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老輩子講話都是真理,天底下木有不透風的牆皮。


    今天娛樂新聞的頭版頭條就是——et的a女星攀附豪門被甩,精神壓力過大罹患抑鬱症,然後,盤點曆來嫁入豪門血淚斑斑的女星們。


    這篇報道後麵就開始細數20多年來,曾經嫁入豪門,可是婚姻又出問題多位女星們,還配著before & after的照片,曾經的豔麗無雙,傾國傾城,後麵的麵容憔悴,形銷骨立,最後總結的時候,貌似文藝的來了一句,豪門深深,深幾許。


    第二條新聞就是電影圈中享有聲譽的某大佬被爆料,說他目前一妻一妾,並且生育了許多子女。這放在普通人身上根本不算個事兒,可是因為這個電影大佬曾經獲得享譽世界的名譽,於是,公眾對窺伺他的私生活無比熱衷,並且把這件事跟我攀附豪門被甩的事情進行類比。


    最終得出結論,娛樂圈的女子隻能作為大佬們生活中的點綴與玩樂,最終,他們玩夠了,都會選擇一個出身清白的良家婦女從良,生兒育女,享受人生。於是,我作為反麵典型,又遭到了諸多道德觀念很強的姑娘們的集體鄙視。


    最近,我的知名度有了顯著提高。


    我出街的時候還不算麻煩,因為我平時不化妝,也不帶巨大的黑超與棒球帽,所以幾乎沒有被路人認出來過,可是如果出席一些記者會或者party和慈善拍賣會,娛樂媒體的長槍短炮衝著我猛烈攻擊,頗有當年掃滅黃繼光一般的巨大威力。


    喬深工作室為了我專門搞了一個記者會,當然,這場記者會很大一部分功用是為了宣傳《海棠與尖刀》。


    我穿著chanel今年的新款小黑裙,脖子上一坨相同品牌的珍珠項鏈,上麵的雙c熠熠生輝。鏡頭前麵,我隻是妝容整齊的站在喬深後麵,麵帶微笑,認真拍照,問題一概不迴答,而喬深隻迴答關於電影的相關問題。


    最後,那個曾經讓我成為過街老鼠的《草莓周刊》的記者emily搶到最後一個提問的機會,她問喬深,“喬天王,你對最近傳的沸沸揚揚的某大佬妻妾成雙,兒女成群有什麽看法?”


    真是刁鑽的問題啊!


    這問題,喬深怎麽迴答都不對,可是不迴答也不對。


    喬深微笑著說,“我很喜歡他的電影。”


    emily緊接著問,“alice真是因為攀附豪門被甩壓力巨大而罹患失語症嗎?整個記者會,她沒有說過一句話!”


    喬深摘掉小小的麥克風,對身後的工作人員點了一下頭,就在驟然閃動的聚光燈的白芒中離開現場。


    工作人員趕緊招唿媒體,“諸位辛苦了,方才喬先生已經迴答了最後一個問題。接下來,我們在et酒店訂了餐,有空運過來的日本海長腳蟹,請大家不要客氣,盡情吃,盡情吃,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從這天開始,我出入娛樂媒體雲集的場合一律戴上口罩。


    口罩是個好東西。


    戴著這個東西,我再在鏡頭麵前安靜的笑,不說話,也沒有人說我裝b,頂多,第二天關於我的新聞換成——《a女星整容,尚未恢複,用口罩遮醜》,這條新聞的友情鏈接是許許多的整形醫院的廣告;而另外一個網站的新聞則是《a女星疑似罹患h7n9禽流感》……


    今夜有一場酒會。


    我穿了一身黑色,裸肩上衣,一條長長的直垂紅底鞋防水台的闊腳長褲,脖子上則是層層的珍珠,今天我一個人開車過來,不需要應對媒體,再也不需要出打扮的好像一個清純的婊\子。


    這是保利集團為了下一季藝術品拍賣會而舉行預演鑒賞會,據說,能來這個party搖香檳的人都是具有重量級江湖地位,以及絕佳藝術品味的人物。


    ……


    當然,這隻是據說。連我這樣的人都拿到了入場券,大家還能指望這裏的門檻有多高?來這裏的人,其實沒有那麽多的修飾詞,來這裏的人最多的就是商人,商人,還是商人。


    當然,藝術,終究踢不開娛樂圈,現場還有一些娛樂圈人士。


    這裏沒有新人,我已經是他們邀請藝人的底線,大家都以為我能進到這裏搖香檳,是因為我畢竟還有一些知名度,也還有幾部作品拿的出手,並且一部廣告可以拿到上百萬的酬勞。


    可是,其實他們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我手中有一張寫著我名字的黑卡。


    這是勳暮生的禮物,因為我從來沒有想要動用它,自然從來沒有仔細看過它,我也是昨天拿到 poly邀請卡的時候才知道,作為大中華區並不多見的黑卡持有者,即使我沒有拿的出手的作品,我依然擁有進場的資格。


    至於天王喬深與自己奮鬥到黑卡持有者的葉寶寶,自然更是座上賓不二人選。


    我就看見影後葉寶寶身穿白色的長禮服,烏黑的長發好像垂下的絲綢,她戴著一串剛從蘇富比拍迴來的鑽石項鏈,驕傲的如同女王一般被眾星捧月的從大門進入,然後在一群公子們的簇擁之下,絕美而優雅的在一副畫作,到另外一副畫作,以及一個雕像到另外一個雕像,還有一件古董到另外一件古董之間遊移。


    至於喬深,……,他是比這裏最珍稀的藝術品更加名貴的存在。


    他的周圍已經被包圍的水泄不通。


    數不盡的衣香鬢影,看不完的珠光寶氣。他走到哪裏,哪裏就是萬眾矚目的暴風眼,而他身邊,則是女孩心目中的天堂。


    他甚至無法安靜的去欣賞一張畫作。


    誒,得失啊,得失。


    而我……其實,拿著勳暮生的黑卡而獲得入場資格,我並沒有臉皮厚重到心安理得。


    我來這裏,是為了看到它。


    我站在這幅水墨荷花圖前麵,再次讚歎它的驚世之美——梵高一般熱情癲狂的色彩,無與倫比的意境,煙霧縈繞中,一叢荷花傲然怒放,而如枯枝,如老樹一般的書法,在留白處書寫‘故城煙水,九夏芙蓉’,落款,蘇羅浮,印章是大篆,刻著‘萬荷千峰園’,旁邊一個黃銅小牌,上麵寫著預估價,370萬人民幣。


    這幅畫,在1994年,被我爺爺以80萬元的價格賣給了當時一個香港大學的教授,沒有想到,幾近20年後的今天,我又一次看到這幅畫。在我爺爺去世的今天,他的畫作已經不是普通人可以買來賞玩的了,我也不行。


    這幅畫的旁邊,是一個匿名賣家委托拍賣行出售的作品。


    這是一個背影。


    一個男人的背影。


    寥寥幾筆,卻能把這個人的風骨勾勒出來,就像舊時代的讀書人,他的後背有一根堅強、寧折不屈的骨頭。而他的周圍,則是兩株牡丹。這種的花本來與男人格格不入,但在這幅畫作中,卻絲毫沒有突兀的感覺,放佛他就應該是這樣,他就應該在這裏。


    旁邊是一行宋詞,字體嫵媚,很像趙孟頫,卻一看就知道腕力不足,這是女人的筆跡。——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垂楊紫陌洛城東,總是當時攜手處,遊遍芳從。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今年花盛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落款:與蕭商自洛陽迴故土,燕城蘇離,畫於萬荷千峰園。


    因為是無名小卒的作品,所以旁邊的黃銅牌子上寫的預估價隻有1萬塊人民幣。這在今天滿堂名家大師的作品中,簡直就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存在!其實……,這畫作,也許連1萬塊也不值得,它最大的可能就是流拍。


    這幅畫,這個塵世具有還有這幅畫的存在!


    可是,我已經不記得它了。


    我也不記得這個背影了。


    它,……,他就像颶風的遊絲,那麽纖細,那麽脆弱,在我想要再次抓住他的時候,就早已經湮滅與前世今生的浩瀚洪流當中。


    “在看什麽?”


    聽到聲音,我驚訝的迴頭,看見馮伽利略就站在我背後,他一身名貴的意大利手工西裝,讓他看起來既神秘又高貴。


    然後他並不等我說話,就繞過我,走到畫作前麵,貌似專家一般的上下左右仔細看,甚至還有鼻子聞了聞,“這紙,是正宗的宣紙,我都聞到了青檀皮和燎草的味道,墨也不錯,這是宋墨?”


    我搖頭,暗自對他說,紙張是宣紙,你看,還有雲樣的紋路,可是,這墨就是普通的徽墨,建國後生產的,因為采用古法,並且你又不懂這些,所以才會誤認為是宋墨。對了,我的guardian angel,你是什麽時候對古董和書畫感興趣?


    馮伽利略不以為然的聳肩,他越來越像一個西方人,他說,“我對這些玩意的研究比你精通,隻是,我不知道的是,文房四寶也好,畫作也好,都好像計算機與計算機繪圖一樣的東西,隻是人類發明出來記錄事件的,為什麽要弄成所謂的藝術品?並且,這些東西根本無法創造國民財富,而隻是在凝固價值,這才是最沒有價值的地方。”


    我覺得,他越來越像一隻庸俗的賺錢機器,難道在康斯坦丁呆久了,也會被同化?作為未來的泰山府君,他難道不知道,金錢權勢,王侯將相,終將在曆史中化為塵埃糞土,隻有文化與藝術才會真正的永垂不朽。


    馮伽利略瞪了我一眼,“不要在肚子裏麵偷偷罵我,我聽得到!”


    我搖頭,木有罵你。對了,馮先生,你我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親近,不怕被別人知道我們之間不可告人的秘密嗎?萬一泄密,我就要滾迴古代拿著人參當蘿卜吃,而你也會因為辦事不利而無法升任泰山府君了哦!!


    聞言,馮伽利略驕傲的挺起下巴,“在人間,我有一個合理合法的身份接近你。”他拍了我拍光\裸的肩膀,“我是你的律師。”


    我看著他,我可付不起一小時2萬美金的價格給你。


    他看著我,意味深長的說,“自然有人為你出錢,你隻要做到沉默接受就好。誒,人間,果然有人間的法則,我的數據庫居然都無法預測準確。”


    有那麽10分鍾,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馮伽利略也很沉默。


    我有一個想要去做,而且非做不可的事情,我對他說,老馮,我要買下這幅畫。它是上輩子的我畫的,才1萬塊,我想著應該不會有人來和我競爭。


    馮伽利略沉默的搖頭,“不可能,你不可能買到。”


    我,為什麽?


    馮,“這副畫作目前的主人就是勳世奉,他繼承了萬荷千峰園,自然也得到這副畫,不過,最近他似乎想要把一切有關蘇離的痕跡丟棄,連這幅畫也是悄悄脫手,即使他並不想毀滅萬荷千峰園的藏品,可是他也不想再次看到它們。所以,我不認為他會縱容你對他之前的婚約者感興趣,並且收藏他已故婚約者的畫作。”


    我,可這是我的畫,這是我的!!


    馮,“好,那麽你叫它一聲,看它答應嗎?”


    我,……


    我無奈的看著他,你別鬧!


    馮,“我沒有開玩笑。小艾,如果你還沒有失憶,我曾經警告過你許多次,你是艾麗絲,今年19歲,一個來自海邊的姑娘,正在娛樂圈打拚,你不是蘇離,你明白我說過的話嗎?!”


    馮伽利略有一雙藍色的眼睛,如同忘川之水,包容一切,卻沒有悲天憫人的痕跡,此時,他的眼神越發的冷酷。


    他的眼神好像是最嚴酷的警告。


    我咬了咬牙齒,僵硬的點頭,好,我明白了。


    馮伽利略忽然笑了,就如同三春楊柳,九夏芙蓉,“好,真是好女孩。對了,他病了,高燒。”


    我,……


    馮伽利略用手指撫摸著自己的下巴,“他是我見過最堅強的人類,我以為他幾乎強悍到無所不能,卻被北京灰色的空氣弄到上唿吸道感染直至高燒三天不退。”然後,他搖頭,“誒,人類啊,無論精神如何強大,身體依然是如此的脆弱,就好像草芥螻蟻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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