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一章那個店小二的戲份很足,沒辦法,少了就講不出味道,雖然是小人物,可也是生活裏一道美味佳肴,先在章頭給各位作個揖,原諒則個!】


    正在秦莫圖躊躇之際,葉飛魚站起身來輕挪蓮步,搖了搖房間門口的銅鈴,然後返身走到秦莫圖身後,輕輕捶打揉捏著他的肩背,輕聲一語便打破秦沈兩人好似不死不休的僵局。


    “奴家餓了……”


    沈伴鳳麵無表情地斜瞥向葉飛魚,眼神裏透著一股冰霜冷氣,對於她的橫插一腳略顯不滿。


    向來刻薄刁鑽的沈伴鳳就要出聲諷刺兩句,卻不想同樣涼薄卻獨寵嬌娘的秦莫圖反手握住葉飛魚的小手,嬉皮笑臉地說道:


    “趕了一天路,就吃了些幹澀的臘肉幹兒,現在這肚子委實有些不爭氣了,吃過了再說,吃過了再說哈!”


    說完後,秦莫圖恬不知恥地拱了拱肚皮,還真就給他搗鼓出一些動靜,肚子很應景很“識大體”地“咕咕”叫了兩聲,頓時惹得葉飛魚掩嘴嬌笑不止。


    沈伴鳳並無動色,依舊冷著麵孔看著秦莫圖,好似今日得不到滿意答複,誓死不休。


    就在此時,門口傳來兩聲輕敲房門的聲響,秦莫圖如釋重負,趕忙止住葉飛魚的腳步,快步來到房門處,拉開房門,那店小二還未出聲,便被秦莫圖生生拉進屋內,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客官這是……”


    “說說你們這‘又一村’有何特殊之處啊?”


    店小二自不會知曉這是秦莫圖繞開話題的無奈之舉,聽到後者如此問,那店小二立刻眉飛色舞起來,好似這天底下就屬他們家客棧酒樓最講究最牛氣。


    “客官一瞧就是外地人,咱這‘又一村’不說是古登城最好的酒樓,也差得不遠了,咱們掌櫃的經營客棧生意好些年頭,前幾年一直做些賠本買賣,但貴在打點關係,這不前年開了這家‘又一村’,生意順理成章紅火起來,把前些年狠心砸出去的銀子一口氣掙了迴來,瞧著客觀親近才與您叨叨這些小隱私,不過也正是因為咱們‘又一村’關係硬,想打聽什麽江湖軼事官府動向,您就來對地方了。”


    說到這裏,那店小二瞧著麵前的俊朗客官非但不厭煩,還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坐在方凳上閉目養神,手指很有節奏地輕輕叩著桌麵。


    倒是旁邊那位眉清目秀但瞧著就兇神惡煞的白衫遊俠就要可怕許多,但好歹不曾出聲驅趕。


    在底層人叢中穿插多年,那店小二自認為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外加觀氣望神的可靠本事,在心中斷定那老神在在的公子哥定是三人裏話頭最重的!


    雖然穿得寒磣了些,可也掩不住他那豐神俊朗玉樹臨風,一看就是低調藏拙。


    這不瞧著比這古登城花魁展逗逗還要貌美如花的那位嬌娘也隻能給他揉肩捶背,這公子哥定是哪個高門郡望裏走出來瀟灑風流的頭等少爺!


    “與客官說了這些,可千萬不要覺得咱‘又一村’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隻靠著走關係才能客滿缽盈,您想想啊,這年頭太平盛世的,四年多不曾兵荒馬亂過,這食客們總要遊手好閑了些,俗話說的好,飽滿思淫欲不假,可也多挑剔不是?哪像戰亂年代,能有口吃食就謝主隆恩啦!”


    秦莫圖聽到這裏,終於睜開那雙丹鳳眸子,先是悄悄瞥了眼沈伴鳳,見後者依然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趕忙收迴目光,伸手摸了摸鼻子,在心裏想著,就不信叨叨不煩你!


    秦莫圖對著那店小二點了點頭,說道:


    “敢情這年頭你們這些客棧酒樓還盼著兵荒馬亂不成?”


    “瞧您說的,哪能哪能啊!”


    “接著說。”


    那店小二早已將秦每一天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估摸著這公子哥是想要自己把那麵冷遊俠說的動心,才叫精彩,於是清了清嗓子,展開架勢滔滔不絕起來。


    “要說咱‘又一村’啥都不缺,客官定是不信,這樣跟您講吧,咱們這兒除了皇宮裏實在沒有門路搞來的皇碟禦膳,真的啥都不缺。”


    “就拿這酒來說,有市井底層喝著最勁道的燒刀子,雖大,卻豪。有俗稱‘一杯千兩’的‘留戀醉’,喝一口便似神仙逍遙皆忘醉。還有咱這些尋常人都能喝得起卻也不便宜的‘穿腸烙’,這酒可是號稱天下最有味道!”


    “咱掌櫃的還有門路,江南那邊流行的什麽‘江南露’、‘夜來香’,就算是西北大漠最風土的‘沙水’都有存貨,就是價錢高了些,畢竟要加些路費嘛。”


    秦莫圖喜酒,而沈伴鳳更好酒,聽到這些大江南北不差名聲的酒名一個個從那店小二嘴裏道出,秦莫圖頓時一副貪婪模樣,就差流口水,而沈伴鳳亦是微微動容。


    這店小二委實不虛不假,觀神功夫也算到家,瞧出些蛛絲馬跡便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再講講這茶,客官麵前這壺‘紅尖兒’就不多講,想必也已嚐過。”


    “南方多產茶,咱北方就要略遜一籌,可也有咱的風土人情,尋常百姓都能喝到的‘六安瓜兒’,透翠老嫩,嚼起來頭苦尾甜,重頭開茶香,二開茶就要舌本迴甘。”


    “其實說茶,還得是南方那幾道名品,像那吳縣產的‘一堂春’,滿皮榮毫,泡後柔亮顯眼,飲一口便不知愁滋味,如沐春風啦。”


    “西湖‘籠袍’,瞧著綠中顯黃,扁平光滑挺秀尖削,泡起來香氣衝籠,芬芳如蘭,飲後更是齒間留香,沁人心脾,迴味無窮!”


    說到這裏,那店小二偷眼瞄了瞄秦莫圖,搓了搓手繼續說道:


    “不過茶嘛,重品不重飲,有些時候比酒都要金貴上許多,就看識貨不識貨。”


    秦莫圖淡淡一笑,說起茶,雖也略懂一二,卻不諳其中道理,平日裏總是以酒相伴,就差無酒不歡,總覺得修身養性的茶是年紀稍大些的清雅之士好品的物件兒,與他這種性情刻薄尤重殺伐的“野兒貨”掛不上關係。


    雖然最開始抱著轉移話題的由頭,聽了這店小二一席話,還真有些長見識,看來在大酒樓裏當差掙銀子,也不容易。


    秦莫圖輕輕拿起一隻空茶杯,倒轉過來放於桌麵,倒了七分“紅尖兒”,伸手示意店小二可以喝了潤潤嗓子。


    那店小二瞧見後喜上眉梢,不過欣喜若狂好像更貼切些,也不客套,講了許久也的確口幹舌燥了些,拿過茶杯諂媚說道:


    “謝謝客官,謝謝客官!”


    將那一杯茶一口飲盡,顯然也知道這“紅尖兒”的喝法,店小二潤過喉嚨之後,繼續眉飛色舞地說道:


    “其實小的對茶就是個門外漢,這些說辭都是掌櫃的手把手教的,像咱這種貧苦小子,哪有餘錢餘工夫品茶悠然,還是與客官講講咱們‘又一村’的菜肴。”


    “要說起吃,那小的真就不是吹,不怕幾位笑話,平日食客老爺們吃剩下的那些葷素,扔了委實浪費,就都進了咱們這幫小子的肚囊,要說……”


    秦莫圖伸手止住那店小二的話頭,這要是再讓他講下去,還真不知道說到猴年馬月,也最怕那性子狠涼的沈伴鳳會止不住暴起殺人,隻能如此“委屈”那店小二。


    那店小二後知後覺自己確實說得有些多了,尷尬一笑,就不再作聲。


    秦莫圖擰了擰脖子,這兩日來多次“偽境”,腰酸背疼的,尤其是這腰,直不起彎不下的,行動不便也就罷了,要是耽誤了那快活事兒,找誰說理去?


    不自覺看向沈伴鳳,發現這娘們兒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要不是前麵有了那一番對峙,秦莫圖還真的會以為這賊婆娘看上自己了。


    心中對沈伴鳳的咬住不放頗為無奈,他始終都不明白為什麽沈伴鳳對於自己的那一手謀劃如此感興趣,拋卻掉這些惱人事情,秦莫圖站起身,牽過葉飛魚的小手,對沈伴鳳笑聲說道:


    “我就不叨擾鳳兒了,要不我和飛魚迴房間吃?”


    沈伴鳳冷冷看著秦莫圖,像是有什麽深仇大恨,秦莫圖一攤雙手,無賴道:


    “行行行,一起一起,那咱們去樓下大堂,那裏熱鬧得很,這幾天悶壞了,吃過了晚飯一準兒告訴你!”


    說完後就牽著葉飛魚向外走去,還小聲嘀咕著,早就知道你對我有意,也不用表現得這般明顯吧……


    沈伴鳳也沒有多說什麽,心中自有一番打算,後腳跟著秦葉二人出門而去,反倒是那店小二愣在當場,繼而嗤笑一聲,小聲埋怨道:


    “裝什麽大爺,說了這麽多,連點辛苦小費都不給,真他娘的晦氣!”


    說完後,那店小二甩了甩肩上抹布,不等抬步出門,突然一道光影自門外激射而來,撞在那店小二的胸膛上,將其向後推出兩步。


    艱難站定後,那店小二剛要發作,卻看到地上一塊碎銀獨自“寂寞”著,頓時欣喜若狂,撿起來咬了咬,便放入懷中,揚長而去。


    幾人下了樓梯來到大堂之內,此時正值飯鍾,秦莫圖看著行將客滿,微微點了點頭,那店小二雖然誇大了不少,卻也有跡可循。


    突然眼角餘光瞥見角落裏坐著一位熟人,隨性坐著,一隻腳踩在板凳之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


    輕輕歎氣一聲,秦莫圖便邁開步子,向那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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