領迴,遙華很受打擊。警衛們帶著溫和的笑容,拍了拍不動的肩膀離開了。
「我才沒那麽笨呢!?隻是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說這張卡什麽都能買到!」
「在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是用錢買不到的。」
不動眺望著遠方。
「照你這種情況,是怎麽使用自動販賣機的呢?」
「自動販賣機是我接下來要挑戰的!」
遙華挺起胸膛。雖然對平民文化的理解程度很低,但學習熱情卻很高。
不動告訴遙華交通ic卡的製作和充值方法。遙華帶著認真的表情,一邊點著頭,一邊傾聽。她用笨拙的手勢操作著觸摸麵板,試圖從黑卡向ic卡充值五十萬日元,屏幕上出現了操作失敗。
「總覺得……好像在教老奶奶用電腦?」
「老奶奶?!」
「不要說失禮的話,應該說是高齡的女孩子。」
「那也很失禮啊?!」
遙華費了好大勁才充好錢,總算坐上了電車。
在擁擠的車廂裏,不動穿行於人群之間,確保了遙華和裏紗的座位。離目的地很遠,不想給女孩子們增加負擔。
遙華把包放在膝蓋上,縮成一團。
「沒有所有人的座位,真是可怕的交通工具……太不人道了……」
「聽了不要驚訝。平民們長大成人後,每天都要坐著這個交通工具站兩個小時去上班。」
「騙人!?地獄啊!這樣的話不長大還比較好!為什麽不讓司機接送?!」
「因為沒錢啊。」
「為什麽沒錢?!去賺不就行了?」
遙華提出了純粹的質問,周圍的大人們都緊咬著嘴唇,露出痛苦的表情,也有人流下了血淚。不動想就到此為止吧。
「現在想也沒用,比起這個,今天還是盡情享受約會吧。」
「嗯,是啊!這可是逆水推敲出來的最棒的約會計劃啊!
好期待啊!」
「是的。會成為最浪漫的一天呢!」
遙華和裏紗充滿期待地提高了聲音。
三人下車的地點是別說車站了,連檢票口都沒有的終點站。
站台的前方沒有鐵軌,隻是擺著一個三角形的擋車板之類的東西,是名副其實的最終地點。沒有果汁自動售貨機和售票機,沒有站務員,沒有其他乘客,也沒有城鎮和民宅的氣息。
有的隻是一望無際的森林。鬱鬱蔥蔥的樹木之間,傳來了嗚吼嗚吼的神秘生物的叫聲。濃鬱的泥土和青草味撲鼻而來。
「咦……這裏、是哪?日本……?叢林……?」
「不是世界盡頭嗎……?」
遙華和裏紗呆呆地站著。
不動豎起大拇指。
「這就是今天約會的地點。驚喜成功了嗎?」
「大成功哦!」
「那太好了。」
「不好啊!與其說是約會的地方……不如說是求生地點!連浪漫的碎片都沒有啊!」
遙華對不動激烈地反駁道。
裏紗一邊水平傾斜振動一邊喃喃自語。
「不要緊的,遙華同學……也許在那附近有浪漫的旋轉木馬也說不定……」
「沒有啊!要是叢林裏有旋轉木馬那也太可怕了!」
「森林裏時尚的咖啡店,我挺喜歡的哦……在透過樹葉空隙的斑駁陽光下喝下午茶,真是太棒了……」
「說是森林其實是魔境!不要逃避現實!」
遙華搖晃著裏紗的身體,裏紗露出幹澀的笑容。看來她們的第一印象相當差。
「這麽說來,不動的父母都是探險家。小時候,不動也會和小雫一起四處探險……雖然我跟不上。」
「小雫?那個女人是誰?」
遙華警惕起來。
「是我們的青梅竹馬。以前,小雫、不動和我三個人經常在一起玩。」
「從那時候開始就腳踏兩條船?!」
「沒有腳踏兩條船,那還是小學低年級時候的事情。」
「嗯,不是腳踏兩條船。因為,不動和小雫……」
「過去的事就到此為止吧。」
不動打斷了她,裏紗非常抱歉地閉上了嘴。
今天必須讓女朋友們盡情享受。並不是為了談論過去的事,讓氣氛變得陰沉才帶她們來的。
「要在這裏做什麽呢?」
「郊遊約會啊。」
「沒有路哦……?」
下了車站的月台附近是一片荒地,再往前完全是森林,也找不到登山道。樹木掩映,爬山虎纏繞在一起,擋住了視線。
不動輕輕地嗤笑道。
「道路……要靠自己的力量去開辟。」
裏紗雙手交叉,眼睛閃閃發光。
「不動好帥啊!」
「雖然很帥但是!」
「我們走過的地方就會成為路。創造出來吧──新世界!」
「不動好帥!」
「那很帥嗎?!」
遙華提出質問。
「好了,走吧!在大自然中,來一場靈魂與靈魂的接觸吧!」
不動意氣風發地走了起來。
沒有人工幹預跡象的原始森林,彌漫著豐富的混沌。與縣境等地常見的整齊的人工林不同,樹木蜿蜒曲折,間距和尺寸都沒有統一感。
樹齡不知有幾百年的巨樹堂堂正正地伸長著樹枝。在地麵上爬行的樹根像陶管一樣魄力十足,上麵長滿了厚厚的苔蘚,散發出翡翠般的光澤。
可能是因為大量的植物散發著水分的緣故,森林的空氣很冰冷,地麵也像剛下過霧雨似的濕漉漉的。在這充滿生命活力的空間裏,無數的鳥和飛蟲穿梭往來。
雖然是美麗的森林,但在沒有作為管理者的人類介入的領域,所以不適合兩足行走。在被光滑苔蘚覆蓋的樹根和岩壁上,少女們也覺得站不穩腳步。特別是斜坡上根係逐漸連成一片的地方難度很高。
「啊?!」
辛苦往上爬的遙華滑了一跤。
不動立刻抱緊她的身體。
「沒事吧?」
「嗯、嗯……謝謝……」
遙華紅著臉。
後麵的裏紗鼓起了臉蛋。
「遙華同學太狡猾了!你是故意滑下去的吧?!為了和不動不經意地進行身體接觸!」
「才不是!誰會特意去做那麽危險的事啊!」
遙華急忙從不動的懷裏掙脫出來。
「不,我懂得……盡可能尋找毫無違和感的滑倒機會,碰巧的話能讓不動摸到胸部就好了,一直盯著對吧?」
「盯著的人是裏紗吧?!」
「那還用說嗎?」
「不要將錯就錯!」
裏紗緊緊地握住手,含著眼淚。
「千裏之行始於足下。踏踏實實地進行福利和身體接觸的積累,對讓不動成為野獸是至關重要的一步……!」
「為什麽哭了?!」
遙華翻著白眼。
「嗯……這個相當的……」
不動蹲在遙華的腳邊抬起頭。
「!?」
遙華飛快地捂住裙子後退,氣得麵紅耳赤。
「你在幹什麽?!沒想到逆水是這樣的人!」
「我也……生氣了哦……」
雪白的裏紗身上冒出漆黑的氣場。驅散了清淨森林的冷氣,猛烈地侵蝕,將之染成黑暗。
得到了夥伴的遙華氣勢洶洶。
「看吧!果然就算是裏紗也會生氣的吧!?請狠狠地說一說逆水!」
裏紗緩緩點頭,猛地瞪大了眼睛。
「讓不動偷窺裙底,遙華同學太狡猾了!我還一次都沒被偷窺過呢!」
「被罵的是我!?不是那裏吧!?應該有更值得生氣的地方吧!?」
「我為了隨時都能給不動偷看,從幼兒園開始就每天穿著可愛的內衣!可是,不動不管過多久都不偷看我……!」
「逆水要好好地重新教育這個青梅竹馬!」
對於裏紗強烈的執念,遙華感到非常困惑。
──謎團……解開了!
不動以self iron w的姿勢抱著額頭。(iron w「鐵爪」是職業摔跤技的一種,用整個手掌抓住對方的麵部,指尖用力將其勒緊。self iron w是指對自己施加的iron w)。
從幼兒園開始裏紗的漏洞就意外地多。有時會眼看著內褲露出來,讓不動慌忙移開視線。
是因為她穿了短裙的緣故嗎,不動很想提醒她要注意一點,但不知道該不該幹涉她個人的服飾喜好,為此而煩惱著,沒想到一切的元兇竟然就是自己。如果他能早點偷窺的話,也許裏紗的心就不會扭曲了。
這些暫且不提。
「我並沒有偷窺遙華的裙底,而是在檢查鞋子。為什麽你要穿跟這麽高的鞋子來這裏?」
「因為我沒想到你會來這種地方!」
「登山用的鞋子必須有能咬住地麵的抓地力。」
「終於承認不是郊遊而是登山了吧?!是啊,這怎麽想都是登山吧!而且我沒有登山鞋!」
遙華抓著裙擺瞪著不動。
「怎麽可能……?我三歲生日的時候家人就給我買了全套的登山工具。」
「我覺得是不動家比較特殊。」
「沒什麽特殊的。五歲生日那天,他們說『天黑之前迴來,蛋糕在等著你!』,然後把我一個人扔進了樹海……」
「太特殊了!」
看來似乎存在著所謂的文化差異。果然讓在上流社會長大的千金小姐理解庶民的生活是很困難的。
不動把大背囊放到地上,從裏麵取出兩雙登山鞋。
「算了,我想過也許會有這種事,所以把你們的那份也準備好了。」
「我也覺得是很大件的行李,沒想到連那種東西都放進去了?」
「裏麵裝了很多東西,有遇難時用的信號燈,過夜用的緊急毛毯,還有砍樹建臨時住宅時用的斧頭。」
「在假設會遇難的時候,就已經不是郊遊了吧?」
不動迴憶起童年時的記憶。
「爸爸他們說寫作『登山』,讀作『郊遊』。」
「很遺憾,日語裏沒有這種讀法。」
遙華用手撐著樹幹,想要脫下靴子。布滿青苔的樹幹和地麵沒有可以抓穩的地方,十分危險。如果再滑下去就麻煩了,不動對遙華伸出手。
「抓住我。」
「嗯、嗯……」
遙華羞澀地抓著不動的襯衫支撐住身體。脫離了平時的生活圈,她似乎也變得有些大膽了。
把少女們換下的鞋子放進不動的背囊裏,三人重新開始登山。
爬上落葉覆蓋的斜坡,來到一片開闊的地方。樹木之間的間距變得稀疏,陽光從樹棚的縫隙間傾瀉而下。像是為了爭奪太陽能量似的,顏色鮮豔的嫩草正在萌發。
在那裏,有四頭野豬正走來走去。清一色的小小的淺茶色身體上,有著讓人聯想到瓜類的焦茶色條紋。這是俗稱「
瓜崽」的幼體。
「快看快看,逆水!有可愛的野豬!」
遙華興高采烈地跑向野豬。
「啊,很危險哦……」
裏紗警惕道。
「沒關係的,還這麽小。是幼崽嗎?毛茸茸的哦~ ~」
遙華彎下腰,撫摸著瓜崽的毛皮。
「小心點,不可能隻有小孩子單獨行動……」
就在這時。伴隨著粗重的唿吸,巨大的野豬從森林深處出現。
全身布滿曆經百戰的傷疤,鋒利的獠牙像一把大劍直刺天際。烏黑發亮的毛皮硬得如同鎧甲一般,一邊刮倒周圍的樹木一邊逼近。
那偉岸的身姿,與其說是野豬,不如說是山神。一股刺鼻的強烈臭氣和令皮膚痙攣的壓力向不動他們襲來。
「噗咻……巴咻嚕嚕……唿咕咻嚕嚕嚕……」
不動雖然聽不懂野豬語,但能感受到它強烈的情緒。野豬嘴邊冒著泡泡的唾液滴滴答答地落下,眼睛裏滿是血絲。
總而言之──非常生氣。
「你看吧,有家長在!」
「對不起!!」
遙華想逃,但已經來不及了。野豬以驚人的速度衝了過來,想用獠牙刺穿遙華。裏紗發出悲鳴,遙華嚇得閉上眼睛。
在那之前,不動衝上前去。用全身擋住野豬的獠牙,腳踏在大地上,從猛擊下保護著遙華。
「逆、逆水?」「不動……?!」
少女們呆立在原地。
「這裏由我來擋住。別管我……你們先跑。」
「但、但是……」
遙華猶豫不決。
野豬再次發起突擊。麵對大自然磨練出來的野生動物的膂力,不動穩踩的腳開始彎曲,全身的骨頭吱吱作響,削著地麵的鞋底燒焦了。
「男人都有不得不挺身而出的時候。沒事的,我馬上就能追上去。相信我……快跑!!」
不動英勇地咆哮。
她們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互相點了點頭,跑了起來。
不動使出渾身力氣阻止想要追上去的野豬。肱二頭肌隆起,為了這種時刻,不動每天都在鍛煉自己的肉體。
身體怎麽樣都無所謂。至少要爭取到讓她們逃跑的時間。
但是,山神和人類的存在等級是不同的。兇惡的獠牙刺入不動的腋下,被撕裂的襯衫下滲出鮮血。不動的身體被漸漸推開。
瓜崽們也用小小的鼻尖搔著不動的腳進行攻擊,簡單而有效。絕妙的瘙癢感削弱了不動的氣勢。這是來自肉體和精神的雙重進攻。
巨大的野豬張開下巴。
「少年啊……你想要力量嗎?」
「力量……是說……」
難道是在極限狀態下聽到了幻覺嗎,不動想。但那聲音聽起來確實是從巨大野豬的喉嚨裏發出的。經過漫長歲月的野獸可能會變成妖怪,甚至獲得理解人語的能力。
給予我力量的對象,是妖怪還是惡魔,都無所謂。
如果這樣就能保護重要的女孩們的話。
「……想要!!」
「但我不給!」
巨大野豬毫不留情地將不動擊飛。
「噗……」
不動華麗地口吐鮮血,虛空中綻放出鮮紅的花朵。不動一邊撞斷大量的樹枝一邊飛翔,骨頭發出哢嗒哢嗒的響聲,墜落在少女們的前方。
「逆水掉下來了!?」
遙華仰望天空。
「要跑了哦!」
不動將遙華和裏紗抱在左右,全速跑了起來。將樹木的破壞聲、毀滅的化身逼近的轟鳴聲甩在後方,蹬地疾馳。
被不動的手臂抱著的裏紗雙腿並攏,陶醉地用雙手捂住臉頰。
「真浪漫……約會時能讓不動公主抱……」
「看清現實!」
殘酷的現實是,在叢林中被野豬群追趕的高中生三人。
不知道是聽從了山神的命令,還是單純受到野豬們的刺激,不知不覺間鹿群、野狗集團和野猿軍團也追了上來。
「能同時享受郊遊和狩獵……真是最棒的約會方案……」
「裏紗!裏紗!振作點!」
嗚唿嗚唿地陷入神遊的裏紗和瑟瑟發抖的遙華。不動為了盡量不給她們帶來衝擊,像汽車懸掛一樣活用身體的彈簧奔跑著。
好不容易了擺脫野獸大軍,即使是不動也氣喘籲籲的。把少女們放在地上,自己呈「大」字形躺下。
「山神……好像沒有追來……」
「山神?」
遙華歪了歪頭。
「辛苦了不動,請喝點東西吧。」
裏紗趁機取出水壺,把茶倒進蓋子裏遞上。
「等等!你剛才放了什麽?!」
遙華抓住杯子。
「什麽?是茶啊……」
「除了茶還放了別的吧?!我隱約看到一個小瓶子!」
「一滴就能讓人有精神的藥,我想幫不動消除疲勞。」
「肯定是騙人的!反正是下了春、春藥之類的吧!」
「隻有我是不可能做這種事的。」
「即使這世界上沒一個人做,你也肯定會做的!」
「百分之百來源於植物,所以很安全。」
「大麻也是植物提取的!」
想要拿迴杯子的裏紗和想要拉開的遙華互相推擠著,弄得水麵上下起伏,茶水都要溢出來了。
「住手,不要浪費生存中最重要的東西。」
不動擠進兩人中間,拿起杯子。
「我還有餘裕,你們先喝吧。尤其是裏紗,你身體不夠強壯,最好多攝取水分。」
「誒?誒?我、我嗎……?」
不動把杯子靠近驚慌失措的裏紗嘴邊。
「逆水!那裏麵有春藥!」
遙華急忙阻止。
「沒關係,裏紗說沒有放。我……相信裏紗。」
帶著絕對的信賴,不動把茶灌進裏紗的嘴裏。
結果。
「不動~……嗯……滿身都是汗,真棒……味道好好聞……」
裏紗帶著朦朧的眼神,用臉蹭著不動的胸口。她含著浸透了汗水的襯衫,甚至準備開始吮吸,不動用雙手夾住裏紗的臉頰阻止了她。
「和平常一樣,做的事情沒什麽變化啊……」
「春藥什麽的對我無效!因為我在不動麵前一直處於發情狀態!」
「這是值得炫耀的事嗎?!給我放開!快放開啊!」
遙華把裏紗從不動身上剝離出來。
不動為了不對裏紗造成不必要的刺激,用毛巾擦幹了全身的汗。攝取汗液也許有助於補充鹽分,但衛生上存在問題。
「真是的,這是什麽約會啊。被帶到莫名其妙的叢林裏,說是郊遊其實是登山,還被動物軍團襲擊。逆水真是亂來。」
「對不起,要迴去了嗎?」
「沒有。雖然一團糟,但很開心。這可能是我我有生以來第一次什麽都不想,這麽痛快地奔跑。」
遙華爽朗地笑了。和在學校時不同,就像從枷鎖中解放出來一樣,無拘無束的姿態。
「太好了,在這裏的話遙華就不用擔心家裏的人監視,可以好好地伸展翅膀。」
「誒……你是為了這個才帶我來的嗎……?」
「是啊。這裏的話再怎麽說也不會有人監視吧,即使跟著也一眼就能發現。我希望不僅僅是裏紗,遙華也能發自內心地笑。」
「逆水……」
遙華握住胸口,星眸微轉。緊緊地閉上眼皮後,像無法忍受一樣朝不動撲了過來。
「啊——夠了!啊——真是的!不動太狡猾了!總是把我耍得團團轉,盡管如此還是那麽帥!不要讓我這麽心動啊!」
遙華緊緊摟住不動的右臂。
「啊,隻有遙華同學太狡猾了!我也要來!」
裏紗也用力抱住左臂。
遙華甘甜的香水味和裏紗清澈的花香味。左右兩邊被花容月貌的少女們壓迫,被那柔軟的觸感包裹著,不動感到體溫上升。
雖然被說了不要讓我這麽心動,但那是這邊的台詞。不動也是青春正盛的男子高中生。怎樣和太過於有魅力的女朋友們接觸才是最好的,目前還不得而知。
但是,不動現在終於覺得,三個人第一次變得像戀人了。
稍作休息,恢複鬥誌後,再次開始登山。
因為落腳點不穩定的斜坡還在持續,不動把裏紗和遙華行李也拿了起來。為了這種時候鍛煉過身體,兩個人的行李增加的程度沒有太大區別。
樹木層層疊疊,雖然是白天,道路卻很昏暗。藤蔓植物從粗壯的枝條上垂下,在那裏還有其他植物生長著,宛如一道綠色的窗簾。水從山體滴落下來,濕度高到光是走著襯衫就會被浸濕。
不動幫助女朋友們越過陡峭的岩壁。
在沒有路的道路前方擴展開來的
,是令人欽佩的絕景。
龐大的水流從高聳的懸崖峭壁上奔瀉而下,形成瀑布。飛沫一邊化作薄霧一邊被吸入瀑潭,沐浴在陽光下,產生了七色的彩虹。
清爽的冷氣仿佛讓身體的一切都複蘇了。湖水被衝刷得很清澈,可以看到鈷綠色的水底。被歲月磨圓的水晶顆粒散落一地,閃爍著光芒。
「這是……」
「好漂亮……」
裏紗和遙華屏息凝望。似乎忘記了長途跋涉的疲憊。
不動彎下腰,用手掌舀水。映照在美麗湖水中的太陽,在手心上熠熠生輝。將手掌傾斜,太陽的雨滴從指尖灑落,和水麵連接在一起。
「小時候爸爸告訴我,隻要稍微偏離軌道去探險,就會發現日本還沉睡著這樣的秘境。但是,如果大家都知道了就會被破壞,所以隻能告訴真正重要的人。我想著如果哪天有了重要的人,也要帶她來這裏。」
「我們……可以嗎?」
裏紗問道。
「啊。遙華和裏紗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是戀愛的專家,說不定會讓你們有各種各樣的不安。不過,我一定會讓你們兩個都幸福的。我會讓你們看到我比誰都能一直愛著你們,希望你們能相信我,一起走下去。」
不動環視著遙華和裏紗的臉。
「那不是理所當然嗎,因為我選擇了不動。」
「嗯,我一直都相信著不動。」
「……謝謝。」
三個人手拉手,靜靜地仰望著瀑布。雖然他們脫離了普通的軌道,但像這樣依偎在一起,還是感覺很溫暖。
做著美夢的小鳥的鳴囀,森林的氣息,溫柔地包裹著三位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