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還是要去(上)


    “卿睿凡你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麽麽?”慕容芷雖然不打算發表意見,但是看著他呆呆傻傻的樣子,還是沒忍住嘴巴。


    “我知道。”卿睿凡麵色陰沉,看著不善,“她再說下去就是侮辱你了啊。”字字悲痛。


    “是我麽?”慕容芷不信,嘴角的嘲諷顯而易見,“是李鬱吧。他教你這麽多年,你怎麽舍得有人往他身上潑髒水?”慕容芷有一刻是真的以為這個人是在為她著想,但是轉念一想,她隻想笑。


    要是真的不想別人侮辱她的話,早在李珍剛剛進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會采取手段了,一定要等到了這麽多人,眾目睽睽的情況下發令,也不知道是誰難堪?


    “阿芷……”卿睿凡一時間無法反駁。慕容芷眼光毒辣,要騙過她從來不是好事。但是,“你有些執念了,一定要抓住這個不放麽。”


    慕容芷有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一刻之前的卿睿凡雖然不說對自己百依百順,但是從來沒有過一絲一毫的重話。


    慕容芷其實是那種像鏡子一樣的人,別人怎麽對她,相應的,她就會怎麽對待別人。卿睿凡目前的態度,隻能讓慕容芷也不開心。


    “雲霜璃夏。”慕容芷也不再留下,甩了袖子,叫上兩個最得自己心的侍女往外走去。


    卿睿凡一個人坐在原地,目光略微呆滯,什麽都沒說,連一個動作都不曾有。


    昭太妃處。


    “於是你就過來了?”昭太妃看著沉著怒氣的慕容芷,嘴角淡淡的帶起笑意。她討厭皇帝才好,不然最後受傷的也不過就是她自己。


    但是話也說迴來,她要想完美無缺的達成自己的目標,還得仰仗皇帝。


    “不是您說有事情找我的麽?”慕容芷也懶得再約明天,順道上就過來了。她自己不清楚為什麽要到這裏來,但是她既然來了暫時就走不了了。


    “哦,那個啊……”昭太妃一臉的恍然大悟。說起這個,的確是有這麽迴事的。


    “也沒有什麽大事,隻是再過不了多久是你母親的祭日,想著問你看看要不要跟我一起給她祭拜一二。”說起這個,時間過得也真的是快,一轉眼這麽多年都過去了。她的孩子已經亭亭玉立,她的香塚應該綠草青青。


    “已經這麽快了啊。”慕容芷還是有些感慨。去年的這個時候她還在琉璃莊裏規劃著一場祭祀大禮,而現在,就是要給她燒個紙錢也要隱隱藏藏。


    “到時候一起去吧。”慕容芷最後還是慢慢的說出字句來。她相信昭太妃不會每沒有腦子到會被人發現的地步。她隻需要表明自己願不願意就可以了。


    “嗯好。”昭太妃爽快。


    “芷兒,我想你知道,跟皇帝鬧鬧可以,但凡事,要以大局為重。”略一思忖,昭太妃還是打算提點一二。


    “這男人啊,越是容易到手的越是不會珍惜。”在昭太妃眼神飄遠,好像想到了沉澱在歲月裏的事情,“皇帝雖然喜歡你,願意縱著你,但終究也不會長久,你可明白?”


    慕容芷突然有種苦笑不得的感覺。所有的人都相信卿睿凡對她是一等一的好,但是他剛剛還訓斥於她。到底是誰好誰壞,冷暖自知而已。


    “太妃娘娘說笑了。我雖不曾愛了人,卻也不想愛上誰。這一點,是盡可放心的。”慕容芷拿了茶杯小口小口的抿著,話語裏的涼薄卻也是顯然。


    “你能夠明白就是好事。”昭太妃也不再說什麽,眼睛閉了閉,最後妥協。


    慕容芷突然就失了再留下來的興趣,道了萬福帶著倆丫頭離開了。昭太妃看著她的影子,再看看一直掛在床頭上的一枚福袋,心裏湧上苦澀,但也無可奈何。


    幾日後。


    “怎麽突然就變得這麽嚴重了?”卿睿凡站在龍台上,看著下麵一眾低著頭不敢言語的大臣,隱隱有了惱怒的樣子。


    明明幾天前還都隻是正當防禦的,今兒就演變成了連下三城。到底是辦事不利還是消息不通?


    “迴聖上。韃靼慣會夜襲,我軍將士近來受了寒氣影響,夜間出戰不利,因此才節節敗退。”常棟硬著頭皮迴答道。


    他本來和自家柳鬱好好的雙宿雙飛,恩恩愛愛,朝堂上的事情也已經好久沒有正經參與過。昨兒晚上他也是被這消息炸醒,實在是沒了辦法才今兒來上朝。柳鬱看他一臉都是不中用的樣子,但是他連哄她的時間都沒有。


    “是嗎?這麽多年我漢秦仍舊沒有訓練出這樣的人才嗎?你們兵部的個個都是拿著幹糧混吃等死的,嗯?”卿睿凡一點沒有生氣的樣子,金黃色的短靴踩在軟綿綿的朱紅地毯上,來迴的踱步讓他耳旁的流蘇顫動出美好的弧線來,偏偏他的尾音輕揚,一點也不像沒事的樣子。


    “皇上息怒。”兵部大人一個激靈,立刻跪了下去,頭上的紗帽微微抖動,受驚不輕。


    朝堂上的卿睿凡從來沒有發怒的時候,慣會眯了眼睛,語調揚起,做一副溫溫柔柔,賢明君主的樣子來。但是實話來講,誰又不知道自家的君王一直喜歡背後使絆子?


    “聖上容稟。近日來,戶部,吏部各自事務繁忙,國庫存餘並不客觀。目前兵部所有僅能保證日常糧餉而已。我國本泱泱大國,軍隊運糧時日有差也是可以理解的啊皇上。”兵部大人估摸著是有些急了,一個勁的辯解著想把自己摘出去,可惜的是,這戶部,吏部尚書也不是個省油的。


    “皇上明察,自入冬以來,南方雨雪提前,以致難民多湧入北地,臣等不得不考慮居民的生活條件啊。”戶部尚書白了一把胡子,看著高高在上站著的卿睿凡,心裏也是沒底。


    “眼下年關將近,在朝官員和外派使臣都將歸朝休沐,吏部最近統計人員忙得不可開交,實在是沒有時間打國庫的主意啊皇上。”吏部尚書持了象牙朝笏,彎下腰深深行禮。


    不過吏部尚書的話很聰明的把自己給篩了出去,留下這兩個“打國庫主意”的尚書對著掐,這屎盆子,扣得幹淨利落。


    “行了。”卿睿凡眼珠子轉了又轉,視線突然移到了站在台下神色晦暗的宰相,這個人從開始就是什麽都沒說,現在了他突然想聽聽他說的話。“那麽宰相怎麽看這件事?”


    被點名的宰相楚氏麵色僵了僵,然後沉穩的跪下來,聲音雖蒼老但還是很平和:“迴稟聖上,臣以為,此事固然有朝堂事務的問題,但是實際上,若是在外守將能夠稍微用心的話,本是不至於被連著攻破三座城池的。”


    不出卿睿凡的所料,最後宰相還是會把這件事歸咎於楚昭南。明明就是自己現在的親兒子,仍舊是恨不得他去死一樣的做法。宰相,到底是為了什麽要這麽厭惡楚昭南?


    “太傅,你作何看法?”皇帝的職能在某些時候就是聽取眾位大臣的意見,之後的決策什麽的是留著以後的事情。


    “老臣以為,”李鬱出身世家,自身修養極高,一舉一動都是自然的天成儒雅。卿睿凡給了他最大的寬容,凡是在朝的時候他都可以不行禮,就站著迴話就行了,“此事還是應該聽聽守將怎麽說,畢竟我們在朝他們在野,有些情況來不得臆測。”李鬱不偏不頗,沒有關注狗咬狗,也沒有在意嘲與諷,中正平直。


    “行了,此事朕已經知道了,今兒先退朝吧,有事明日再議。”卿睿凡最後大手一揮,直接叫了藍衣退朝。藍衣的聲音終歸不比那些個內侍,聽起來倒是和諧的很。卿睿凡什麽都沒說,頗有些怒氣的去了雍元殿**。


    “聖上,這件事是不是要召楚將軍問問?”藍衣也是進退有度,知道什麽時候該說什麽。有些決定,還是要卿睿凡自己來做比較好。


    “不用,叫人給他他發信讓他迴複就可以了。”卿睿凡這段時間內心極其煩躁。不管是之前慕容芷的突然發脾氣,還是他對自己的懷疑和傷害,都讓他心裏不舒服。再加上楚昭南那邊的杳無音信,他整個人都陷入了懷疑。但是,最基本的自信他是有的。


    很多時候人就是這麽的矛盾,一邊在自我否定,一邊在自我肯定,到底哪方麵是正確的,沒有人知道。


    “好了,最近風嵐宮有什麽動靜沒有?”卿睿凡仍舊和之前一樣被慕容芷顯而易見的拒之門外,他自己後來迴想也知道是自己之前做的不對。心裏的愧疚和各種雜事讓他也沒了時間再過去看看她怎麽樣,慢慢擱置下來的還有自己心裏越來越重的抱歉。


    “沒有,娘娘最近安靜得很。除了湖月大夫每天去請脈之外就再沒人進出風嵐宮,隻有宮女們來來往往。”藍衣雖然覺得可惜但也是愛莫能助。隻能看著他們倆陷入這種死循環。


    一個不低頭,一個不放手,他們自以為的所有堅強都變成了阻止愛情的頑強力量。


    “她有沒有什麽事?”卿睿凡坐在案邊,看著麵前的香茶氤氳出嫋嫋霧氣,感覺進入了另一個世外桃源,那裏沒有猜忌,沒有衝撞,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永遠安寧。


    “娘娘最近似乎更勤奮的在練武了,每天早上能夠看到她在院子裏訓練,雲霜一直陪著。”藍衣有些疑惑,但是沒有明說。實話來講,慕容芷的功夫的確是不應該鬆懈的,按照他的邏輯,她有那麽多仇敵,怎麽可以放棄鍛煉?


    “嗯,下去吧。”卿睿凡突然就好想靜靜,什麽都不要出現在眼前,他要好好的想想之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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