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荊州水軍大營前卻異常平靜,荊州水軍對營外鐵戰的挑釁根本不屑一顧。


    水軍大營延綿二十餘裏,鐵戰又隻有五條戰艦,根本無法對荊州水軍大營產生有效的殺傷。


    為了節約箭矢和體力,鐵戰也沒有貿然展開進攻,而是一邊等著援兵,一邊派人挑戰。


    隻可惜無論鐵戰怎麽罵,荊州水軍就是不應戰,讓鐵戰空有力氣使不出來。不過他也沒打算放棄,荊州水軍明的打不過,居然暗算自己,這口氣他實在是咽不下去。


    眼看天色將晚,命人把戰船駛到江心,然後再派人迴去找周安道。


    “這家夥屬烏龜的嗎?爬也該爬來了,荊州這幫慫包,等一會老子大軍來了,非踏平你們水寨不可”


    鐵戰坐在船頭,看著已經亮起燈火、戒備森嚴的荊州水師大營,恨恨地說著。


    “將軍快看,那邊有火光”


    在桅杆上了望的哨兵忽然喊道。


    鐵戰不由一愣,順著哨兵手指的方向望去,頓時嚇了一跳,隻見自己水師大營方向的江麵上火光衝天,也不知是什麽著了,衝天的大火,幾十裏外都看得很清楚。


    雖然還不知道怎麽迴事,但一種不祥的預感還是湧上心頭,忙派人乘快艇去看看究竟。


    打探消息的人派走了,鐵戰卻越想越覺不對勁,幹脆也不管荊州水師大營了,傳令船隊起航。


    此時荊州水軍大營內,路強和身著筆挺軍服的江大龍,正站在哨塔上看著已經拔錨起航的鐵戰船隊,路強眼睛掃了眼遠處的火光,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微笑。


    “大人,屬下請戰”


    路強知道水軍弟兄們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點點頭道:“去吧!讓大江從此變成我們的天下”


    “必不負大人所望”


    江大龍躬身一禮,轉身昂然而去。


    就象那道隱秘的江灣裏一樣,此時荊州水軍大營裏同樣也聚集了無數各式各樣的小船,在小船之後,赫然是二十餘條千旦戰船。


    這二十條戰艦吃水都很深,也不知道上麵裝了多少士兵。


    江小魚水匪出身,他哥哥看似以打魚為生,那是因為怕母親傷心,如今搖身一變成了官兵,他那深藏的鋒芒立刻顯露出來。


    令旗打出,水寨大門緩緩打開,無數條小船魚貫而出,二十條武裝到牙齒的戰艦則緊隨其後。


    這是荊州水師的全部力量,如果此戰再敗,他們真得從此龜縮在陸地了。


    對於江大龍這種近乎無賴的打法,路強全力支持,戰爭講的就是出奇製勝,管你用什麽法子,結果才最重要。


    鐵戰的船隊剛起錨沒走多遠,就接到荊州水軍傾巢而出的消息。


    此時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荊州水軍前麵那些可以稱作炮灰的小船先上,同剛剛對付周安道一樣,每條小船上都裝滿了易燃之物,同時小船之間再用鐵鏈相連,這就是為什麽周安道的戰艦躲不開火船的原因。另外在小船四周還布滿了鐵釘,隻要撞在敵船上,就會借著水流牢牢地與敵船釘在一起。


    小船負責對北府水軍展開狼群戰術,而二十條戰艦則是要攻打北府水軍大營的。


    已經驕橫慣的北府水軍,那想到荊州水軍會來這一手?轉眼就被無數條火船包圍。很快也燃起了大火,北府水軍眼見不好,紛紛跳水逃命,隻是他們航行在江心,想要遊到岸邊可不是件容易事。於是有不少北府水軍遊向荊州水軍戰船唿救。


    鐵戰也被灌了一肚子水,他雖會點狗刨,可在大江之上,這點水性有什麽用?要不是親兵拚死將他救上岸,怕是就得喂王八了。


    站在岸邊,看著燃起熊熊大火的戰船,鐵戰忍不住放聲大哭,他知道,周安道一定也遭受了和他一樣的命運,北府水師完了,就如同潯陽一樣,也是亡於他手。


    鐵戰對著大江正鼻涕一把淚一把地狂哭著,有親兵悄悄拉了他一下,小聲道:“將……將軍,我們被包圍了”


    “嗯?”


    鐵戰猛地止住哭聲,扭頭望去,卻赫然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在他們四周已經站滿了高舉火把的荊州士兵。


    當先一人身材高大,英挺的麵孔上帶著一絲嘲弄的笑意,卻不是他最痛恨的路強、還有誰?


    “呀!老子和你拚了”


    鐵戰狂吼一聲,就要撲向路強,卻被親兵們死死地拉住了。


    “鐵兄,雖然你屢次辱罵我,不過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這次就放過你,不過我建議你水軍大營就不要迴去了,還是直接迴建康吧!看到劉裕將軍,代我向他問好”


    “什麽,你……你不殺我?”


    鐵戰雖然魯莽,卻不是一點心機沒有,其實不止是他,生死之前,又有幾人能真正坦然麵對的?


    路強微微一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與我一戰嗎?你現在受了傷,就更不是我對手了,趁人之危的事我做不出來,所以這次就放了你,不過下次可就沒這麽便宜了”


    “好,姓路的,鐵某敬你是條漢子,從前罵你的話老子收迴來,下次再見,我們不死不休,告辭”


    鐵戰說著抬腿就走,他實在不願再看到路強那副勝利的嘴臉。


    路強命人閃開道路,看著鐵戰一行人消失在黑暗中,心中不由想起孫瑤來,這女人膽子實在太大,竟然問也不問自己,就孤身闖到敵船上去,這萬一要是失手被擒這麽辦?


    迴去一定好好訓斥她一番。


    此時江家兄弟已經率領艦隊將北府水師大營團團包圍,當然了,包圍的也隻是水麵這部分。


    天色雖黑,不過此時的江麵上卻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一般。


    江大龍並沒有急於進攻,令旗打出,二十條戰艦一字排開,然後就見水兵們在甲板上紛紛動了起來。很快,一個個高大的木架在戰艦上被搭建起來。


    北府水師這邊雖有副將守衛,可兩位主將一去不複返,隨即荊州水軍大舉而來,也著實把他們嚇夠嗆。


    這種情況下,出戰是肯定不行的,隻能加強防守,待堅持到天亮,或許還有機會。


    其實副將心中還存著一絲幻想,希望兩位主將能迴來主持大局。


    “投石機”


    不知是誰驚唿了一聲,北府兵將們看著一個個聳立在荊州戰艦上的龐然大物,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水戰以弓弩為先,靠近的時候還可以用拍杆擊打敵船,再然後就是接舷的肉搏戰,卻還從沒有人把投石機這種攻城器械安放在船上的。


    想象著一塊塊巨石從天而降的恐怖場景,許多有經驗的北府老兵開始紛紛打起逃跑的主意來。


    與敵人麵對麵的肉搏,這些北府老兵可以不懼怕任何人,但人的軀體怎能和石頭相抗?


    似乎要驗證北府水軍的想法一般,一聲嘹亮的號角聲之後,荊州戰艦上的投石機開始發威了。


    唿嘯聲中,一塊塊百十斤重的石塊在投石機的作用下飛向北府水師大營外圍的柵欄。


    這種投石機在攻城的時候,連磚石結構的房屋都能轟塌,更何況木製的柵欄和戰船了。


    但聞“哢嚓、哢嚓”木板的斷裂聲,夾雜著士兵被石塊砸中傳來的慘唿聲,此起彼伏地在北府水軍大營內響了起來。


    這仗沒法打了,荊州水軍實在太無恥,根本不給他們搏殺的機會。


    江大龍對於這種戰果真是滿意到極點,同時對路強也佩服到極點。狼群戰術是他們兄弟想出來的,而最後對北府水師大營的攻堅戰,卻是路強組織的。也正是路強命他們在船上安裝了投石機,這才在沒有損傷一兵一卒的情況下,打開了北府水軍大營的大門。


    三輪投擲之後,北府水軍大營裏已經基本沒有完好的戰艦了,不過這還不是路強的目的。


    隨著江大龍一聲令下,投石機的兜攔裏,換上了正在燃燒的火球,然後又漫天向北府水師大營砸來。


    很快,整個北府水師大營就陷入一片火海,來不及逃走的北府水兵都被燒死在水營內。


    其實這是個很好的殲滅北府水軍的機會,不過按照路強的吩咐,江家兄弟的水軍並沒有發動。


    是路強害怕劉裕嗎?當然不是,路強隻是不想這麽早與劉裕撕破臉皮。而經此一戰之後,大江之上將再無與荊州水軍抗衡的力量。


    毀掉劉裕的所有戰船,也算是給了劉裕當頭一棒,接下來就是該坐下來談談了。


    路強相信劉懷肅也一定在密切注意水麵上的情況,如果自己敗了,這家夥肯定不介意來落井下石,不過現在自己勝利了,就另當別論了。


    接到戰報後,路強立刻命郭銓給劉懷肅寫了封措詞嚴厲的書信,要劉懷肅十二個時辰內離開鄱陽郡,不然就兵戎相見。


    拿著這封信,劉懷肅不由滿臉苦笑,正如路強所想,他怎能不關心潯陽那邊的動靜?起初荊州水軍被北府水軍壓製的不敢動彈,他還高興來著,那想到這才幾天功夫,事情就急轉直下,北府水軍不但敗了,而且所有戰船損失殆盡。


    現在郭銓已經給他下了最後通牒,以他現在兩萬多人馬守城倒是沒問題,可萬一荊州人馬斷了他的後路,劉毅那邊又派不出援兵,他豈不要被困死在這裏?


    仔細衡量一番後,劉懷肅下令大軍開拔,離開鄱陽,轉入江州與揚州的交界處駐紮。這樣將來如果劉毅派兵來討伐路強,他也可以第一時間殺入江州。


    隨著鄱陽最後一座城池的迴歸,路強終於真正掌控了荊、江二州,隻是這種掌控還是表麵的,想要達到如臂使指的效果,還有待時間。


    就在這時,謝望祖也登上了前往建康的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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