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羅曼才到店門時,已聽裏麵傳來陣陣的哭聲,並有石苦的聲音道:“你自己想想,有什麽話說?”


    丁羅曼皺了一下眉頭,忖道:“媽的!又哭了!他推門進去,隻見石苦端端坐定,馬可布則跪在他的麵前聽訓。


    大出丁羅曼意料的是,石苦雖然麵有淚痕,可是現在並未哭,倒是馬可布哭得非常的傷心。


    丁羅曼心中好不奇怪,走了過去,隻聽石苦道:“剛才我說話,有沒有錯的地方?”


    馬可布哭得象死了娘,說道:“沒錯……沒錯!”


    石苦又道:“我們二人,到底誰長得難看?”馬可布哭得聲音更大了,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我!……我最難看!”


    石苦這才有些滿意。丁羅曼見他二人這等模樣,忍不住低聲的笑了起來。


    石苦又說道:“馬可布大丈夫說話要算話,你剛才說過什麽?我記得你剛才的話,你情願給我二十兩銀子,也不願看我一眼的話。”


    馬可布聞言,雙目睜得圓圓的,那張臉“刷”的一下白了。


    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我……何曾說過?”


    石苦哼了一聲,說道:“別裝蒜了,誠實的告訴我,你到底說過這句話沒有?”


    這時馬可布的臉上那極紅鼻子,更紅了,顫抖的聲音放了出來:“是的……是的!我說過這話!”


    石苦悲哀的臉上,一直掛著那一分哀傷,他點頭道:“我很欣賞你說的那句話,並且希望你用行動把它表現出來。”


    馬可布又要流淚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怔了半天,才說道:“我很願意遵守諾言。”


    丁羅曼用手摸著頭,忖道:“他們說的話,我怎麽聽不明白?”


    馬可布吃過了石苦的苦頭,所以他知道躲不過去,深恨剛才不知厲害,說錯了話。


    石苦已深深陶醉在他悲慘的表情中,如果這時馬可布繼續悲傷下去,石苦可能放過他。


    馬可布經過了深思之後,咬牙道:“好!我去給你拿!”


    他站了起來,並且狠狠的跺了一腳,然後轉身而去,入了室內。


    丁羅曼走到石苦的身旁,問道:“怎麽?你真的要他的錢?”


    石苦翻了一下眼睛道:“為啥不要?他自己說的!”


    丁羅曼卻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說道:“他很苦,生意也不好。”


    話未說完,石苦插口道:“這馬可布,仗著幾手笨功夫,在這一帶也是做惡多端。


    丁羅曼奇怪的望了他一眼,說道:“你怎麽知道的?”


    石苦尚未說話,旁邊石阿牛,用很低的聲音,插口道:“是的!這位老爺子的話一點也不假,他很有錢,就是小氣得要命。”


    丁羅曼這才相信,耳旁又聽石阿牛道:“他平日小氣得很,現在怎麽舍得二十兩銀子?”


    丁羅曼也不理解的望著石苦,石苦的八字眉聳動一下,說道:“他當然吃過了我的苦頭,不然他會這麽甘心情願?”


    馬可布已經進房很久,還未見出來,丁羅曼有些耐不住,問小夥計道:“怎麽這麽久了還沒出來?”小夥計笑了笑,說道:“早晚會出來,不過現在還在傷心呢!”


    小夥計話才說完,便見簾門一挑,馬可布已經走了出來,定睛看時,不禁吃了一驚。


    馬可布麵色煞白,渾身顫抖,一步一趨,雙手捧著一包銀子,移出門來。


    丁羅曼心中好笑,忖道:“為了一點錢這個樣子,也實在不值得!”


    小夥計則是滿心高興,暗想:“平常拿針都紮不出血,現在可出血了!”


    馬可布走到石苦身前時,已經哭成一個淚人,臉上股陰晦之氣,就連那一向光亮亮的鼻子,看來也減少了色彩。


    他就站在石苦麵前,上下嘴皮打戰,渾身抖個不住,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石苦沒有料到,無意之中,竟然發現這麽一場精彩的“哭”。


    他簡直連大氣也不敢喘,怕幹擾馬可布的情緒。


    馬可布心如刀割,肝腸寸斷,站在石苦麵前,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發現石苦也哭成了淚人,使得他自己悲傷的情緒立時打了折扣,因為現在石苦是他的敵人。


    他立時止住了眼淚,把包袱向石苦懷中一丟,大叫道:“拿去吧!”


    石苦一驚,眼淚也停止了再看馬可布時,已經伏在了桌上,呆若木雞,雙目發怔,象受了大的刺激,變得麻木無知了。


    石苦把那個布包,慢慢的打開,裏麵全是大小銀塊,數了一數,正是二十兩。


    丁羅曼雖然討厭馬可布,可見他拿出這麽多銀子來,心中有些不忍,怎奈他有言在先。


    石苦取出一塊約有一兩重的碎銀,然後把其他全部包好,裝在囊中,對丁羅曼說:“我們該走了吧!”


    丁羅曼點頭道:“早就該走了,你睡一覺,真耽誤了不少時間。”


    雖然馬可布明知銀子已經失去,聞言不禁變顏色的站了起來,因為他放在箱中數年的銀子,這一部分就要與他永別了。


    石苦把那一塊碎銀,放在桌上,說道:“這是飯錢,多的不用找了,賞給阿牛。”


    他說著推門前去掌羅曼心中好笑,忖道:“拿了人家的錢來付飯錢,真是可笑!”


    石阿牛卻是連連稱謝,雖然他明知多出來的錢不會給他,但老板破了財,他比什麽都高興。


    丁羅曼也在石阿牛連連稱謝中,出了店房,當他與著苦走出店房時,不遠便聽店內小夥計的驚唿:“啊!老板昏了!”


    石苦迴過了頭,對丁羅曼說道:“不必管他,我們趕路要緊!”


    沿途走來,石苦很少說話,因為他在靜靜的欣賞,這片天地帶悲的景色,並且還在迴憶著馬可布那場精彩絕倫的哭泣。


    丁羅曼也是滿腹心事,忖道:“迴沙壘田島,躲過了石苦之後,我就把“美人頭’帶出來,省得放在那邊出事!師父不知道還在不在島上?”


    想到了海先生,丁羅曼禁不住倍增思切之心,他恨不得立刻迴到“沙壘田”島,去探望他傳藝授業,教化他成人的恩師。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無言,飛快地行走。


    石苦不知選的那條路,荒僻得很,行走了這半天,也不過隻碰見兩三個行人。


    黃昏時候,二人正走在一處極荒懈之處,丁羅曼腹中已經饑餓,望了望天色,對石苦說道:“天到這時候,前麵還是一片荒涼,莫非我們要連夜趕下去不成?”


    石苦向前瞻望了一下,說道:“不!再走一會,我們就休息,走江湖的人,難道還怕在野地裏過夜麽?”


    丁羅曼聞言,心中非常不高興,忖道:“如果由驛道走沿途都有店房,何至於在野地裏過夜呢?”


    丁羅曼雖然沒有說出來,可是石苦已看出了他的心思說道:“你一定奇怪,我為何不走驛道,卻不知有人要跟蹤我們,已被我甩開了?”


    丁羅曼聞言甚是奇怪,問道:“什麽人跟蹤我們?”


    石苦停了下來,籲了一口氣,說道:“此人我認識,主要目的是跟蹤我,他是個女孩子!”


    丁羅曼聞言心中一動,忖道:“莫非是尚巧燕?不久以前我與她會過麵……”


    丁羅曼想著,又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一點都沒發覺!”


    石苦搖了搖頭,似乎非常疲累,他走在黃土路上,用著低弱的調子說道:“我的功夫要是不如你,還走什麽江湖?”


    丁羅曼聞言又笑又氣,也在他身旁對坐下來,對於有人跟蹤的事,一想也就丟開。


    石苦坐了下來,手伸入大袖子中,竟取出一個幹糧包來,說道:“你不用擔心吃的,我早就準備好了!”


    丁羅曼聞言大喜,拍了石苦的肩膀一下,笑道:“我以為你糊裏糊塗,想不到你還準備了幹糧。”


    石苦立刻被他激怒了,但他的憤怒,是與悲哀同時到來,他那張死人臉,拉了下來,翻了翻眼睛,幽幽說:“什麽話?我什麽時候糊塗過?年紀輕輕,舉止那麽輕浮,真叫人傷心!記住,以後對我說話,可不準動手動腳,不然,我可給你難看!”


    丁羅曼料不到惹出石苦這麽大堆話,弄得非常不好意思,忖道:“媽的!到了海裏再算一算帳!”


    飯後,二人就在野地中安宿,當丁羅曼睡下時,看見石苦又是滿臉熱淚,知道他又在練習哭的功夫。


    丁羅曼實在有些煩了,翻過了身,忖道:“媽的!什麽玩意!”


    丁羅曼在睡夢中醒了過來,大為驚奇。原來不知怎的,他已到了海邊,身子被兩個年輕漁民抬著,向海邊走去。


    丁羅曼連忙叫道:“喂!你們作什麽?”


    抬著他的兩個漁夫,似乎吃了一驚,為前之人說道:“小爺,你不是病得很重麽?”


    丁羅曼聞言大怒,說道:“誰說我病得很重?快把我放下。”


    兩個漁夫把丁羅曼放下,其中一人說道:“有一位老爺子在海邊準備了船,叫我們把你送去,說你病得走不動,要到海裏去還願。”


    丁羅曼實在驚詫得很,問道:“你們說的老爺子呢?”


    那人答道:“他已經上船了。”


    丁羅曼聞言吃了一驚,深怕石苦使了狡計,到沙壘田島去,如果師父已離開了島,他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丁羅曼想著,連忙說道:“快些帶我去,快!”


    兩個漁人弄得莫名其妙,加快了腳步,隨著丁羅曼而去。


    轉過了這片沙丘,一望無際的大海,已展在眼簾。


    丁羅曼看見了汪洋大海,心中有說不出的興奮,幾乎要叫出來,耳旁巳聽到漁人說道:“看!就是前麵那條船!”


    丁羅曼隨著他的手勢望去,果見海邊停了一艘中型的漁船,石苦正站在船頭指揮分派。


    丁羅曼這才放心,忖道:“還好!他還沒有走!”


    丁羅曼想著,立刻加快了腳步,追了過去,這時石苦已經看見了丁羅曼,他皺了一下眉頭,忖道:“這小子怎麽醒來了。”


    這時丁羅曼已經跑到了船邊,問道:“這是怎麽迴事?我們怎麽到的海邊?”


    石苦兩隻手扶著船欄穩定住身子,愁眉苦臉的說道:“不用管了,你既然醒了,就上船來吧!”


    丁羅曼仍是滿腹疑問,可是他久久懷念的大海,又出現在他眼簾,也顧不得想那麽多,立刻跑到後艙去,伏在船舷上看起海來。


    石苦由懷中掏出了大把銀子賞給了十幾個漁民,把馬可布的那二十兩銀子分得光光的。


    石苦分盡了馬可布的銀子,心中高興麵容也沒那麽難看了。


    最後石苦上船,有一個好心的漁民,走前說道:“老爺子,現在風浪大了,我看還是明天早上再出海吧!”


    另外有些年輕的漁民,則願意主動為他駕船,可是卻被石苦謝絕了。在一群漁民的祝福下,這隻中型的漁船,頂著風浪,向大海駛去。


    出海之後,石苦顯然有些不習慣,臉色變得難看,可他有深厚的功力,還不怎麽樣,如果換了普通人,早就不能支持了。


    丁羅曼自從上船以後,就變得沉默了,他??是靜靜的看著海,思索著一些奇妙的事情。


    石苦對於撐船,可以說是外行,比常人多用了幾倍的力量,仗著那身卓越的功夫,可以定住船身,但常因技藝不佳,而引起船身的搖晃。


    石苦一麵搖船,一麵嘟囔道:“想不到劃船還這麽不容易!”


    他既不知道航線,又不知道方向,隻按照船員畫的一張圖,摸索前進,所以倍覺吃力。


    海風寒涼,可他額頭有汗。


    一個時辰過去,陸地已看不見了,即使他們的目力不尋常,也不過隻能依稀看出一條灰色的線。


    石苦把船員們畫的那張圖,仔細的端詳,確定了自己的方向之後,就放開了舵,喘了陣子氣。


    他扭過頭,見丁羅曼不但不暈船,反而神光滿麵,精神比陸地上更好,心中頗為奇怪,哼唧了一聲,叫道:“哎喲,丁羅曼,你過來!”


    丁羅曼自從上船以後,心情便與先前判若兩人,他現在變得世故和老練多了,不然,他準會脫光衣服,潛入大海了。


    聽見石苦叫他,含笑走了過去,石苦靠在船板上,臉色煞白,口中籲籲的喘著氣。


    丁羅曼心中好笑,在他對麵坐下,說道:“作什麽?我看你好象不太舒服!”


    石苦翻了一下眼睛,眼眶中已含滿了淚水哼的一聲道:“你年紀輕輕,自然比我吃得住,還有什麽好笑的?”


    丁羅曼心中想道:“現在到了海上,難道我還怕你不成?”


    丁羅曼想到這裏,見石苦單薄的身子,縮成一團,八字眉緊皺在一起,淚水汪汪,一副可憐相,真是可笑又可氣。


    丁羅曼心中暗想:“你既然愛哭,我就讓你哭個夠!”


    他想到這裏,立刻說道:“你自己身體吃不消,怪誰得來。”


    聽了丁羅曼的話,石苦變得更悲哀了,他眼皮一搭,已經滾出了一顆晶瑩的淚珠,說道:“我是落伍了,想我年輕的時候,也闖蕩過大海,曾幾何時,便老朽了?”


    石苦自感身世,越說越傷心,眼淚也流個不住。


    丁羅曼被他哭得煩惱異常,這時他又是眼淚汪汪,心中的怒氣就不用提了,用力拍著船板,叫道:“又哭!又哭!”


    石苦這時變得驚奇起來,一麵流淚,一麵想到:“這小子的態度怎麽變了?”


    石苦越想越氣,張大了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邊哭邊叫:“你竟敢欺侮我?”


    丁羅曼冷不防,被他這聲怪叫嚇了一跳,眼中看他這副模樣,不由大怒,站了起來,跳著腳道:“還哭!還哭!再哭我就把你丟下海去,讓你的眼淚和海水渾在一起了……”


    這一來石苦果然不哭了,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了丁羅曼好幾眼,說道:“喲,你可越來越厲害啦……”


    話未說完,丁羅曼又叫道:“厲害怎麽樣?現在告訴我實話,你為什麽到‘沙壘田’取人頭?人頭有什麽用?”


    丁羅曼突然厲害起來,倒是大出石苦意料之外,他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用手扶著船板,慢慢的站了起來。


    這老人有一身驚天的功夫,可是天性就是怕水,這是無可奈何的事。


    丁羅曼目光炯炯,雙手插著腰,一任船身如何動搖,他卻是很穩地站在船板上,一點也不見搖動。


    這就是最令石苦注意的一點,忖道:“看這小子,身形比我還穩,莫非他從小在船上長大的嗎?”


    石苦想到這裏,心中立刻起了戒心,暗忖:“看樣子我要先發製人,不然說不定會陰溝裏翻船!”


    石苦想到這裏,慢吞吞的說道:“如果我不告訴你,又當如何?”


    丁羅曼跨上一步,指著他道:“不要這麽狂,你要是不說實話,我就請你喝海水,這一點我相信還能辦得到!”


    聽了丁羅曼的話,石苦的臉氣白了一半,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大膽……江湖上都無人敢頂撞我石苦,今天居然受你如此侮辱……”


    丁羅曼又打斷他的話,說道:“這是是海,又不是江湖,你要清楚了。”


    石苦急得流下了眼淚,連連點頭道:“好!好!我不知道什麽壯了你的膽,不過你冒犯了我,可是太不明智啦!現在我把實話告訴你!”


    丁羅曼聞言有些意外,忖道:“他這麽簡單就告訴我?”


    丁羅曼思忖之際,石苦已說道:“在我剛發現你的時候就想把你處死,可是後來我一想,我們三老行走江湖,任何厲害的人物,都無法打探出我們的虛實,那天也算是出了鬼,正好遇見我們大吵大鬧以後,分散了注意力,竟被你把如此重要的事聽了去,所以我認為是天意,便收了殺你之心!”


    丁羅曼聽到這裏,心中氣憤,忖道:“好家夥,原來他想殺我!”


    石苦又接著說道:“可是看樣子你也是江湖中重要的人,如果被你張揚出去,一定會給我們惹很多麻煩,所以我下定主意,把你帶到沙壘田島去。我的意思是,把你留在島上,等我們把事情結束之後,再接你迴來。那沙壘田島,周圍百裏不見陸地,更無漁船來往,所以你留在那裏,不怕你走漏消息,那島我四十年前走過一次,雖然荒僻,但亦有水果及魚類可食,會武功的人,當不會餓死。到現在我實話已告訴你,你如果聰明的話,不要惹我生氣,就可以保全性命,在島上住一年我不但不傷你,並且還要傳你一手絕技,一年之後,就專程駕舟來接你。如果你繼續用這種態度來對我,我也難得慈悲,隻有把你殺死,拋入海中!”


    石苦說到這裏,停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或許你看我貌不驚人,又愛哭成性,所以低估了我的功夫,現在我露一手給你看看!”


    他說著,十餘丈外的海麵上,正有一群飛魚,追波逐浪,玩得非常痛快。


    石苦伸出了幹瘦的手掌,五個指頭微微抖動,那一群飛魚,為數十餘條之多,相隔幾丈之遠,竟被他控製住了,在半空掙紮著,痛苦異常。


    丁羅曼有些心驚,就這一手功夫,他就自愧不如。


    他可以一掌把它們擊死,可是要運用指力控製它們使之在空中,非要有絕佳的內功不可。


    石苦的手抖動了一陣,五指大張,淩空向上一指,那群飛魚,好似受到一股衝擊的外力,被擊上天空,七零八落的落迴到海中。


    石苦收迴手,用著他一慣緩緩的語氣說道:“看見沒有,我隻是不願殺生而已,不然它們早就死了……”


    大概他提到了死字,又引起他的悲傷,聲音變得有些哽咽了。


    丁羅曼雖然欽佩他的功力,也知道自己不會是他的對手,可是他天性剛強,海洋能給他無比的鼓勵和振奮。所以他仍不在乎。


    石苦心裏很得意,表麵上悲哀如恆,說道:“你如果聰明,不可觸怒我,好好的隨我到海島,我會妥善的安置你,一年以後來接你。否則,如果你敢同我動手,那可是一條尋死路,你認為如何?”


    丁羅曼脫口答道:“我認為不如何,我一點也不怕你!”


    丁羅曼這句話,把石苦蒼白的臉,氣得生出一層血紅,他雙手按著胸口,不可支持的顫抖著。


    良久,他才說道:“你找死?”


    丁羅曼心中很生氣,說道:“你才找死!”


    石苦聞言麵色大變,他淒苦的臉上,露出一種殺氣,使得他的臉,變得更為恐怖。


    同時也流下了大顆的眼淚,哭叫道:“你如此逼我,我可顧不了許多,隻好大開殺戒了!哇……”


    他說著大聲的哭了起來,哭聲驚人,但並不耽誤他的行動,隻見他身軀漸漸往下縮。


    丁羅曼知道他的功夫,雙目炯炯望著他,蓄掌相對,並且看清地勢,準備一擊使他落海。石苦往下縮了一下,身軀猛往上一伸,飛起到半空,聲勢甚為驚人。隨著他飛起的樣子,竟有一串串淚珠半空落下,可見得他是如何傷心。他這一縱,縱得極高,有三丈左右,丁羅曼估計他落下的地位,應當在船舷邊緣。


    丁羅曼知道他是成心賣弄,當時靈機一動,飛快的扶著船舵,向外猛的一撥,船身已躲開了兩三丈。


    可笑石苦飛時,仰麵望天,正想用一種什麽樣的功夫,來震驚丁羅曼。丁羅曼一連把船搖出去五六丈,他還不知道,等到身子落下一半時,這才低頭打量。


    他這一低頭可不要緊,隻見碧波如玉,白浪滔滔,嚇得魂飛魄散。


    大凡有這麽高功夫的人,是不會如此的,但石苦是天生的旱鴨子,見水就暈,所以驚慌失措。


    但他到底是個非同凡響的人,在身子離海麵一丈時,兩袖猛張,把身子定在半空。


    他就利用這機會,心中打定了主意,他的身子就如同一個滾動的風車一般,淩空旋轉起來,每一轉動,就滾出兩丈。


    石苦落下之後,臉色變得煞白,才一落腳,便以袖掩麵,大放悲聲,他胸中怒氣難消,所以哭了幾聲,便停了下來。


    丁羅曼見他這樣子,不禁笑了起來。


    石苦氣得說不出話來,可他卻不能把氣憤放在麵孔上,因為他的招牌是哭。


    他沉默了一下,緩緩向丁羅曼走來,這一次可不敢跳了。


    丁羅曼見他流著淚,向自己逼進,連忙蓄掌以待。


    石苦走到一丈左右時,忽叫:“注意,我要出掌了!”


    丁羅曼改掌護身,聞言接口道:“好的,你出掌吧!”


    石苦見他昂然不懼,心中一動,忖道:“這孩子目露神光,莫非有什麽特殊功夫不成?果真如此,我倒不忍傷害他了!”


    想到這裏,他先前欲置其死地的決心,已不複存在,單掌遞出,化擊為點,口中並高聲道:“注意!現在我點你的眉心穴!”


    隨著這句話,隻見他二指一動,淩空傳出了“波”!的一聲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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