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拓跋明珠還沒有離開盛樂的時候,路強就已經接到了信息,而這個時候拓跋珪肯讓拓跋明珠來洛陽,用意顯而易見的。


    戰爭讓女人走開,政治也同樣不需要女人,和親的把戲玩了幾百年,草原人把這種事當做對中原王朝的羞辱,中原人也同樣可以用之來羞辱草原人。


    不過路強真的很喜歡拓跋明珠,可以拓跋明珠在這件事中,完全就個受害者,拓跋珪把她當成保護魏國的籌碼,卻不想想,路強肯用一個女人換取萬千漢人利益的君主嗎?


    所以看似拓跋明珠已經注定個悲劇,不過路強的後宮已出現過一次悲劇,他決不會讓這種事再次重演的。


    拓跋明珠一行還沒進雁門關,就遇到一夥馬匪,殺了拓跋明珠的隨從後,將拓跋明珠一人劫走。


    盛樂距離雁門關本就不遠,雖拓跋珪已經在病榻上著手遷都,但那裏仍舊重兵雲集,隻為了不引起晉朝的誤會,這個方向的軍隊才相對少一些,但雁門關外也有無數的晉軍斥候。


    在這種情況下,怎麽會冒出一夥武力強悍的馬匪?


    拓跋珪得到消息後,一麵派人抓緊查找,一麵派人知會雁門關守將。


    送給皇帝的女人被劫了,這還了得?雁門關守將鄧祥,他立刻出動大軍在方圓幾十裏的範圍內尋找。


    可這夥馬匪連同拓跋明珠,卻象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十餘日後,一輛遮擋嚴實的烏棚馬車,風塵仆仆地駛入洛陽城門,在經過城門的時候,馬車都未做停留,因為守城士兵在看過趕車人亮出的腰牌後,不但未做阻攔,甚至還將擋路的人趕開了。


    事實上,在剛遇到土匪的時候,拓跋明珠也懵了,她從小生活在草原,身旁始終有侍衛跟從,有關馬匪的事情,還隻停留在傳中,卻萬萬沒想到自己會碰上。


    而讓她沒想到的,這夥馬匪雖殺了她的隨從,對她卻很客氣,把她關在一輛馬車上,也不知跑出多遠,竟然還找了個丫鬟侍候她。


    拓跋明珠性格剛烈,她已經想好,如果馬匪對她用強,她就咬舌自盡,不過當那個操著南人口音的丫鬟出現後,她就似乎明白了什麽,也就不再哭鬧了。


    此時在洛陽皇宮的後宮,路強正同王神愛著拓跋明珠的事。


    “玉潤,明珠就要進宮了,我想拜托你一定要和她清楚,後宮不得幹政,如果她做不到這點,我們就把她禮敬迴去,這樣也不會對她造成太大傷害”


    王神愛點了點頭,微微歎息一聲,道:“苦命的孩子,這些異族人為什麽總那麽想當然呢!”


    聽著愛妻老氣橫秋的話語,路強不由笑了:“你不過當了母親而已,才剛過二十吧?怎麽起話來象七老八十似的”


    王神愛嬌俏地橫了路強一眼,打趣道:“夫君可嫌玉潤老了?”


    王神愛的雖玩笑話,卻把路強嚇得不輕,忙舉手告饒:“夫君對玉潤之心,天日可表,如果玉潤不喜歡,我這就讓人把明珠送迴去”


    “嘻嘻!瞧你,那麽緊張幹什麽?玉潤可不想讓人成妒後,放心的忙去吧!就交給玉潤辦吧!”


    路強情不自禁地握住王神愛的小手,由衷地道:“老天對我真太好了,也不知幾世修來的福分,才能得玉潤為妻”


    王神愛心中又何嚐不這樣想?隻有些話已經不必,夫妻間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已經足以表達彼此心思了。


    搭載拓跋明珠的馬車一直駛入皇宮,換過禦者,直接來到後宮。


    拓跋明珠一直在車窗中默默看著周遭的景物,她雖第一次來洛陽,卻已經猜出這什麽地方,想想要見到那個人了,心中不由緊張起來。


    拓跋明珠性格開朗直率,同時也十分聰明懂事,從上次在軍營,她就知道路強並不不喜歡她,隻身不由己,而後來若不義父從中作梗,現在她早就嫁過來了。


    這麽長時間沒見,他會不會另有新歡了?他會不會瞧不起我?會不會因為義父的原因冷落我...


    這一大堆問題,搞得拓跋明珠小心肝始終不得安穩。


    馬車終於停下了,拓跋明珠還未下車,就聽一個嬌柔的聲音道:“可明珠姑娘來了?”


    車簾打開,拓跋明珠閃目向外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一張千嬌百媚的麵孔,這張麵孔的主人穿著並不十分華麗,但舉手投足中,卻不出的雍容華貴。


    身旁一直照顧拓跋明珠的丫鬟輕輕碰了她一下,道:“皇後親自來接你了,還不快去見禮?”


    “啊!”


    拓跋明珠真的嚇了一跳,她萬萬沒想道路強的正宮皇後會親自來迎接自己,忙閃身跳了出去,剛要施禮,卻被王神愛拉住了。


    上下打量拓跋明珠幾眼,微笑道:“果然傾國傾城,怪不得讓他念念不忘了,真我見猶憐呢”


    小王碰到大王,拓跋明珠緊張的心情可想而知,漲紅著小臉道:“皇後,草原女孩不通禮數,還請見諒”


    “無妨,你還不知道,這裏雖皇宮,不過同平常百姓家沒什麽區別,我們那位皇帝陛下也最討厭自己家人弄得那麽生分,隨便些,這裏今後也就你的家了”


    王神愛輕柔的話語,沒有半點高高在上的架子,頓時讓拓跋明珠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


    為了不讓拓跋明珠過分緊張,王神愛連孫瑤她們都沒有叫過來,親熱地拉著拓跋明珠的手,將她帶了進去。


    “這姐姐親自給你布置的房子,也不知道你滿不滿意,看看還需要什麽,迴頭我讓人給你準備”


    其實剛一進這間宮殿的時候,拓跋明珠就有點呆住了,因為這個宮殿完全按照她在盛樂的房間布置的,更讓她沒想到的,床頭的許多小掛件飾物,竟然就她盛樂家中的。


    “不要感謝姐姐,這都他命人在盛樂你房中帶來的”


    在拓跋明珠淚眼朦朧中,王神愛的話音又傳了過來。


    拓跋明珠慢慢走過去,用手撫摸著那些她熟悉的物件,眼淚終於止不住滾落下來。


    “原來他這麽在乎我...”


    待拓跋明珠情緒平穩些後,王神愛過去拉著拓跋明珠並肩坐在床沿,抬手輕輕攏了下拓跋明珠略顯散亂的發絲。


    “知道他為什麽沒有親自來接你嗎?”


    拓跋明珠搖搖頭,隨即又點了點,其實路強用這種方式把她接入皇宮,她已經猜出路強的心思,隻想想義父的囑托,心中還存著那麽一絲幻想。


    “我們女人,我們的職責就在他疲倦的時候,為他伸出溫柔的臂膀,消除他的疲勞,你個聰明的女孩,有些事不用我,你也能明白,男人的事,就讓他們男人自己去解決”


    這一刻,拓跋明珠突然明白了,路強讓他的皇後來同自己談的,如果自己仍堅持為義父話,自己可能永遠都不會見到他。


    其實她又何嚐願意管義父的事?可想想義父對自己的恩情,以及躺在病榻上那對自己苦苦哀求的表情,不管的話,又如何出口?


    見拓跋明珠半天沒話,王神愛不由微微歎了口氣,如果這個女孩能放棄過去,那麽她一定會幸福的,反之,就又一個悲劇。


    “姐姐,我、我能見見他嗎?”


    “我的傻妹妹,見了又如何?他沒有在你做決定之前來見你,就怕事情無法轉圜,給彼此都留有餘地”


    話已經到這個份上,拓跋明珠又怎能不明白路強的心思?強笑道:“姐姐放心,我知道什麽話該,什麽話不該”


    又個倔強的女孩,後宮多了一個這樣的姐妹,王神愛也不知福禍了。


    路強在上書房聽了王神愛派人的傳話後,也沉默了好一會,才丟下手中的奏折,起身向後宮走去。


    人已經接來了,又怎能真的一麵不見?


    王神愛陪著拓跋明珠了一會話後,就起身離開了,她知道拓跋明珠一定有很多話要同夫君,同時她也不喜歡聽別人秘密的人。


    大殿內靜悄悄的,拓跋明珠將侍候的人都打發出去,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床榻上,心亂如麻地想著自己的心事。


    “他聽我完,若一怒而走怎麽辦?我迴草原嗎?迴去幹什麽?這裏雖然不草原,可他的皇後人真好...”


    胡思亂想中,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隨即一個高大的身影挑簾走了進來。


    沉思中的拓跋明珠猛地抬起頭來,正迎上那雙深邃的目光,那雙目光中有憐惜、有憂慮、也有一絲決然。


    這一刻,拓跋明珠突然明白了王神愛的話,在這個男人麵前,她隻需做一個女人就行,因為這一個不能被任何情緒左右的男人。


    自己為什麽而來?隻為一個不切實際的承諾,就放棄自己一生的幸福嗎?況且這個男人為自己做了這麽多,自己還要放棄他嗎?


    四目相對,片刻之後,兩人都笑了,笑得那麽燦爛、那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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