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戰最近心情不錯,他同周安道一起統領水軍封鎖水道,凡是荊、江的船隻,不管什麽船,一律扣押。


    江陵水師也曾來過,不過被他們弄沉一艘,繳獲兩艘之後,就再也沒有江陵水軍出現了,著實讓他出了口丟掉潯陽的惡氣。


    要不是劉裕將軍有嚴令暫時不得與路強為敵,他都想直接發兵攻打潯陽了。他現在最大的樂趣就是每天率領戰船在潯陽荊州水軍大營外耀武揚威,尤其是看著那些龜縮在營內不敢出來的荊州水兵,心情更是舒暢至極。


    夕陽西下,完成一天的巡邏之後,鐵戰率領由五艘戰船組成的船隊,經過荊州水軍大營,向幾十裏外北岸他們自己的大營駛去。


    夕陽的餘韻在水麵上跳蕩著,仿佛太陽就要掉進水裏一般。


    “將軍快看,有條荊州哨船”


    “那呢?”


    鐵戰順著親兵手指的方向向江邊望去,果然見一條小船正拚命地向岸邊劃著,顯然是沒想到在這碰上了北府水師。


    “哈哈!快!快過去把他們給本將軍抓過來”


    好幾天沒仗可打的鐵戰已經閑得兩膀生疼,抓幾個荊州水兵來,正可給他練練手。


    在江麵上,千旦戰船鼓足風帆想追一條由兩個人劃動的小船還不容易?在小船還沒等劃到淺灘的時候,已經進入北府水師戰船的射程。


    “媽巴子的,停船,再不停船放箭了”


    荊州水軍哨船上其實就三個人,其中兩個見機不好已經跳水遊走了,隻剩一個,不知是不是被嚇傻了,竟然呆坐在船上,雙手高舉,一動也不敢動地看著駛過來、同哨船比起來有如小山一般的北府水師戰艦。


    雖說跑了兩個,未免美中不足,不過總比一個沒有強,鐵戰命人把這個荊州水軍帶上來,他這邊則擼胳膊、挽袖子,準備好好練練這個人體沙包。


    船上全是北府水兵,諒他一個荊州水兵也玩不出什麽花樣來,所以也沒有綁縛他,直接就讓他上來了。


    鐵戰站在最上麵一層甲板上,正活動著手臂做熱身,不過當他看到這個荊州水兵之後,不由愣住了。


    這小兵也太俊俏了吧?


    隻見這個荊州水兵身材不高,白白淨淨,罪要命的是,他竟然長了一對桃花眼,要不是他唇上蓄有短須,鐵戰都要把他當成女人了。


    這樣一來,鐵戰可有些下不去手了。上下打量了小兵一會,才道:“留下來給我當親兵吧!不然別怪本將軍不客氣”


    荊州水兵微微一笑,美麗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條縫,道:“也不是不可以,隻是你得先借我一樣東西”


    這是男人的聲音嗎?鐵戰越看越覺不對,下意識地問道:“借什麽?”


    荊州水兵眼睛猛然睜開,美麗的桃花眼中頓時迸射出一道駭人的殺機,喝道:“你的腦袋”


    說話間,身子猛然竄起,手中一道銀光閃過,劃向鐵戰的咽喉。


    “啊!”


    鐵戰不愧是百戰老兵,在間不容發之際,身子猛然後退,竟然神奇般地躲過了荊州水兵的致命一擊,不過肩膀還是被劃了一道深深的傷口,幾可見骨,鮮血頓時泉湧而出。


    “有刺客、抓刺客、保護將軍……”船上頓時亂了起來。


    荊州小水兵自然是孫瑤所扮,這些日子為麻痹北府水師,荊州水軍一直在苦忍著,如今總攻即將開始,孫瑤惱恨鐵戰當初辱罵路強,就找到江大龍,由她來實施這個誘敵計劃,並成功裝扮成水兵後被鐵戰抓上船來。


    孫瑤刺殺經驗及其豐富,眼見第一劍沒有刺死鐵戰,立刻縱身後退,在北府水師還沒有完成對她的合圍之前,縱身跳入大江。


    北府水兵追到船舷向下望去,但見江水滔滔,那還有刺客的身影?


    鐵戰的傷勢雖重,卻及其兇悍,而且他多少次在戰場死裏逃生,這點傷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隻是這樣一來,已經漸漸平息的怒火,再次被荊州水兵的刺殺勾動起來。


    一邊任由軍醫給他包紮傷口,一邊怒喝道:“傳老子的命令,調轉船頭,進攻荊州水軍大營,那個誰,你去告訴周安道,讓他在後麵接應我,媽的,敢暗算老子?我看他們是活的不耐煩了”


    “告訴你們,誰也不許勸老子,誰勸、老子跟誰急”


    士兵們深知鐵戰的脾氣,他既然已經把話說到這了,誰要再勸,弄不好命都得勸沒了。


    不過北府水軍倒也沒覺有什麽可怕的,荊州水軍的窩囊,他們已經深有體會,沒什麽事虐虐他們,就當是找樂子了。


    隨即主艦一聲令下,五條戰船緩緩調轉船頭,向荊州水師大營殺去。


    在距離荊州水師大營十餘裏遠的地方,有一道隱秘的江彎,這條江彎原本被潯陽的一個大戶人為地隔斷,作為漁場,因怕江上風浪侵襲,在與主江道的一條天然長條形小島上,栽滿了樹木。若不故意去察看,或不是本地人,根本不知道這裏有一道江岔。


    此時若是被鐵戰看到裏麵的情景,一定會被嚇一跳。因為這裏密密麻麻地泊滿了各式小船,足有上千條之多。


    隻是船雖多,卻沒有一條是千旦戰艦,幾乎一水的蜈蚣快艇。


    江小魚此時光著膀子,頭發用一塊布條勒住,手拿一柄五股鋼叉,正瞪著眼珠子獰聲對手下人訓話。他作為水師副統領,所用的手下,當然都是以他當水匪的那些兄弟為班底,這樣用起來順手,也聽話。


    “弟兄們,路大人於你我兄弟們的恩情,咱就不說了,我知道弟兄們最近也都一直苦忍著,現在就是咱弟兄翻盤子、給路大人爭臉的時候了,咱醜話說在前,誰要是敢臨陣掉臉子,別怪老子捏了他卵蛋”


    “其實北府水軍也沒什麽可怕的,咱就用咱的老一套,甭跟他們玩什麽戰術,逮著機會就撲上去,見軟的就捏,不行就放火燒他娘的,總之一句話,就是不論用什麽法子都要把大江從此變成路大人的天下”


    這番話從江小魚嘴裏不倫不類地說出來,要是路強聽到恐怕都得哭,自己招的是水軍還是水匪啊?


    不過這些常年跟在江小魚身邊的水匪們卻沒覺出什麽,進了軍營有軍紀約束,現在二當家把從前那套般出來,倒更覺親切。


    “當家的放心……”


    一個軍官還沒說完就被江小魚一腳踹入水裏。


    “媽的,早告訴過你們不許再叫當家的,現在路大人才是當家的,再敢亂叫,老子弄死你”


    眾水軍軍官頓時哄笑起來。


    “大人,姓鐵的往咱大營去了”


    有負責放哨的哨兵在密林鑽出來向江小魚這邊喊道。


    “不用慌,我大哥在那,鐵戰那家夥討不到好去,看準了,一會北府水軍的援兵到了,就先放火船”


    周安道接到鐵戰的派人送迴的消息,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他倒不是怕與荊州水軍開戰,主要現在天色已晚,自己這方又是逆水行船,可以說天時、地利都不在自己這邊。


    可眼看鐵戰已經率戰船已經殺過去了,總不能不管吧?而且荊州水軍也確實沒什麽反擊能力,隻要自己小心得當,諒荊州水軍也玩不出什麽花樣來。


    當下命人點齊二十條戰艦、五千水軍出營去增援鐵戰,這條水路周安道已經走過無數遍,所以盡管天色越來越晚,他還是率船隊安全地行駛在航道上。


    幾十裏在陸地上不算什麽,可逆水行船就有些費勁了。


    二十天戰船排成一字長蛇陣,在夕陽的餘韻下,劈波斬浪向荊州水軍大營疾馳著。


    “將軍快看,荊州水軍”


    一個站在桅杆上了望的水兵突然高聲唿喊起來。


    聽到這個消息,周安道嚇了一跳,要知道鐵戰正在攻打荊州水軍大營,荊州水軍不在營裏迎戰,怎麽跑出來了?難道鐵戰敗了?


    周安道忙搶步來到船首凝目向前方望去,這一看不要緊,不由縱聲長笑,荊州水軍破敗成這樣了嗎?這樣的船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


    但見數十條蜈蚣快艇正順水而下,向他們的艦隊撲來,夕陽的光線雖不算好,但還是能看清船上站著的士兵身上的軍服和旗號,不是荊州水軍是誰?


    “哼!想找死,本將軍就成全你們”


    厲喝一聲:“弓弩準備”


    荊州船隊順水而下,很快就進入北府水軍的射程,隨著周安道一聲令下,頓時箭入雨下,轉眼就將荊州水軍的船和人射成刺蝟一般。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小船上的荊州水兵似乎被施了定身法,居然一動不動地等著被箭射。


    終於有人覺出不對來:“大人,船上的是假人”


    周安道也看出來了,心中不由疑惑,荊州水軍這是要幹什麽?


    就在他正疑惑的時候,忽見一條荊州戰船上著起火來,而這火似乎也會傳染一般,轉眼所有的小船都變成火船,在水流的作用下,迎麵向北府水師戰艦撞來。隨即就見許多水手從小船上溜入水中,顯然這火就是他們放的。


    周安道立時明白是怎麽迴事,不過這時候也沒時間罵荊州水軍無恥了,立刻命人打出信號,躲避火船的碰撞。


    北府戰艦反應也算是夠快了,舵手紛紛將船駛入火船的空隙,企圖越過這些火船。可令人驚奇的一幕發生了,同北府戰艦擦肩而過的那些小船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北府戰艦駛過的刹那,忽然掉轉船頭,重重地撞在戰艦的側舷上,隨即就如同連體嬰兒一般,牢牢地粘上了。


    “快用拍杆將火船打沉”


    眼見有的戰艦已經同荊州火船一樣著起火來,周安道也有點蒙了,氣急敗壞地指揮著。


    “將軍,分不開呀!要不,我們就棄船吧!”


    親兵哭喪著臉說道,他們這艘主艦兩側也被火船釘上了,也不知荊州水軍在船上放了多少易燃之物,這火著起來就根本無法撲滅。


    “將軍不好了,荊州水軍殺上來了……”


    隨著士兵驚恐的唿喊聲,無數的荊州戰船出現在上遊處。


    看著這些五花八門的戰船,周安道滿嘴都是苦水,那還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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