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除夕家宴


    璃夏的話在這風嵐宮裏就是命令,顧陵歌很早以前就說過,這宮裏誰的話都可以不聽,但璃夏的話必須來不得半點敷衍。所以宮女們手腳麻利的裝飾好正廳,然後四散離開去拆其他的地方。


    璃夏交握著雙手站在正殿門口。卿睿凡每天都會到這裏來,隻是從前日開始,他的身影沒有出現。但不管他來是不來,璃夏都會安安靜靜在這等著。


    沒有等來卿睿凡,倒是箬鵑先到。她早已經求了恩典不做嬪妃,顧陵歌不在,她的任務已經完成,湘貴嬪的身份也沒什麽大用處,沒了的話還能和藍衣光明正大。


    “見過湘貴嬪。”璃夏看著箬鵑,還是按照以前的禮節給她行了禮。不管她現在還是不是後妃,璃夏對她的所作所為看在眼裏,她當得起她一聲尊敬。


    “快快起來,我可受不起這份大禮。”箬鵑看著璃夏氣唿唿的表情,有些不明白她怎麽了。卿睿凡給了璃夏極大的權利和便利,不逼她離開風嵐宮,也給足了她風嵐宮掌事姑姑的體麵。照理說,她應該不會被人欺負才對。


    “這廳裏的布置……”箬鵑越過璃夏,看一眼正廳,心裏明白了幾分,“要不就讓他們拆了重新搭吧。”之前她也聽顧陵歌說過不喜紅色,璃夏心裏不忿多半也是因為這個。


    “正廳留著,以備萬一,其他的我讓他們全都拆了。”璃夏始終還是記著有人會來拜訪,留個正廳當門麵,後院是顧陵歌自己的地盤,除了卿睿凡之外沒有人有權利進。


    “姐姐要是在,看到璃夏這麽能幹,必是非常高興的。”箬鵑是真心實意的。璃夏剛剛迴來的時候,受了多少白眼,忍了多少冷語,她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隻能說,能夠站在顧陵歌身邊的,都不是一般人。


    “誒,也不求這些了,就希望她能好好的,四季平安,萬事順遂,就行了。”璃夏歎口氣。說起顧陵歌,她心裏就不由自主的揪起來。她走了這麽久,不說信件,就連口信都沒捎來一個。她隻能安慰自己,說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擔心。


    “明晚就是除夕家宴了,皇上那邊可有說怎麽安排皇後娘娘和太後?”箬鵑現在作為皇帝的侍衛,非允許不得和皇帝說話,也不能隨意揣測皇帝心意。她接收不到消息,自然隻有來找璃夏問。


    “未曾,皇上應該自有計劃吧。”璃夏並不關心這個。她現在也隻是守著個不一定要迴來的人,就算再怎麽努力裝作與往常並無二致,但她心裏明白,她的餘生,就和那些沒有腳的元洛花一樣老死在宮裏。隻是,這裏是顧陵歌待過的地方,讓她多少有些安慰。


    “前幾日皇上在國宴就說的是皇後娘娘侍疾,當時還有不少大臣誇了娘娘賢良淑德,後宮垂範。”很大的可能性,明兒也隻能這麽說。雖然到卿睿凡這一代君王,前朝和後宮的聯係因為一次又一次取消推後的選秀而顯得單薄,但並不就是不存在,現在後宮裏還碩果僅存的幾位娘娘,在前朝都有各自依傍,卿睿凡也多少賣個麵子,大家和平共處。


    “這宮裏的人可都精著,光是這幾日,便就來過不少人打聽了吧。”箬鵑不用猜都知道。這宮裏的娘娘們不好出口,但支使個打雜小宮女來這走一遭,就算問不出個啥,冷嘲熱諷總也還是會的,膈應也能膈應死人。


    “來便來吧,這宮裏什麽都缺,暫時還都不缺骨氣。”璃夏對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很有自信。她見人多了,那個是蟲那個是龍她一清二楚,就是為這風嵐宮和睦,她也不會容許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犯糊塗。


    “那你怎麽辦?真的就想老死在這宮裏了嗎?你可得想清楚了,這宮裏,委實不是個好留處啊。”箬鵑是真心為璃夏擔憂。她明明是已經出宮不摻和這些爛攤子事的人了,因了顧陵歌又跑迴來,以為能定下,誰知道主子跑了,留她一個人跟那些豺狼虎豹的周旋,這日子,並不好過。


    “反正我也沒有別的去處,娘娘對我又有再生之恩,我留下也是應當。”璃夏還是並握著雙手,站得端正。她臉上並無不適,低眉順眼,恭謹持柔,恍然看去,竟似有了慕容芷的進退風度。


    “那便也依你。皇上在的話,你應當是無虞的。”箬鵑也沒多說,兩人多說了些無所謂的閑話,便也各自分別。


    當晚,璃夏終究還是沒有等到卿睿凡。當外麵傳來卿睿凡宿在了春蘭殿的消息時,璃夏一句話也沒說,讓人關門落了鎖,一夜無眠。


    翌日。


    翰王府的馬車停在雍王府的門口,顧涼月和卿睿廷坐在馬車裏等著雲霜卿睿揚出來。聽到馬車夫一聲“籲”,兩輛馬車緩緩出發。這條街上已經沒有幾個人了,馬蹄的聲音聽起來清脆得緊。


    “娘子你再皺著個眉頭為夫就要生氣了。”卿睿廷已經摸了顧涼月的額頭好幾次,看她還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有些開玩笑的說道。


    “不,我總覺得有哪裏不對。”顧涼月本意是想和雲霜一起走的,但卿睿廷勸她說什麽於理不合,為了避嫌她才隻是讓萃琦給她送個信,也不知道她看懂了多少。


    “我總覺得今天會有什麽事情發生。”顧涼月也說不上來是什麽,但心裏的陰影感揮之不去。她心跳得飛快,眼睛裏有濃重的不安和忐忑。


    卿睿廷抱她在懷裏,輕輕撫一撫她柔軟的發絲,安慰了兩句,然後話鋒一轉道:“今兒不管發生啥,你都跟在我身後,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別怕,跟著我就好,我會護好你的。”


    “說的跟真的一樣,要真的發生個啥,本妃一準拿你當墊背的,這個你不用擔心。”顧涼月白他一眼,語氣涼涼。這個人隻要在她麵前就沒有安全感,恨不得把她揉碎了捏緊了貼在心口上。


    “這不就是了嘛,命都不用擔心了,還擔心個什麽。”卿睿廷在這種時候往往是不明白顧涼月的。對於他來說,顧涼月就算滿是都是謎團他也不在怵的,慢慢來,就跟養貓一樣,她不對他露爪子就已經很好了。


    顧涼月沒有說話,窩在他懷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抓他的衣袖,在她快有睡意的時候,就剛好到了皇城門口。


    走到曲台殿,內侍尖聲尖氣的喊道:“雍王爺王妃到,翰王爺王妃到。”那個揚起來的尾音聽在顧涼月的耳朵裏異常不舒服,但因了是在宮裏,便也忍了。


    雲霜走在他們前麵,表現還是可圈可點。顧涼月看到她這一身裝扮的時候,突然想清楚自己在意的是什麽,是她根本不用在意的東西。


    雲霜身上是朝服,她自己身上也是朝服,這個沒什麽好說的。但她脖子上的披帛,在末端小小的用金線繡了一個顧字。雖然小,架不住顧涼月眼尖,看了個明明白白。


    她忘了,雲霜,是顧陵歌身邊最得力的助手。顧陵歌雖然不挑剔,但她事務繁忙,要見的人也多,那麽,一直陪著她的雲霜怎麽可能什麽都不懂?雲霜未必也就比自己差,是她自己多疑了。果然,孕婦就是靠不住。


    “皇上駕到。”內侍的聲音還是一樣尖,但是簡短。讓所有人心裏都是一顫。這次家宴,皇後不在,太後也不在。


    像是知道在座所想一樣,卿睿凡穿著常服坐下來,讓大家都落座之後,聲音平和:“冬夜再臨,除夕已至,值此佳節,召眾位團聚於此,共享一餐,共聚和樂。”


    “因是家宴,所以大家都不用拘束,各自方便就行。”卿睿凡給藍衣使個眼色,藍衣會意,道了聲“開席”,便有樂師舞女依次走上來,輕歌曼舞充斥整個大殿,一片祥和美好。


    在座的隻有後妃和王爺王妃們,皇後侍疾的消息又是早早就散布出去的,卿睿凡以為不會有人再問起。但還是不明真相想再求證一下的。


    “皇兄,怎麽沒見母後和皇後娘娘啊?她們怎麽了麽?”卿婧瑤這段時間來一直都跟楚昭南在公主府膩膩歪歪的,沒怎麽出門。本身她就不每天往宮裏跑,再加上嬌夫在側,她簡直美得上了天,這段時間都是閉門不出,就光顧著黏楚昭南去了。


    “嗯……”卿睿凡跟誰都說了,就是忘了這個帝姬。也不怪他沒想起,她自從有了楚昭南之後,整天安靜得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樣。


    “太後身體抱恙,你皇嫂去侍疾了。太後身體剛有起色,不適合吹風,便就沒有出來,你皇嫂也自請陪著母後,便也就隨她去了。”卿睿凡一番話模棱兩可,說服了卿婧瑤,但卻讓楊憐兒渾身不適。


    本身卿婧瑤就不是太後所出,所以問一問隻是為了表達自己沒有忘記這個聖母皇太後罷了。但聽在楊憐兒眼裏,就是恨不得砸了杯子轉身就走。


    “皇嫂”,這樣的稱唿,在整個後宮裏,都隻屬於一個人——皇後。而卿睿凡一句話裏說了兩個“你皇嫂”,卿睿凡這樣子,是在替顧陵歌立威,也是明明白白的警告她們這些後妃,一輩子別想越過了顧陵歌去。


    “婉貴妃可是身體不適?”就在她出神之際,頭頂傳來一個聲音,她抬頭,望進卿睿凡彎起來的眼睛,裏麵的滿足和驕傲沒有一點屬於她,她張張嘴,最後也隻是搖搖頭表示自己還好。


    一頓飯吃得楊憐兒膈應得不行,但她偏生什麽都不能表現出來,陪笑得臉都僵了,終於歇宴,她帶著滿肚子怨氣和狠毒迴到宮裏。


    “去,給本宮把宸妃叫來,本宮有話要說。”她眼神陰毒,言語帶刺,看得蓮月心頭打鼓,心裏不安感越來越重,同時也堅定了要求恩典離開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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