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穀曉語都不知道在忙些什麽,韶陳自己當然是不急著跑任務。除了每日幫江叔叔處理一些日常雜物,她也每天都帶小少年去一趟花街醫館那邊。雖然理論上,這種事當然用不著她親自出馬。但……


    果然巧遇這種事情,當刻意而為的時候,往往就不會發生。


    老太太對她的頻繁造訪當然是無比開懷,而樸大夫,她卻隻碰到過一兩次。花街醫館,病患多是勾欄院裏的小倌,雖說醫生無性別,小倌們往往也已經不在意這個,但如果有選擇,男醫生還是比女醫生要更受歡迎一些。


    連樸大夫她都見不著幾次,另一個人,自然更是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是,緣分已經盡了麽?


    這麽想著,心裏倒也沒有多少遺憾的感覺。其實安欣說得對,像她這樣的人,追逐男子就隻能是一種打法無聊的遊戲。有那麽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投入精力,誰會期待她能兼顧兒女情長呢?或許,真是連認真都談不上。


    終於等到穀曉語將其他事情忙完,兩人約了去春香樓“找樂子”。


    一樣是即將開門,又未開門的時間。聽說來人是她們,春香樓的趙老板立刻從後麵迎到前樓來,臉上的陪笑更是獻媚到了一個讓人惡寒的程度。而穀曉語則是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往椅子上一靠,敲著二郎腿,那德行說多痞,就多痞。


    “趙老板,你上次說的新鮮麵孔……”


    “哎呦,奴家一直將那幾個小哥好生照顧著,就等兩位小姐過來挑選采摘呢~~”


    半是抬高身價半是邀功的語氣,穀曉語和韶陳都是歡場的老手,對小老板這點把戲自然是不放在眼裏。下巴一抬,穀曉語掃過被老鴇領進門的十來個清俊少年,問道:


    “就這幾個?”


    “不瞞穀小姐,還有四個,是在大後天設了場子,正式開.苞,奴家還懇請屆時,兩位小姐過來賞光。”小老板的語氣多少有些小心翼翼,但也沒有多少擔憂。眼前這兩位都是會玩的主兒,不會在這種地方為難他們。


    “最好的,要留著做噱頭麽?”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穀曉語的眼睛溜溜的在十來個少年身上轉了幾圈,看樣子,頗有些舉棋不定。


    這十來個少年,已經都屬模樣上層的,有兩個看上去還頗為出挑。想必被留起來的那四個,要更為讓人食指大動。


    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蠢蠢欲動。明濱城第一樓的開.苞場子,無論有沒有任務,都是讓人垂涎無比的,根本就不應該錯過!


    “趙老板,那天給我們留個好位置。”隨意交代了一聲,韶陳也將注意力集中在麵前的十幾個新鮮麵孔上。不愧是春香樓,就是這幾個,也是肥環燕瘦,各具特色,讓人難以選擇啊。


    大概是訝異一直不在明濱玩的韶家小姐怎麽突然放開了,聽到出聲的人是她,小老板眼睛大幅度的閃動了幾下,但到底沒將這份訝異更多表現出來,隻是殷勤的應下了她的話。


    韶陳心頭明白,對小老板而言,像她們這種會玩又出手大方的世女,自然是越多越好。若是能被樓裏的某個小倌勾住,長期專寵,那就更是賺到了。


    伸手拉過一個模樣乖巧的圓臉少年圈在懷中,看著少年微微顫抖的怯畏模樣,韶陳饒有興趣的微微一笑,轉頭對好友說道:“我就這個了。你呢?”


    掃了一眼她懷中的少年,穀曉語撇了撇嘴,也將手搭在一個麵容稚嫩的少年肩膀上。“我本來想要來個雙飛好好玩玩。不過嘛,既然大後天有場子,那今天開開胃就好了。”


    “天天大魚大肉的你也不嫌膩。”


    “你不也一樣?挑個這麽怯的,是要玩調.教?”


    “未嚐不可啊,就是這種怯的,才有攻陷的樂趣。”


    她們兩個在這邊葷鹹不忌的抬杠,那邊,識眼色的小老板已經揮手讓老鴇將落選的少年都領下去,繼續準備大後天的場子。


    “兩位小姐是另開單間,還是……”趙老板的言下之意顧名思義,是在問她們是不是打算幹脆就在大包間裏,兩人一同玩樂。


    “另開兩個。趙老板,可別吝嗇你們最好的那個小雅間。我們韶小姐可是這些年頭一遭來你們春香樓過夜,可別掃了人家的興致,到頭來以為明濱城的第一樓也不過如此。嗯?”


    若是平日裏,她們兩個是不介意玩在一處,偶爾還會主動要求,尋求一個刺激。但眼下,自然還是各自行動來的方便。


    “那是自然,再怎樣也不能在二位麵前砸了我們春香樓的招牌啊。”點頭哈腰的,小老板連忙在隨身伺候的小童耳邊低語了幾句,以穀韶二人的聽力,可以清晰聽真切他是在交代下麵將三四樓的雅間所在一整麵兒都空出來,再挑幾個機靈童遠遠伺候,不要弄出雜音,也別隨意走動,免得擾了兩位的興致。


    不愧是李家挑出來的人,倒是將她們二人的“喜好”摸得透透的,隨便幾句,就知道她們想要的是怎樣的環境,和怎樣的伺候。


    各自摟著挑好的少年分別跟著引路的小倌上了樓,分開之前,兩個人交換了一下視線,確定了彼此需要“工作”的方向。


    以她們的身份和平日裏玩樂的習性,突然去找後院那些不幹淨的掌燈,著實太過引人注意。好在,像春香樓這樣的大場子,院中景觀也都設計的頗為雅致。盡興之後,摟著佳人,或者幹脆獨自過去走走,看看小亭中,迴廊上,能不能遇到一兩個姿色不錯,卻受到排擠的小倌,有時候也是一種情趣。


    看了看外麵尚不算暗的天色,韶陳再看了看自從與她進了三樓雅間,就整個人抖成一團的少年,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沒了興致。


    單手挑起少年的下巴,韶陳仔細看著少年滿是不安的,年輕圓潤的臉,心中暗暗納悶。


    若論長相,這孩子很合她的眼緣。雖說五官隻是俊秀溫和,不夠明豔,但這種年紀剛好的麵容,泛著光澤的皮膚,和被她的氣場美貌所吸引的,帶著怯意又不會太過抗拒的神情,全都符合她的喜好。


    時間尚早,按理,她應該先給少年一點甜頭,哄逗的他放鬆身心,沉迷在她俊美溫柔的世女外表之下,然後就不客氣的直接拆吃入腹才對。而且今天的任務,本來就在酒足飯飽,縱情歡樂之後,再來進行比較合理。


    然而,明明餓了有段日子,如今眼皮底下就擺著任君享用的大餐,而她竟然在動筷之前,就突然沒了興致,這實在……


    真是怪事!


    “天色尚早,要不,你陪我去下麵院子裏走走?正好讓小廚房做些吃食,一會兒迴來就直接用餐,如何?”


    她世女的身份,又是難得的好相貌,用上親切的笑容再加商量的語氣,這種平肩的對待基本就是大多數小倌的罩門。如果是在歡場滾爬了幾年的,或許還有點抵抗力,可若是這種情竇初開的小清倌,這樣看似體貼的,臨危放過一馬的方式,就是最容易得手的手段之一了。


    果然,少年立刻露出鬆一口氣的神情,怯生生的點了點頭,偷偷瞄向她的視線與她一碰,就匆匆瞥開,然後麵皮開始微微發紅。


    到底是尚未開.苞的清倌,對早晚守不住的東西,還是放不下,放不開。


    溫柔拉起少年的手,韶陳推開雅間的門,喚了留守伺候的小童交代幾句,便領著少年直接從後樓梯下樓,直徑奔向後院。


    雖說,後院的人工景觀帶連著掌燈們所在的小平房,但春香樓畢竟是明濱第一春樓,那個景觀帶,著實修的不太短。


    牽著少年的手,韶陳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有一句沒一句的問著少年的生平與喜好,偶爾加上兩句無傷大雅的打趣,逗得少年時不時露出笑臉。


    院子裏種了幾株報寒梅,不同與母親在海客叢書中描述的那種也叫做梅的植物,明濱的報寒梅樹幹粗大,並成盤旋狀向上舒展開來,枝杈上又垂下數十條根狀物再探入地下,大有獨木成林的架勢。此時的報寒已過了花季,繁茂的枝杈被樓裏小倌細細纏繞上了一些流蘇狀的亮片彩帶,再配上分布在四處的罩了刺繡燈罩的琉璃光火,倒是頗有一番童話般的夢幻味道。


    牽著少年的手在一處小亭坐下,韶陳看著眼前引自千水河的小橋流水,心不在焉的對身邊臉色越發泛紅的少年說道:“據我所知,這春香樓的後院,原本是前朝一戶世家的私人庭院……”


    用眼睛目測著掌燈平房區,與她們眼下所在的距離。小亭雖然已經處在稍微偏向掌燈區的位置,但距離那一片兒,顯然還得有個百十來米。眼下應該是春香樓剛剛開門接客的時段,她身側又跟著一個少年,怎麽看都不是方便過去找人的時候……


    “你個賤人!別給臉不要臉,姑奶奶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在這地方你裝什麽清高!”


    很是饒人清淨的,一個頗為不和諧的聲音從小橋迴廊處傳了過來,韶陳皺起眉頭,拉起少年的手站起身,準備離開。


    這個位置,大概是掌燈區那邊的客人。雖說春香樓哪怕掌燈也價格不菲,著實不怎麽劃算,但總有那麽一些人,口袋裏有點銀子,又消費不起前樓,就專門挑在這邊。一是可以吹噓或安慰自己,好歹也是玩了春香樓的小倌。再來,也是抱著占便宜的僥幸心理——指不定還能遇上是前樓犯了事,被丟過來的。


    “這位女士,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是春香樓的人,請你自重。”


    無比熟悉的聲音,將韶陳的腳步牢牢釘在了原地。腦中嗡的一響,韶陳不由自主的鬆開了少年的手,猛地轉迴身順著聲音方向看過去,然後瞳孔開始因為太過驚訝,而微微放大。


    安欣?


    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遇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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