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瑞一聽鍾響,心中便自一震,沉聲喝道:“紫煙小心!少陽神君的離火鍾,乃是前古至寶,非同小可!”一言未畢,隻見少陽神突然後退出丈許,衣袖一抖,又是“當”地一聲,手中已多了一口小鍾,映著日光,那口小鍾隱隱生出紅光,就像是他手中所握的,是一團烈火一樣!


    林紫煙見少陽神君,已經將離朱宮鎮山之寶,離火鍾取在手中,心內也不禁暗自吃驚。


    久聞那離火鍾,乃是古時有人,采火山之內,各種五金的精英,雜鑄而成,不但其重無比,而且鍾沿,極之鋒利,先自禁受不住,更勿談動手相鬥了!


    因此她也不衝向前去,孟瑞心知少陽神君離火鍾在手,這一場惡鬥,更是非同小可,叫道:“紫煙,快接住了!”


    手揚處,“開天斧”幻成一溜金虹,向林紫煙疾飛而出,林紫煙一探手,接在手中,雙斧向外一分,金黑兩道光華,便已繞體而生,武林怪傑,神穀子所遺的開天辟地斧法,確是非同凡響!


    林紫煙起了一招攻勢,先將身子護住,然後才迴頭問道:“瑞哥,你自己呢?”


    孟瑞見她在自己如此緊急的關頭,尚且這樣關心自己,心由得心頭一陣甜蜜,豪意頓生,仰天一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怕什麽?”


    話才剛說完,便所得鬼隱仙師在車上發出了一聲陰惻惻的冷笑。


    但是孟瑞心中卻毫不驚惶,因為他知道鬼隱仙師的為人,若是要出手,早已出手,既然靜以觀變,就隻有兩個可能。


    一個是他和少陽神君,麵和心不和,存心看少陽神君出醜。再一個原因,便是他未曾奉命,所以未敢出手。孟瑞一見到這幾輛車子,一齊馳到,而其中一輛,卻是帷簾緊密,便知道那一輛車中,一定載有他們這一群人的首腦人物。


    可是一時這間,孟瑞卻又想不到武林之中,還有哪一個高手,可以令得少陽神君,鬼隱仙師這一流人物,俯首聽命的!


    因此他一麵注意著鬼隱仙師的動靜,一麵卻也注意那輛掛有帷幕的車子。


    這時候,少陽神君手提離火鍾,林紫煙握住了開天辟地雙斧,兩人誰敢不先發動,隻是相隔丈許,石像也似地站著。


    而兩旁觀戰的人,也是屏氣靜息,一時之間,除了唿唿的風聲之外,一點聲音也沒有!


    突然之間,孟瑞隻覺得自己所注意的那輛車子,震動了一下,隻聽得一個還是童音的聲音叫道:“伯伯,讓我下去!”


    接著,車子的簾幕一動,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已然疾躍而下。


    孟瑞一聽那聲音,已經認出正是柴宗訓所發,心中不由得大是詫異,暗忖柴宗訓怎麽會突然在此出現?那麽火鷲又到什麽地方?


    繼而見柴宗訓從車上躍了出來,簾幕閃動處,瞥見車內,另外還坐著一人。


    雖然隻是一瞥之間,根本看不出那人的容顏相貌,但也就是在那一瞥之間,孟瑞卻感到了那人的氣度之高貴,實是世無其匹!


    接著,他又是想起,柴宗訓剛才口稱“伯伯”,難道車中那人,正是當今皇帝,也是無名和尚的記名弟子趙匡胤?


    隻見柴宗訓一躍下車子後,便已經向林紫煙疾奔而來,林紫煙乍見柴宗訓突然在此出現,也不禁一怔,道:“宗訓,你快讓開!”


    柴宗訓卻絕不聽她所言,來到的林紫煙的麵前,一麵跑,一麵將外衣除去,捧在手中,一到,便塞在林紫煙的臂彎中,道:“紫煙姐姐,離火鍾厲害,這件晶雪甲可以防身!”


    那件晶雪甲,原是震海龍侯一元,給了柴宗訓的,柴宗訓這時,又給了林紫煙。


    孟瑞聽得晶雪甲突然在此出現,心中也是大喜,因為那晶雪甲,秉性至寒,和離火鍾相生相克,穿在身上,確是可以減少不少危險!


    因此忙道:“紫煙,宗訓是一片好心,你快將晶雪甲穿上了吧!”


    雖然兩人同聲催促,但是林紫煙卻感到大是尷尬,因為少陽神君大敵當前,豈能允許她從從容容,將晶雪甲穿上?


    但少陽神君究竟是武林前輩,已然接近一代大宗師地位的人物,睹狀冷冷一笑,道:“既然有人幫你的手,你放心穿著便是,誰還會趁機偷襲你不成?”


    若是少陽神君不出聲,林紫煙可能還會以極快的手法,將晶雪甲穿上。


    但是少陽神君一說出這樣的話來,林紫煙是何等性高氣傲之人,焉能忍受得下,自度開天辟地雙斧在手,真要動手,還可以以“伏羲神步”,趨避險招,隻怕絕不會輸到哪裏去!


    因此仰天哈哈一笑,右臂一震,連柴宗訓的上衣,和那件晶雪甲,一齊被她震得向孟瑞飛去,嬌叱道:“少陽神君,我知你離火鍾必然名不虛傳,但是我開天辟地斧,也未必怕你,請賜招吧!”.


    少陽神君心中,也不禁暗暗歎服林紫煙的大膽,凜然一笑道:“和你動手,我焉能先發招?還是你先動手罷!”


    林紫煙早知他自恃身份,必然不肯先動手發招,應聲答道:“好!”


    身子突然向旁,逸了五六尺,突然一千轉彎,又由側向少陽神君衝去,開天辟地雙斧,一上一下,疾砍而出,正是一招“鴻朦初開”!


    少陽神君一見斧勢來得如此神奇,心中也不禁暗自吃驚,暗忖這少女是從何處練成這樣的精奧武功來?卻不知林紫煙自幼即在鬧天八龍之一,癡龍西門魂門下,紮好了極穩的內功根底。


    接著,又在迴旋穀中,苦練了神穀子所遺的兩大絕技,在她初出迴旋穀時,武功已然不弱,何況跟了青冥祖魔這許多時候,功力又大有增進,再加又服下了巴蛇的內丹,自然是非同小可!


    當下少陽神君見斧到,身形不動,叫道:“來得好!”身軀向後略仰,左掌在離火鍾上一拍,隻聽得震天動地,“當”地一聲巨響過處,離火鍾已然帶起一股極是灼熱的勁風,迎麵劈到!


    林紫煙見鍾勢如此之猛,心中也自駭然,但是她卻想試一試,自己的內力,和少陽神君,究竟相去多遠,因此並不退開,反而手臂向下一壓,“當當”兩聲,雙斧一齊砍在離火鍾上!


    那兩下鍾聲之響,更在以前數下之上,悠悠不絕,也不知可以傳出多麽遠去!


    而林紫煙這一招“鴻朦初開”,也是用了八成的力道,可是雙斧一砍中了鍾身,便覺得有一股極強的力道,突然反震而出!


    林紫煙這才知道,對方數十年苦練之功,實是不容輕視,連忙內力一收,想要向後退時,怎知她這一怯敵,反倒吃了虧!


    如果她能夠繼續毫無畏懼,不謀後退的話,也可以和少陽神君,拚一個平手。


    可是她究竟臨敵經驗不足,一覺出對方內力,如此之強,便想退出再說!


    她這裏一退,少陽神君便占了便宜,內力疾吐,離火鍾順勢推舟,向前一送,力道之下,立時將林紫煙,推得一個踉蹌,幾乎跌倒!


    而少陽神君脾氣暴烈,認定了林紫煙乃是青冥祖魔的外孫女,而且,還以為火鷲下落不明,多半已然傷在林紫煙的手中!


    因此下手絕不留情,一見林紫煙一個跟蹌,向外跌出,連忙踏前一步,離火鍾當頭壓下!


    這一招,人人看來,已是勢所必中,柴宗訓隔老遠哭叫道:“紫煙姐姐!”


    孟瑞也感到自己的一顆心,像沉入了無底深淵,難以自拔,一時之間,張口結舌,連聲都出不了!少陽神君既然誌在必得,下手何等快疾,絕不容許他人能夠有空隙去救林紫煙。


    那口離火鍾,風聲唿唿,簡直已然成了一條火龍一樣,向林紫煙當頭罩下!


    已將林紫煙身外,一丈方圓之內的地方,全都在他內力的籠罩範圍之內!


    隻聽得在電光石火之間,“轟”地一聲巨響,離火鍾已然壓下,孟瑞隻覺得眼前發黑,正待不顧一切,向少陽神君撲了過去時,卻突然之際,又聽得少陽神君,一聲怒吼,定睛一看,隻見少陽神君麵前,出現了三尺方圓,深可尺許的一個土坑。


    那土坑的方位,正是林紫煙剛才所站的地方,但是林紫煙卻已蹤影不見,而少陽神君的一幅衣袖,反被削落,正被風吹出!


    再抬頭看時,林紫煙卻麵帶微笑,神態安詳地站在丈許開外!


    原來林紫煙一時不察,被少陽神君以絕頂內力,踉蹌震出之際,少陽神君再是一鍾,當頭壓下,林紫煙的處境,本來是危險到了極點。


    但是,林紫煙卻能以臨危不亂,在最緊急的關頭,使出神穀子一生專研,方始有成,震古爍今的罕見武功“伏羲神步”!


    她一使出“伏羲神步”功夫,身子立時如一縷輕煙也似,從對方絕料不到的方位處,疾逸而出,轉到了少陽神君的身後,就勢一斧,橫掃而出!


    而少陽神君雖然已覺得眼前一花,不知怎地,對方人已不見,一時之間,卻收勢不住,離火鍾壓到地上,將地上壓出一個土坑,再轉過身來時,斧鋒過處,一雙衣袖,已被削落,占著如此的優勢,反倒輸給了林紫煙一著!


    孟瑞看清了林紫煙在敗中取勝,也禁不住大聲喝起采來,少陽神君怒火填膺,大叫一聲,踏步進身,又向林紫煙逼了過來。


    林紫煙不等他再出招,便已然展開了“開天辟地”斧法,兼以“伏羲神步”身法,繞住了少陽神君,斧斧全都砍向少陽神君的要害,但少陽神君亦非泛泛之輩,身形凝立,固然是守多攻少,可是他每發一招攻勢,也總能將林紫煙逼退。


    兩人各自取了兵刃在手,仍然是打了一個旗鼓相當,難分難解!


    幌眼之間,又是在十餘招,兀自分不出勝負來,眾人已然看呆了。忽然見那輛車上,簾幕一掀,走下一個人來。


    本來,林紫煙和少陽神君的一場惡鬥,在場觀看的,雖然全是一生闖蕩江湖,見多識廣的人物,但也是不容易見到,因此,人人均是全神貫注,望住了少陽神君和林紫煙兩人。


    可是,那人才一出現,並未出聲,眾人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被那人吸引了過去。


    孟瑞定睛一看,隻見那人,身材高大,體態雄猛,滿麵紅光,如同天神一樣,手中持著一根與他身子一樣長短,隱泛紅光的木棍,氣度之高貴任你是鬧天八龍,青冥魔祖,一代宗師,均難與他相比.不是別人,正是趙匡胤!


    隻見他下車後,略定了定,便緩緩道:“兩位請住!”


    隻見林紫煙和少陽神君兩人,倏地分子開來,林紫煙一退了開去.心中便自奇道:“咦?自己為什麽要聽他的話?”迴頭一看,也已然認出了發話的人,正是趙匡胤!


    需知武林中人,自來自往,對於皇帝大臣,一向不放在眼中。


    但是趙匡胤不但是皇帝,而且在武林之中,也是極了不得的人物。


    一則,他是佛門高人,無名和尚的記名弟子,提起無名和尚來,誰不欽仰幾分!


    二則,他手中所持的那條“通天棒”棒法超群,也已經到巔峰境界,號稱“一條杆棒等身齊,打四百二十座軍州都姓趙”,又豈是泛泛之輩,所能比擬?


    因此林紫煙一見是他,再加上想起自己在明明莊上受傷之際,也是他賜藥療愈,便無話可說,隻見趙匡胤向少陽神君,略一擺手,少陽神君道:“她是老怪物的外孫女,非除去不可!”


    趙匡胤卻道:“少陽神君,稍安毋躁,我自有主意!”


    少陽神君“嗯”地一聲,退了下來。


    孟瑞一見趙匡胤突然現身,將少陽神君揮退,隻當他要對林紫煙有所不利,心中不禁大是緊張,飛身躍起,來到了林紫煙的身邊。


    趙匡胤緩緩地轉過身來,向林紫煙向孟瑞兩人,打量了幾眼,突然一笑,道:“你們兩個,並肩而立,確是一對璧人!”


    兩人怎麽也料不到,趙匡胤望了自己半晌,竟會講出這樣的一句話來,一怔之下,不禁全都麵紅起來,趙匡胤又是一笑,道:“隻惜你們兩人,未免有點不識時務,卻是可惜!”


    孟瑞見他神態,似甚是和善,便反問道:“我們兩人,如何不識時務,倒要請教!”


    趙匡胤道:“青冥祖魔想要作亂,你們以為他能夠成功,豈不是不識時務?”


    孟瑞一怔,已然知道趙匡胤心中,生了大大的誤會,隻怕連少陽神君,如此對林紫煙痛絕深惡,也是為了此故,當下哈哈一笑,道:“趙官家,你想錯了,我們與青冥魔祖,毫無關係,焉能扯在一起?”


    趙匡胤通天棒輕輕一搖,棒尖直指著林紫煙,雖然林紫煙和他相隔,足有兩丈,但隻覺眼前棒影亂幌,似乎鋪天蓋地壓來,心中也不禁吃了一驚,但趙匡胤卻已立刻將棒勢收住,道:“她和青冥祖魔的關係,誰人不知?卻何以如此說法?”


    孟瑞歎道:“知人之難,實是難於登天,她雖是青冥祖魔的外孫女,但是既和我一齊逃下天門宮來,自然也已經割斷關係!”


    在孟瑞講那一番話的時候,林紫煙心中也以為然,但是卻同時感到了一陣難以形容的難過!


    因為青冥祖魔是她的唯一親人!而她又是一個感情極之濃厚的女孩子!


    趙匡胤兩道濃眉略揚,道:“真有此事?”.


    孟瑞道:“我何必騙你?我們從天門宮逃下之際,是三人一起逃走的,宗訓也是其中之一,如若不信,可以問他!”


    柴宗訓連忙道:“不錯,我們三人一齊逃下天門宮來的,若不是騎著火鷲,隻怕也逃不出來,但總是慢了一步,以致火鷲受了傷!”


    少陽神君聽到此處,連忙問道:“那受傷的火鷲呢?到哪裏去了?”


    柴宗訓道:“我們下山之後,孟大哥和紫煙姐姐,在山洞中和大蛇相鬥,我在洞外,又遇到了六位伯伯,他們要上天門宮去,和青冥祖魔相鬥,我便聽從那位老前輩的吩咐,迴京城找伯伯,怎知隻來到半途上,就和你們相遇了!”


    少陽神君見他講了半晌,但是講來講去,卻仍然是他自己的事,並未曾有一句提到火鷲,急問道:“那麽火鷲呢?”


    柴宗訓因為少陽神君和林紫煙動過手,所以對他印象極壞,一翻眼,道:“你心急什麽。火大叔被孟冬兒撒了一些不知什麽粉,便飛向天空去了,連我也知它去了什麽地方!”


    少陽神君強忍了氣,又問明了當時的情形,心中吃了一驚,道:“火鷲定已受傷,趙官家,我必須趕迴離火島去看它!”


    趙匡胤道:“中原三魔,實是非同小可,此去又是他們根本重地,少陽神君可能暫緩數日再說!”原來他們此來,正是準備尋上天門宮,和青冥祖魔等人,決一死戰來的。


    但是他們卻不知道中原三魔之間,早已經起了內訌,冷魂仙子,而且已經死在青冥祖魔的掌下,而白癲翁則不知所蹤!


    少陽神君道:“此去離火島,有數萬裏之遙,火鷲必已中毒,我與它師兄弟相稱,絕無坐視之理,如今,鬧天六龍,已然上了天門宮,這兩人既然自青冥祖魔處逃了出來,自然也會敵仇同愾,少我一人,又有何妨?”


    趙匡胤知道留他不住,道:“少陽神君以後若有暇,不妨常來宮中走動!”


    少陽神君道了謝,身形飄飄,逕自向南去了!


    趙匡胤道:“你們兩人,既然逃了天門宮,自然已被青冥魔祖,視為心腹大患,何不再隨我們一起上天門宮去?”


    原來趙匡胤此行,本來也實無把握,而且,他也知道,天門宮上,埋伏重重,實是非同小可,因此得知林紫煙已然離開了青冥魔祖,便想利用她對天門宮之熟悉,而使自己成功!


    孟瑞本來就覺得青冥祖魔這樣的人物,非除不可,一日不除,則武林中一日不寧,因此,忙道:“好,我們再上天門宮去!”


    但是林紫煙的想法,卻又有不同,一聽得孟瑞一口答應,便輕輕一碰孟瑞,低聲道:“瑞哥,天門宮中,如今隻有他一人,鬧天八龍殺上天門宮去,已然夠受的了,我們還去錦上添花作甚?”


    孟瑞卻道:“紫煙,你此言差矣,除滅妖邪,人人有責,豈是為了湊熱鬧!”


    林紫煙心中,大是不樂,道:“瑞哥,你要去,就一個人自己去,我不能看著自己的外公,死在那麽多人手下,而不能救援!”.;


    孟瑞心中歎了一口氣,知道林紫煙心中,始終還未能割斷對青冥祖魔的那一絲感情,想了一想,道:“紫煙,以青冥祖魔的功力而論,天門宮又是他根本重地,內中埋伏重重,即使鬧天八龍已到,再加上我們,要擒住他,亦非易事。你如果不去,當他落下風之際,無人勸他幡然歸正,豈不反是害了他?”


    林紫煙細想了一想,也覺得孟瑞所說,大是有理,因為,那麽多高手,圍攻天門宮,青冥祖魔本領再高,天門宮中,埋伏再多,隻怕也不免要落於下風,到這時候,旁人勸他改邪歸正,他一定不肯,隻有自己的話,或許還要聽!


    因此便歎了一口氣,道:“也好,我就隨你們一齊去吧!”


    趙匡胤聽得林紫煙肯去,心中又是一喜,道:“林姑娘在天門宮中,居住日久,對於宮中埋伏,想必定然知悉了?”


    林紫煙卻搖了搖頭,道:“我並不知道,因為我外公尚有幾分,對我不信,所以天門宮的情形,他未曾對我說過!”


    趙匡胤又是一怔,道:“原來如此!”


    林紫煙又道:“但據我來看,卻也無關緊要,我在天門宮中時,日日在宮中亂走,也從未發現有什麽埋伏!”


    林紫煙在天門宮時,確是到處亂走,也確是沒有碰到過什麽埋伏。


    但是,天門宮中的所有埋伏,機關全都設在房子之下,除了青冥祖魔一人以外,絕無第二個知道,若是沒有人操縱時,所有埋伏,俱不發動,自然難覺察得出,但如果青冥祖魔一在地下操縱,則雖如侯一元,耶律雙龍,卜源等人,也不免吃了大虧!


    當下趙匡胤也心想可能天門宮中埋伏,不如傳言之甚,自己和鬧天六龍,雖然也極不相容,但如果在天門宮上遇見了,卻也是同仇敵愾,因此向柴宗訓招了招手,柴宗訓跑了過去,趙匡胤拉住了他的手,?餃艘黃氳巧狹順底櫻一聲鞭響,車子便向前馳去f漵嗉噶荊也跟在後麵,孟瑞和林紫煙兩人,一齊上了少陽神君的車子,前後飛馳而?


    如今卻說鬧天四龍,被困在那山洞之中,已有數日,病龍卜源,在四人中而言,功力較差,已然萬難抵受,四人全是不言不語,勉力運功相抗,等到其餘三人,發現了卜源半晌未動,侯一元心中駭然,伸手一推卜源時,才發覺卜源已然死去!


    耶律雙龍和侯一元三人,心中當真是難過之極,在他們上天門宮之時,絕未曾想到,六人上來,一事未成,卻會已死了三個!


    雖然,他們上天門宮來,就是為了要將青冥祖魔除去。


    而青冥魔祖,雖然作惡武林,但同時,卻也是他們對頭趙匡胤的大對頭。


    若是換了旁人,一定由得青冥祖魔在武林中肆虐,因為青冥祖魔至少可以代他們對付趙匡胤。


    但是,他們之中,卻沒有一個,是這樣卑鄙的小人,他們全是頂天立地的仁俠之士,他們的心中,極少考慮到自己的得失,而更多地為天下蒼生著想!


    所以,他們才毅然地要上天門宮來,將青冥祖魔除去,為天下武林人物除一大害。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秦三海死了,西門魂死了,卜源死了,他們心中,雖然難過,也感到更大的仇恨,要將敵人除去之心,也就更為堅決了!


    呆了半晌,侯一元伸手,輕輕一推,卜源的屍首,已然從那橫梁之上,跌了下去,一直跌到那塊晶光耀目的萬載玄冰的冰精之上。


    耶律雙龍知道侯一元的用意,因為還有什麽地方,可以比那萬載冰精之上,更好地作為葬身之所的?那裏,既安靜又寒冷,而且,也絕不會有人去擾他的屍體,永遠永遠!


    侯一元將卜源的屍體推了下去,歎了一口氣,道:“三弟,四弟,隻怕不久,我們也要步七弟的後塵了]”


    耶律雙龍心中難過之極。


    他們所難過的,倒不是自己將要死在這個洞中,人生千古,孰無一死?死又有何足懼?他們所難過的,是死之前,未能除去青冥魔祖!


    因此,低下頭去,半晌不語,剛要抬起頭來,向侯一元說話時,兩人已然同時看見,在橫梁之上。剛才卜源棲身之處,似有字跡留下!


    兩人忙道:“二哥快看,七弟死前,還像是留下了什麽話哩!”


    侯一元也連忙俯首望去,隻見橫梁之上,分明是被卜源以手指刻出了幾個字,道:“不可等歹!”最後那個“歹”字,偏向一旁,一望而知,是一個未曾完成的“死”字!


    那是病龍卜源死前最後的遺言,叫他們三人,不能等死!


    可以想像,卜源在留下那三個半字的時候,他已然不能再開口講話。


    他已然自知必死了,可是卻還用最後的氣力,留下那三個半字來,為三人著想!


    這三個半字,給三人極大的鼓舞力量,但是三人抬頭上望,洞口如穴,四壁上皆是滑不留手的玄冰,明知不可等死,又有什麽法子,可以出這個洞去?三人對望了半晌,侯一元突然一躍而起,大聲道:“我們確是不能等死!七弟說得不錯!”


    一麵說,一麵“唿”地一掌,逕向壁間的玄冰,用力擊出!


    耶律雙龍忙道:“二哥小心!”可是侯一元已然一掌擊了上去!手掌才一和玄冰接觸,侯一元隻感到一股冷到不能再冷的寒氣,突然透體而過,全身不由自主地猛震動了一下!


    他們三人,本來全都是棲身在那根橫梁之上,而那根橫梁,處在玄冰之間,幾天下來,也已然結上了薄薄的一層玄冰,變得極是滑溜。


    侯一元才一站起來時,便已然幾乎跌倒,而一掌擊向玄冰,全身站立不穩之際,足下一滑,便直向下麵,跌了下去!


    耶律雙龍一見侯一元失足跌下,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耶律寶連忙手一探,總算及時抓到了侯一元的右手,但是他被侯一元下跌之勢一衝,也向下滑去,不過耶律貝卻於此際,手臂一伸,緊緊地抱住那根橫梁,三人總算未曾跌了下去!


    抬頭看洞壁時,剛才受了侯一元一掌之處,仍然是晶光溜滑,連一絲裂痕都沒有!


    三人重又上橫梁,長歎一聲,齊聲道:“七弟,你雖然要我們不可等死,但是卻仍然隻好在這洞中等死!”


    三人此際,固然精疲力盡,但是內力火候,卻依然還在,齊聲發話,更是震得洞中嗡嗡亂響,好一會,才漸漸地靜了下來。


    三人已然感到了完全沒有了希望,但就在他們語音將絕之際,忽然又聽到了上麵傳來了一個空洞洞的聲音,道:“洞下是誰?”


    三人一聽洞上麵,竟然有人向自己問話,心中的高興,實是難以言喻,但是,那聲音傳了下來,已然“嗡嗡”作響,完全辯不出原來講話的是什麽人來,但不論是友是敵,總比坐而待死的好,因此忙道:“我們三人,耶律寶,耶律貝,侯一元!”


    一言甫畢,隻聽得上麵吃驚道:“三位兄台,何以會失陷在此?”


    侯一元聽出口氣是自己人,忙道:“然則尊駕是誰?”那人道:“三位兄台,怎地聽不出我的聲音?我是少陽神君!”


    侯一元一聽一等少陽神君報出了名字,才隱隱辯得出的確是他在說話,長歎一聲,道:“老火怪,一言難盡,你快設法將我們救了上來再說!”


    看官,少陽神君不是離開了趙匡胤等人,到離火島去尋找火鷲去了麽?為何又會突然在天門宮出現?反而趕在趙匡胤,鬼隱仙師,孟瑞和林紫煙等人的前麵?這其中自然另有道理,後文當會詳細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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