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香閨暖帳內，燭火半明半暗。
一雙欲火中燒的色迷迷的眼睛盯著床榻上半裸的女人，盯得死死的。
這女人極美。身段、臉相、雙眸，都是至為標準的美人胚子。
有的女人美，但缺少誘惑力，這個女人，美得極其性感！
薄紗下透出的腰臀的曲線，洞府神秘幽隱，更增誘惑，雙乳飽滿欲滴……
“我覺得，川西四鬼中，你長得最俊雅。”女人幽幽地說。
“嗬，十姑，你看我……’貪色鬼忽然有些發窘，囁嚅半語。
“你為什麽要找我？”女人挑戰似地看著他。
“我，我張士強一直慕戀十姑。”
“哦？我真願意相信。不過，恐怕另有別的緣故吧？不然，為什麽你那三個兄弟不在這裏呢？”女人眸子中射出高深莫測的目光。
“…我見十姑，他們怎麽能跟著？”迴答得很勉強。
“張士強嗬，人家都叫你貪色鬼，我看還應叫你撒謊鬼，膽小鬼！”女人頗為惋惜地說。
貪色鬼張士強一臉訕相。
他是個武功高強，相貌堂堂的男子，但於女色一項，始終拔不出來。
貪色的男人最怕女人瞧不起。
這就是他們的致命之處。
“要不要我替你說出那三鬼的去向？”
貪色鬼懊喪地搖了搖頭。
“我們這些做小鬼的，並不確知鬼王的真正意圖。但他忽然一改舊衷，不準我們再和滿清韃子作對。前兩日，牛首阿旁又找到我們四鬼，而且殺了投奔我們落腳的四位朋友，這四位朋友是南海鯤派的人，來蜀中聯絡反清複明的大事…。”
“你們就眼睜睜地看著朋友被殺嗎？”女人眼中多了點鄙夷，這使貪色鬼必須解釋明白。
“即使我們八個入合在一起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牛頭怪的武功奇高。”
“他找你們什麽事？為什麽殺你的四個朋友呢？”
“我看他找我們並沒有什麽正經事，倒像他得到了通報，知道有四位朋友來訪我們，所以特地來殺他們。”
“那就是說，你們四鬼中有人泄了底？”
“這我不敢肯定，我們是四個生死結拜的兄弟，但又沒別人知道他們來我們府上。”
“這豈非蹊蹺？”
“是的。”一想起朋友慘死之相，他神色變暗，褲中之物消軟大半。
女人朝他招手，示意他坐到床上來。
“你還有點人味兒。”女人微笑。
他重新陽剛衝動，但卻被女人伸手按在床沿上。
‘鬼王打算做什麽？’
“…”貪色鬼猶豫一下，他請求諒解地看著女人。女人卻固執地盯著他，他隻好開口：“他想獨霸武林。”
“所以他想借滿清的勢力，剪除異己，挑起武林各派之間的爭殺，從中漁利？”
“像你這樣美的女人是不該這樣聰明的。”貪色鬼不得不佩服地歎了口氣。
“你奉承女人時總這樣毫不吝嗇嗎？我知道青城武館的事，你們的目的不是昭然若揭嗎？”
“這並非我們兄弟的本意。”
“你們不得不服從，是嗎？”女人頗為理解和憐愛地撫摸著他的手背。“鬼王靠什麽統治你們這些武林高手？”
“他武功極其高深莫測，尤其他的毒藥，叫人膽寒。”
“有這麽厲害？”
“中了他的毒的，要不聽話臣服，要不隻有極其痛苦的死！為他守枯林的兩個骷髏鬼，原是我們的朋友。被他打服之後，又給服了毒藥，以致人性全失，必須每隔三天吃一次中了另一種毒而死者的屍肉，才能緩解自身的毒性。他倆被戴上了骷髏頭盔和枯骨甲，形同惡鬼，讓人心寒！”
“別說了，真可怕！”女人說著，移挪上身，把頭枕在他的膝上，他受寵若驚。
這女人是武林中最著名的美麗無比而且古怪無比的國色天香。
“別亂動！”女人輕拍他的手背，嬌嗔地嗬斥道。
“鬼王具體的計劃是什麽？”
“十姑何必問這種事？”
“我不過感興趣而已。難道你以為我敢和鬼王做對麽？
“你知道，我們川西四鬼沒資格知道那麽多。我們不過幾個小鬼而已。”
“你不敢說，怕我泄密也就算了。”
“不，不！我們實在不太清楚。但從牛頭阿旁吩咐給我們的任務中，可以窺見他們的計劃。他們特別想殺死程剛，但不知程剛在哪裏。所以想讓項見紅殺死東方一鋒，或者東方一鋒殺死項見紅，這樣，天都少俠項元池和程剛就必然會露麵。”
“程剛就是原來李自成的部下，現在的真實身份是明朝皇族血統的朱常湘？”
“是的。他的輩份與福王朱常洵等同，是崇禎的皇叔呢。可笑的是他卻和李自成一起反叛明朝。”
“據說他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後就隱居起來了，再不肯露麵。”
“但江湖人都知道他的身世了。所以清朝怕他出世號召天下。他的武功奇高。”
“他是神竹主人的兒子？那位神竹令的傳人呢？”
“和他一樣。下落不明。”
女人神秘地一笑。
“怎麽，十姑知道他的下落？’
“我一個不會武功的文弱女子，怎的會知道他的下落？”
男人的手抓住了她的乳房。
她閉上了眼睛。
男人猛地趴到她豐腴的身子上，她一翻身把男人掀了下去。她坐直身子，含情挑逗而又略帶嘲諷地說：“你想白占我魏十姑的便宜嗎？”
貪色鬼目光迷惘，他不敢動強。
2
魏十姑是武林中一個極怪的女人。
她的父親魏中元也是武林中一個成名的武師，交遊甚廣，但既便是她父親在世時，也沒有享受過她所受到的尊崇。
她可以說是天下第一美人，所以有無數的男人想得到她。究竟有多少男人得到過她，誰也不知道，隻知她和武林中各派的要人都極熟。
她至少因為這兩個緣故，使武林中人對她另眼相看。
她非但極美，而且極聰明，消息也極為靈通。
隻是沒有人知道她行走江湖的真正目的。
她相信自己可以迷住任何一個男人。
她坐在義豐號老酒店靠西窗的一處席位上，引得店中許多男人對她停杯癡望。
當一個模樣漂亮的男人搭訕著坐到她對麵時，她更相信自己非常迷人。
“小姐，你怎麽一個人到這兒吃酒？”
“你去問問老板。”
“問什麽？”
“是不是一個人不能到義豐號來吃酒。”
“我不是那個意思。”男人很窘。
“你是說一個獨身女人出外不方便？”
“小姐真聰明。在下正是這個意思。時下道路正亂，匪患不寧啊。”男人討好地一笑。
“要是我在這裏遇到危險，你一定會幫忙嘍？”
“小姐放心，在下願為小姐赴湯蹈火！”他一拍胸脯。
魏十姑笑了。
“我在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碰到像你這樣的好心人，所以你不必為我擔心。”
男人一怔。舉杯豪飲的興頭立時被一股醋意衝淡。
他尷尬地眨巴眨巴眼睛，終於還是訕訕地說：“小姐若肯賞臉，我敬小姐一杯如何？”
魏十姑朝門口一呶嘴。
“你還是留著酒敬他吧。”
門口走進一位高大慓悍的漢子，肋下佩劍。他徑直走到十姑的桌旁。
“他算什麽東西！”那男人終於醋勁大發。
但來人已探手抓住了他的肩頭。
“閣下是哪一位？是你約來的？”來人間魏十姑。
十姑搖頭笑道：“剛認識的一位好心人。”
“你算什麽東西？敢對我動手動腳？我手下人就可以打發你。 來人！”
三個家丁模樣的人一擁上前。但來人隻一抖手。隨著白緞衣袖裏露出一條紅綢巾，那男人已被甩出，直朝三個家丁砸去！
三個家丁被砸倒了兩個！
來人大模大樣地坐在十姑的對麵，以肘撐桌，右腕上纏著的紅綢巾又一次漂亮地露出來。
“我請客。”魏十姑朝嚇呆的老板一招手。
“我請吧！”來人探手入懷。
十姑朝他嫵媚地一笑。
“這又何必。爭著掏銀子也是項大俠的豪爽作風嗎？”
“好！還是你十姑豪爽！”
那位被扔出的男人已爬了起來。他脹紫著一張臉，怒氣衝天地奔過來。
“好小子，你有種留下姓名來！”
來人不耐煩地一擺左手。
“我叫項見紅。你若不過癮，可以到泰興號客棧找我。”
3
泰興號客棧，項見紅的包間裏。
魏十姑任他一件件地紿她脫衣服。披風，坎肩，綠綢子腰帶，紅緞子夾襖，胸衣……
脫到胸衣時，她問：
“你為什麽要練劍？”
“好玩。”
“你胡說。”
“那你說為什麽？”
“為了殺人。”
“我並不怎麽喜歡殺人。”
“但你喜歡殺成名的人。”
“有一點。”
胸衣解開，酥乳畢露，粉白如藕，乳暈如櫻桃。
“你這人太虛榮。”十姑拉緊胸衣。
“我隻喜歡別人用劍教訓我。”
“好狂的口氣！你沒遇過真正的對手嗎？”
“遇過，但我運氣好。”
“真可惜。”
“可惜什麽？”
“可惜你快變成殺人狂啦。”
“你說錯了。我隻殺少數幾個人。你乳房真美！”項見紅眯起眼睛，盯著她的胸脯。
“成為天下第一劍又有什麽好處？”
“有什麽壞處呢？”
“你有無數次被殺死的可能，這還不壞？”
“你倒心疼起我了。真得謝謝你。”
“我倒未必是心疼你，而是可惜一個人。”
“誰？”
“一個不該殺不該死的人。”
“凡是比我名聲響的人都該殺。我若成為天下第一劍，就不再殺人。’
“清秋大夢！很多人的劍術比你強。神劍傲四海就能勝你。”
“未必。何況他老了。”
“他的徒弟也強於你。”
“渾元無形劍嗎？我會去找他的。”
“東方一鋒也能勝過你。”
“你會知道最後結果的。”
“東方一鋒是個好人。”
“這和我無關。如果他聲明放棄天下第三劍的名號，我也並不想見他。”
“你真不講理。”
“我隻有和女人上床後才講理。”
項見紅抱起魏十姑，把她攤放在床上，正在這個關鍵時刻，突然響起急切的敲門聲。
“誰？”項見紅非常惱怒地喝問。
“姑娘！姑娘！快開門！有急事！”
“是我的丫環春香！”十姑飛速地穿好衣服。
“你就這麽輕易地走掉嗎？””項見紅眼中滿是欲火燒紅的血絲。
“別！她一定是急事！要命！否則她怎敢來你這兒找我？”
項見紅仍是不放手，他那雄性之物已劍似的挺直伸出。
十姑呻吟似地歎口氣，把頭貼在他的胸瞠上：“你記住，我欠你的帳就是了！唉，我何嚐想離開你嗬！”
說罷，她急速地推開項見紅。
“什麽時候再見麵？”項見紅欲罷不忍。
“我會等著你的。你找我吧，找到了就一定是你的。”
十姑飛速地奔到門旁。她嬌羞地望著項見紅，揚頰示意他穿上衣服以遮掩一下赤裸的身子，項見紅極不情願地裹上一件大氅。
“你真叫人喜歡，不過我可不喜歡你的身體被別的女人看見。”
項見紅聽了這話，心裏覺得受用些。
門打開了，春香滿臉焦急之相。
“小姐，快跟我走！”
“什麽事這麽慌張？”
春香貼在她的耳邊悄聲嘀咕了一陣。
“用我幫忙嗎？”項見紅問。
十姑又從門口走迴房間，充滿柔情和戀戀不舍地望著項見紅。
“是女人間的事，不能讓你去！”
“不要我幫什麽嗎？”項見紅有點不死心。
“這迴不用。不過，我希望你能答應我兩件事。”
“什麽事？”
“第一件...”她迴頭望了門口的春香一眼，似是怕她聽到。未開口之前，臉已飛紅。她小聲說：“你不能再睡別的女人。”
“這個容易。事實上，認識你以後，一年來我再沒有睡過別的女人。第二件是什麽？”
“你能答應嗎？”
“說說看。”
“你不能去殺東方一鋒。”
項見紅緊皺起眉頭。
“這個和你們女人沒關係吧？”
“和別的女人也許沒關係，但和我卻有極大關係！”
“嗯？”項見紅的語氣中明顯有了醋意。“就憑這一點我也非殺他不可！”
十姑使勁地捏了他一把。
“你別胡思亂想，他是我父親的老朋友。我要問他幾件重要的事，和我父親之死有關。”
“你見過他？”
“我隻在小時候見過他幾麵，我這次迴來還沒有找到他，不知他變成什麽樣子啦，”
“一定是越變越好看嘍！”項見紅醋意十足。
“別胡說！你答應我啊？”
“可惜晚了！我不殺他他也會殺我的。”
這時，春香在門外又催叫十姑。
“你們何時結下的冤仇？”十姑急急地問。
“川西四鬼請我去，我殺了他的四個朋友。”
“你總胡亂殺人！”
“怎麽是胡亂殺人呎？這個你們女人是不懂的。”
“但你得答應我，暫時不去找他的麻煩，你總得給我個機會讓我查清父親慘死的真相吧？”
“好吧。不過這得看我們彼此的運氣啦！”
得了項見紅這句話後，十燦已和春香飛跑出去，上馬急馳麵去。
一出了泰興號客棧，兩個女人對望一眼，嘻嘻哈哈地大笑起來。
4
被魏十姑“捉弄”的人中，項見紅絕非第一個或第二個。隻是他想不到，也不肯相信這一層罷了。
一個女子被你脫光衣服，抱上床去，還能是對你虛心假意麽？至於功敗垂成，那不過是由於意外！
按說他項見紅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但他卻迷住了魏十姑。溫柔和潑辣，嬌羞和大膽，純稚和神秘，美豔和聰明。這女人集於一身！
你根本找不出可以指責這女人的地方！
欲得不得之間，最是誘惑人！
項見紅不認得柳浩，否則在這一點上，他一定會發現對她的看法，彼此神似！
5
要找“火德星君”柳浩是件很容易的事。至少找像他那麽長相和服飾紅得耀眼的人，不是難事。何況十姑與他極為熟悉。
茂盛林叢遮掩的道路旁，一方青石上，“火德星君”正在打噸。十姑剛走到距他五六丈遠的地方，他就騰空飛起，落到她的麵前。
“十姑，這迴你還往哪裏跑？你找得我好苦！”
“柳君，你也找得我好苦嗬！你怎麽還是這樣隨便，到處亂睡？不怕身子著涼嗎？”
“嘿，我練的是三昧聖火神功，就是冰床也要被我睡化了！不過，我得謝謝你這麽好心惦記我的身子。”
“哼，美得你！”十姑瞪了他一眼。“虧得我運氣好，不然到哪兒去找你這怪物！”
“你找我？”柳浩聽她一說，喜出望外。
“我想找你幫個忙，”十姑欲言又止。
“不過說了也怕你不肯答應。”
火德星君望著這個如此嬌美的女子，早巳欲火中燒：“肯的肯的，你說說看！”
“我問你，你為什麽和青城派為敵？”
“青城派掌門人無極子老道是我的老冤家！ ”
“終南山比武的怨隙還沒有解開嗎？”
”豈止如此！青城派還殺了我的一個徒兒！”
“你收的徒弟不多。死的是‘火龍十子’中的老幾？”
“是火虯龍。聽說貢嘎山有冰精石，我派他去找，可那混蛋無極子卻把他殺了。”
“不會吧，你怎麽知道是無極子殺了他呢？”
“這還有假？是和火虯龍同去的火蟠龍親眼所見，火蟠龍也被他打傷了！”
“那你為什麽在武館時不和公冶方動手？”
“他不值得我動手。再說有人來殺他，我問不坐山觀虎鬥？”
“你好陰毒！後來為什麽又和南海龍王動手？”
“哈哈哈！十姑你問個正著！一是我想見識見識他龍王究竟是個什麽樣的怪物，另一個嘛，我就不好意思說了！”
“哼！你還有不好意思的事？你想嫁禍於人，加深兩派的冤仇是不是？”
“十姑，不怪人說你聰明！果真聰明！哈哈哈！哎，你問這幹嘛？你躲到哪兒去了？你為什麽那時喊我，可是不讓我去追那個黑衣怪物？”
“算你聰明一迴！”
“黑衣怪物是誰？青冥處子嗎？”
“不是，是她的弟子鬼母孟珍。”
“怪不得地煞陰功那麽厲害！十姑，你和她是朋友？”
十姑點點頭。
“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南海鯤派，青城派都是我的朋友。我請你以後千萬不要再和他們為敵。一切仇怨，都算在我的帳上好了！”
“哪有這麽輕鬆！我和他們的事與你十姑有什麽關係？哎，我一直納悶，你這麽個美人兒，在江湖上拋頭露麵究竟是為什麽？你是鯤派的人？”
十姑搖搖頭。
“這個你先別問。你這人一身絕世武功，頭腦卻這樣糊塗！”
“我怎麽糊塗？”柳浩瞪大了火紅的雙眼。
“你們的新仇舊怨本來與我無關，可是現在韃子到處殺我們漢人，江山已為胡夷所有，你們卻至今仍在自相殘殺！你們就不能先國仇而後私怨嗎？虧得你們還是五尺須眉男兒！”
柳浩幹笑兩聲，眼珠轉了轉。
“好吧，看在你十姑的麵子上，我暫不與他們為敵，那舊仇可以先擱下。不過你得答應我，我已等了你好久！”
十姑秋水流盼地望著柳浩，沒有迴答。
柳浩走上一步，抓住十姑的手，火紅的眼睛直瞪著十姑的如霞粉腮。
十姑塞給他一方香帕，驀地一一
她發現，遠遠的前麵，路兩旁的樹叢裏，探出兩個青衣蒙麵的人影！
“有人！”十姑推了火德星君一把。
火德星君剛才隻顧做卿卿我我的美夢了，失了警警之心，此刻迴頭一瞥，發現了那兩個正要縮迴去的黑影，不由大怒。一聲”哪裏走”的狂吼才出口，人已拔地而起，鮮紅的身子在空中猶如西風狂吹的火球，直朝人影隱現處射去！
可是，等他以超絕的飛行輕功趕到時，林叢中早已不見了人影；他又急速地四周搜索一遍，仍是不見半點人影！
他心裏惦著十姑，怕她出意外，然而等他返迴原地時一一
十姑早巳沒了蹤影！
“十姑！”喊罷，他騰空而起，竄過林梢，四下尋望，他所看到的隻是密密的林叢。
6
天威武館內。
沒有人知道魏十姑是怎麽進來的。等公冶方發現她時她已淺笑盈盈地站在了他的對麵。
公冶方拿捏不住自己對她的感情，更不知她突然現身的目的。
“公冶?萊ぃ打擾你啦。?br> “女施主太客氣，折殺貧道。快給女施主看座！”
“我有一問一告，不知道長能否容稟？”
“女施主有何見教，但說無妨。”
“你們青城派怎麽和鬼母結下的粱子？”
“唉！說來荒唐！三年前我下山去河南，認識了鬼母的一個弟子，不知為什麽卻惹惱了鬼母，她說我為人輕薄寡義，屢找麻煩。”
“我明白了！道長應率弟子速離此地，我想不久你們又會有大禍臨頭。”
公冶方眼睛一亮。迴身拿出一個小布包，取出一把飛刀和一張折疊的紙。
“夜間飛刀傳書的恩人可是女施主？”
十姑接過布包，翻看一迴，搖了搖頭。
“我不會武功。”
公冶方疑惑地盯住她那沉魚落雁之容。那麽，飛刀傳書的人是誰呢？
“大禍將臨”指的究竟是什麽？
“請問施主，昨天那位黑衣怪人一定是鬼母啦？”
“對不起道長，天機自悟，小女不知那麽多。”
公冶方寬懷地一笑。
“敝派不知該如何報答施主，請教施主芳名？”
“有緣再會，到時便知。”
十姑說罷，嫵媚而神秘地一笑，飄飄款款地走了。公冶方癡呆呆地望著她的背影。
7
夕陽，暮風。
夕陽如火，暮風徐吹。
大路橫跨一條丈把寬的小河，河上的木橋斷了。
橋邊橫躺豎臥四五具死屍，死相極慘。
火德星君目光陰狠狠地坐在河邊一塊石頭上，死死盯住兩匹風馳電掣般奔來的駿馬。
魏十姑一見火德星君，心中一沉。她隻好跳下馬來，溫柔地望著火德星君。
“柳君，為什麽發這麽大的火？”
“為你！”柳浩咆哮。
“為我？”十姑用馬鞭一指地上的屍體。
“為我殺了這些人嗎？”
柳浩默頓了一下，但依然目光噴紅如火。
“這幾個青城派的兔崽子撞了我的晦氣！”
“喲。柳君有這麽大的晦氣，但願別讓我撞上。哎，上次那兩個蒙麵人是怎麽迴事兒？”
“沒找著！”火德星君沒好氣地說：“你跑到哪去了？”
“你去追那兩個蒙麵人時，我發現身邊還有別的蒙麵人，他們顯然不是好人，可你把我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孤零零地扔在哪裏，我怎麽辦？隻好也鑽進樹叢逃掉了。”
“哼！這迴，你該不用逃了吧。”
“你站住別動，我告訴你個秘密好不好？”
“你還想像上幾次那樣騙我嗎？”
“什麽話？”十姑一本正經地說。
“但你得答應永遠替我保守秘密。”
火德星君怎麽能拒絕呢？他抓住十姑的手。
“你說吧。”
“你這樣抓我讓人看見了多不雅？男女有別授受不親嘛。春香！’她朝馬上的女子說：“你自己迴去吧，在前邊客棧等我。我以後再去找你！”
春香隻好策馬涉水過河。十姑的坐騎也跟過了河。
十姑用左手合上柳浩的眼皮，並抽出了右手。“無論你看到了什麽，你都得永遠為我保密！”
等柳浩察覺不妙，睜開雙跟時，十姑已不知怎的飛過了一丈多寬的河麵，落在了坐騎的鞍橋之上。火德星君柳浩隻聽見她拋過來的一句話：
“我去找東方一鋒！”
火德星君飛身過河，但十姑的駿馬早巳衝出老遠，追之不及！
“滾他奶奶的東方一鋒！”
火德星君頓足擂胸，破口大罵。
他忽然有所悟地呆住了：“原來這鬼丫頭會這麽好的輕功！”
香閨暖帳內，燭火半明半暗。
一雙欲火中燒的色迷迷的眼睛盯著床榻上半裸的女人，盯得死死的。
這女人極美。身段、臉相、雙眸，都是至為標準的美人胚子。
有的女人美，但缺少誘惑力，這個女人，美得極其性感！
薄紗下透出的腰臀的曲線，洞府神秘幽隱，更增誘惑，雙乳飽滿欲滴……
“我覺得，川西四鬼中，你長得最俊雅。”女人幽幽地說。
“嗬，十姑，你看我……’貪色鬼忽然有些發窘，囁嚅半語。
“你為什麽要找我？”女人挑戰似地看著他。
“我，我張士強一直慕戀十姑。”
“哦？我真願意相信。不過，恐怕另有別的緣故吧？不然，為什麽你那三個兄弟不在這裏呢？”女人眸子中射出高深莫測的目光。
“…我見十姑，他們怎麽能跟著？”迴答得很勉強。
“張士強嗬，人家都叫你貪色鬼，我看還應叫你撒謊鬼，膽小鬼！”女人頗為惋惜地說。
貪色鬼張士強一臉訕相。
他是個武功高強，相貌堂堂的男子，但於女色一項，始終拔不出來。
貪色的男人最怕女人瞧不起。
這就是他們的致命之處。
“要不要我替你說出那三鬼的去向？”
貪色鬼懊喪地搖了搖頭。
“我們這些做小鬼的，並不確知鬼王的真正意圖。但他忽然一改舊衷，不準我們再和滿清韃子作對。前兩日，牛首阿旁又找到我們四鬼，而且殺了投奔我們落腳的四位朋友，這四位朋友是南海鯤派的人，來蜀中聯絡反清複明的大事…。”
“你們就眼睜睜地看著朋友被殺嗎？”女人眼中多了點鄙夷，這使貪色鬼必須解釋明白。
“即使我們八個入合在一起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牛頭怪的武功奇高。”
“他找你們什麽事？為什麽殺你的四個朋友呢？”
“我看他找我們並沒有什麽正經事，倒像他得到了通報，知道有四位朋友來訪我們，所以特地來殺他們。”
“那就是說，你們四鬼中有人泄了底？”
“這我不敢肯定，我們是四個生死結拜的兄弟，但又沒別人知道他們來我們府上。”
“這豈非蹊蹺？”
“是的。”一想起朋友慘死之相，他神色變暗，褲中之物消軟大半。
女人朝他招手，示意他坐到床上來。
“你還有點人味兒。”女人微笑。
他重新陽剛衝動，但卻被女人伸手按在床沿上。
‘鬼王打算做什麽？’
“…”貪色鬼猶豫一下，他請求諒解地看著女人。女人卻固執地盯著他，他隻好開口：“他想獨霸武林。”
“所以他想借滿清的勢力，剪除異己，挑起武林各派之間的爭殺，從中漁利？”
“像你這樣美的女人是不該這樣聰明的。”貪色鬼不得不佩服地歎了口氣。
“你奉承女人時總這樣毫不吝嗇嗎？我知道青城武館的事，你們的目的不是昭然若揭嗎？”
“這並非我們兄弟的本意。”
“你們不得不服從，是嗎？”女人頗為理解和憐愛地撫摸著他的手背。“鬼王靠什麽統治你們這些武林高手？”
“他武功極其高深莫測，尤其他的毒藥，叫人膽寒。”
“有這麽厲害？”
“中了他的毒的，要不聽話臣服，要不隻有極其痛苦的死！為他守枯林的兩個骷髏鬼，原是我們的朋友。被他打服之後，又給服了毒藥，以致人性全失，必須每隔三天吃一次中了另一種毒而死者的屍肉，才能緩解自身的毒性。他倆被戴上了骷髏頭盔和枯骨甲，形同惡鬼，讓人心寒！”
“別說了，真可怕！”女人說著，移挪上身，把頭枕在他的膝上，他受寵若驚。
這女人是武林中最著名的美麗無比而且古怪無比的國色天香。
“別亂動！”女人輕拍他的手背，嬌嗔地嗬斥道。
“鬼王具體的計劃是什麽？”
“十姑何必問這種事？”
“我不過感興趣而已。難道你以為我敢和鬼王做對麽？
“你知道，我們川西四鬼沒資格知道那麽多。我們不過幾個小鬼而已。”
“你不敢說，怕我泄密也就算了。”
“不，不！我們實在不太清楚。但從牛頭阿旁吩咐給我們的任務中，可以窺見他們的計劃。他們特別想殺死程剛，但不知程剛在哪裏。所以想讓項見紅殺死東方一鋒，或者東方一鋒殺死項見紅，這樣，天都少俠項元池和程剛就必然會露麵。”
“程剛就是原來李自成的部下，現在的真實身份是明朝皇族血統的朱常湘？”
“是的。他的輩份與福王朱常洵等同，是崇禎的皇叔呢。可笑的是他卻和李自成一起反叛明朝。”
“據說他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後就隱居起來了，再不肯露麵。”
“但江湖人都知道他的身世了。所以清朝怕他出世號召天下。他的武功奇高。”
“他是神竹主人的兒子？那位神竹令的傳人呢？”
“和他一樣。下落不明。”
女人神秘地一笑。
“怎麽，十姑知道他的下落？’
“我一個不會武功的文弱女子，怎的會知道他的下落？”
男人的手抓住了她的乳房。
她閉上了眼睛。
男人猛地趴到她豐腴的身子上，她一翻身把男人掀了下去。她坐直身子，含情挑逗而又略帶嘲諷地說：“你想白占我魏十姑的便宜嗎？”
貪色鬼目光迷惘，他不敢動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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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十姑是武林中一個極怪的女人。
她的父親魏中元也是武林中一個成名的武師，交遊甚廣，但既便是她父親在世時，也沒有享受過她所受到的尊崇。
她可以說是天下第一美人，所以有無數的男人想得到她。究竟有多少男人得到過她，誰也不知道，隻知她和武林中各派的要人都極熟。
她至少因為這兩個緣故，使武林中人對她另眼相看。
她非但極美，而且極聰明，消息也極為靈通。
隻是沒有人知道她行走江湖的真正目的。
她相信自己可以迷住任何一個男人。
她坐在義豐號老酒店靠西窗的一處席位上，引得店中許多男人對她停杯癡望。
當一個模樣漂亮的男人搭訕著坐到她對麵時，她更相信自己非常迷人。
“小姐，你怎麽一個人到這兒吃酒？”
“你去問問老板。”
“問什麽？”
“是不是一個人不能到義豐號來吃酒。”
“我不是那個意思。”男人很窘。
“你是說一個獨身女人出外不方便？”
“小姐真聰明。在下正是這個意思。時下道路正亂，匪患不寧啊。”男人討好地一笑。
“要是我在這裏遇到危險，你一定會幫忙嘍？”
“小姐放心，在下願為小姐赴湯蹈火！”他一拍胸脯。
魏十姑笑了。
“我在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碰到像你這樣的好心人，所以你不必為我擔心。”
男人一怔。舉杯豪飲的興頭立時被一股醋意衝淡。
他尷尬地眨巴眨巴眼睛，終於還是訕訕地說：“小姐若肯賞臉，我敬小姐一杯如何？”
魏十姑朝門口一呶嘴。
“你還是留著酒敬他吧。”
門口走進一位高大慓悍的漢子，肋下佩劍。他徑直走到十姑的桌旁。
“他算什麽東西！”那男人終於醋勁大發。
但來人已探手抓住了他的肩頭。
“閣下是哪一位？是你約來的？”來人間魏十姑。
十姑搖頭笑道：“剛認識的一位好心人。”
“你算什麽東西？敢對我動手動腳？我手下人就可以打發你。 來人！”
三個家丁模樣的人一擁上前。但來人隻一抖手。隨著白緞衣袖裏露出一條紅綢巾，那男人已被甩出，直朝三個家丁砸去！
三個家丁被砸倒了兩個！
來人大模大樣地坐在十姑的對麵，以肘撐桌，右腕上纏著的紅綢巾又一次漂亮地露出來。
“我請客。”魏十姑朝嚇呆的老板一招手。
“我請吧！”來人探手入懷。
十姑朝他嫵媚地一笑。
“這又何必。爭著掏銀子也是項大俠的豪爽作風嗎？”
“好！還是你十姑豪爽！”
那位被扔出的男人已爬了起來。他脹紫著一張臉，怒氣衝天地奔過來。
“好小子，你有種留下姓名來！”
來人不耐煩地一擺左手。
“我叫項見紅。你若不過癮，可以到泰興號客棧找我。”
3
泰興號客棧，項見紅的包間裏。
魏十姑任他一件件地紿她脫衣服。披風，坎肩，綠綢子腰帶，紅緞子夾襖，胸衣……
脫到胸衣時，她問：
“你為什麽要練劍？”
“好玩。”
“你胡說。”
“那你說為什麽？”
“為了殺人。”
“我並不怎麽喜歡殺人。”
“但你喜歡殺成名的人。”
“有一點。”
胸衣解開，酥乳畢露，粉白如藕，乳暈如櫻桃。
“你這人太虛榮。”十姑拉緊胸衣。
“我隻喜歡別人用劍教訓我。”
“好狂的口氣！你沒遇過真正的對手嗎？”
“遇過，但我運氣好。”
“真可惜。”
“可惜什麽？”
“可惜你快變成殺人狂啦。”
“你說錯了。我隻殺少數幾個人。你乳房真美！”項見紅眯起眼睛，盯著她的胸脯。
“成為天下第一劍又有什麽好處？”
“有什麽壞處呢？”
“你有無數次被殺死的可能，這還不壞？”
“你倒心疼起我了。真得謝謝你。”
“我倒未必是心疼你，而是可惜一個人。”
“誰？”
“一個不該殺不該死的人。”
“凡是比我名聲響的人都該殺。我若成為天下第一劍，就不再殺人。’
“清秋大夢！很多人的劍術比你強。神劍傲四海就能勝你。”
“未必。何況他老了。”
“他的徒弟也強於你。”
“渾元無形劍嗎？我會去找他的。”
“東方一鋒也能勝過你。”
“你會知道最後結果的。”
“東方一鋒是個好人。”
“這和我無關。如果他聲明放棄天下第三劍的名號，我也並不想見他。”
“你真不講理。”
“我隻有和女人上床後才講理。”
項見紅抱起魏十姑，把她攤放在床上，正在這個關鍵時刻，突然響起急切的敲門聲。
“誰？”項見紅非常惱怒地喝問。
“姑娘！姑娘！快開門！有急事！”
“是我的丫環春香！”十姑飛速地穿好衣服。
“你就這麽輕易地走掉嗎？””項見紅眼中滿是欲火燒紅的血絲。
“別！她一定是急事！要命！否則她怎敢來你這兒找我？”
項見紅仍是不放手，他那雄性之物已劍似的挺直伸出。
十姑呻吟似地歎口氣，把頭貼在他的胸瞠上：“你記住，我欠你的帳就是了！唉，我何嚐想離開你嗬！”
說罷，她急速地推開項見紅。
“什麽時候再見麵？”項見紅欲罷不忍。
“我會等著你的。你找我吧，找到了就一定是你的。”
十姑飛速地奔到門旁。她嬌羞地望著項見紅，揚頰示意他穿上衣服以遮掩一下赤裸的身子，項見紅極不情願地裹上一件大氅。
“你真叫人喜歡，不過我可不喜歡你的身體被別的女人看見。”
項見紅聽了這話，心裏覺得受用些。
門打開了，春香滿臉焦急之相。
“小姐，快跟我走！”
“什麽事這麽慌張？”
春香貼在她的耳邊悄聲嘀咕了一陣。
“用我幫忙嗎？”項見紅問。
十姑又從門口走迴房間，充滿柔情和戀戀不舍地望著項見紅。
“是女人間的事，不能讓你去！”
“不要我幫什麽嗎？”項見紅有點不死心。
“這迴不用。不過，我希望你能答應我兩件事。”
“什麽事？”
“第一件...”她迴頭望了門口的春香一眼，似是怕她聽到。未開口之前，臉已飛紅。她小聲說：“你不能再睡別的女人。”
“這個容易。事實上，認識你以後，一年來我再沒有睡過別的女人。第二件是什麽？”
“你能答應嗎？”
“說說看。”
“你不能去殺東方一鋒。”
項見紅緊皺起眉頭。
“這個和你們女人沒關係吧？”
“和別的女人也許沒關係，但和我卻有極大關係！”
“嗯？”項見紅的語氣中明顯有了醋意。“就憑這一點我也非殺他不可！”
十姑使勁地捏了他一把。
“你別胡思亂想，他是我父親的老朋友。我要問他幾件重要的事，和我父親之死有關。”
“你見過他？”
“我隻在小時候見過他幾麵，我這次迴來還沒有找到他，不知他變成什麽樣子啦，”
“一定是越變越好看嘍！”項見紅醋意十足。
“別胡說！你答應我啊？”
“可惜晚了！我不殺他他也會殺我的。”
這時，春香在門外又催叫十姑。
“你們何時結下的冤仇？”十姑急急地問。
“川西四鬼請我去，我殺了他的四個朋友。”
“你總胡亂殺人！”
“怎麽是胡亂殺人呎？這個你們女人是不懂的。”
“但你得答應我，暫時不去找他的麻煩，你總得給我個機會讓我查清父親慘死的真相吧？”
“好吧。不過這得看我們彼此的運氣啦！”
得了項見紅這句話後，十燦已和春香飛跑出去，上馬急馳麵去。
一出了泰興號客棧，兩個女人對望一眼，嘻嘻哈哈地大笑起來。
4
被魏十姑“捉弄”的人中，項見紅絕非第一個或第二個。隻是他想不到，也不肯相信這一層罷了。
一個女子被你脫光衣服，抱上床去，還能是對你虛心假意麽？至於功敗垂成，那不過是由於意外！
按說他項見紅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但他卻迷住了魏十姑。溫柔和潑辣，嬌羞和大膽，純稚和神秘，美豔和聰明。這女人集於一身！
你根本找不出可以指責這女人的地方！
欲得不得之間，最是誘惑人！
項見紅不認得柳浩，否則在這一點上，他一定會發現對她的看法，彼此神似！
5
要找“火德星君”柳浩是件很容易的事。至少找像他那麽長相和服飾紅得耀眼的人，不是難事。何況十姑與他極為熟悉。
茂盛林叢遮掩的道路旁，一方青石上，“火德星君”正在打噸。十姑剛走到距他五六丈遠的地方，他就騰空飛起，落到她的麵前。
“十姑，這迴你還往哪裏跑？你找得我好苦！”
“柳君，你也找得我好苦嗬！你怎麽還是這樣隨便，到處亂睡？不怕身子著涼嗎？”
“嘿，我練的是三昧聖火神功，就是冰床也要被我睡化了！不過，我得謝謝你這麽好心惦記我的身子。”
“哼，美得你！”十姑瞪了他一眼。“虧得我運氣好，不然到哪兒去找你這怪物！”
“你找我？”柳浩聽她一說，喜出望外。
“我想找你幫個忙，”十姑欲言又止。
“不過說了也怕你不肯答應。”
火德星君望著這個如此嬌美的女子，早巳欲火中燒：“肯的肯的，你說說看！”
“我問你，你為什麽和青城派為敵？”
“青城派掌門人無極子老道是我的老冤家！ ”
“終南山比武的怨隙還沒有解開嗎？”
”豈止如此！青城派還殺了我的一個徒兒！”
“你收的徒弟不多。死的是‘火龍十子’中的老幾？”
“是火虯龍。聽說貢嘎山有冰精石，我派他去找，可那混蛋無極子卻把他殺了。”
“不會吧，你怎麽知道是無極子殺了他呢？”
“這還有假？是和火虯龍同去的火蟠龍親眼所見，火蟠龍也被他打傷了！”
“那你為什麽在武館時不和公冶方動手？”
“他不值得我動手。再說有人來殺他，我問不坐山觀虎鬥？”
“你好陰毒！後來為什麽又和南海龍王動手？”
“哈哈哈！十姑你問個正著！一是我想見識見識他龍王究竟是個什麽樣的怪物，另一個嘛，我就不好意思說了！”
“哼！你還有不好意思的事？你想嫁禍於人，加深兩派的冤仇是不是？”
“十姑，不怪人說你聰明！果真聰明！哈哈哈！哎，你問這幹嘛？你躲到哪兒去了？你為什麽那時喊我，可是不讓我去追那個黑衣怪物？”
“算你聰明一迴！”
“黑衣怪物是誰？青冥處子嗎？”
“不是，是她的弟子鬼母孟珍。”
“怪不得地煞陰功那麽厲害！十姑，你和她是朋友？”
十姑點點頭。
“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南海鯤派，青城派都是我的朋友。我請你以後千萬不要再和他們為敵。一切仇怨，都算在我的帳上好了！”
“哪有這麽輕鬆！我和他們的事與你十姑有什麽關係？哎，我一直納悶，你這麽個美人兒，在江湖上拋頭露麵究竟是為什麽？你是鯤派的人？”
十姑搖搖頭。
“這個你先別問。你這人一身絕世武功，頭腦卻這樣糊塗！”
“我怎麽糊塗？”柳浩瞪大了火紅的雙眼。
“你們的新仇舊怨本來與我無關，可是現在韃子到處殺我們漢人，江山已為胡夷所有，你們卻至今仍在自相殘殺！你們就不能先國仇而後私怨嗎？虧得你們還是五尺須眉男兒！”
柳浩幹笑兩聲，眼珠轉了轉。
“好吧，看在你十姑的麵子上，我暫不與他們為敵，那舊仇可以先擱下。不過你得答應我，我已等了你好久！”
十姑秋水流盼地望著柳浩，沒有迴答。
柳浩走上一步，抓住十姑的手，火紅的眼睛直瞪著十姑的如霞粉腮。
十姑塞給他一方香帕，驀地一一
她發現，遠遠的前麵，路兩旁的樹叢裏，探出兩個青衣蒙麵的人影！
“有人！”十姑推了火德星君一把。
火德星君剛才隻顧做卿卿我我的美夢了，失了警警之心，此刻迴頭一瞥，發現了那兩個正要縮迴去的黑影，不由大怒。一聲”哪裏走”的狂吼才出口，人已拔地而起，鮮紅的身子在空中猶如西風狂吹的火球，直朝人影隱現處射去！
可是，等他以超絕的飛行輕功趕到時，林叢中早已不見了人影；他又急速地四周搜索一遍，仍是不見半點人影！
他心裏惦著十姑，怕她出意外，然而等他返迴原地時一一
十姑早巳沒了蹤影！
“十姑！”喊罷，他騰空而起，竄過林梢，四下尋望，他所看到的隻是密密的林叢。
6
天威武館內。
沒有人知道魏十姑是怎麽進來的。等公冶方發現她時她已淺笑盈盈地站在了他的對麵。
公冶方拿捏不住自己對她的感情，更不知她突然現身的目的。
“公冶?萊ぃ打擾你啦。?br> “女施主太客氣，折殺貧道。快給女施主看座！”
“我有一問一告，不知道長能否容稟？”
“女施主有何見教，但說無妨。”
“你們青城派怎麽和鬼母結下的粱子？”
“唉！說來荒唐！三年前我下山去河南，認識了鬼母的一個弟子，不知為什麽卻惹惱了鬼母，她說我為人輕薄寡義，屢找麻煩。”
“我明白了！道長應率弟子速離此地，我想不久你們又會有大禍臨頭。”
公冶方眼睛一亮。迴身拿出一個小布包，取出一把飛刀和一張折疊的紙。
“夜間飛刀傳書的恩人可是女施主？”
十姑接過布包，翻看一迴，搖了搖頭。
“我不會武功。”
公冶方疑惑地盯住她那沉魚落雁之容。那麽，飛刀傳書的人是誰呢？
“大禍將臨”指的究竟是什麽？
“請問施主，昨天那位黑衣怪人一定是鬼母啦？”
“對不起道長，天機自悟，小女不知那麽多。”
公冶方寬懷地一笑。
“敝派不知該如何報答施主，請教施主芳名？”
“有緣再會，到時便知。”
十姑說罷，嫵媚而神秘地一笑，飄飄款款地走了。公冶方癡呆呆地望著她的背影。
7
夕陽，暮風。
夕陽如火，暮風徐吹。
大路橫跨一條丈把寬的小河，河上的木橋斷了。
橋邊橫躺豎臥四五具死屍，死相極慘。
火德星君目光陰狠狠地坐在河邊一塊石頭上，死死盯住兩匹風馳電掣般奔來的駿馬。
魏十姑一見火德星君，心中一沉。她隻好跳下馬來，溫柔地望著火德星君。
“柳君，為什麽發這麽大的火？”
“為你！”柳浩咆哮。
“為我？”十姑用馬鞭一指地上的屍體。
“為我殺了這些人嗎？”
柳浩默頓了一下，但依然目光噴紅如火。
“這幾個青城派的兔崽子撞了我的晦氣！”
“喲。柳君有這麽大的晦氣，但願別讓我撞上。哎，上次那兩個蒙麵人是怎麽迴事兒？”
“沒找著！”火德星君沒好氣地說：“你跑到哪去了？”
“你去追那兩個蒙麵人時，我發現身邊還有別的蒙麵人，他們顯然不是好人，可你把我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孤零零地扔在哪裏，我怎麽辦？隻好也鑽進樹叢逃掉了。”
“哼！這迴，你該不用逃了吧。”
“你站住別動，我告訴你個秘密好不好？”
“你還想像上幾次那樣騙我嗎？”
“什麽話？”十姑一本正經地說。
“但你得答應永遠替我保守秘密。”
火德星君怎麽能拒絕呢？他抓住十姑的手。
“你說吧。”
“你這樣抓我讓人看見了多不雅？男女有別授受不親嘛。春香！’她朝馬上的女子說：“你自己迴去吧，在前邊客棧等我。我以後再去找你！”
春香隻好策馬涉水過河。十姑的坐騎也跟過了河。
十姑用左手合上柳浩的眼皮，並抽出了右手。“無論你看到了什麽，你都得永遠為我保密！”
等柳浩察覺不妙，睜開雙跟時，十姑已不知怎的飛過了一丈多寬的河麵，落在了坐騎的鞍橋之上。火德星君柳浩隻聽見她拋過來的一句話：
“我去找東方一鋒！”
火德星君飛身過河，但十姑的駿馬早巳衝出老遠，追之不及！
“滾他奶奶的東方一鋒！”
火德星君頓足擂胸，破口大罵。
他忽然有所悟地呆住了：“原來這鬼丫頭會這麽好的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