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塔娜,差不多該起來了,到吃晚飯的時間了」


    聽見茵庫的叫聲,趴在桌子上的艾塔娜睜開眼。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發呆的看向床的位置。


    然後,仿佛就像看見艾塔娜的動作一樣,配合著她轉頭的時機微笑地說「早上好」。


    根據她的說法似乎『即使眼睛看不見也多少能感知到周圍人的動作』。


    她穿著從芙拉姆那裏借來大一號的襯衫,可能是因為剛才躺著的原因,黑色的長發有些淩亂。


    「大意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嗯嗯,睡得很厲害。完全就是熟睡。睡的時候還說著父親母親之類的話」


    「……是嗎」


    艾塔娜一直以平常的語氣附和著,「唿」的吐出了一口氣。


    「真是個懶惰的歎氣啊。艾塔娜也有父母啊」


    從來沒見過自己父母的茵庫,若無其事地問道。


    「我也是人類啊,父母肯定是有的……雖然我想這麽說,但我沒見過我的親生父母」


    「欸,是這樣的嘛?那和我一樣呢」


    「確實我們的遭遇很相似。也包括我們都有代替父母的這件事」


    「那些人,你在夢裏見到了嗎?」


    「我在這裏的時候,經常會夢見那時的事。我,幾十年前曾住在這棟房子裏」


    「這麽說,芙拉姆她們來到這裏時,說過艾塔娜是非法侵入來著」


    「那時我使用的就是這個房間,因為很懷念,所以不禁」


    雖說是“不禁”但犯罪還是犯罪。


    但是,她不是沒有任何原因就出現在這裏的——茵庫對艾塔娜的印象,從十分古怪的怪人修正成了普通的怪人。


    「……啊嘞?話說迴來,你剛才說幾十年前對吧?」


    「嗯,是這麽說的」


    「欸!?艾、艾塔娜現在幾歲。從聲音聽來,我覺得應該和芙拉姆沒有差幾歲啊!」


    茵庫看不見她的樣子,如果看見她的話,恐怕會更加困惑。


    因為她的外貌和她的聲音聽起來一樣,都和十幾歲的女孩沒有區別。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自己什麽時候出生的,大概60歲左右?」


    「艾塔娜奶奶!」


    「就算是我也會受傷的,不要這麽叫」


    雖然她有長壽的自覺,但是她也討厭被當做奶奶對待。


    「但是,以艾塔娜現在的年齡,你的父親和母親已經不在了吧」


    「我接受討伐魔王的委托,就是為了確認這一點。在出發旅行前,去了他們最後居住的城鎮……參拜了他們的墓地」


    「這樣啊。看到艾塔娜很精神,他們兩個人應該會很開心吧。」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


    閉上眼睛,現在她還能迴憶起金達和克羅緹婭的事情。


    沒有與他們見麵很遺憾——但如果他們活到天壽的話,就沒有什麽好悲傷的。


    「嗚呣,沒想到艾塔娜年紀那麽大。如果能直接看見的話是不是馬上就知道了」


    「我覺得不會知道哦,因為我的外表看起來就隻比茵庫稍微成熟一點而已」


    「欸,是嗎!?為什麽明明是普通人卻—」


    「艾塔娜桑,晚飯做好了!」


    一樓傳來的芙拉姆的唿喚聲,蓋住了茵庫的話語。


    「啊啦啦,芙拉姆在叫了」


    「我先走了。茵庫的那份我會拿過來的」


    「嗯,我很期待!」


    茵庫燦爛地笑著,目送著艾塔娜離去。


    雖然看起來已經完全恢複了,但她還不能從房間裏出去。


    為了防止發生什麽,艾塔娜放置了一個漂浮在周圍的魚狀球體,放在房間裏。


    當察覺到異常時,另一個球體就會有反應。


    番茄燉菜的香味籠罩著二樓的走廊,勾起了食欲。


    艾塔娜的肚子發出可愛的叫聲,她用手捂著肚子,走下樓梯。


    ◇◇◇


    「多謝款待!」


    芙拉姆帶著滿意的表情雙手合十說道。


    米爾琪特和艾塔娜在那之後也馬上吃完了,很快艾塔娜就帶著茵庫的那份迴到二樓。


    芙拉姆和米爾琪特,二人在那之後開始收拾餐具。


    她們已經很熟悉共同作業了,芙拉姆負責洗刷碗碟,米爾琪特負責擦幹然後收入碗櫃裏。


    如果像這樣和平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續下去就好了——芙拉姆突然想到,並自己否定了這是無法實現的夢想,稍微感到有些寂寞。


    「希望今天可以永遠持續下去……」


    但是與此同時,米爾琪特也不經意間說道。


    正思考著同樣的事情的芙拉姆感到十分開心。


    「為了可以做到這點,我會努力的」


    「啊……非常抱歉,我沒有這種打算的」


    「我和米爾琪特抱有同樣的想法,這隻是讓我再次確認了決心而已。盡快結束和教會的戰鬥,然後過上悠閑的生活」


    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實現——隻是想想,擋在麵前的障礙就多到令人討厭。


    但是為了迎接等待在前方如同樂園般的每日,無論多少戰鬥都能去戰鬥。


    「主人様,戰鬥之後也要一直住在王都嗎?」


    「也住慣了這個家了。但是,要迴故鄉一次。為了告訴父母和朋友“我有好好的活著哦”」


    「那個時候,我是不是不要跟著比較好。有個奴隸在身邊,隻會讓人感覺不舒服……」


    「欸,我可是打算把你介紹給我父母的啊。就說這孩子是我重要的partner」


    「partner嗎?」


    米爾琪特的胸口咚咚地響著。


    感覺partner這詞包含了許多深入的含義。


    「你不是我的奴隸,但我覺得也和朋友有些不同。嘛,這是個模棱兩可的表達方式吧。也許,向父母介紹的時候會用其它的稱唿」


    「partner就足夠了,真是令人惶恐」


    「不管是不是令人惶恐,改變的東西是沒有辦法變迴去的。你必須熟悉它,米爾琪特」


    「這樣……話說迴來,和主人様的父母見麵的時候,果然……得把繃帶拆掉吧」


    米爾琪特把餐具放好後,用指尖玩弄著繃帶得前端,忸忸捏捏地說著。


    「我還沒有考慮過……」


    確實如果向雙親介紹時應該讓他們看見她的臉比較好,但是,要讓自己以外的人看見總感覺很在意,直白的說就是很討厭。


    獨占的喜悅,獨占的充足感。


    在隻有兩個人的夜晚交換,那個儀式所包含的意義,芙拉姆和米爾琪特都有清楚的認知。


    直說了,那就是獨占欲。


    芙拉姆在最初有想過,等過一陣米爾琪特也習慣後,就可以取下繃帶在外麵一起走走。


    但實際情況是,情況正在惡化……不對,與其說惡化了,不如說是“加深”了。


    總而言之,現在的芙拉姆,無意把這個權力轉讓給別人。


    但是在雙親麵前還帶著繃帶,果然還是很失禮。


    芙拉姆想來想去——


    「那個就,到時候再考慮吧」


    她選擇了推遲這個問題。


    然後米爾琪特也,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確實、是啊。還有時間呢」


    「沒錯沒錯,還有很多時間了。啊哈哈哈……」


    「欸嘿嘿……」


    兩個人為了敷衍而笑了起來。


    但是,恐怕戰鬥結束後,這個病狀會進一步加重吧。


    (也許會以纏著繃帶的樣子向父母介紹吧……)


    芙拉姆有那種確信的預感。


    ◇◇◇


    今天也很溫柔。


    所以,她在夢中看見了。


    在睡夢中看見這麽清晰的景色,對米爾琪特來說是第一次的體驗。


    那是“記憶“。


    黑暗、潮濕、充滿了泥巴、鮮血、悲鳴和虛無,這無疑是她人生走過的一部分。


    在每天的幸福中漸漸忘卻的過去。


    那正是因為,被幸福所照耀,才會變成更深的黑影,出現在米爾琪特的麵前。


    『喂,你明白嗎?你是為了被賣而生的。你就好好努力吧,為了老子的金錢』


    那是米爾琪特所能記住的,某人說過最古老的的話語。


    那是三歲時候的事。


    她的父親也好母親也好都是廢物,所以米爾琪特早早的就被賣給了奴隸商人,不久就被一位有錢的


    女性買下了。


    那是由於真正的孩子生病去世,變得瘋狂的貴族女性。


    她從奴隸商人那裏買下了幾十個孩子,並和傭人一起將他們像親生孩子一樣愛惜地養育著。


    給所有孩子取了名字,給他們充足的食物,讓他們過著奢華的生活。


    那時已經不再允許兒童的買賣,豪宅中所有奴隸都是通過違法手段獲取的。


    米爾琪特,這個名字就是當時被賦予的。


    然後那名女性,在購買的奴隸兒童們到了和自己死去的孩子一樣大的三歲時,她失去了愛情,再度賣給了奴隸商人。


    由於嬰兒奴隸從一開始就不受歡迎,所以奴隸商人似乎利用她將孩子撫養到三歲——直到米爾琪特被賣後,她的行為被記者揭露,然後被王都放逐。


    但是那和已經被賣掉的米爾琪特沒有關係。


    剛才那句話就是奴隸商人在那時對她說的話。


    她並沒有特別反感,隻是恍惚意識到『啊,我就是這樣的存在啊』


    那之後,米爾琪特幾次往返於奴隸商人和有錢人之間。


    『不要……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那隻是不斷的重複。


    實際發生的事情,隻是不斷地在重複。


    『不要……不要讓我看……我,已經不想再迴到那個地方了……』


    但是那是無法混淆的噩夢。


    米爾琪特在地獄的深淵,像蟲子一樣爬著活著。


    那曾經對她來說是理所應當的,所以她沒有覺得不幸,但與此同時她也不知道什麽是幸福。


    但是現如今她已經知道了一切——“理所應到“地會害怕。”每日“會發出悲鳴。


    不管米爾琪特怎樣拒絕,噩夢也不會停止再生,而是放映出下一個篇章。


    『真好啊,你真好啊。露出的肋骨,鎖骨……你明白嗎?不明白啊,還太小呢。但是呢,有一個減肥的辦法隻有在現在這個年齡才能看到——』


    因記錄奴隸消瘦的身姿而感到性奮的男人。


    『就是這樣,你那冷淡的目光!太好了!給我更多吧!更加憎恨我吧!痛苦著,憎恨我,鄙視我!那樣就好,我就想要那個!』


    被社會底層的奴隸輕視來消除壓力的女人。


    『神曾經說過,不能給人的生命賦予價值!那麽就不能用金錢買賣奴隸。沒有神的加護。不管怎麽讓我痛苦,或者殺了我,我都不會被責罰的』


    還有執著於摧殘孩子的教會幹部等——他也是,追求違法奴隸,有著扭曲性癖的變態。


    特別是被教會幹部購買時,米爾琪特以為『自己要死了』。


    但是她的運氣很好——或是說不好,他的罪行被王都記者察覺到端倪,因為害怕被發現,在他對米爾琪特出手之前,他哭泣著放手了所有奴隸。


    然後當她再度迴到商人那裏,她已經十歲了。


    雖然她生活在殘酷的世界中但是她長得非常漂亮,不久就被另一個人給買走了。


    是的,那個人就是薩媞露絲弗蘭索烏茲。


    對於憎恨著比自己更美麗的東西並想銷毀它的她來說,當時的米爾琪特是最合適的商品。


    『啊啊,每當看到你的臉我就從心底感到憤怒。作為奴隸來說,為什麽你長得這種臉』


    最初一邊罵她一邊用鞭子拷打她,但是比起對其它奴隸的拷問要溫柔一些。


    因為不想殺死她吧。


    在一起飼養的奴隸大概死了三個左右的時候,薩媞露絲對米爾琪特的暴力突然停止了,變得溫柔起來。


    她還得到與從前不同更充足的食物,而且——混入了姆斯塔爾德毒,米爾琪特的臉開始潰爛。


    『你的臉變得醜陋真可憐。明明那麽美麗卻被毀了!全部、都被毀了!啊哈哈哈哈哈!』


    她一直重複著蒼白無味的話語,嗤嗤地笑著——但是取而代之薩媞露絲的心情變得很好,之後也繼續提供給她吃飯和睡覺的地方。


    在那期間,別的奴隸被鞭子抽打,被小刀切開小腿,被細細的鞋跟反複踩在腹部,最後吐血而亡,被當作垃圾處理。


    但是米爾琪特直到最後都作為著一種“藝術品“來對待,並作為滿足薩媞露絲自尊心的道具而幸存下來。


    『髒兮兮的臉,好可憐,好可憐啊。為什麽變成這樣呢?』


    她基本上是看著奴隸痛苦樣子而享受的類型,但是她之所以將米爾琪特保持在那樣的狀態放在一旁,是因為那是她最厲害的傑作以至於沒有必要吧。


    但是不管有多麽好,總有一天會“厭倦“的。


    從購買米爾琪特的三年後,失去興趣的薩媞露絲再次將她賣給了奴隸商人。


    失去了唯一的商品價值“美麗外表“之後的米爾琪特,在被關入遇見芙拉姆的那個牢中,隻是在等待著死亡。


    『啊啊,總算是要結束了……』


    充滿腐爛的肉味、寒冷而黑暗的地方,就是自己死亡的理想之地——米爾琪特是這麽認為的。


    然後她隻是空虛著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持續等待,持續等待……但是等待的結局,並沒有如期造訪。


    因為她握住了那個向她伸出的手。


    因此,如果這隻是追憶的話,夢應該就在此終結。


    ——但是,這是不安所營造的噩夢。


    因此,應該很快出現的“主人様“,不管多久都沒有出現。


    等來的卻是奴隸商人,並開始了“表演“。


    誰都不會來救她,什麽都沒有改變,被從天花板掉下來的食屍鬼吃掉,和其他的奴隸一樣,米爾琪特就這麽醜陋地斷氣了。


    『為什麽……為什麽不停下來?才不是這樣地,我,我在這裏……不……不要過來,停下來……!』


    在知道了和芙拉姆一起生活的幸福的基礎上,嚐到了被活吃的痛苦。


    如果這不是噩夢的話,那又會是什麽呢。


    在特等席欣賞著的奴隸商人在笑。


    迴過神來,不知什麽時候薩媞露絲坐在他旁邊,耳邊響起不知聽過多少次的尖銳令人不愉快的笑聲。


    『不想死……不想就這樣結束,我,還……還有活著的理由——!』


    ◇◇◇


    米爾琪特啪的睜開眼。


    「剛才的是……夢……?」


    房間還很暗,從窗戶射進來的月光,微微地照亮了整個房間。


    她轉身看著在稍微有些距離的床上,芙拉姆熟睡著發出均勻的唿吸聲。


    「以前我感覺會更心平氣和的……但是現在一想起它來就讓我非常痛苦」


    她已經不會再被奴隸商人殺死。


    也不會被薩媞露絲施以暴力,被灌下毒藥。


    但是——越是迴憶起不會再次發生的過去越感到恐怖,因為和芙拉姆度過地每天,都非常幸福。


    現在她的頭腦中充滿了對失去的不安,米爾琪特瘋狂地追求著主人的溫暖。


    如果拜托的話,芙拉姆肯定會同意在同一張床上睡覺的。


    如果被那雙手緊緊抱住的話,就再也不會做噩夢了吧。


    「但是……那樣果然還是太天真了吧」


    米爾琪特像責備著自己那樣嘟囔著。


    正是因為主人的包容和溫柔,所以有時不得不忍耐著。


    麵對本來就十分困難的戰鬥已經很累了,所以必須要減輕一下她的負擔。


    「晚安,主人様」


    米爾琪特再次閉上雙眼。


    雖然黑暗的降臨有點恐怖,但今天暫且,不會再做比那個更可怕的噩夢了。


    ◇◇◇


    靜悄悄地夜晚過去了,清晨再度造訪。


    在小鳥地鳴叫聲中,芙拉姆漸漸取迴意識,她在半睡半醒中,聽見一樓傳來的聲音。


    咚咚咚,是菜刀敲打著砧板的聲音,嗞嗞,芙拉姆聽見平底鍋煎食物的聲音。


    日常的聲音。和平的聲音。她的聲音。


    迴想起來——在故鄉的時候,起床後也常會聽見母親做早飯時發出的同樣聲音。


    芙拉姆感到很懷念,她直起上半身,盡情的伸展身體。


    然後從床上爬起來,邊打著哈氣邊走下樓梯,在起居室露出了臉,


    「早上好」


    米爾琪特用笑容迎接著她。


    「嗯……早上好……」


    芙拉姆懶洋洋地迴答道,她微微地笑了。


    本以為她會直接走到洗漱間——沒想到芙拉姆突然靠近米爾琪特,近距離的目不轉睛盯著她的臉看。


    「怎麽、有什麽事嗎?」


    「米爾琪特……你沒睡好嗎?總感覺你看起來很疲勞」


    確實她在半夜起來過一次,身體比平時更沉重。


    但是不會影響到日常生活,


    「沒關係,什麽問題都沒有」


    米爾琪特這麽迴答道。


    芙拉姆稍帶了些不安說著「那就好」,走向洗漱間。


    然後,她洗了臉,輕輕用手調整好發型後,再次迴到了她的身邊。


    「今天起的好早哦,有什麽工作計劃嗎?」


    「嗯—嗯,不知不覺就醒來了。這個需要切嗎?」


    「麻煩你了。啊,主人様」


    「嗯—?」


    米爾琪特看向芙拉姆,把手伸向像新芽那樣立在頭上的亂發,用手整理好。


    「哈,這樣就沒問題了」


    「嗯,看來發呆應該適度啊。如果被艾塔娜桑看見的話,一定會被她挖苦的」


    「得注意自己的儀表呢」


    那個艾塔娜,即使剛睡醒頭發也完全沒有亂過。


    雖然她好像是操控水分來打理頭發的,但芙拉姆常常想,這種使用方式難道不狡猾嗎。


    「這個煎好之後,我就去給外麵的花澆水」


    「我知道了。米爾琪特照料的花,開得非常漂亮呢」


    「是的。我也稍微有些自信了,下次我打算嚐試從種子開始培育」


    「好啊,你打算種些什麽我也可以一起選嗎?」


    「當然了!」


    「那,下次休息日一起去買東西吧」


    一邊準備早餐,一邊做了約定。


    米爾琪特立即思考著要去哪裏買東西,她的表情看起來變得十分開心。


    煎蛋做好後,她用盤子裝好,離開了廚房。


    在她離開後,芙拉姆一個人,準備著沙拉。


    將蔬菜切好,準備好四個人的量放在餐桌上。


    「……?」


    注意到外麵,完全沒有聲音傳來。


    她小跑著到玄關,確認狀況。


    「米爾琪特?」


    即使左右張望也完全沒有看見她的身影,隻有滴著水的灑水壺在轉動著。


    是去裝水了嗎,還是在和附近的阿姨在談話。


    不對——芙拉姆敏銳的感覺,捕捉到了那個“聲音”。


    「屋頂上,有兩個人」


    芙拉姆對於自己的疏忽,感要自殺般的後悔。


    「我是個笨蛋!竟然犯下了兩次相似的失誤!」


    瞄準她出門瞬間進行綁架,明顯不是業餘人員做的。


    而且被瞄準的是米爾琪特而不是芙拉姆。


    雖然不知道是誰的指示,但前幾日也剛經曆了她被涅克特綁架的事情。應該始終牢記這種事發生的可能性的。


    後悔,後悔,後悔,鮮血從咬緊的唇尖流出。


    就像是要發泄憤怒那樣,她蹬著地麵跳起來——跳到了民宅的屋頂。


    她以膝蓋跪地的姿勢左右移動視線尋找著敵人,在視野開闊一側發現了向東逃去穿著黑衣的二人組。


    嘰嘰……緊咬著牙齒,芙拉姆怒瞪著那些令人憎恨的家夥,沿著屋頂的屋脊徑直地衝過。


    當到達屋脊的盡頭,她毫不猶豫地踏向空中飛舞著,飛向臨近的房子。


    就這樣從一家屋頂跳到另一家屋頂飛奔地移動著,追蹤著擄走米爾琪特的人。


    「——掃描」


    戰鬥力的確認——其中一人,抱著失去意識的米爾琪特的大個子的男人。


    他的名字叫忒萊特蘭希拉,筋力和體力在2000之上,狀態值合計接近8000。


    第二個人,以玩鬧的方式翻著跟頭,是個輕巧苗條的男人。


    他的名字是戴米賽利科拉迪烏斯,敏捷度在2000前後,感覺和外表一樣是速度特化型的。


    他的數值合計也接近8000,弱點是體力很低隻有3位數。


    兩個人都是a級冒險者。


    不是簡單的人物——但是,先不論以前的芙拉姆,現在的她有能力與他們抗衡。


    問題是,到底怎樣能縮短距離——當右腳落在屋頂的邊緣時,她將精致的靈氣集中在整個腳上,實現了巨大的跳躍。


    越過前方的民宅,一戶一戶迅速接近。


    「喂喂,不覺得有一個小女孩在追過來?」


    「她是衝著這邊過來的嗎?我可沒聽說過,不是說這是個很簡單的工作嗎!」


    當他們看到以淩駕自己的速度追過來的嬌小少女,男人們開始焦急起來。


    但是當男人們用掃描看她時,顯示出來的是羅列著0的狀態值。


    他們對芙拉姆亞普利科特這個名字有過耳聞,但是如果是本人的話為什麽要在臉上印上奴隸印記呢?


    但如果不是本人的話,那麽比a級冒險者的自己速度還要快的她到底是什麽人。


    「切,沒辦法。我來擋住她,忒萊特你先走」


    「戴米賽利科,你一個人應付的過來嗎?」


    「對手是個小姑娘。如果是同級別的話作為男人的老子肯定會更強吧?蘇西那迴不就是這樣。說著是a級冒險者,但稍微推倒她就喘不過氣了。女人嘛,剝去皮就是這麽迴事!啊,那種情況下的“剝皮”可不是那種意思吧?嘻嘻」


    「你在說多少年前的事啊。那個時候你明明是下毒了,還真好意思說」


    「啊,翻著白眼,吐出白泡,全身抽筋。不錯吧?那時的情形。那時可真的興奮啊。但是,現在完全成為了那個化惡心濃妝的臭老太婆的跑腿了。啊啊啊啊啊啊!不夠啊啊啊啊!刺激不夠啊!藥!想要更強力的藥啊!」


    戴米賽利科沒有停下腳步,瘋狂地搖著頭,頭發變得混亂。


    「現在是說這種話的場合嗎。總之那個家夥就交給你了,如果不妙的話就趕緊逃跑啊!」


    這是並沒有通過公會從委托者那裏直接接下的工作,就是所謂的“裏委托”。


    報酬很豐富但相對要做好高風險的覺悟。


    「好的好的,還不需要擔心。首先……稍微試探一下吧!」


    他從裝備在腰帶上的盒子裏,雙手各拔出一把滴了些液體的匕首。


    然後「唿!」吐出一口氣,並轉身投去。


    落地後,他在跳向後方的同時,沒有減低速度把左手的匕首也投了出去。


    兩柄匕首像子彈一樣,一條線飛向芙拉姆。


    然後,戴米賽利科再次從盒子裏取出匕首。


    就算她躲過了那兩支,他也可以繼續追加攻擊。


    但是——雖然芙拉姆注意到迫近的匕首,但完全沒有迴避的打算。


    愚鈍的,瘋狂的,並且一個勁地持續地朝著戴米賽利科前進。


    「哈,不打算迴避嗎?如果中毒麻痹了,就直接成為我們的肉人偶了!?」


    不是的,芙拉姆看見了。


    然後在匕首尖端觸碰她的側腹的瞬間——


    「反轉」


    匕首改變了方向,這次朝著戴米賽利科加速射出。


    第二柄,刺入芙拉姆伸出的右手。


    噗咻,傳出濕潤聲音的同時貫穿了手背,奔走的疼痛傳遞到了整個右臂,微微震動。


    刀刃上帶著的毒藥,由於腰帶的附加效果『這個裝備會奪走你對毒的抵抗力』變得沒有意義。


    「反轉屬性是……應該是罕見的稀少屬性,原來是這樣!」


    戴米賽利科為了躲開反射迴來的匕首,跳到隔壁的住宅。


    然後在跳的同時,以芙拉姆為目標再次投出匕首。


    她利用空翻避開了那個匕首,同時拔出刺入掌中的匕首,利用離心力以戴米賽利科的找落點為目標扔出。


    由於姿勢不好,也不習慣的原因,軌道偏離,速度也不快。


    但是沒有時間站穩腳步的他,沒有餘裕避開,隻得停下來迎擊它。


    戴米賽利科從刀鞘中拔出約有50公分的格拉迪烏斯進行迎擊,將飛來的匕首擊落在地上。


    但是同時他的腳步也停了下來,和芙拉姆的距離一下子就縮短了。


    做好近身戰準備的戴米賽利科,拔出掛在另一側腰上的短劍,以二刀流麵對芙拉姆。


    「雖說我覺得我記下了所有a級冒險者的人,但沒想到還有我不知道的人存在。而且還是個這麽年輕的女人……」


    他不知為何自顧自的開始說起來。


    從剛才的言行來看,他是因為芙拉姆“是個女人“而輕視了她吧。


    當然,無論戴米賽利科怎麽想,對芙拉姆來說沒有關係


    。


    她考慮的隻有一個,被綁架的米爾琪特。


    「你們竟然趕擄走米爾琪特!」


    芙拉姆的雙腕已經纏繞上黑色的護手。


    用被不詳裝備所環繞的右手從次空間中拔出噬魂,用全力橫掃過去,毫無計策可言。


    戴米賽利科被斬擊的速度嚇得大吃一驚,向後退了一步。


    大劍的前端掠過胸口,衣服被斬破了。


    「不用多說什麽。小洞還是不夠性感,隻有這樣才是尊重前輩啊!」


    男人立即上前,砍向她的大腿。


    大劍揮出時產生的間隙,在使用短劍的人看來是個很大的漏洞。


    傷口不是很深,但是從芙拉姆的破掉的短褲破中滲出血來。


    然後在噬魂發出第二擊之前,他又和芙拉姆拉開距離。


    「影霧(shadowmist)」


    隨後發動魔法,漆黑的霧氣奪走了芙拉姆的視線。


    芙拉姆馬上嚐試逃脫,但戴米賽利科的無處不在的兇刃砍向她,並劃開了她的手腕。


    接下來是在側腹,然後是臉頰,接著是腳、肩、背、然後又是手腕——在黑暗中,從四麵八方絡絲毫不斷地,進行著淺擊。


    「怎樣,在視線完全被封鎖的地方單方麵受到攻擊的感覺如何!我可是很開心。十分開心!和奸淫時一樣開心!嘻嘻嘻——哈!」


    封鎖視線,累計的傷害使動作變得遲緩,再看準時機給予致命傷害——這就是他的戰鬥方式。


    「真像個笨蛋」


    芙拉姆就那樣舍棄防禦。


    傷口很快就會再生,也幾乎感受不到疼痛。


    而且應付這種霧,隻要將積攢在體內的靈氣全部釋放就足夠了——


    「哈啊啊啊啊!」


    騎士劍術,氣圓陣。


    釋放的衝擊波,將霧氣吹散的無影無蹤。


    「這、這是什麽招數啊!」


    察覺到自己處於不利的狀態後,戴米賽利科迅速轉移到隔壁的民房。


    就在這時,芙拉姆揮動大劍放出氣劍斬。


    戴米賽利科落地後立即采取滾動方式,迴避了以橫一文字釋放出的劍氣。


    然後站起來,打算再次投擲匕首——但是芙拉姆的攻擊還沒有結束。


    「迴來(reversal)」


    氣之刃,也蘊含著反轉的魔力。


    當他察覺到自己本該躲避的刀刃又飛向自己,是在雙腳和身體被切割之後的事情了。


    「誒……?啊、啊啊啊、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被切下的腳部殘留在屋頂,男人的身體落在了地上。


    以現在的身體來說沒法像樣地著落,他的頭部側麵重重地摔到地上,「庫咕」發出了嘶啞的呻吟聲。


    盡管如此生存本能驅使著他的肉體移動,並以雙臂的力量拚命地逃跑。


    然而仿佛像在嘲笑他生存的欲望,後麵傳來了有人在他附近落地的聲音。


    咂哩咂哩,就像劍一樣的什麽東西在地上摩擦的聲音。


    充滿著殺意,拖著武器慢慢接近。


    「哈……哈……疼、很疼啊……討厭、討厭疼痛、還是舒服比較好……!逃跑……逃跑吧……啊!」


    戴米賽利科一邊發出不成聲的聲音,一邊靠著手臂的力量逃跑著。


    但是那個速度比走路要慢的多,很快照到他的光就被陰影擋住了。


    靠著僅剩的力量抬起頭往迴看,他立即後悔了。


    少女用冰冷的眼神,低頭看著戴米賽利科。


    「米爾琪特,到底在哪?」


    先一步逃離的男人已經看不見了。


    為了知道他們的居所,不管使用什麽手段都要從他那裏獲取情報。


    「放過我吧……拜托了。拜托了,我還有想侵犯的女人呢,我不想死啊……!」


    然而戴米賽利科,僅僅向芙拉姆求饒。


    就算反複問「她在哪裏」也僅僅得到同樣的迴複,恐怕是他不打算說出口。


    所以她揮起了劍,先砍下了他的左臂。


    「啊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聲迴蕩著。


    「米爾琪特在哪裏?」


    芙拉姆舉起沾滿血的劍,再次問道。


    「救救我……我沒有惡意。但是,我需要錢……!如果我看起來很開心……我道歉!我會賠禮……賠禮的!那是命令!我是善良的冒險者!實際上就是這樣的……!」


    即使腐爛也是a級冒險者,似乎到死也不會泄露委托人的信息。


    「我真的不想做這種事情」


    很討厭,真的。


    疼痛也好,使人疼痛也好,痛苦也好,使人痛苦也好,受傷也好,使人受傷也好,全部。


    真的最討厭了,但是為了救米爾琪特,隻能這麽做。


    她把噬魂的尖端放在戴米賽利科的手背上。


    咋庫——立起的刀刃,削著骨頭將其刺穿。


    「咕、哦哦哦哦哦!」


    看來他仍有精神發出痛苦聲音,應該不會馬上就死吧。


    但是,就這樣毀掉整個手臂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吐出情報。


    所以芙拉姆握住劍柄,向他的肉體內注入了反轉的魔力,給予他更強烈的痛苦。


    「剝落吧(reversal)」


    啪恰——戴米賽利科的指尖傳出細微幹澀的聲音。


    「——!?」


    拇指的指甲反轉、脫落,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劇痛在全身遊走。


    「你們把米爾琪特帶到哪裏去了?」


    他搖搖頭否定。


    使人激怒的頑強,反正都要死了一口氣說出來不就好了。


    還是說,憑芙拉姆的行為想從a級冒險家那裏取得信息仍是太天真了嗎。


    試一下,把他的所有指甲都反轉過來。


    如果這樣都不吐出情報的話,就換別的部位反轉。


    「崩壞吧(reversal)」


    砰——這次拇指本身爆裂了。


    「咕、哦、哦哦哦哦哦……!」


    這到底是忍耐住了嗎,戴米賽利科的腹肌的力量到了極限,嘴張開擺出“哦”的形狀,不斷地漏出呻吟聲。


    「你們把米爾琪特帶到哪裏了?」


    因為他還是不停的搖頭,這次一口氣將他殘存地手指全部吹掉了。


    「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他仍在嚎叫的時候,手本身也炸裂了。


    「哼嘎、嘎咿咿咿咿咿!嘎啊啊啊啊啊!」


    由於肮髒的尖叫,芙拉姆的耳朵都要爛了。


    「哈、哈、哈、噫咦咦……!」


    「你們把米爾琪特帶到哪裏去了?如果你不肯說的話,我會對你做出比死更糟糕的事」


    如果不說的話,芙拉姆蹲下,將手放在他的太陽穴上。


    是臉,是眼睛,還是大腦。


    「我如果做出更糟糕的事,可以嗎?」


    「噫啊……啊、啊……啊啊啊……!」


    眼淚、鼻涕、口水都流了出來,戴米賽利科的臉變得一團糟。


    「我、我知道了、我會說、我會說所以饒了我吧」


    如果繼續保持沉默,不知道還會被做什麽。


    如先前聲明的那樣,在死之前,將會數次經曆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情吧。


    如果那樣的話,還不如舍棄尊嚴,選擇輕鬆的死亡比較好——他最終做出了這個決定。


    「薩、薩媞露絲……!薩媞露絲讓我們把在城鎮中看到、帶著繃帶的、奴隸帶過去……所以!」


    「那個臭老太婆,還打算繼續傷害那個孩子嗎……」


    芙拉姆的口中,下意識地,說出了平常絕對不會說出的髒話。


    「所以呢,你們把她帶到哪裏了?」


    「地下室!在宅院的、地下、有個隱藏的房間。但是,連接那裏的道路……在宅院的、東南方、有著綠色屋頂的民宅……民宅是掩護。實際上,那是入口」


    「是嗎,去那裏就可以找到米爾琪特對吧」


    芙拉姆站起來,繼續向著東區前進。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戴米賽利科用最後的力量發動魔法詠唱。


    「咿……咿……把後背,朝向我。終覺是個女人……就老老實實的、對著老子下跪吧……這個該死的女人……!影彈(shadowbarrett)!」


    拳頭大小的黑色子彈,向著芙拉姆的背後射去。


    「……不吸取教訓的家夥」


    當然,她察覺到


    了——轉身揮動噬魂釋放出一閃。


    放出的劍氣將魔法消除,把趴在地上的男子的身體劈為兩半。


    連臨終都沒有寧靜的死亡降臨。


    芙拉姆收迴劍,再次趕往東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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