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1/6的奇跡 第1g 帝光國中的第六人
影子籃球員-Replace- 作者：平林佐和子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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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跡世代——
看過那年全中冠軍賽的記者，如此稱唿他們。
因為十年難得一見的天才齊集在同一個世代裏，簡直就是奇跡。
對於這個稱號，高得不像是國中一年級學生的c（中鋒）如此說：
「唔……我沒興趣。」
給人認真印象的sg（得分後衛）說出如此評語：
「這隻是盡人事的結果罷了。」
每次采訪都好像要吵架似的sf（小前鋒），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
「啊——煩耶。名字這種東西無所謂啦！」
貢獻最多得分的a（王牌）驚訝地張大了眼睛說：
「呃，『奇跡』的發音語尾是上揚的嗎？我還以為是下沉的呢。」
擔任pg（控球後衛）的少年淡淡地說：
「我認為這是件榮譽的事，今後也會繼續努力。」
然後，統領所有人，被當成是下屆主將的pf（大前鋒）少年說：
「雖然可能有人會認為我在誇口，不過那些家夥不會停滯於此。奇跡世代這個名字不是一時的，他們將來一定會變得眾所皆知。」
記者在私人備忘錄中寫下：說出此話的少年，眼中含有期待與覺悟，感覺相當老成。
隨著時序流轉，他們留下多項輝煌紀錄，接著進入新的學年。
迎接他們的是相遇與離別的季節——春季，他們在此時迎接了新成員。
午休時間的走廊上，帝光國中二年級的黑子哲也不禁搔著臉頰。
「我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
「嗯？怎麽了嗎？小黑。」
黃瀨涼太沒聽到黑子方才的自言自語，於是歪著頭迴問。看著黃瀨這張愛和人裝熟的臉，黑子微微搖頭說：「沒有……沒什麽。」
「是嗎？話說迴來，這好像是我第一次在走廊上碰到小黑吧？」
「不是喔。我們擦身而過好多次了，隻不過黃瀨你都沒注意到而已。」
「真的？啊，難道說你在日常生活裏也用了那個？呃，就是那個，mis……di……呃，misdire……啊——真是的，我可以叫它misdi就好了嗎？」
「是misdirection，黃瀨。」
「對、對，就是那個！那個好厲害喔。」
黃瀨由衷讚賞地說道，黑子凝視著他。
「怎麽了嗎？」
黃瀨也迴望著黑子，嘴角浮現自然的笑容。若有人說這張嘴巴昨天還批評黑子是「沒用的家夥」、「矮冬瓜」、「隻是沒存在感而已」，應該隻有不到一成的人會相信吧。
黑子仍盯著黃瀨看，黃瀨不悅地噘起嘴說：「到底怎麽了嘛～」於是黑子隻好老實地說出感想。
「……其實，是因為今天的黃瀨和之前截然不同，所以讓我很吃驚。」
「啊，那也是沒辦法的嘛。」
黃瀨若無其事地這麽帶過，臉上露出微笑。
「沒辦法？」
「對，因為我不會隱藏我的ㄐ1ㄥˋ 1ˋ。之後也請對這樣的我多多照顧。」
黑子頓了一秒，才意會到「ㄐ1ㄥˋ 1ˋ」是指「敬意」。
黃瀨的想法為何會有如此驟變，黑子也心裏有數。是因為昨天他們一起參加了二軍的比賽。
在那之前，黃瀨曾公開說過不承認黑子是正式球員，而且在昨天的比賽中，黃瀨還要以黑子的球衣為賭注，比誰的得分多。但是，當他們一起上場，黃瀨親眼看見黑子的「影子」打法後，想法似乎改變了。
托這場比賽的福，黃瀨瞬間就把黑子從藐視層級提升為尊敬的對象，稱唿也改為『小～』，黃瀨隻對自己認同的人使用這種昵稱。
對於自己不認同的人，黃瀨從不諱言自己的不滿。反過來說，對於自己認同的對象，黃瀨也會率直地表示尊敬，知道這點之後，就能明白黃瀨為何會有如此轉變。
雖然明白是明白，但黃瀨的態度轉變得過於突然，還是讓黑子感到些許困惑。
大概是從黑子的沉默中察覺到他的困惑，黃瀨又笑了起來。
「哎呀，別想太多啦。啊，對了。不嫌棄的話，這個分給你。」
黃瀨說著，拿出一個用調理紙包著的小紙包。
紙包中飄出淡淡的奶油香。
「……那個該不會……是烹飪課做的餅幹？」
「答對了～你還真清楚。」
「看黃瀨這身打扮就知道了。」
「這樣說也是啦。」
黃瀨的白色製服毛衣外麵圍了一件牛仔布做的圍裙，頭上還綁了一條三角巾，一看就知道剛剛上過烹飪課。
「黃瀨，你不吃嗎？」
黑子收下餅幹後問道。
「我是模特兒，對甜食要有所節製。」
黃瀨爽朗地撥了一下瀏海，露出具有模特兒架式的漂亮笑容。
「……」
「咦？怎麽了嗎？」
「…………因為、模特兒、也很適合三角巾呢。」
「你說話幹嘛這麽結結巴巴？」
黑子看了自己帥氣的模樣後反而變得怪怪的，讓黃瀨大受打擊。隨後黑子道謝說：「不過，還是謝謝你的餅幹。」
「那，我差不多該走了。赤司說有事找我。」
「咦？小赤嗎？」
聽到籃球隊副主將的名字，黃瀨震了一下。
「發生什麽事了嗎？」
對於黃瀨的問題，黑子隻是歪著頭說：「這個嘛……」
看到黑子的反應，黃瀨也把頭歪向與黑子相同方向，跟著說：「這個嘛……？」
黑子困擾地搔著臉頰說：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赤司好像有話想對我說。」
晨練一結束，黑子就被赤司叫住。
全體隊員列隊向教練敬禮並解散後，赤司走近黑子。
「黑子，你有空嗎？我有事想問你。」
「好的……？」
會是什麽事呢？黑子有點緊張，他想不到赤司會問他什麽。赤司不是會閑話家常的人，所以讓黑子更加在意。
可是，赤司並沒有繼續問下去。
「什麽啊？不是赤司先叫住你的嗎？」
青峰大輝聽了黑子的話之後，不可思議似地挑起單邊眉毛。
和黃瀨話別之後，黑子來到青峰的班級。
然後黑子將青峰叫到走廊上，把早上和赤司的對話告訴青峰。
「為什麽赤司什麽都沒說？」
「因為主將把赤司叫走了。所以赤司說『有空再說……』，就轉身去找主將了。」
「喔。不過，赤司找哲會有什麽事啊？」
「不知道。因為我很在意，所以不知道該不該由我主動去問。」
「所以，你就跑來問我嗎……不過，這不是很奇怪嗎？」
青峰靠著教室的窗戶，凝視他的搭檔黑子。
「直接去赤司班上找他吧。」
「我也很想那麽做，可是我不知道赤司在哪一班。」
現在是四月。由於剛換班級，所以大家還不清楚誰在哪一班，有人甚至會忘記自己換了新教室。剛升上二、三年級的學生一不小心就走到以前的教室，這種離奇的事每天早上都會發生好多次，也難怪黑子不知道赤司的班級。
「赤司的班級喔，總覺得我好像有聽說過耶。我想想，那家夥的班級、班級……」
青峰閉上眼睛，指尖抵著額頭開始低吟。
黑子滿懷期待地等著青峰迴想起來。
不一會兒，青峰低吟的聲音漸漸變小，隻剩規律的唿吸聲。緊皺的眉心似乎也慢慢鬆開。
「…………青峰？」
「…………啊！」
黑子覺得青峰的模樣有異，出聲叫了一下後，青峰嚇了一跳，猛然張開雙眼。
「糟糕，我睡著了！」
「……啊？」
青峰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搔著頭說：
「隻要是思考籃球之外的事情，我好像就會變得很想睡。」
「……那，你上課沒問題嗎？」
「嗯？還好啦。大概升上二年級之後，突然長高了吧。我被調到後麵的座位去，所以不用擔心啦。」
青峰的言下之意，似乎是就算上課打瞌睡也不容易被老師發現。
「……我擔心的是其他方麵。」
之後，就在青峰再度挑戰迴想赤司的班級，而黑子擔心他是否又會睡著時，出現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救兵。
「青峰，你怎麽了？」
出聲詢問的人，是籃球隊經理桃井五月。
桃井似乎是剛好經過青峰的班級，發現他正在煩惱。
「發生什麽事了嗎？居然一個人站在這裏。」
「才不是一個人啦，哲也在喔。」
「咦？」
黑子向驚訝的桃井輕輕點頭說：
「你好。」
「哇啊！」
黑子突然出現在視線中，使桃井小聲尖叫起來。她
的反應讓青峰忍不住發笑。
「噗哈！你那是什麽反應啊！還『哇啊』咧！」
「因、因為人家嚇了一跳，沒辦法嘛！黑、黑子也是，不要每次都突然出現啦！」
「抱歉，我並沒有想要嚇你……」
黑子坦然道歉後，桃井「唔」了一聲，不知該說什麽。桃井對黑子說那番話，有一半是遷怒，所以沒想到黑子會正經八百地向她道歉。
說起來，也是因為黑子的存在感如此薄弱，才能成為左右比賽進展的力量。桃井昨天一起去看過二軍的比賽之後，充分明白了這一點。
明明是一名活躍的選手，怎麽這麽沒有自我主張啊？
因為桃井平常的說話對象，是總不好好聽人說話的青峰。所以黑子這般坦率的反應讓她覺得很新鮮，但也不知道該如何迴應才好。
總之——
「…………總覺得有點火大。」
桃井突然把頭撇開，她這樣子讓青峰感到訝異。
「你怎麽了啊，五月。」
「沒事！對了，你們兩個在幹嘛？」
桃井問了之後，青峰向她說明事情原委。桃井滿不在乎地說：「什麽嘛，是這種事啊。」
「我知道赤司在哪一班喔。」
「真的嗎？」
「請告訴我，桃井同學。」
「是可以……不過我想，赤司應該不在教室裏。」
「啊？」
「因為他剛剛在美術教室前麵，小綠也在一起。」
「啊？」
因為出現一個沒聽過的名字，黑子反問桃井：
「不好意思，你說他和誰在一起？」
「呃？小綠啊。」
「……有這個人嗎？」
黑子問青峰後，青峰默默地笑著迴答：
「是綠間啦。」
「小綠……」
「你想說什麽啦，黑子。」
黑子叫了綠間真太郎的綽號之後就陷入沉默，綠間一臉不悅地看著他。青峰在黑子旁邊，按住嘴巴和肚子拚命忍住不笑的模樣，更加深了綠間眉頭的皺紋。
「沒什麽，隻是沒想到綠間的綽號這麽可愛，讓我吃了一驚。」
「噗哈！你、你居然當著本人的麵說這種話！啊哈哈哈哈！」
「你很吵耶，青峰！」
綠間喝斥著最後還是笑出來的青峰。
「…………那隻是桃井自己擅自亂叫的，我不打算承認。你也沒理由這樣叫我。」
「不要緊，我並不打算用『小綠』稱唿綠間。」
「那就好。」
綠間輕輕地推一下眼鏡。
「對了，有何貴幹？我很忙的。」
黑子看了四周一眼。
黑子和青峰依著桃井的話，到美術教室前找赤司。可是看樣子，好像隻有綠間在這裏。
「赤司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赤司？沒有，那家夥不在這裏……怎麽了嗎？」
青峰笑到流淚，他一邊擦眼淚一邊說：
「赤司那家夥，好像有事想問哲的樣子。」
「赤司嗎？」
綠間露出驚訝的表情，思考了一會兒後說：
「…………該不會是灰崎又幹了什麽好事吧？」
又是那家夥啊，黑子以無奈的語氣問道：
「會是灰崎嗎？可是，我什麽都沒聽說……」
「這樣啊……說得也是，如果是灰崎的事，應該沒有特地問黑子的必要。這樣說來……是黃瀨的事吧？」
黑子沒想到綠間會這麽說，讓他愣了一下，一旁的青峰聽到之後，頗為認同地說：「啊，說不定是喔。」
就在前幾天，天生不服輸的黃瀨，以先發球員的位置為賭注向灰崎祥吾挑戰。
盡管黃瀨的成長顯著，加入籃球隊兩周就升上一軍，仍然不敵身為現任先發球員的灰崎而輸掉了。從那以後，灰崎就常常找黃瀨的碴，黃瀨也正麵反擊，即使在社團活動時，兩人也爭執不休。
雖然還不至於引起主將注意，不過狀況已經演變到連隊員都無法坐視不管的地步了。
然後，對於那個黃瀨來說，除了灰崎之外，他第二討厭——或者是和灰崎一樣討厭的人，就是黑子。不過青峰和綠間還不知道，黃瀨對黑子已經徹底改觀了。
所以綠間和青峰推測，赤司大概是想問黑子，黃瀨有沒有對他做出什麽事吧。
「黃瀨那家夥，該不會也要和哲打賭，爭奪先發球員的位置吧？」
「…………」
青峰一語中的，黑子隻能沉默以對。
青峰和綠間認為黑子默認了，於是他們都歎了氣。
「真拿那家夥沒辦法，明明就算找哲挑戰也沒有意義……赤司那家夥，會不會是想通過黑子來警告黃瀨？」
「赤司不會做那種事啦，要說的話他會直接對黃瀨本人說。不過，赤司大概想掌握情況，所以才打算要黑子向他說明吧。說不定赤司想研擬今後的對策。」
「要是黃瀨贏了黑子，搞不好會鬧著說『我要換人指導！』吧。」
「真是的，隻不過是贏了黑子，黃瀨那家夥……」
青峰和綠間兩人無奈地垂下肩膀，黑子插入他們的對話說道：「那個……」
「你們老是說我會輸會輸，讓我多少有點在意……」
「沒辦法，這是事實啊。」
「並不是事實。」
「咦……？難道說你贏了嗎？」
聽到青峰的話，綠間也吃驚地張大了眼鏡後麵的雙眼。麵對著用驚愕眼神望向自己的青峰與綠間，黑子淡淡地說明道：
「黃瀨確實向我挑戰過，但我拒絕了。後來，黃瀨的態度起了很大的轉變，連我也嚇一跳。」
「啊？那是怎麽迴事？」
青峰愣了一下，旁邊的綠間似乎對這種發展並不意外，他迅速地用手推了一下眼鏡說：
「……算了，還是直接去問赤司比較快。」
說完之後，綠間轉身背對黑子與青峰，走向美術教室裏麵的準備室。青峰對著綠間的背影說：「所以我們正在找赤司啊。」
「綠間，你知道赤司在哪裏嗎？知道的話請告訴我們。」
黑子拜托了之後，綠間停下腳步，迴頭對他們說：
「要找赤司的話，他應該是在學生會室那裏。沒有意外的話，應該見得到他。」
「好，學生會室是吧。哲，走吧！」
「好。綠間，抱歉，在你為美術課做準備時打擾你。」
黑子鞠躬說完之後，綠間忽然露出詫異的表情。
「我沒有要為美術課做準備啊。」
「咦？你不是要為美術課做準備，所以才在這裏的嗎？」
「不是。我隻是以整理準備室為交換條件，要學校給我某樣東西而已。」
綠間說了之後，望向美術教室的牆壁。
黑子也跟著看過去，牆上排列著好幾個前衛的立體藝術品。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著名雕像的青銅拷貝品。
「你請學校把那個讓給你嗎？」
「嗯。我和美術老師商量，他答應讓我用整理設備來交換。」
「你的喜好真特別。」青峰說著。
「像你這種人，是不會了解它的稀有價值的。」綠間這麽迴道。
在青峰和綠間一來一往時，黑子一直凝視著青銅像。
黑子曾在美術課本上看過，那是羅丹的「沉思者」。
黑子雖然和綠間還不太熟，不過他知道綠間很會彈鋼琴。說起來，上個月的畢業典禮上，在校生唱歌歡送畢業生時，擔任伴奏的就是綠間。雖然綠間才一年級，但不愧是雀屏中選的伴奏者，演奏得很棒。
綠間大概不隻對音樂，而是對所有的藝術都有興趣吧。這麽想的話，也就不難理解他為何會對這尊青銅像如此著迷。而且綠間連學校的東西都不放過，可見他是相當執著的人。
因此，當青峰尋求黑子的認同，問他「哲也認為這種興趣很奇怪吧？」的時候……
「會嗎？我不認為這個興趣很奇怪呢。」
黑子這樣迴答，讓綠間滿意地點頭說：
「就是啊。這是個很值得玩味的作品喔。」
綠間說著，走近青銅像，並把手放上去。
「咦？」黑子微微張大眼睛。因為綠間的手不是放在「沉思者」上麵，而是靜靜地擺在旁邊的圖騰像上。
綠間開口說：
「這個圖騰像，實際上是很有用的喔。你看這個臉，從上到下分別是『喜怒哀樂』。隻要有了這個，不管『早安您好』的幸運物是『圖騰』，還是『開心的表情』或『難過的表情』，都能拿來用，是很有用的一個東西。順便告訴你，今天的幸運物是可以隨身攜帶的小鏡子。」
綠間帥氣地拿出小鏡子給他們看。
「幸運物……？」
黑子看著綠間拿出來的小鏡子，不明就裏地歪著頭。
看到黑子這模樣，綠間不悅地皺起眉頭。
「你該不會沒聽過『早安您好』吧？」
「沒聽過。」
「
什麽？」
綠間因為過度驚訝，罕見地提高音量。他甚至驚訝到連拿著小鏡子的手都鬆開了。
「？」
小鏡子無法抗拒地心引力，往地麵墜落。
要是掉了下去，一定會破掉。就在鏡子的命運看似已成定局時——
「喝！」
綠間以天生的反射神經與執著的意念，在半空中抓住鏡子。
「好、好危險啊……！」
「真是千鈞一發……」
看到這情況的黑子，也不禁吐出方才咽下的那口氣，然後慢慢深唿吸。
「我居然會放開幸運物……嗯？」
「怎麽了嗎？」
黑子問綠間。不知為何，綠間一直盯著黑子瞧。
「黑子，你是什麽星座的？」
「啊？」
「好了，我是在問你，你什麽星座的啦！」
綠間用十分駭人的聲音詢問，讓黑子不禁倒退一步……
「……水瓶座。」
黑子迴答著。
「這樣啊，果然……」
綠間態度一變，好像明白了什麽似地，趾高氣昂地環抱著胸口說：
「黑子，今天一整天，你都要離我至少一公尺遠。」
「啊？」
「根據『早安您好的占卜』所示，今天巨蟹座和水瓶座最不合，所以你不能靠近我。聽好了，絕對不行喔！絕對不能靠近我喔！」
說完這些話後，綠間就把黑子和青峰趕出美術教室。
在前往學生會室的路上，青峰告訴黑子，綠間是『早安您好的占卜』的虔誠信徒。
「那，如果幸運物是『圖騰』的話，他就會把那個帶來嗎？」
「應該會吧？真是辛苦。」
「這樣算是辛苦嗎……他真的非常執著呢。」
這樣說來，黑子想起練習的時候，總是在體育館角落看到不可思議的東西。沒記錯的話，昨天是放蚊香用的小豬造型容器，再之前是英文報紙。說不定那些都是綠間的幸運物。
黑子向青峰詢問了心中的疑惑後，得到的答案是yes。
「哲，原來你不知道嗎？」
「我以為一定是有人把東西忘在那裏……沒想到竟然是綠間的東西。」
「真的嗎？可是那家夥手上總是拿著某樣東西吧？」
「……我以為是因為綠間很正直，所以代為保管別人的遺失物。」
「你也想太多了吧。」
「我是想太多了……」
黑子和青峰兩人一邊點頭說著，一邊匆匆趕往目的地。
來到學生會室的黑子與青峰，體認到綠間說的「沒有意外的話，應該見得到他」是什麽意思。
「赤司？他不在這裏喔。他會不會跑去參加帝光祭運行委員會的事前會議啊？」
聽到學生會室裏的幹部這麽說，黑子和青峰急忙跑去帝光祭運行委員會正在舉行事前會議的會議室。
「赤司同學？他已經迴去了喔。他說要去參加運動社團的例行會議。」
帝光祭運行委員長這麽說之後，黑子和青峰接著跑向舉行運動社團例行會議的第二會議室。
「赤司副主將？他不在喔。他說訓導處的老師有事找他，就匆匆走了。」
排球社的主將這麽說之後，黑子和青峰接著跑到辦公室去。
「赤司？啊啊，剛才有來過。不過他說餐廳要他參加等一下的試吃會，所以就迴去了。」
然後黑子和青峰好不容易到餐廳後——
「小赤？他不在喔。」
紫原一邊吃著遲來的午餐，一邊告訴兩人赤司不在那裏。
「那家夥到底身兼幾份工作啊？」
青峰發牢騷地說著，粗魯地一屁股坐在餐廳的椅子上。
「赤司其實有兩個分身吧……」
黑子也坐在青峰旁邊，微微歎氣著說。
紫原看著這兩人時，手仍不停止動作，他一邊把飯放入口中一邊說：
「你們在找小赤嗎？要找他很難喔，他除了在這裏吃午餐的時間之外，都超忙的。」
黑子升上一軍後才知道，赤司他們幾個同年級的首發球員有個習慣，就是一周會有好幾次在餐廳一起吃午餐。
黑子隻知道赤司用餐時十分規矩，宛如禮儀典範，沒想到赤司在其他日子竟然如此忙碌。
「怎麽辦？哲。沒有線索了。」
「真傷腦筋哪……」
黑子和青峰開始對話時，紫原放下筷子，雙手合十說：「我吃飽了。」緊接著——
「總覺得肚子好餓……」
紫原難受地喃喃說道。
「你的消化速度還是一樣快。」
青峰驚訝地說。
「因為人家在成長期嘛～」
紫原嘟著嘴說了之後，無精打采地垂下頭。若是平常，他早就馬上跑去買零食了，現在卻稀奇地坐著不動。
「紫原，你今天不吃零食嗎？」
「……昨天啊，我和下麵的哥哥吵架了。」
「……啊？」
紫原突然改變話題，讓黑子感到困惑。青峰也凝視著紫原，搞不懂他在講什麽。說是哥哥卻加了一個「下麵」，讓人摸不著頭緒。
「然後中間的哥哥生氣了，跟姐姐說兩邊都要處罰，就把買零食的零用錢沒收了……很過分吧？」
紫原嘔氣地說著，但青峰隻是更加困惑地問：「啊？咦？中間？」
「也就是說，紫原有三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他昨天和最小的哥哥吵架了。」
黑子成功地解釋之後，紫原點頭說「沒錯、沒錯。」然後又歎了氣。
「要我過沒有零食的生活，簡直就像叫我去死一樣……我要餓死了啦。」
「你這個剛剛才把午餐大口扒光的家夥，說這什麽話。」
「午餐和零食是裝不一樣的胃。」
附帶一提，午餐錢是每天給的，所以沒有問題。
「早知道就把家政課做的餅幹留一些下來了……」
聽到紫原嘟嚷著說，黑子才想到他的外套口袋裏有個東西。
「不嫌棄的話，請用。」
黑子說著，便把黃瀨給他的餅幹打開放在桌上。
有如在漆黑的房間中點亮聖誕樹上的燈光一般，紫原臉上突然充滿光采。
「我要吃、我要吃～～～！小黑，其實你這家夥挺不錯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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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原快速地吃著餅幹，露出黑子從未見過的幸福表情。
「哲今天也有上家政課嗎？」
「不是，這是黃瀨給我的。」
青峰也拿起一塊餅幹，正打算放入口中，卻突然停下動作。
「這是黃瀨做的？他把這個給你？」
青峰目不轉睛地盯著餅幹看，眼神中充滿懷疑。
「該不會下了毒吧……？」
「……原來在你眼中，黃瀨有那麽討厭我啊。」
就在青峰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吃掉那塊餅幹時，紫原已經解決了三分之二。
「對了。為了答謝你，我就告訴你一件好消息吧。」
紫原舔著指尖上的餅幹屑說：
「小赤好像在籃球隊的會議室吧？」
「知道的話就早說啊。」青峰不禁無奈地垂下頭，紫原迅速地從青峰手中搶走餅幹，輕輕地拋進口中。
真不愧是老幺，搶食的動作毫不遲疑。
黑子佩服地想著，接著紫原補充說：「對了、對了。」
「我想他應該和主將在一起。」
籃球隊的會議室，位在社團教室大樓裏。黑子站在會議室門前，深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他靜靜地敲了門。
「……門沒鎖。」
「打擾了。」
黑子打開門後，迎接他們的是意料之外的人。
「咦？隻有學長你們在嗎？」
青峰環視室內。除了主將虹村修造之外，還有兩位三年級的隊員，他們正圍著桌子坐著。會議室裏隻有他們三人而已。
「怎麽了？有事嗎？」
虹村問了之後，黑子說他正在找赤司，並簡潔地說明原因。
「喔，赤司找黑子喔。」
虹村馬上眯起目光銳利的眼睛。
「黑子，你幹了什麽壞事嗎？」
「咦？」
虹村站起來，走近驚愕的黑子。
「居然連赤司都要問你話，你應該做了什麽惹惱他的事吧？」
「…………咦？」
黑子一動也不動，青峰也屏住氣息。
「你到底做了什麽？啊？」
就算虹村逼問，黑子也答不出來。
黑子心中完全沒有頭緒。
虹村宛如能看穿一切的眼神射向黑子的眼中，仿佛要看透黑子的心思。
青峰和兩名三年級的隊員都看著黑子和虹村，室內悄然無聲。
打破這場沉默的人，是虹村。
「……逗你的。」
「啊？」
「開玩笑的啦。」虹村揚起嘴角說了之後，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了下來。
「什麽
、開玩笑？咦？主將？」
青峰不斷眨眼睛，交互看著黑子與虹村。
「就說是開玩笑啦。喂，你怎麽還愣在那裏，振作一點啊。」
虹村說了之後，用手戳了黑子的額頭。那一戳宛如解開穴道似的，黑子的肩膀震了一下。
「…………玩笑開得太過火了，主將。」
「誰教你那麽緊張。看你那樣，就讓我不禁想逗你一下囉。」
惡作劇成功，虹村笑了起來。
「和我說話有必要那麽緊張嗎？」
虹村的話仿佛看穿黑子的心，黑子含糊地迴答：「因為……」
在旁聽著的三年級生哈哈笑著，然後出聲幫忙。
「虹村，不要那麽欺負黑子啦。隻要被你一瞪，不管是誰都會緊張的。」
「抱歉啦，黑子。虹村雖然長相兇惡，不過意外地愛戲弄人，為人也還不錯。」
「我哪裏長相兇惡了！」
虹村不悅地瞪著三年級生，他們笑著說：「就是你那張臉啊。」
但是黑子還是一臉困惑，他問道：
「……請問，發生了什麽事嗎？」
「啊？」
聽到黑子發問，虹村迴頭。
「呃……我剛才會那麽緊張，是因為進來的時候，學長們都一臉嚴肅的表情……」
黑子說了之後，包含虹村在內的三年級生都噤口不語。他們這樣子，連青峰也感覺有異。
「真的發生了什麽事嗎？」
青峰看著虹村問道，黑子也直直地望著虹村。
虹村喃喃地說了一聲「啊……」，然後搔搔頭說：
「我知道黑子你最近十分留意周遭的事，不過沒想到連這點小細節都注意到了。」
「抱歉，我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不，沒關係。哎，我隻告訴你們……灰崎又惹事了。」
根據虹村從赤司那裏聽來的消息，灰崎好像和別校的學生打架。別校的學生被送進醫院，傷勢嚴重到要住院三周。但是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灰崎是加害者，現在連訓導處的老師也尚未掌握相關消息。
「當初聽說有人目擊到灰崎打架，但這個證人，不知不覺就消失了蹤跡。那家夥最會像這樣掩蓋證據了……哎，幸好整個球隊不用為他負起連帶責任……不過也讓人高興不起來。」
虹村悶悶地歎了一口氣。
「這樣啊……」
黑子沉重地迴答，青峰也沉默地露出複雜的表情。看到他們兩人的模樣，虹村說：
「笨蛋，你們別為這種事費神了。」
虹村各彈了黑子與青峰的額頭一下。
「這種事讓我們主將來煩惱就夠了，你們去悠閑地打籃球吧！」
冷不防被彈額頭，青峰和黑子摸著額頭，看著虹村。
「……不過，要是我們真的悠閑地打籃球，主將會生氣吧？」
「廢話，你瞧不起我嗎？」
啪，青峰的額頭又被彈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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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虹村準確地瞄準剛剛才彈過的位置，所以青峰痛得呻吟著說：「好痛～」虹村用眼角瞄了青峰一眼，說道：
「話說迴來，你們在找赤司吧？那家夥的話，現在應該……」
黑子終於獲得關於赤司所在地的有利信息。
黑子與青峰離開之後，會議室裏剩下虹村和兩名三年級生。
「真虧你能一下子就扯出那種謊。」
其中一名三年級生開口說。
「我才沒說謊咧。赤司在這裏的時候，真的說過那件事。」
虹村一邊坐下一邊說。
「不過，我沒想到黑子會注意到我們這裏的氣氛……都怪你們太嚴肅了啦。」
「當然要嚴肅啊。」
另一名三年級生驚訝地說：
「聽到你說不當主將，任誰都會這樣的。」
兩名三年級生的視線都集中到虹村身上。就在剛才不久，虹村把他們兩個叫過來，說自己要辭去主將一職。虹村開頭輕描淡寫地說，這隻是在正式宣布之前先知會他們。
接下來將由赤司征十郎，取代自己的位子成為主將。
兩名三年級生當然很吃驚，勸虹村說現在退出太早了，但虹村隻是淡淡地對他們說：「我已經報告教練了。」之後，兩人聽到虹村的理由，就再也沒有說什麽。
就在他們不由得陷入沉默時，黑子與青峰來得正是時候，使沉重的氣氛為之一變。
虹村捉弄黑子的時候，看起來不像是強顏歡笑，感覺上還是和平常一樣。這表示虹村的決定並非一時衝動，而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虹村如此果斷，讓身為朋友的他們感到些許落寞。
「……虹村你真厲害。」
一名三年級生用手撐著臉頰這麽說道。
「要做出這種決斷可不簡單喔？你什麽時候變這麽成熟啦？」
麵對看著自己胡扯的同學，虹村微微笑了起來。
「我早就決定了，就在去年的春天。」
「決定什麽？」
「隻要最重要的事物能不被奪走，不管什麽事我都坦然接受。」
聽到虹村的祈願，兩人都垂下視線。因為他們剛剛才聽到，虹村重要的事物正逐漸被奪走。
虹村一臉平靜。明明他也知道自己是容易激動的人，現在的表情卻十分平靜。
「……我還挺喜歡虹村當主將的。」
「我也是。」
聽到同學的安慰，虹村用鼻子哼了一聲笑著說：
「幹嘛一副世界末日來臨似的表情啊？還有全中夏天在等著我們呢。」
「……也是啦。」
他們終於相視微笑了起來。
「你們兩個怎麽啦？」
「什麽怎麽了！」
好不容易找到赤司，青峰不禁開罵：
「你也太會到處亂跑了吧！」
黑子和青峰在校內拚命奔走，最後在虹村告訴他們的地方找到赤司。
原來人就在他們最熟悉的地方——體育館。
黑子和青峰到的時候，赤司正獨自默默地練習投籃。
「……赤司也會自主練習呢。」
黑子用驚訝的眼神看著赤司。午休時間處理了那麽多任務作後，還有精神練習籃球。
「既然被任命為副主將，就不能表現得太難看。」
赤司摸著手上的球說：
「你們兩個也是來練習的嗎？」
被赤司一問，黑子輕輕地「啊」了一聲。黑子被赤司勤奮的模樣所震懾，忘記當初的目的了。黑子把從早上就一直懸在他心上的事情，拿來詢問赤司：
「赤司，你說有事要問我，是什麽事呢？」
「……啊，那件事啊。」
赤司微笑著說：
「是有關黃瀨的事啦。」
青峰張大眼睛「喔」了一聲，好像被綠間說中了。
但是，綠間的推測並不完全正確。
「昨天你和黃瀨一起參加二軍的練習賽嘛，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黃瀨的態度不是不太一樣了嗎？有點軟化了吧？」
赤司說這番話，仿佛他一直關注著黑子和黃瀨一樣，讓黑子微微倒吸一口氣。然後青峰歪著頭說：
「黃瀨幹了什麽事嗎？他們兩人不是沒有單挑嗎？」
「青峰，我問的不是黃瀨『幹了什麽事』。我問的是，黃瀨對黑子的態度有沒有比較溫和。」
聽了赤司仔細說明後，青峰才總算意會過來，笑著說：「才沒有咧！」
「你說的是那個黃瀨吧？那家夥老是對哲擺架子，態度怎麽可能會變溫和啦。」
「你覺得怎麽樣呢？黑子。」
赤司再度詢問黑子，黑子點頭說：
「就像赤司你所說的那樣。黃瀨對我的態度不一樣了，甚至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青峰一臉驚訝，仿佛在問「真的嗎？」。不過這對赤司而言似乎是意料中的事，他點頭說：
「這樣啊。我就是想和你確認一下情況。」
解決了一件懸在心上的事，讓黑子滿足地微笑著說：「總算鬆了一口氣。」但另一方麵，青峰無奈地聳肩說：
「我們在學校裏東奔西跑，就為了這種事喔……」
「我也沒想到你們會特地來問我。」
「抱歉，因為我很在意……」
黑子搔著臉頰說。赤司微笑著，拿起折好放在體育館角落的外套。
仿佛算準時間似地，下午第一節課的上課鍾響了。
「糟了！下一節是體育課！哲、赤司，放學見囉！」
青峰匆匆飛奔離去。
「啊……」
黑子還想說些什麽，但青峰腳程很快，一轉眼已從體育館消失。
「你有什麽事情忘記對青峰說嗎？」
赤司把外套掛在手上，問黑子說。
「我想向他道謝，可是來不及……我總是沒能說出口。」
「總是這樣嗎？」
黑子注意到赤司臉上忽然浮現別有意味的微笑，於是看著
赤司問道：「怎麽了？」
「因為你和青峰太親近了，反而說不出道謝的話吧？」
赤司的話讓黑子屏住氣息。
赤司說中了。
黑子有些話一直都無法告訴青峰。
那就是感謝。
在黑子想放棄打籃球的那天，隻有青峰相信黑子。
黑子進入一軍卻打不出成績，快要被降級的時候，青峰相信黑子，甚至以自己降級為賭注來袒護他。
因為有青峰的信賴，黑子現在才能繼續打籃球。
為了迴應青峰的心意，黑子也每日嚴加練習。但其實黑子真正想做的，是好好親口答謝。
當然，黑子想答謝的對象，不隻是青峰而已。
和赤司離開體育館，走向教室的途中，黑子偷瞄了旁邊的赤司一眼。
「怎麽了嗎？」
赤司發覺黑子的視線後問道。
黑子也說不出他想感謝赤司，於是轉移話題。
「……你是怎麽知道的？」
「都寫在你臉上了。」
「…………」
黑子不禁用手摸臉。看到黑子這模樣，赤司噗嗤地笑出來。
「放心吧，一般人是不會知道的。是因為黑子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才會讓我發覺到。」
「光是那樣，就能知道了嗎？」
「有時候可以啦……青峰是個率直的小子，你不用管時機對不對，隻要麵對麵坦率地說出來就好。」
「說得也是……我累積了太多的感謝之意，已經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表達……」
黑子很困擾似地搔著臉頰，赤司環抱胸口，用手撐著下巴。
「這樣啊……那要不要在帝光祭的時候參加猜謎研究會的印章拉力賽呢？青峰應該會很喜歡今年的獎品。」
「印章拉力賽嗎……？」
就在赤司對黑子說明完猜謎研究會的印章拉力賽時，他們也走到了黑子的教室。黑子向赤司鞠躬，然後走了進去。
赤司朝黑子的背影一瞥，接著也邁步走迴自己的教室。
「……接下來，該怎麽做呢？」
赤司的喃喃自語淹沒在走廊的喧鬧聲中，沒有任何人聽到。
那天的練習過後，青峰在更衣室裏看到難以置信的景象。
「小青、小黑！放學後要不要一起去便利商店吃個冰棍呢？」
黃瀨笑嘻嘻地對黑子說話，讓青峰不禁叫出來：
「你態度也變太快了吧，喂！」
「你在胡說什麽啊？對於尊敬的人，我可是不會缺少敬意的唷！對吧，小黑！」
「唔……」黑子隻能這麽迴答。
青峰總算明白黑子午休時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就如同赤司所說的一樣。青峰看了周圍一眼，綠間雖然也有點驚訝，但似乎事先就已經猜到幾分，所以沒有停下收拾東西的動作。紫原則是原本就完全沒興趣。
「好……好吧，雖然搞不太懂，但既然你肯認同哲的實力，那也不錯嘛！」
青峰隻明白一件事，就是這次的事情也在赤司的掌握之中。
黃瀨好像把青峰的迴答當成「好」，他開心地說：「那就這麽決定囉！」接著，黃瀨把目光轉向收拾完畢，準備迴家的紫原與綠間。
「啊，小紫也要一起去嗎？」
「呃……」
「我請客喔！」
「我去～～～！」
「小綠呢？」
「我今天就不去了。我還有點事想和赤司商量。」
走出更衣室後，他們就和綠間分開了。後來他們與桃井偶遇，在黃瀨的邀約下，總共五人一起踏上歸途。
天空中出現第一顆閃耀的星星，黑子等人停下腳步。
「黃瀨，你不是說要節製甜食嗎？」
黑子問了之後，黃瀨笑著說：
「練習後就另當別論啦！」
「沒錯、沒錯，冰棍是裝另一個胃的喔——」
「你什麽東西都裝在另一個胃啦。」
聽到紫原附和黃瀨，青峰如此吐槽。聽到他們的對話，走在最後麵的桃井不禁笑了出來。
「總覺得……真好呢。」
「啊？」
青峰迴頭看桃井。
「怎麽了？」
「像這樣大家一起迴家，我覺得真的很難得。感覺像是好夥伴一樣，真好。」
桃井開心地說了之後，青峰一臉驚訝地迴答：
「什麽感覺，我們本來就是好夥伴啊。對吧，哲？」
聽到青峰尋求自己的同意，黑子抬頭往上看著青峰。
青峰沒有看黑子，視線迴到前方。
青峰沒有特意等黑子迴應，對他而言，這似乎是極為理所當然的事。
黑子輕輕微笑著說：
「……是啊。」
溫暖的自豪感充滿了黑子的胸口。
同一時間，綠間與赤司也在迴家的路上。
「中午黑子在找你，你們見到麵了嗎？」
綠間問了之後，赤司點頭。
「嗯，見到了。」
赤司迴答之後，仿佛在思考某事似地沉默了。
「怎麽了？」
綠間問道。接著，赤司想起午休時的事，簡短地迴答：
「……他會怎麽做呢？」
赤司如此喃喃自語。
「誰？」
赤司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綠間訝異地反問。
此時，一陣風吹來。
初春的強風，讓綠間不由得眯起眼睛，用手擋風。
在那一瞬間，風屏蔽了綠間的視線與聽覺。
在這一刹那間——
「沉浸在友情裏是很好，但當友情與籃球隊的理念相左時，他會怎麽做呢？」
在赤司低語的同時，沒有人看到他隨風飄舞的瀏海下，寒氣逼人的眼神。
圖源：輕書架錄入組
錄入：無語
奇跡世代——
看過那年全中冠軍賽的記者，如此稱唿他們。
因為十年難得一見的天才齊集在同一個世代裏，簡直就是奇跡。
對於這個稱號，高得不像是國中一年級學生的c（中鋒）如此說：
「唔……我沒興趣。」
給人認真印象的sg（得分後衛）說出如此評語：
「這隻是盡人事的結果罷了。」
每次采訪都好像要吵架似的sf（小前鋒），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
「啊——煩耶。名字這種東西無所謂啦！」
貢獻最多得分的a（王牌）驚訝地張大了眼睛說：
「呃，『奇跡』的發音語尾是上揚的嗎？我還以為是下沉的呢。」
擔任pg（控球後衛）的少年淡淡地說：
「我認為這是件榮譽的事，今後也會繼續努力。」
然後，統領所有人，被當成是下屆主將的pf（大前鋒）少年說：
「雖然可能有人會認為我在誇口，不過那些家夥不會停滯於此。奇跡世代這個名字不是一時的，他們將來一定會變得眾所皆知。」
記者在私人備忘錄中寫下：說出此話的少年，眼中含有期待與覺悟，感覺相當老成。
隨著時序流轉，他們留下多項輝煌紀錄，接著進入新的學年。
迎接他們的是相遇與離別的季節——春季，他們在此時迎接了新成員。
午休時間的走廊上，帝光國中二年級的黑子哲也不禁搔著臉頰。
「我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
「嗯？怎麽了嗎？小黑。」
黃瀨涼太沒聽到黑子方才的自言自語，於是歪著頭迴問。看著黃瀨這張愛和人裝熟的臉，黑子微微搖頭說：「沒有……沒什麽。」
「是嗎？話說迴來，這好像是我第一次在走廊上碰到小黑吧？」
「不是喔。我們擦身而過好多次了，隻不過黃瀨你都沒注意到而已。」
「真的？啊，難道說你在日常生活裏也用了那個？呃，就是那個，mis……di……呃，misdire……啊——真是的，我可以叫它misdi就好了嗎？」
「是misdirection，黃瀨。」
「對、對，就是那個！那個好厲害喔。」
黃瀨由衷讚賞地說道，黑子凝視著他。
「怎麽了嗎？」
黃瀨也迴望著黑子，嘴角浮現自然的笑容。若有人說這張嘴巴昨天還批評黑子是「沒用的家夥」、「矮冬瓜」、「隻是沒存在感而已」，應該隻有不到一成的人會相信吧。
黑子仍盯著黃瀨看，黃瀨不悅地噘起嘴說：「到底怎麽了嘛～」於是黑子隻好老實地說出感想。
「……其實，是因為今天的黃瀨和之前截然不同，所以讓我很吃驚。」
「啊，那也是沒辦法的嘛。」
黃瀨若無其事地這麽帶過，臉上露出微笑。
「沒辦法？」
「對，因為我不會隱藏我的ㄐ1ㄥˋ 1ˋ。之後也請對這樣的我多多照顧。」
黑子頓了一秒，才意會到「ㄐ1ㄥˋ 1ˋ」是指「敬意」。
黃瀨的想法為何會有如此驟變，黑子也心裏有數。是因為昨天他們一起參加了二軍的比賽。
在那之前，黃瀨曾公開說過不承認黑子是正式球員，而且在昨天的比賽中，黃瀨還要以黑子的球衣為賭注，比誰的得分多。但是，當他們一起上場，黃瀨親眼看見黑子的「影子」打法後，想法似乎改變了。
托這場比賽的福，黃瀨瞬間就把黑子從藐視層級提升為尊敬的對象，稱唿也改為『小～』，黃瀨隻對自己認同的人使用這種昵稱。
對於自己不認同的人，黃瀨從不諱言自己的不滿。反過來說，對於自己認同的對象，黃瀨也會率直地表示尊敬，知道這點之後，就能明白黃瀨為何會有如此轉變。
雖然明白是明白，但黃瀨的態度轉變得過於突然，還是讓黑子感到些許困惑。
大概是從黑子的沉默中察覺到他的困惑，黃瀨又笑了起來。
「哎呀，別想太多啦。啊，對了。不嫌棄的話，這個分給你。」
黃瀨說著，拿出一個用調理紙包著的小紙包。
紙包中飄出淡淡的奶油香。
「……那個該不會……是烹飪課做的餅幹？」
「答對了～你還真清楚。」
「看黃瀨這身打扮就知道了。」
「這樣說也是啦。」
黃瀨的白色製服毛衣外麵圍了一件牛仔布做的圍裙，頭上還綁了一條三角巾，一看就知道剛剛上過烹飪課。
「黃瀨，你不吃嗎？」
黑子收下餅幹後問道。
「我是模特兒，對甜食要有所節製。」
黃瀨爽朗地撥了一下瀏海，露出具有模特兒架式的漂亮笑容。
「……」
「咦？怎麽了嗎？」
「…………因為、模特兒、也很適合三角巾呢。」
「你說話幹嘛這麽結結巴巴？」
黑子看了自己帥氣的模樣後反而變得怪怪的，讓黃瀨大受打擊。隨後黑子道謝說：「不過，還是謝謝你的餅幹。」
「那，我差不多該走了。赤司說有事找我。」
「咦？小赤嗎？」
聽到籃球隊副主將的名字，黃瀨震了一下。
「發生什麽事了嗎？」
對於黃瀨的問題，黑子隻是歪著頭說：「這個嘛……」
看到黑子的反應，黃瀨也把頭歪向與黑子相同方向，跟著說：「這個嘛……？」
黑子困擾地搔著臉頰說：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赤司好像有話想對我說。」
晨練一結束，黑子就被赤司叫住。
全體隊員列隊向教練敬禮並解散後，赤司走近黑子。
「黑子，你有空嗎？我有事想問你。」
「好的……？」
會是什麽事呢？黑子有點緊張，他想不到赤司會問他什麽。赤司不是會閑話家常的人，所以讓黑子更加在意。
可是，赤司並沒有繼續問下去。
「什麽啊？不是赤司先叫住你的嗎？」
青峰大輝聽了黑子的話之後，不可思議似地挑起單邊眉毛。
和黃瀨話別之後，黑子來到青峰的班級。
然後黑子將青峰叫到走廊上，把早上和赤司的對話告訴青峰。
「為什麽赤司什麽都沒說？」
「因為主將把赤司叫走了。所以赤司說『有空再說……』，就轉身去找主將了。」
「喔。不過，赤司找哲會有什麽事啊？」
「不知道。因為我很在意，所以不知道該不該由我主動去問。」
「所以，你就跑來問我嗎……不過，這不是很奇怪嗎？」
青峰靠著教室的窗戶，凝視他的搭檔黑子。
「直接去赤司班上找他吧。」
「我也很想那麽做，可是我不知道赤司在哪一班。」
現在是四月。由於剛換班級，所以大家還不清楚誰在哪一班，有人甚至會忘記自己換了新教室。剛升上二、三年級的學生一不小心就走到以前的教室，這種離奇的事每天早上都會發生好多次，也難怪黑子不知道赤司的班級。
「赤司的班級喔，總覺得我好像有聽說過耶。我想想，那家夥的班級、班級……」
青峰閉上眼睛，指尖抵著額頭開始低吟。
黑子滿懷期待地等著青峰迴想起來。
不一會兒，青峰低吟的聲音漸漸變小，隻剩規律的唿吸聲。緊皺的眉心似乎也慢慢鬆開。
「…………青峰？」
「…………啊！」
黑子覺得青峰的模樣有異，出聲叫了一下後，青峰嚇了一跳，猛然張開雙眼。
「糟糕，我睡著了！」
「……啊？」
青峰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搔著頭說：
「隻要是思考籃球之外的事情，我好像就會變得很想睡。」
「……那，你上課沒問題嗎？」
「嗯？還好啦。大概升上二年級之後，突然長高了吧。我被調到後麵的座位去，所以不用擔心啦。」
青峰的言下之意，似乎是就算上課打瞌睡也不容易被老師發現。
「……我擔心的是其他方麵。」
之後，就在青峰再度挑戰迴想赤司的班級，而黑子擔心他是否又會睡著時，出現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救兵。
「青峰，你怎麽了？」
出聲詢問的人，是籃球隊經理桃井五月。
桃井似乎是剛好經過青峰的班級，發現他正在煩惱。
「發生什麽事了嗎？居然一個人站在這裏。」
「才不是一個人啦，哲也在喔。」
「咦？」
黑子向驚訝的桃井輕輕點頭說：
「你好。」
「哇啊！」
黑子突然出現在視線中，使桃井小聲尖叫起來。她
的反應讓青峰忍不住發笑。
「噗哈！你那是什麽反應啊！還『哇啊』咧！」
「因、因為人家嚇了一跳，沒辦法嘛！黑、黑子也是，不要每次都突然出現啦！」
「抱歉，我並沒有想要嚇你……」
黑子坦然道歉後，桃井「唔」了一聲，不知該說什麽。桃井對黑子說那番話，有一半是遷怒，所以沒想到黑子會正經八百地向她道歉。
說起來，也是因為黑子的存在感如此薄弱，才能成為左右比賽進展的力量。桃井昨天一起去看過二軍的比賽之後，充分明白了這一點。
明明是一名活躍的選手，怎麽這麽沒有自我主張啊？
因為桃井平常的說話對象，是總不好好聽人說話的青峰。所以黑子這般坦率的反應讓她覺得很新鮮，但也不知道該如何迴應才好。
總之——
「…………總覺得有點火大。」
桃井突然把頭撇開，她這樣子讓青峰感到訝異。
「你怎麽了啊，五月。」
「沒事！對了，你們兩個在幹嘛？」
桃井問了之後，青峰向她說明事情原委。桃井滿不在乎地說：「什麽嘛，是這種事啊。」
「我知道赤司在哪一班喔。」
「真的嗎？」
「請告訴我，桃井同學。」
「是可以……不過我想，赤司應該不在教室裏。」
「啊？」
「因為他剛剛在美術教室前麵，小綠也在一起。」
「啊？」
因為出現一個沒聽過的名字，黑子反問桃井：
「不好意思，你說他和誰在一起？」
「呃？小綠啊。」
「……有這個人嗎？」
黑子問青峰後，青峰默默地笑著迴答：
「是綠間啦。」
「小綠……」
「你想說什麽啦，黑子。」
黑子叫了綠間真太郎的綽號之後就陷入沉默，綠間一臉不悅地看著他。青峰在黑子旁邊，按住嘴巴和肚子拚命忍住不笑的模樣，更加深了綠間眉頭的皺紋。
「沒什麽，隻是沒想到綠間的綽號這麽可愛，讓我吃了一驚。」
「噗哈！你、你居然當著本人的麵說這種話！啊哈哈哈哈！」
「你很吵耶，青峰！」
綠間喝斥著最後還是笑出來的青峰。
「…………那隻是桃井自己擅自亂叫的，我不打算承認。你也沒理由這樣叫我。」
「不要緊，我並不打算用『小綠』稱唿綠間。」
「那就好。」
綠間輕輕地推一下眼鏡。
「對了，有何貴幹？我很忙的。」
黑子看了四周一眼。
黑子和青峰依著桃井的話，到美術教室前找赤司。可是看樣子，好像隻有綠間在這裏。
「赤司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赤司？沒有，那家夥不在這裏……怎麽了嗎？」
青峰笑到流淚，他一邊擦眼淚一邊說：
「赤司那家夥，好像有事想問哲的樣子。」
「赤司嗎？」
綠間露出驚訝的表情，思考了一會兒後說：
「…………該不會是灰崎又幹了什麽好事吧？」
又是那家夥啊，黑子以無奈的語氣問道：
「會是灰崎嗎？可是，我什麽都沒聽說……」
「這樣啊……說得也是，如果是灰崎的事，應該沒有特地問黑子的必要。這樣說來……是黃瀨的事吧？」
黑子沒想到綠間會這麽說，讓他愣了一下，一旁的青峰聽到之後，頗為認同地說：「啊，說不定是喔。」
就在前幾天，天生不服輸的黃瀨，以先發球員的位置為賭注向灰崎祥吾挑戰。
盡管黃瀨的成長顯著，加入籃球隊兩周就升上一軍，仍然不敵身為現任先發球員的灰崎而輸掉了。從那以後，灰崎就常常找黃瀨的碴，黃瀨也正麵反擊，即使在社團活動時，兩人也爭執不休。
雖然還不至於引起主將注意，不過狀況已經演變到連隊員都無法坐視不管的地步了。
然後，對於那個黃瀨來說，除了灰崎之外，他第二討厭——或者是和灰崎一樣討厭的人，就是黑子。不過青峰和綠間還不知道，黃瀨對黑子已經徹底改觀了。
所以綠間和青峰推測，赤司大概是想問黑子，黃瀨有沒有對他做出什麽事吧。
「黃瀨那家夥，該不會也要和哲打賭，爭奪先發球員的位置吧？」
「…………」
青峰一語中的，黑子隻能沉默以對。
青峰和綠間認為黑子默認了，於是他們都歎了氣。
「真拿那家夥沒辦法，明明就算找哲挑戰也沒有意義……赤司那家夥，會不會是想通過黑子來警告黃瀨？」
「赤司不會做那種事啦，要說的話他會直接對黃瀨本人說。不過，赤司大概想掌握情況，所以才打算要黑子向他說明吧。說不定赤司想研擬今後的對策。」
「要是黃瀨贏了黑子，搞不好會鬧著說『我要換人指導！』吧。」
「真是的，隻不過是贏了黑子，黃瀨那家夥……」
青峰和綠間兩人無奈地垂下肩膀，黑子插入他們的對話說道：「那個……」
「你們老是說我會輸會輸，讓我多少有點在意……」
「沒辦法，這是事實啊。」
「並不是事實。」
「咦……？難道說你贏了嗎？」
聽到青峰的話，綠間也吃驚地張大了眼鏡後麵的雙眼。麵對著用驚愕眼神望向自己的青峰與綠間，黑子淡淡地說明道：
「黃瀨確實向我挑戰過，但我拒絕了。後來，黃瀨的態度起了很大的轉變，連我也嚇一跳。」
「啊？那是怎麽迴事？」
青峰愣了一下，旁邊的綠間似乎對這種發展並不意外，他迅速地用手推了一下眼鏡說：
「……算了，還是直接去問赤司比較快。」
說完之後，綠間轉身背對黑子與青峰，走向美術教室裏麵的準備室。青峰對著綠間的背影說：「所以我們正在找赤司啊。」
「綠間，你知道赤司在哪裏嗎？知道的話請告訴我們。」
黑子拜托了之後，綠間停下腳步，迴頭對他們說：
「要找赤司的話，他應該是在學生會室那裏。沒有意外的話，應該見得到他。」
「好，學生會室是吧。哲，走吧！」
「好。綠間，抱歉，在你為美術課做準備時打擾你。」
黑子鞠躬說完之後，綠間忽然露出詫異的表情。
「我沒有要為美術課做準備啊。」
「咦？你不是要為美術課做準備，所以才在這裏的嗎？」
「不是。我隻是以整理準備室為交換條件，要學校給我某樣東西而已。」
綠間說了之後，望向美術教室的牆壁。
黑子也跟著看過去，牆上排列著好幾個前衛的立體藝術品。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著名雕像的青銅拷貝品。
「你請學校把那個讓給你嗎？」
「嗯。我和美術老師商量，他答應讓我用整理設備來交換。」
「你的喜好真特別。」青峰說著。
「像你這種人，是不會了解它的稀有價值的。」綠間這麽迴道。
在青峰和綠間一來一往時，黑子一直凝視著青銅像。
黑子曾在美術課本上看過，那是羅丹的「沉思者」。
黑子雖然和綠間還不太熟，不過他知道綠間很會彈鋼琴。說起來，上個月的畢業典禮上，在校生唱歌歡送畢業生時，擔任伴奏的就是綠間。雖然綠間才一年級，但不愧是雀屏中選的伴奏者，演奏得很棒。
綠間大概不隻對音樂，而是對所有的藝術都有興趣吧。這麽想的話，也就不難理解他為何會對這尊青銅像如此著迷。而且綠間連學校的東西都不放過，可見他是相當執著的人。
因此，當青峰尋求黑子的認同，問他「哲也認為這種興趣很奇怪吧？」的時候……
「會嗎？我不認為這個興趣很奇怪呢。」
黑子這樣迴答，讓綠間滿意地點頭說：
「就是啊。這是個很值得玩味的作品喔。」
綠間說著，走近青銅像，並把手放上去。
「咦？」黑子微微張大眼睛。因為綠間的手不是放在「沉思者」上麵，而是靜靜地擺在旁邊的圖騰像上。
綠間開口說：
「這個圖騰像，實際上是很有用的喔。你看這個臉，從上到下分別是『喜怒哀樂』。隻要有了這個，不管『早安您好』的幸運物是『圖騰』，還是『開心的表情』或『難過的表情』，都能拿來用，是很有用的一個東西。順便告訴你，今天的幸運物是可以隨身攜帶的小鏡子。」
綠間帥氣地拿出小鏡子給他們看。
「幸運物……？」
黑子看著綠間拿出來的小鏡子，不明就裏地歪著頭。
看到黑子這模樣，綠間不悅地皺起眉頭。
「你該不會沒聽過『早安您好』吧？」
「沒聽過。」
「
什麽？」
綠間因為過度驚訝，罕見地提高音量。他甚至驚訝到連拿著小鏡子的手都鬆開了。
「？」
小鏡子無法抗拒地心引力，往地麵墜落。
要是掉了下去，一定會破掉。就在鏡子的命運看似已成定局時——
「喝！」
綠間以天生的反射神經與執著的意念，在半空中抓住鏡子。
「好、好危險啊……！」
「真是千鈞一發……」
看到這情況的黑子，也不禁吐出方才咽下的那口氣，然後慢慢深唿吸。
「我居然會放開幸運物……嗯？」
「怎麽了嗎？」
黑子問綠間。不知為何，綠間一直盯著黑子瞧。
「黑子，你是什麽星座的？」
「啊？」
「好了，我是在問你，你什麽星座的啦！」
綠間用十分駭人的聲音詢問，讓黑子不禁倒退一步……
「……水瓶座。」
黑子迴答著。
「這樣啊，果然……」
綠間態度一變，好像明白了什麽似地，趾高氣昂地環抱著胸口說：
「黑子，今天一整天，你都要離我至少一公尺遠。」
「啊？」
「根據『早安您好的占卜』所示，今天巨蟹座和水瓶座最不合，所以你不能靠近我。聽好了，絕對不行喔！絕對不能靠近我喔！」
說完這些話後，綠間就把黑子和青峰趕出美術教室。
在前往學生會室的路上，青峰告訴黑子，綠間是『早安您好的占卜』的虔誠信徒。
「那，如果幸運物是『圖騰』的話，他就會把那個帶來嗎？」
「應該會吧？真是辛苦。」
「這樣算是辛苦嗎……他真的非常執著呢。」
這樣說來，黑子想起練習的時候，總是在體育館角落看到不可思議的東西。沒記錯的話，昨天是放蚊香用的小豬造型容器，再之前是英文報紙。說不定那些都是綠間的幸運物。
黑子向青峰詢問了心中的疑惑後，得到的答案是yes。
「哲，原來你不知道嗎？」
「我以為一定是有人把東西忘在那裏……沒想到竟然是綠間的東西。」
「真的嗎？可是那家夥手上總是拿著某樣東西吧？」
「……我以為是因為綠間很正直，所以代為保管別人的遺失物。」
「你也想太多了吧。」
「我是想太多了……」
黑子和青峰兩人一邊點頭說著，一邊匆匆趕往目的地。
來到學生會室的黑子與青峰，體認到綠間說的「沒有意外的話，應該見得到他」是什麽意思。
「赤司？他不在這裏喔。他會不會跑去參加帝光祭運行委員會的事前會議啊？」
聽到學生會室裏的幹部這麽說，黑子和青峰急忙跑去帝光祭運行委員會正在舉行事前會議的會議室。
「赤司同學？他已經迴去了喔。他說要去參加運動社團的例行會議。」
帝光祭運行委員長這麽說之後，黑子和青峰接著跑向舉行運動社團例行會議的第二會議室。
「赤司副主將？他不在喔。他說訓導處的老師有事找他，就匆匆走了。」
排球社的主將這麽說之後，黑子和青峰接著跑到辦公室去。
「赤司？啊啊，剛才有來過。不過他說餐廳要他參加等一下的試吃會，所以就迴去了。」
然後黑子和青峰好不容易到餐廳後——
「小赤？他不在喔。」
紫原一邊吃著遲來的午餐，一邊告訴兩人赤司不在那裏。
「那家夥到底身兼幾份工作啊？」
青峰發牢騷地說著，粗魯地一屁股坐在餐廳的椅子上。
「赤司其實有兩個分身吧……」
黑子也坐在青峰旁邊，微微歎氣著說。
紫原看著這兩人時，手仍不停止動作，他一邊把飯放入口中一邊說：
「你們在找小赤嗎？要找他很難喔，他除了在這裏吃午餐的時間之外，都超忙的。」
黑子升上一軍後才知道，赤司他們幾個同年級的首發球員有個習慣，就是一周會有好幾次在餐廳一起吃午餐。
黑子隻知道赤司用餐時十分規矩，宛如禮儀典範，沒想到赤司在其他日子竟然如此忙碌。
「怎麽辦？哲。沒有線索了。」
「真傷腦筋哪……」
黑子和青峰開始對話時，紫原放下筷子，雙手合十說：「我吃飽了。」緊接著——
「總覺得肚子好餓……」
紫原難受地喃喃說道。
「你的消化速度還是一樣快。」
青峰驚訝地說。
「因為人家在成長期嘛～」
紫原嘟著嘴說了之後，無精打采地垂下頭。若是平常，他早就馬上跑去買零食了，現在卻稀奇地坐著不動。
「紫原，你今天不吃零食嗎？」
「……昨天啊，我和下麵的哥哥吵架了。」
「……啊？」
紫原突然改變話題，讓黑子感到困惑。青峰也凝視著紫原，搞不懂他在講什麽。說是哥哥卻加了一個「下麵」，讓人摸不著頭緒。
「然後中間的哥哥生氣了，跟姐姐說兩邊都要處罰，就把買零食的零用錢沒收了……很過分吧？」
紫原嘔氣地說著，但青峰隻是更加困惑地問：「啊？咦？中間？」
「也就是說，紫原有三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他昨天和最小的哥哥吵架了。」
黑子成功地解釋之後，紫原點頭說「沒錯、沒錯。」然後又歎了氣。
「要我過沒有零食的生活，簡直就像叫我去死一樣……我要餓死了啦。」
「你這個剛剛才把午餐大口扒光的家夥，說這什麽話。」
「午餐和零食是裝不一樣的胃。」
附帶一提，午餐錢是每天給的，所以沒有問題。
「早知道就把家政課做的餅幹留一些下來了……」
聽到紫原嘟嚷著說，黑子才想到他的外套口袋裏有個東西。
「不嫌棄的話，請用。」
黑子說著，便把黃瀨給他的餅幹打開放在桌上。
有如在漆黑的房間中點亮聖誕樹上的燈光一般，紫原臉上突然充滿光采。
「我要吃、我要吃～～～！小黑，其實你這家夥挺不錯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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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原快速地吃著餅幹，露出黑子從未見過的幸福表情。
「哲今天也有上家政課嗎？」
「不是，這是黃瀨給我的。」
青峰也拿起一塊餅幹，正打算放入口中，卻突然停下動作。
「這是黃瀨做的？他把這個給你？」
青峰目不轉睛地盯著餅幹看，眼神中充滿懷疑。
「該不會下了毒吧……？」
「……原來在你眼中，黃瀨有那麽討厭我啊。」
就在青峰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吃掉那塊餅幹時，紫原已經解決了三分之二。
「對了。為了答謝你，我就告訴你一件好消息吧。」
紫原舔著指尖上的餅幹屑說：
「小赤好像在籃球隊的會議室吧？」
「知道的話就早說啊。」青峰不禁無奈地垂下頭，紫原迅速地從青峰手中搶走餅幹，輕輕地拋進口中。
真不愧是老幺，搶食的動作毫不遲疑。
黑子佩服地想著，接著紫原補充說：「對了、對了。」
「我想他應該和主將在一起。」
籃球隊的會議室，位在社團教室大樓裏。黑子站在會議室門前，深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他靜靜地敲了門。
「……門沒鎖。」
「打擾了。」
黑子打開門後，迎接他們的是意料之外的人。
「咦？隻有學長你們在嗎？」
青峰環視室內。除了主將虹村修造之外，還有兩位三年級的隊員，他們正圍著桌子坐著。會議室裏隻有他們三人而已。
「怎麽了？有事嗎？」
虹村問了之後，黑子說他正在找赤司，並簡潔地說明原因。
「喔，赤司找黑子喔。」
虹村馬上眯起目光銳利的眼睛。
「黑子，你幹了什麽壞事嗎？」
「咦？」
虹村站起來，走近驚愕的黑子。
「居然連赤司都要問你話，你應該做了什麽惹惱他的事吧？」
「…………咦？」
黑子一動也不動，青峰也屏住氣息。
「你到底做了什麽？啊？」
就算虹村逼問，黑子也答不出來。
黑子心中完全沒有頭緒。
虹村宛如能看穿一切的眼神射向黑子的眼中，仿佛要看透黑子的心思。
青峰和兩名三年級的隊員都看著黑子和虹村，室內悄然無聲。
打破這場沉默的人，是虹村。
「……逗你的。」
「啊？」
「開玩笑的啦。」虹村揚起嘴角說了之後，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了下來。
「什麽
、開玩笑？咦？主將？」
青峰不斷眨眼睛，交互看著黑子與虹村。
「就說是開玩笑啦。喂，你怎麽還愣在那裏，振作一點啊。」
虹村說了之後，用手戳了黑子的額頭。那一戳宛如解開穴道似的，黑子的肩膀震了一下。
「…………玩笑開得太過火了，主將。」
「誰教你那麽緊張。看你那樣，就讓我不禁想逗你一下囉。」
惡作劇成功，虹村笑了起來。
「和我說話有必要那麽緊張嗎？」
虹村的話仿佛看穿黑子的心，黑子含糊地迴答：「因為……」
在旁聽著的三年級生哈哈笑著，然後出聲幫忙。
「虹村，不要那麽欺負黑子啦。隻要被你一瞪，不管是誰都會緊張的。」
「抱歉啦，黑子。虹村雖然長相兇惡，不過意外地愛戲弄人，為人也還不錯。」
「我哪裏長相兇惡了！」
虹村不悅地瞪著三年級生，他們笑著說：「就是你那張臉啊。」
但是黑子還是一臉困惑，他問道：
「……請問，發生了什麽事嗎？」
「啊？」
聽到黑子發問，虹村迴頭。
「呃……我剛才會那麽緊張，是因為進來的時候，學長們都一臉嚴肅的表情……」
黑子說了之後，包含虹村在內的三年級生都噤口不語。他們這樣子，連青峰也感覺有異。
「真的發生了什麽事嗎？」
青峰看著虹村問道，黑子也直直地望著虹村。
虹村喃喃地說了一聲「啊……」，然後搔搔頭說：
「我知道黑子你最近十分留意周遭的事，不過沒想到連這點小細節都注意到了。」
「抱歉，我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不，沒關係。哎，我隻告訴你們……灰崎又惹事了。」
根據虹村從赤司那裏聽來的消息，灰崎好像和別校的學生打架。別校的學生被送進醫院，傷勢嚴重到要住院三周。但是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灰崎是加害者，現在連訓導處的老師也尚未掌握相關消息。
「當初聽說有人目擊到灰崎打架，但這個證人，不知不覺就消失了蹤跡。那家夥最會像這樣掩蓋證據了……哎，幸好整個球隊不用為他負起連帶責任……不過也讓人高興不起來。」
虹村悶悶地歎了一口氣。
「這樣啊……」
黑子沉重地迴答，青峰也沉默地露出複雜的表情。看到他們兩人的模樣，虹村說：
「笨蛋，你們別為這種事費神了。」
虹村各彈了黑子與青峰的額頭一下。
「這種事讓我們主將來煩惱就夠了，你們去悠閑地打籃球吧！」
冷不防被彈額頭，青峰和黑子摸著額頭，看著虹村。
「……不過，要是我們真的悠閑地打籃球，主將會生氣吧？」
「廢話，你瞧不起我嗎？」
啪，青峰的額頭又被彈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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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虹村準確地瞄準剛剛才彈過的位置，所以青峰痛得呻吟著說：「好痛～」虹村用眼角瞄了青峰一眼，說道：
「話說迴來，你們在找赤司吧？那家夥的話，現在應該……」
黑子終於獲得關於赤司所在地的有利信息。
黑子與青峰離開之後，會議室裏剩下虹村和兩名三年級生。
「真虧你能一下子就扯出那種謊。」
其中一名三年級生開口說。
「我才沒說謊咧。赤司在這裏的時候，真的說過那件事。」
虹村一邊坐下一邊說。
「不過，我沒想到黑子會注意到我們這裏的氣氛……都怪你們太嚴肅了啦。」
「當然要嚴肅啊。」
另一名三年級生驚訝地說：
「聽到你說不當主將，任誰都會這樣的。」
兩名三年級生的視線都集中到虹村身上。就在剛才不久，虹村把他們兩個叫過來，說自己要辭去主將一職。虹村開頭輕描淡寫地說，這隻是在正式宣布之前先知會他們。
接下來將由赤司征十郎，取代自己的位子成為主將。
兩名三年級生當然很吃驚，勸虹村說現在退出太早了，但虹村隻是淡淡地對他們說：「我已經報告教練了。」之後，兩人聽到虹村的理由，就再也沒有說什麽。
就在他們不由得陷入沉默時，黑子與青峰來得正是時候，使沉重的氣氛為之一變。
虹村捉弄黑子的時候，看起來不像是強顏歡笑，感覺上還是和平常一樣。這表示虹村的決定並非一時衝動，而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虹村如此果斷，讓身為朋友的他們感到些許落寞。
「……虹村你真厲害。」
一名三年級生用手撐著臉頰這麽說道。
「要做出這種決斷可不簡單喔？你什麽時候變這麽成熟啦？」
麵對看著自己胡扯的同學，虹村微微笑了起來。
「我早就決定了，就在去年的春天。」
「決定什麽？」
「隻要最重要的事物能不被奪走，不管什麽事我都坦然接受。」
聽到虹村的祈願，兩人都垂下視線。因為他們剛剛才聽到，虹村重要的事物正逐漸被奪走。
虹村一臉平靜。明明他也知道自己是容易激動的人，現在的表情卻十分平靜。
「……我還挺喜歡虹村當主將的。」
「我也是。」
聽到同學的安慰，虹村用鼻子哼了一聲笑著說：
「幹嘛一副世界末日來臨似的表情啊？還有全中夏天在等著我們呢。」
「……也是啦。」
他們終於相視微笑了起來。
「你們兩個怎麽啦？」
「什麽怎麽了！」
好不容易找到赤司，青峰不禁開罵：
「你也太會到處亂跑了吧！」
黑子和青峰在校內拚命奔走，最後在虹村告訴他們的地方找到赤司。
原來人就在他們最熟悉的地方——體育館。
黑子和青峰到的時候，赤司正獨自默默地練習投籃。
「……赤司也會自主練習呢。」
黑子用驚訝的眼神看著赤司。午休時間處理了那麽多任務作後，還有精神練習籃球。
「既然被任命為副主將，就不能表現得太難看。」
赤司摸著手上的球說：
「你們兩個也是來練習的嗎？」
被赤司一問，黑子輕輕地「啊」了一聲。黑子被赤司勤奮的模樣所震懾，忘記當初的目的了。黑子把從早上就一直懸在他心上的事情，拿來詢問赤司：
「赤司，你說有事要問我，是什麽事呢？」
「……啊，那件事啊。」
赤司微笑著說：
「是有關黃瀨的事啦。」
青峰張大眼睛「喔」了一聲，好像被綠間說中了。
但是，綠間的推測並不完全正確。
「昨天你和黃瀨一起參加二軍的練習賽嘛，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黃瀨的態度不是不太一樣了嗎？有點軟化了吧？」
赤司說這番話，仿佛他一直關注著黑子和黃瀨一樣，讓黑子微微倒吸一口氣。然後青峰歪著頭說：
「黃瀨幹了什麽事嗎？他們兩人不是沒有單挑嗎？」
「青峰，我問的不是黃瀨『幹了什麽事』。我問的是，黃瀨對黑子的態度有沒有比較溫和。」
聽了赤司仔細說明後，青峰才總算意會過來，笑著說：「才沒有咧！」
「你說的是那個黃瀨吧？那家夥老是對哲擺架子，態度怎麽可能會變溫和啦。」
「你覺得怎麽樣呢？黑子。」
赤司再度詢問黑子，黑子點頭說：
「就像赤司你所說的那樣。黃瀨對我的態度不一樣了，甚至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青峰一臉驚訝，仿佛在問「真的嗎？」。不過這對赤司而言似乎是意料中的事，他點頭說：
「這樣啊。我就是想和你確認一下情況。」
解決了一件懸在心上的事，讓黑子滿足地微笑著說：「總算鬆了一口氣。」但另一方麵，青峰無奈地聳肩說：
「我們在學校裏東奔西跑，就為了這種事喔……」
「我也沒想到你們會特地來問我。」
「抱歉，因為我很在意……」
黑子搔著臉頰說。赤司微笑著，拿起折好放在體育館角落的外套。
仿佛算準時間似地，下午第一節課的上課鍾響了。
「糟了！下一節是體育課！哲、赤司，放學見囉！」
青峰匆匆飛奔離去。
「啊……」
黑子還想說些什麽，但青峰腳程很快，一轉眼已從體育館消失。
「你有什麽事情忘記對青峰說嗎？」
赤司把外套掛在手上，問黑子說。
「我想向他道謝，可是來不及……我總是沒能說出口。」
「總是這樣嗎？」
黑子注意到赤司臉上忽然浮現別有意味的微笑，於是看著
赤司問道：「怎麽了？」
「因為你和青峰太親近了，反而說不出道謝的話吧？」
赤司的話讓黑子屏住氣息。
赤司說中了。
黑子有些話一直都無法告訴青峰。
那就是感謝。
在黑子想放棄打籃球的那天，隻有青峰相信黑子。
黑子進入一軍卻打不出成績，快要被降級的時候，青峰相信黑子，甚至以自己降級為賭注來袒護他。
因為有青峰的信賴，黑子現在才能繼續打籃球。
為了迴應青峰的心意，黑子也每日嚴加練習。但其實黑子真正想做的，是好好親口答謝。
當然，黑子想答謝的對象，不隻是青峰而已。
和赤司離開體育館，走向教室的途中，黑子偷瞄了旁邊的赤司一眼。
「怎麽了嗎？」
赤司發覺黑子的視線後問道。
黑子也說不出他想感謝赤司，於是轉移話題。
「……你是怎麽知道的？」
「都寫在你臉上了。」
「…………」
黑子不禁用手摸臉。看到黑子這模樣，赤司噗嗤地笑出來。
「放心吧，一般人是不會知道的。是因為黑子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才會讓我發覺到。」
「光是那樣，就能知道了嗎？」
「有時候可以啦……青峰是個率直的小子，你不用管時機對不對，隻要麵對麵坦率地說出來就好。」
「說得也是……我累積了太多的感謝之意，已經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表達……」
黑子很困擾似地搔著臉頰，赤司環抱胸口，用手撐著下巴。
「這樣啊……那要不要在帝光祭的時候參加猜謎研究會的印章拉力賽呢？青峰應該會很喜歡今年的獎品。」
「印章拉力賽嗎……？」
就在赤司對黑子說明完猜謎研究會的印章拉力賽時，他們也走到了黑子的教室。黑子向赤司鞠躬，然後走了進去。
赤司朝黑子的背影一瞥，接著也邁步走迴自己的教室。
「……接下來，該怎麽做呢？」
赤司的喃喃自語淹沒在走廊的喧鬧聲中，沒有任何人聽到。
那天的練習過後，青峰在更衣室裏看到難以置信的景象。
「小青、小黑！放學後要不要一起去便利商店吃個冰棍呢？」
黃瀨笑嘻嘻地對黑子說話，讓青峰不禁叫出來：
「你態度也變太快了吧，喂！」
「你在胡說什麽啊？對於尊敬的人，我可是不會缺少敬意的唷！對吧，小黑！」
「唔……」黑子隻能這麽迴答。
青峰總算明白黑子午休時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就如同赤司所說的一樣。青峰看了周圍一眼，綠間雖然也有點驚訝，但似乎事先就已經猜到幾分，所以沒有停下收拾東西的動作。紫原則是原本就完全沒興趣。
「好……好吧，雖然搞不太懂，但既然你肯認同哲的實力，那也不錯嘛！」
青峰隻明白一件事，就是這次的事情也在赤司的掌握之中。
黃瀨好像把青峰的迴答當成「好」，他開心地說：「那就這麽決定囉！」接著，黃瀨把目光轉向收拾完畢，準備迴家的紫原與綠間。
「啊，小紫也要一起去嗎？」
「呃……」
「我請客喔！」
「我去～～～！」
「小綠呢？」
「我今天就不去了。我還有點事想和赤司商量。」
走出更衣室後，他們就和綠間分開了。後來他們與桃井偶遇，在黃瀨的邀約下，總共五人一起踏上歸途。
天空中出現第一顆閃耀的星星，黑子等人停下腳步。
「黃瀨，你不是說要節製甜食嗎？」
黑子問了之後，黃瀨笑著說：
「練習後就另當別論啦！」
「沒錯、沒錯，冰棍是裝另一個胃的喔——」
「你什麽東西都裝在另一個胃啦。」
聽到紫原附和黃瀨，青峰如此吐槽。聽到他們的對話，走在最後麵的桃井不禁笑了出來。
「總覺得……真好呢。」
「啊？」
青峰迴頭看桃井。
「怎麽了？」
「像這樣大家一起迴家，我覺得真的很難得。感覺像是好夥伴一樣，真好。」
桃井開心地說了之後，青峰一臉驚訝地迴答：
「什麽感覺，我們本來就是好夥伴啊。對吧，哲？」
聽到青峰尋求自己的同意，黑子抬頭往上看著青峰。
青峰沒有看黑子，視線迴到前方。
青峰沒有特意等黑子迴應，對他而言，這似乎是極為理所當然的事。
黑子輕輕微笑著說：
「……是啊。」
溫暖的自豪感充滿了黑子的胸口。
同一時間，綠間與赤司也在迴家的路上。
「中午黑子在找你，你們見到麵了嗎？」
綠間問了之後，赤司點頭。
「嗯，見到了。」
赤司迴答之後，仿佛在思考某事似地沉默了。
「怎麽了？」
綠間問道。接著，赤司想起午休時的事，簡短地迴答：
「……他會怎麽做呢？」
赤司如此喃喃自語。
「誰？」
赤司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綠間訝異地反問。
此時，一陣風吹來。
初春的強風，讓綠間不由得眯起眼睛，用手擋風。
在那一瞬間，風屏蔽了綠間的視線與聽覺。
在這一刹那間——
「沉浸在友情裏是很好，但當友情與籃球隊的理念相左時，他會怎麽做呢？」
在赤司低語的同時，沒有人看到他隨風飄舞的瀏海下，寒氣逼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