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點,我約馮伽利略,也就是閻王爺的特助喝茶。


    這個肉身據說是意大利和中國混血兒的風\騷的帥哥,安靜的跪坐在茶案前麵,為他斟茶的小姑娘緊張的手都開始發抖,當她拿著聞香杯遞給馮伽利略的時候,我感覺她的心髒跳動如同日本地震一般,馬上就可以掀起海嘯和核戰了。


    馮忽然笑著說,“請給我們一點私人時間,我想和我的朋友私下談談。”


    那個姑娘好像瞬間凍成了鹽柱。


    在她離場之後,我看左右無人,這才把鼻子上的黑超,腦袋頂上的圍巾和堵住半張臉的口罩摘了下來。


    我,“我就要出名了,小心狗仔跟拍。”


    伽利略的藍眼睛笑意盈盈的看著我,然後說,“不,他們隻是以為你毀容了或者是嚴重的野豬流感的帶菌者。小湖,說吧,有什麽事?”


    我剛要張嘴,他忽然說,“你的前世,恕我無可奉告。”


    我,“為什麽?”


    伽利略,“規矩。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規矩,你已經死過一次了,這就說明那一世的事情都結束了,所有的人間檔案全部封存,再調出來,就會破壞地府的數據庫,到時候99重天要是查出來,所有相關的神仙都有責任,也許,我就要引咎辭職。小湖,我已經為地府工作999年了,當然,是宇宙絕對紀年,再多一年我就可以請調去泰山做泰山府君了,每天與名山大川,文人墨跡為伴,你也不忍心我在這個時候出紕漏吧。”


    ……


    聞言,我覺得我徹底敗了。


    伽利略又語重心長的說,“死liao,死liao,你一死,就一liao百liao了。上輩子的東西都不重要,為什麽還想要記憶起來呢?”


    我伸出了一根手指,在他喘氣的時候說,“我隻問一件事。就一件,絕對不會讓你為難的。”


    他想了一下,“說。”


    我,“既然忘掉上輩子的事情那麽重要,你為毛不讓我喝了孟婆湯再轉世啊?”


    他疑惑的看著我,“孟婆湯?那是什麽?”


    我暈,“就是你們地府買的茶湯啊!就在奈何橋邊上,一個叫做孟婆的老太太熬煮湯水。從前世過來的魂魄在過奈何橋之前都要喝孟婆湯的,喝了,就一切都忘記了。”


    伽利略對我的說話呲之以鼻,“我們沒有孟婆湯,地府一直用電磁波消除靈魂的前世記憶。這麽說吧,所有的記憶其實都是攜帶電子的能量,隻要把這些能量中和掉了,靈魂的前世記憶也就消除了。至於孟婆湯什麽的,應該是處於愚昧狀態下的古代的你們人類幻想的東西。”說完,他還聳肩,“無聊,而且完全沒有科技感。”


    我,“ok,不管那是什麽,你們為什麽不把我前世的記憶消除掉,就踢我下轉輪台?”


    “嗯,呃,啊,那是因為……”伽利略嘀咕了一下,他說,“那是一個bug。其實我啟動了一個程序,想要把你前世的記憶全部中和掉,可是遺憾的是,隻能消除某些東西,後來我測試了一下,最重要的東西已經被消除了,鑒於bug無法修複,而且我們 boss著急上99重天述職,所以,你就到這裏了。”


    “bug?”我差點怒了,“開什麽國際玩笑!你們這樣把我弄的不上不下的,讓我很狂躁啊很狂躁!”


    “bug是永恆存在的!”伽利略攤開雙手,擺出向天主祈禱的樣子,當然,在我看來,他更像上輩子被鹽齁死的天使,“你知道偉大的iphone最開始的電話並不是2007年發布的那個,最開始iphone有一個致命的bug,就是它不能打電話,但是,那並不妨礙iphone開創了一個時代!”


    “stop!”


    在他有越來越激昂的時候,我伸出手阻止了他。


    “因為你們係統的bug,導致我處在異常混亂的狀況下,我要求賠償。我現在還有一個問題,你一定要告訴我!不然我就自殺,寧可穿越迴古代吃人參,我也要向99重揭發你們的係統有bug這件聳人聽聞的大事!”


    伽利略摸著下巴,藍色的眼睛如同愛琴海一般的迷人。


    然後,他說,“好,成交。”


    我,“我想知道,被消除的記憶究竟是什麽?”


    伽利略,“愛情。”


    ……


    我本人去銀行renew我的破碎黑卡。


    一到大廳,所有人都不在意我,他們都怡然自得,或者是行色匆匆。重返人間後的第一次到銀行(當然不是這家銀行),我查了一下我的卡,發現我欠了銀行5元錢,而第二次到銀行(當然也不是這家銀行),我存入一張支票,是勳四少給我的封口費,今天,我又來了,當然就是這家銀行,我需要renew一下我的黑卡,即使它是碎的,可是它依然是黑卡。


    我到cashier前麵,她清淡著一張臉,“小姐,有什麽可以幫你的?”


    她一定以為我過來是想要還一筆信用卡的賬單,也許不到1萬塊,因為心急手快而刷了一個自己現在還無法承受的名貴包包。


    我把破碎的黑卡拿了出來。


    “我的卡被寵物狗狗弄碎了,我需要一張新的。”


    她看了一眼,我覺得,如果不是她的眼線過重,我已經看到了她的眼白,好像一個鴿子蛋,就要掉出眼眶了。


    她換了麵孔,笑容如蜜,“小姐,請到我們的貴賓室,我請經理出來。”


    我在貴賓室等候,那個經理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居然把我在另外一家銀行(就是曾經欠過5塊錢,又存入四少一張支票的銀行)賬號的明細打了出來。本來上麵的數據寒酸的可憐,可是隻因為勳世奉的一張支票的打印本,經理笑的像一杯加了三倍焦糖的焦糖瑪奇朵。


    “這張支票的簽名是……arthur hsun,擁有勳先生親筆簽名的支票非常罕見。小姐請麻煩再等一下,因為這張黑卡的持有者不是小姐本人,所以我們總部需要再次確認一下。”


    我點頭,“沒問題。”


    忽然想到我已經是藝人了,不能讓媒體挖到這樣八卦。


    於是,我又加了一句,“這事,如果讓別人知道了,我不確定勳先生是不是高興。因為,你也知道,我聽說康斯坦丁似乎也持有你們銀行的股份,讓你迴家吃自己,似乎也不是一件難事,你說,是不是?”


    經理那甜蜜的焦糖瑪奇朵的笑容有些焦糊,我想他一定在心中偷偷罵我,如果是中文就是‘賤\人’,如果英文肯定是‘bit\ch’.


    結果,不到5分鍾,他重新像一條天使一般。


    “我們得到勳先生的迴複了。”


    那個樣子,好像內務府的大總管見到了皇帝。


    他拿過一張異常精美的便簽,遞給我,“小姐,請留下您的地址,新的卡一天之內就會送到府上。”我留下了我的電話號碼,“去我家不方便,如果一切準備好了,打我的手機,我會過來取。”


    從銀行出來,我有一種把自己賣了的感覺。


    也許我本性中就是極其的金錢崇拜?


    或許,四少站在他那中人類金字塔的尖端的尖端,見過太多像我這樣的人,表麵上安貧樂道,其實內心中對金錢和權勢極度的渴望?


    可是,陽光再次照耀在我的臉上的時候,那種不快煙消雲散。


    尤其是再一次錄影,主持人江景天像一條天使一般笑容可掬,並且輕言慢語,言語之間都是溫柔,照顧,和提攜。我感覺自己好像沉入了蜜罐。


    於是,那種把自己賣了的感覺全部成了過眼雲煙。


    我不知道勳暮生和四少說了些什麽,反正我見到的是勳暮生對katie說,“我不知道arthur吩咐你做了什麽,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就像simon和alice不會越級向我講你的是非一樣,我也不希望你越級向arthur report,你的boss在這裏。”


    他說著,指了一下自己。


    “et的執行總裁,是我。”


    估計,勳暮生把他哥哥四少也說服了。


    然後,我的宣傳資源又迴來了。


    我的工作也開始了。


    等著采訪的視頻被放了出來,市場反應很溫和,他們的剪輯好像把我塑造成了一個比較有些才學的,但又不那麽令人淡疼的,很有潛質的一個新人演員。


    尤其還有據說在現場的‘觀眾’,其實就是托兒。


    她把她跟我的照片放在自己的微博上,寫著‘我在現場看到了 alice,她的皮膚好好啊,她好像比鏡頭上還要瘦一些,一直在笑,很溫和,好像童話中的仙女哦~~~~~~~~’


    “童話中的仙女?”


    我滿臉黑線的看著正在用手機刷微博的simon張。


    “她的意思,我是那種 disney動畫中,那種用裹腳布包著腦袋,手中拿著一跟好像廉價棒棒糖一般的神仙棒,因為吃不到龍蝦就把王子變青蛙、公主變紡錘的名為仙女、實為女巫的惡毒以及2b的女人們嗎?”


    simon 張好像吃了廉價棒棒糖一般的看著我。


    這個時候,他後麵出現了一個穿著好像英國十七世紀神話傳說中的fairy一樣的女人,一身輕盈的淡綠色薄紗裙子,腰間係了一個巨大黑桃的真皮腰帶,腳上則穿著一雙水晶綠色的尖頭鞋子,鞋子的頂端鑲嵌著一張意大利狂歡節的麵具。


    ——綠旺財姐姐。


    當然,她還有一個人類的名字——廖安。


    砰!


    廖安把一個新打印出來的劇本放在我麵前,卻看著simon張問,“這個,演不演?”


    我一抬頭,“你寫的?”


    我對她的那些具有高收視率但是卻不太符合這個世界的邏輯的故事心有餘悸。


    廖安用手指敲打著桌麵,她那美麗動人的水晶指甲吧嗒吧嗒的響著。


    “看封麵。”


    我低頭看那張白紙,上麵正中間寫著一行字,宋體,3號字:世界的盡頭是楊村。


    下麵一行小字,作者:梁於書&廖安。


    我指著白紙問他們,“這個梁於書是誰?”


    廖安,“你知道二十年前,名震天下的情景喜劇《我愛我房子》的天才編劇梁右嗎?”


    我激動了。


    《我愛我房子》的編劇梁右在我心中是曠古爍今的大才子,他知道喜劇的真相和精髓,他可以把骨子中的蒼涼直接變成令人捧腹大笑的幽默,然後,人們笑著笑著,就最不自覺的流下眼淚。


    他說過,喜劇,就是人間最蒼涼的悲劇。


    可惜,天不假年。


    這樣的喜劇大師卻因為腦癌而英年早逝。九十九重的貴人們,總是不輕易把這樣的英才輕許人間。


    我連忙點頭如搗蒜,“我知道,知道!難道,這個梁於書就是梁右的兒子?”


    “錯!”


    廖安打了一個響指,“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他本人!”


    “啊?!~~~~”


    我愣了,“原來他也穿越複活了!”


    廖安鄙視的看著我,“我以為你多有檔次呢?原來也看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說和漫畫啊!等等,為什麽你說‘又’,難道你知道誰是穿越又複活的嗎?”


    我,“……”


    天空中有烏鴉飛過,一會兒排成一個‘烏’字,一會兒排成一個‘鴉’字。


    我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然後馬上打消了這個想法,因為過於玄幻了。


    我,“那個,電視中不是正在熱播的嘛,不像一個媽生的,也不像一個爹生的數字軍團,還有一個戴著美瞳的十福晉和一個腦門長包包的美麗女主。”


    廖安白了我一眼,說,“這是梁右的遺稿。寫在封麵的名字是他的真名,而他的文字遺產執行人想要讓這些文字重現人間,所以決定找投資拍攝一個喜劇,我把這個稿子拿了過來,做了狗尾續貂的工作,讓它看起來完整了。現在劇本寫完,可以開拍,你看一下,有沒有興趣?”


    我連忙點頭,“有,有,有!”


    simon張一擋我,“不可以。公司已經安排了下麵的schedule。alice將要參演一個古裝大戲。”


    廖安點燃了一根蜂蜜白桃味道的香煙,吐出一個煙圈才問,“什麽故事?”


    simon張,“雍正爺在承德,她演獅子溝的那個後來成為乾隆親媽的宮女。”


    廖安笑的把所有的眼圈都吞入喉嚨裏了,笑的哢哢的,“今年的雍正爺實在太忙了,跑了好幾個劇組,不說他老人家忙不忙,反正觀眾都已經有審美疲勞了。放過他吧,他隻是一個躺在清西陵的死皇帝。”


    simon,“那是大製作,名導演,幾千萬的投資。”


    廖安,“現在衛視那麽多,觀眾都精著呢,隨便跟風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再說,這不是前幾年了,一個講述雍正爺在熱河獅子溝跟一個醜宮女媾\和生下乾隆的故事,相信我,除了那些想要批判舊王朝腐朽的遺老遺少,21世紀的孩子們不會感興趣。”


    ……


    他們在我的耳朵邊上嘰嘰咕咕的,忽然,我的手機震動,我拿出來看。


    一條短信。


    ——‘今晚想吃什麽?’from:勳小暮。


    我很快的鍵入,迴複了一條:我問問simon啊!


    按下send鍵之後,我忽然覺得,自己錯了。


    勳暮生給我發短信,似乎……大概……也許……好像……是要約會的意思,我給會錯意了。


    過了一會兒,沒有迴信,我試著發了兩個字‘牛肉’過去。


    10秒之後,他迴我:好,下樓,我們去ruth’s chris steak。


    我:我不太喜歡吃牛排,我們去吃馬花牛肉拉麵好不好?


    安靜,無迴信。


    ……


    simon那種陰陽怪氣的假洋鬼子聲音說,“如果你那麽有ss,那麽high level,你就不會寫那麽多的爛劇了。”


    廖安不以為然,“我是不是有ss,我是high level還是low level,我的劇本永遠都有人買,我的故事永遠都有觀眾看,現在我甚至有資本自己投資開戲,這就是實力!”


    simon還想要說話,我用一塊奧利奧堵住他的嘴巴,然後大唿,“休戰!”


    “有什麽事,慢慢商量,我們大家都是文明人……”


    我正說著,電話震動,這一次隻是一行小字,勳暮生給了我一道選擇題:


    ——要麽下樓,要麽去死。


    好吧,我徹底的敗了。


    ……


    我曾經以為,勳暮生此生都不可能踏足馬花拉麵方圓十裏的範圍之內,當然,如果這個範圍內擁有一條bond street,或者是 selfridges那個含有一溜白色羅馬柱的石塊建築,在這樣極端的限製條件下,我的假設才不成立。


    但是,現實是,我們的眼前隻有一整條騾馬市街,我的假設,還是不成立。


    這裏也有名牌,但都是山寨的。


    barberry的格子圍巾,ok的內褲,lu的包包,愛驢仕的皮帶,ci的紅白藍三色編織袋,應有盡有。


    騾馬市裏麵各式小販進貨躉貨,還有人推著小飯車買大鍋燉菜和一塊錢4個的饅頭,再加五毛,還能再來一根雙匯王中王。冬天是灰色的,來往的人也都是灰色的,幾個人蹲在烤白薯的大泥爐子旁邊,一邊暖和手,一邊用大瓷缸子吃新煮好的方便麵。


    這麽一個真實的世界中,有勳暮生的存在,它就玄幻了。


    拉麵店門外停車場的大媽看著勳暮生從他那輛低調的、長的像升級版的帕薩特的volkswagen phaeton裏麵出來,就語重心長的對他說,“小夥子,你的帕薩特離人家寶馬遠一點,不然要是蹭破了人家寶馬的漆,你可要賠錢的喲~~~~~你可賠不起哦~~~~~”


    勳暮生看了我一眼,我嘴巴彎起來,手指在嘴巴上畫出一個笑臉。


    於是,他笑著迴了大媽一個。


    我知道他想要說什麽——老子的車夠買5輛華晨bmw啦!!!


    在馬花拉麵點菜的時候,人家不收卡,隻收現金,勳暮生手中的金卡就好像《瘋狂的石頭》裏麵那個可以在香港的高樓大廈飛簷走壁卻爬不過重慶一麵土牆的高手神偷。


    收銀大嫂撇了一眼七少,“喲,拿我們這裏當銀行了,我們可不給你提錢啊!收錢,我們這裏隻收錢!”


    我趕緊拿錢付了帳,“這次我請,一頓拉麵我請的起。”


    於是在勳暮生那張似乎快要到世界末日一般的陰沉臉色中,我點了兩碗拉麵和一份燉牛肉。


    剛做好,旁邊有幾個小姑娘像三月的紅杏四月的貓一般看著勳暮生,她們的眼光在勳暮生那張英俊致死的臉上掃來掃去,就好像她們正在吃甜筒的舌頭在他的臉皮上舔來舔去一樣。


    麵來了,勳暮生吃了兩口就吃不下去了,他快速走出麵店。


    我連忙打包,追了出去,就看見他站在外麵,似乎是一個活動著的美男雕像,我仿佛看見了像蜜蜂群一般的芳心在風中飄……


    勳暮生正要開車鎖,就聽見旁邊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顫抖的手指指著勳暮生的車子,以無比豔羨的聲音驚叫著,“天呀!快看!那是大眾的輝騰!活的,輝騰!哦,我圓滿了!”


    另外一個穿著校服的他的朋友風一般的飄過,隻留下一個聲音。


    “kao,真有sb買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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