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脈相連。於情於理,都該去六合宮,探上一探。太鴻緘默。雖情勢未明,貿然前往,確實不妥,但見妻子悲愴,終還是不忍她傷心。頜了下首:“我陪你一同前去。”


    作者有話要說:無聊備注一下:達爾文進化論亂入,巨猿確實成人


    ☆、第 17 章


    這些年避居昆侖,得享天倫之餘,於過去未曾參透的術法,亦有心得。故而淡笑,衝著齊齊反對的妻子和摯友,道是匿跡隱息,尾隨在後,決不會讓太和及其黨羽,察覺自己的存在。


    “孩子們就交給你了。”


    作為丈夫,亦不能讓妻子獨往。故將孩子們召到麵前,耳提麵命,爹娘要出遠門。離家期間,得聽熠輝叔父的話。


    “若有變故,由你撫養,當無後顧之憂。”


    抬手拍了拍欲言又止的親信的肩膀,笑言有些孽緣,斬不斷,避不得。不若麵對。


    “放心吧。”


    莫要小瞧他的能耐。


    亦如所言,一路匿跡隱息,棲身於召出的空間之中,如影隨形,卻連領路的龍族族裔都一無所覺。如此這般,趕至須彌山。於附近的殊族領地,聽聞龍族長女確實垂危後,媔媔便尋機,支開族親。勸說丈夫,莫要入山。


    “畢竟是你一手調教出來的弟弟。”


    瞞得過尋常殊族,卻未必可以躲過太和的眼線。然而,太鴻不放心妻子獨上六合宮。畢竟即位之初,半分麵子都不予新主:“就算太和不計較……”


    同她長姐不對付的那些妃嬪,豈會善罷甘休?


    不過,女子的心思如何微妙,之於垂危的對手,以及她貌醜、殊盡皆知的妹妹,不至於不依不饒。何況:“在夫君麵前,總得留個賢良淑德的好印象吧。”


    背後如何暗潮洶湧,麵上一派海清河晏。


    遙想當年,尚是六合宮中不起眼的一介從者,束手旁觀的景象,媔媔笑言,就算衝著應龍一族得勢,如日中天,都不會頤氣指使,刻意為難。


    “相信我。”


    她已非當年那個畏首畏尾的小女孩。凝睇素紗覆麵,恍若當年,但澄澈星眸已無半分懼色,泰然自若的妻子,太鴻躊躇片刻,終是頜首:“小心。”


    沿途聽聞少綰得寵,同那鳳族嫡女不相上下,方才心憂妻子會被拈酸嫉恨的那些貴女借機發難。然而,女子之間的事兒,她們女子自行解決。含笑拍了拍丈夫的手背,讓他寬心。入山後,亦是暢通無阻,於宮娥引領之下,前往長姐所在的宮苑。


    不過,太鴻所憂,確非無的放矢。甚至一語成讖,當真於半路,同那明豔無雙的鳳族嫡女,以及唯她馬首是瞻的幾位後妃狹路相逢。然而,今時不同往日。縱是照麵的後妃中,還有當年在森苑內折辱自己的大族閨秀,媔媔亦未介懷。隻不卑不亢,依照當年在六合宮中所學,躬身施禮:“見過君妃。”


    見她們嫋嫋婷婷,跺至近前,陰陽怪氣地寒暄,稀客,別來無恙。垂眸,托各位君妃的福,甚好。


    “但你長姐,可就不妙嘍。”


    當那豔光四射不減當年的女子慵慵開口,綿裏藏針。雖心中不快,但亦知後妃爭寵,難免生恨,針鋒相對。故未計較,順著話頭,直言長姐病重,亟往探視。


    不過垂首,靜候良久,仍不見那元禕鬆口,甚至抬眸,見之橫眉冷對。不禁莫名,長姐素日與之交惡,方才如此?不過此間,無暇細究其中緣故。淡淡開口,可否通融?有話稍後再敘。卻不知此話,有何不妥,竟讓對方突然發難,挑眉指斥她目無尊卑。


    “難怪當年僭越犯上!”


    一派凜然,斥她一介從者,竟不服新主,避居昆侖。殊不知鳳族嫡女啓釁,除卻平日裏同隆寵不遜於自己、平起平坐的龍族嫡女不對付,尚有一難以啟齒,不能宣之於口的隱衷,令之意難平。故而,在場諸妃不疑有他,隻當元妃看不慣次妃的妹妹,借機發作,紛紛附議。令媔媔暗笑,丈夫料事如神,果真如此。


    不過一介白身,麵上無牽無掛,自是無謂。權當女子之間爭風吃醋,無辜牽連其中。頜了下首:“如何處置,悉聽尊便。”


    縱是一狀告去太和那裏,亦無妨。


    “下旨誅殺,就去長姐的宮苑緝拿。”


    此間,恕不奉陪。淡然言畢,便揚首,悠悠離去。令一眾後妃錯愕,這還是當年那個唯唯諾諾,冷嘲熱諷,都不敢還嘴的龍族幺女?


    當鳳族長女惱羞成怒,箭步上前,攔住去路,媔媔亦不過挑眉:“有何貴幹?”


    見之揚手,似要賞她一巴掌,笑意漸深。雲淡風輕,玉葉金枝的鳳族公主,上君元妻,當真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同一僻壤來的粗鄙俚婦計較,動幹戈?


    “成何體統!”


    ☆、第 18 章


    未待媔媔譏誚,一道熟悉的聲音便自琅玕樹後響起。微微一怔,旋即蹙眉,竟未察覺分毫,這匿跡隱息的本事,竟同丈夫不相上下。


    暗自慶幸先前說服丈夫,未有跟上山來之餘,慨歎冤家路窄,遲早要麵對這忘恩負義,不念手足之情的舊識。闔了下眼,於那修長身影近在咫尺,恬然抬眸:“少君。”


    縱然心知小不忍則亂大謀,夫君亦不在意這身外名。然則,當年不願俯首稱臣,而今伏低做小,反可能徒惹對方生疑。故平聲靜氣,以舊稱喚之。見麵前的男子苦笑,時過境遷,依舊耿耿於懷?低眸:“您多慮了。”


    不過叫習慣了,懶得改口。


    凝睇那雙杳瀾無波的澄明眸子,不喜不嗔,儼然陌路。太和心知肚明當年事,是他做得不地道。深歎一口氣:“物競天擇。”


    不過撥亂反正罷了。


    直言不諱,當年弑兄篡位,迄今無悔:“但你是我摯友。”


    微時交心,又不曾輕賤於他。故鋒芒盡斂,柔聲細語,願等她消氣,冰釋前嫌。


    “不論多久……”


    他都會等下去。令媔媔冷笑,她一外族,同高高在上的少君,無親無故。遑論當年,亦算不上推心置腹,何必如此?


    殊不知那段時光,之於掌權後體味爾虞我詐,深知抱樸守真,純粹無雜是何等難得的太和而言,彌足珍貴。故而放下身段,親自講和亦無妨。如此這般,和風細雨,低眉順目的情形,莫說侍奉次數屈指可數的後妃,縱是少時便求娶,出降後,更是深得聖寵的鳳族嫡女,亦不曾見識。攥緊雙拳,暗恨於心。


    賤婢!……


    迴想先前,上君閑來無事,便去那後山經閣獨坐。更有甚者,常夢囈其名,新仇舊恨交織。故當那不識時務,卻又不知緣何,令上君念念不忘的女子抱手告退,輕揚唇角。


    百拙千醜。就不信上君親眼目睹那傳聞中鼻偃齒露,寢陋不堪的詭誕樣貌,還能對這醜八怪小意殷勤。


    輕嗤,於女子置若罔聞上君一片真情。舉步,同她擦身而過時,冷不防使絆兒。


    “抱歉。”


    雖聽聞這龍族幺女因先天不足,功法不濟。但好歹強族之後,亦未指望一腳將之絆倒。故當女子迅疾避開,周遭後妃會意,七手八腳去扶,反是混亂之際,迅雷不及掩耳,扯下她麵上的素紗。


    “你!……”


    本誌在必得,定能讓麵前的女子出乖露醜。卻未成想映入眼簾的,竟非見過其真容、極盡諷刺的後妃口中,奇大無比的牛鼻子。令鳳族嫡女怔立當場。


    “怎會……”


    隆準櫻唇,螓首蛾眉,合著那雙翦水秋瞳,竟是毫不遜於在場的任何一個女子。過去往來頻繁,對媔媔很是熟悉的四洲共主亦瞠目,素紗之下,竟是這等絕色?


    遙想當年醉酒,不經意衝撞在森苑內打瞌睡的媔媔,確實隱約瞧見一張詭譎殊奇的麵容。然而,心中疑竇叢生,卻因聞訊趕來的少綰一反素日溫婉,推開擋道的後妃,將背對自己的胞妹拉到身後,怒目圓瞠。刹那間,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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