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光如今已經是替代了華恆,做到衛尉的職務來了。


    此刻的衛尉府中,已經是聚起了一般人的宴飲飲酒了。


    “司徒,請。”


    博陵公王俊借著王生的東風,現在已經是做到三公的職位了。


    實際上...


    在琅琊王氏被消滅之後,朝堂中新起的勢力便是太原王氏。


    太原王氏以胤王王生為首,是為龍頭,而博陵公王浚則為龍尾。


    太原王氏的聲勢遂起。


    然而...


    在王生稱王之後,朝中便起了不一樣的聲音了。


    雖然晉朝得國不正,然而再不正,也是過了幾十年了,現在天下都是晉臣,王生的這種稱王行為,完全就是在預告著要謀權篡位了。


    一時間...


    天下人都聞風而動了。


    當然...


    這聞風而動的人中,有的確實是漢臣,想的是延續晉詐,有的則是在王生政變中沒有得到什麽東西的,對於現狀不滿,想要搞出另外的風波,得到屬於自己的東西,更多的人,應該是屬於這後者的。


    “如今天下動亂,各地上奏的奏章不計其數,聽說長安那邊有人叛亂了,揚州之地亦是動亂,還想著和平之世呢,不想又出了這麽多的事情。”


    司徒王浚輕輕笑了笑,說道:“有胤王在,便是再多的人叛亂,又有何懼?我們隻需要做好自己便是了。”


    王生的名頭,在天下都是響亮的,也正是因為王生在軍方的威勢,才讓王生稱王的動亂並沒有特別的激烈,而是隻有部分地區出現了叛亂。


    “嶽丈,胤王雖然神勇,然而近來做的事情,卻不是一個臣子所為的事情,更是時常夜宿皇宮,洛陽中已經是有不少閑言碎語了。”


    “此事是你能議論的?”


    司徒王浚眉頭緊皺,他看向棗嵩,麵色很是嚴峻。


    棗嵩之前是成都王的幕僚,在成都王抬頭了,馬上便改換門庭,做了王浚的門下吏,隨著王浚一步一步晉升,他也是水漲船高,現在已經是做了司徒府長吏了,算已經是職位不低了,權勢也不小了。


    “此事不是我議論,是整個洛陽的人都在議論了。”


    衛尉張光便在一邊看著,也沒有插話。


    “大王的事情,便不要在此處議論了,此處談風月,不談國事。”


    王浚此話一出,棗嵩也隻好閉嘴了。


    然而棗嵩開了這個話頭,這次的宴飲自然也可以說是不歡而散了。


    迴到司徒府中,王浚麵色冷峻的看向棗嵩,沉聲道:“你不是那種莽撞的人,你今日是故意在衛尉麵前說的?你知曉張光是胤王的親信,今日你在衛尉府中說的話,肯定是會傳到胤王耳中,可是如此。”


    棗嵩輕輕點頭。


    “你這是在逼我?”


    “嶽丈,這是大好機會!”


    “機會?”


    王浚嗤笑一聲,說道:“不過是尋死而已哪來的機會?”


    “以嶽丈在朝中的聲望,隻需要振臂一唿,定然從者甚多,而且你與胤王乃是同宗同族,他也不能說什麽。”


    “你太看得起我了,也太小看胤王了。”


    王浚苦笑一聲,說道:“我們太原王氏為何能夠在這幾年發跡?憑的是我們自己?不,是胤王需要我們而已,至於我在朝中的威勢,比得上胤王分毫?就說是朝中的三公九卿,哪個不聽胤王的?便是我太原王氏中,聽從胤王的人,也甚過於我,現在天下的輿論,確實對胤王不利,但絕對是有心人煽動的,更有甚者,便是胤王一手策劃的,便是要將朝中別有用心的人拉出來。”


    王浚從來都是從最惡劣的方麵想問題的。


    “胤王...不至於如此罷?”


    棗嵩眉頭緊皺。


    “況且,胤王近來動作實在是太多了,他不過花了四五年的時間,便從廣元侯一路升到胤王的位置,這升得如此快,恐怕也正是天下人議論紛紛的原因,而留宿皇宮之類的事情,也並非是謠言,便是我,便是嶽丈,也是親眼見到的,如此...胤王如何能夠服眾?”


    棗嵩見到王浚沒有說話,便繼續說道:“胤王在幾年前,或許是有萬人敵,然而他掌管天下以來,已經是醉於享受了,尤其是今年以來,早朝幾乎都沒有來過,王府擴建了一次又一次,美人美姬填充了一次又一次,如此之人,恐怕與董卓無異了。”


    “胤王有一個名頭,可是號稱鬼謀的,若是鬼謀,如此做,便是引蛇出洞了,你我切莫成為那條蛇了。”


    王浚對王生,並沒有什麽忠誠。


    如果他有能力取王生而代之,那麽他肯定會這麽做。


    但是問題是...


    他根本沒有這個能力。


    王浚對自己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洛陽的聲勢,是誰起的,難道真的是胤王自己?”


    “誰沒得到好處,那便是誰了,當然,是胤王也不奇怪。”


    ....


    容華宮中。


    王生與羊獻容纏綿之後,也是到了賢者時間了。


    “大王,這雒陽的風言風語,便是在宮中都已經是傳起來了,難道你沒有感覺到?”


    王生嗬嗬一笑,說道:“我自然是感覺到了,但那又如何?”


    “夜宿皇宮,謀逆篡國,這種罪名要是被安在頭上了,恐怕是要遺臭萬年的。”


    王生臉上的表情卻是很自信。


    “曆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羊獻容眼珠一轉,像是為王生考慮一般問道:“大王這幾日都在容華宮,顯陽殿那邊,可是沒去了。”


    這模樣,頗有幾分綠茶的功底了。


    王生輕輕笑了笑,說道:“難道你不開心?”


    “妾身自然高興,但是太後心中恐怕就不高興了。”


    太後王惠風...


    在王生處決了整個琅琊王氏之後,兩人的關係便降到冰點了。


    之後雖然緩和了不少,但是殺父之仇,便是橫亙在兩人之間的裂縫。


    隻要一相處在一起,宛如有一根刺橫在喉嚨中一般。


    兩人都不得好過。


    如此情況,王生怎麽可能留宿在顯陽殿。


    “太後不高興?你是想說,這風言風語,是太後傳出去的?”


    “難道不是?”


    羊獻容麵色狡黠,像是不經意間說道:“連個中細節都清清楚楚,難免是有人透露出去的,而太後與大王的關係不好,很有可能是太後透露出去的,而且顯陽殿中,有不少外臣走動,難道大王真的就不擔心?”


    擔心?


    或許罷。


    王生眼睛眯起來,說道:“你一個婦道人家,就不要管這些事情。”


    說著,王生的唿嚕聲起來了。


    羊獻容嘟著嘴,看起來有些生氣。


    “便是這樣,你還讓她的兒子做皇帝?”


    鬱悶是鬱悶。


    但羊獻容也隻能鬱悶了。


    ....


    顯陽殿中。


    新皇帝的老師們齊聚一堂。


    他們都有一個特點,德高望重,出身名門。


    能夠被選中做皇帝老師的人,自然都不是一般人。


    其中,潁川荀氏,便被選中了兩個。


    荀藩荀組。


    荀組現在的官職是散騎常侍,加侍中,能夠獲得這種職位,也是因為在豫州的時候,潁川荀氏立有功勞,加之王生要安撫世家,自然是要給世家好處的,潁川荀氏便是被王生重點照顧的對象。


    “陛下年紀尚小,這蒙學之事,尚不需要著急。”


    太後王惠風看向幽蘭宮女,後者馬上會意,將左右的宮女全部都屏退,一下子,大殿中便隻剩下圖荀藩荀組等人了。


    “各位臣工,今日讓你們果然,自然不是關於陛下蒙學之事,而是關於胤王之事。”


    一聽到胤王二字,眾人的眉頭都緊緊的皺在一起了。


    荀藩荀組互相對視一眼,最後是荀藩對著皇後行了一禮,說道:“胤王乃是朝中鞏固,國之柱石,承蒙胤王,才結束國家亂事,我等如何能夠議論胤王之事。”


    太後王惠風俏臉上滿是風霜,說道:“胤王大逆不道,狼子野心,更是夜宿皇宮,差點羞辱了我,如今更是稱王,學習魏武故事,其心天下人皆知,爾等身為晉臣,難道便看著陛下與本宮受辱嗎?”


    太後王惠風這番話的信息量有些大,除了荀組荀藩之外,另外三人已經是跪伏下去,大聲說道:“太後慎言。”


    太後王惠風臉上露出失望之色,嘴角更是有著譏諷。


    “這便是晉臣,你們吃的可是我晉朝的俸祿,難道你們都是沒心沒肺之人?”


    “太後慎言。”


    在這個時候,荀藩也是起身說話了。


    “西華縣公,看來你也怕了胤王,還是說,胤王將你也收買了?”


    荀藩輕輕搖頭,說道:“胤王威勢正盛,且沒有什麽過錯,太後即便是有這個意思,也應當是隱藏起來才是。”


    潁川荀氏對晉朝還是有些懷念的,加上他荀家雖然得到了好處,然而失去的也不少。


    原本潁川荀氏是晉朝最頂級的士族,到了他這代,不如琅琊王氏,現在更是不如太原王氏。


    他自然是憋著一口氣的。


    加上王生稱王,不臣之心已起,荀藩心中就更加不滿了。


    太後王惠風眼睛一亮,說道:“看來,西華縣公已經有打算了?”


    荀藩四下對視一眼,說道:“臣下並沒有這個意思。”


    笑話...


    現在這裏外人這麽多,他怎麽會承認?


    而且太後...


    說不定也不那麽可信。


    “看來你還不信本宮。”


    王惠風冷哼一聲,說道:“胤王將我琅琊王氏一朝鏟除,本宮與胤王可謂是血海深仇了,之所以隱而不報,便是朝外無人,隻得隱忍,但如今若是本宮再隱忍下去,隻怕是陛下與本宮都是性命不保。”


    “太後,此事休要再言了,我等告辭。”


    荀組卻不想再說什麽了。


    也不等王惠風應允,荀潘荀組當即告退。


    出了顯陽殿之後,荀組荀潘對視一眼,荀組說道:“這是一個機會,對我們潁川荀氏來說是一個機會,與我大晉來說,亦是一個機會。”


    荀藩則是更要謹慎一些。


    “機會,亦是風險,而且太後在宮中並無權勢,而胤王的勢力,已經是遍布朝野,我等如何動手?”


    他們兩個隊晉室的忠心有之,對家族地位的不滿亦是有之,兩者合一,便對王生起了不滿之心了。


    “此事...應當與豫章王與琅琊王商議一二。”


    宗王現在被王生從封國召迴洛陽,確實讓各地的世家沒有起勢的由頭。


    然而有利就有弊。


    這些宗王聚在洛陽,這宴飲之間,其實就是在議事舉事了。


    豫章王司馬熾是晉惠帝異母弟,而琅琊王司馬睿則是晉武帝從子。


    但從身份來說,豫章王血脈更加純正,而琅琊王已經不算是武帝血脈了。


    但是...


    豫章王司馬熾對權勢並沒有什麽野心,反而是琅琊王司馬睿對權勢有野望,因此二王相聚,是以琅琊王司馬睿為主的。


    潁川荀氏也是依附...或者說是在背後支持著琅琊王司馬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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