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宿舍,劉峒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凜本來想開解一下,畢竟人家在這一片是大人物,哪裏有時間理會我們這種小學生?估計人家說完一句話轉過頭就已經忘記了……但想想,這樣說的話,劉峒也未必會好受多少。他向來就覺得自己比兩個宿友要高上一個社會層次,雖然不是很有錢和很多女人,但卻是有和沒有的區別。按照他平時的說法,韓炳是大塊頭,凜是書呆子,雖然開玩笑的成分多,但在當今的社會,這兩種評價可都算不上褒義詞。不過,雖說優越感比較強,也不及自己和韓炳的交情好,但三人的關係總的而言還是不錯的。凜想想,剛才當著兩個朋友和林紋紋的麵出了點糗,以免傷害到他的自尊心,還是當沒事發生過的好。


    想好了,凜就付之行動,先洗了把臉,然後就躺上床睡午覺了。韓炳的神經比較粗大,這會兒也忘記的差不多了,直接脫了上衣,接著玩遊戲。劉峒坐在床上,心不在焉的玩著手機,順帶也留意著兩個宿友的反應。凜的判斷是正確的,當注意到兩人都沒事人一樣之後,他就好過了很多,過一會,通電話和林紋紋聊了片刻,然後就開電腦上遊戲玩了。


    中午兩點多,凜被熱醒了,出了一身汗。起來一看,兩個宿友正在刷遊戲的周日活動。凜現在對這遊戲不怎麽關注,自顧去衝了個澡,迴來開電腦繼續研究‘傳說’的資料。雖說沒有多少直觀的數據,但首先熟悉一下遊戲的操作和風格,對於之後進入遊戲後的發展也很有利。進入遊戲後再一點點的摸索,確實有趣的多,但那隻適合新手和純娛樂玩家。


    主要是,對大部分玩家而言,公開的遊戲資料是公平的,你看不懂,別人也看不懂。這樣的話,很可能每從細節中發現一個可能性,在前期就是一種巨大的優勢。高階的市場經濟競爭中,弱勢的本來就是要提前預測到別人難以發現的商機,進而獲得先手,要不然,彼此同一步調,拚的不過是資源,誰資金更足、關係更硬,誰就能獲得市場的份額,根本談不上競爭。


    凜拿出一本筆記本,翻了兩頁,見到上麵的一些數據,頓了頓。這是上次做分析留下來的數據,還是兩年前的東西了。


    猶記得,那會兒股市紅的發紫,是條狗砸錢都可能賺,凜也受了媒體鼓吹的影響,手裏又有點閑錢,就試著玩了玩。開始的時候,確實賺錢,甚至有過幾個禮拜時間讓他有點沉迷其中了,但後來大起大落,才發現自己辛苦做的那些數據根本沒個卵用……國內的股市在牛市的時候,泡沫大,能撐起來純粹隻是因為人閑錢多。沒有實業的支撐,再厲害的分析師也隻是無米的巧婦……凜就傻了一迴,不過他非常理智,親身驗證過‘一賺二平七虧’的定律後,臨尾撈了幾千塊就果斷收了手。去年的年初,整個市就崩了,拉都拉不住,像割韭菜一樣被那些資本家來迴割了好幾遍。要不是國家強硬出台了幾個政策,並斥巨資強行拉了一把,去年的春節就很可能是有史以來舉辦喪禮最多的一年了……


    嘶。


    把十幾頁紙撕了,凜拍拍紙屑,將可能有用的遊戲數據一筆筆記錄了下來。這個過程相當枯燥,但僅僅隻是開始。


    同一時間,雲筠望著刷白的天花,怔怔出神。清早醒來,做了夢一樣。眼珠子轉動著,打量著房間,她翻了個身,感覺身子酸疼。昨晚精神繃緊了不覺的,現在鬆弛下來才發覺挺痛的,尤其是額頭上撞的一下,早上起來腫了個包,一陣一陣的作痛。


    桌子上,小娥打包迴來的食盒放著,沒動過。


    雲筠‘哼’了口大氣,撐著起來,跨坐在床上,環顧四周。整個房間其實不大,隻有三、四十平的樣子,沒有客廳,隻有臥室,大的家具隻有大床一張,衣櫃一個,以及小圓桌一個,整個房間的地上都鋪了拚墊,連凳子椅子都省了。左邊是陽台,連著浴室,然後這邊還有個袖珍的廚房。雲筠探探頭,看那廚房的玻璃上一點油脂都沒有的樣子,估計小娥也沒開過幾次夥。


    雖然地方小,但格局布置都很不錯,五髒俱全。


    其實雲筠挺喜歡這樣的房子的,以前也有想過找個類似的小房間,然後在裝飾一下,一個人住,舒適溫馨。可惜,後來由於工作的特殊性,為了確保隱私,她就隻能找個大一點的,有個獨立工作間的房子。原本覺得那地方治安比較好,想不到,還是遇到了那樣的事。倒黴!有點懊惱,她往後一趟,仰麵倒在被褥上,又直勾勾地盯著了白白的天花板。


    但是,如果沒有住在那裏,可能又遇不到他了……


    雲筠沒有機會,也不敢告訴凜,當自己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倒在房間的門口,看見他從外麵投射在牆壁上的影子的那一刹,心裏是多麽的震撼。那個豎在牆壁上的人影,高大、雄偉、冰冷,仿佛就是聽到了自己內心的哀禱而從天而降的魔神。


    不知不覺的,天花上就浮現出一個投影。


    嗚——


    用枕頭捂住臉,雲筠覺得才好了起來的臉頰又發熱了。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很特別,覺得很秀氣很冷淡的一個人,不知道為什麽,就有點在意了,然後第二次,有意無意就找的那個快遞公司,想不到,隔兩天,他真的來了。之後,就有點一發不可收拾了,有時候,甚至會一個禮拜買2-3次東西,就為了能夠見到他……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


    雲筠覺得更像是自己發花癡發瘋了。看著床邊的手機,她又覺得有點委屈。其實自己長得不差吧?難道完全不是他喜歡的類型?為什麽他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一樣?還是說其實他是情場高手,為了占據主動故作鎮定?不會啊,他不像是這樣的人,昨晚不就救了自己嘛?如果受到襲擊的是別人,他也會這樣嗎?或者說,他就是一個不解風情的人吧?他好像記住自己的名字了,嗯,應該是記住了,不會忘記吧?怎麽辦?要不要再主動一點?不過會不會顯得很不矜持啊……


    摸著手機,雲筠的腦子在短短十幾秒裏就閃過了幾十個問題。


    他——


    雲筠翻身趴著,打開手機,按兩下,看著上麵存了很久,卻從來隻接不打的號碼。思緒淩亂著,她開始冒出古怪的想法。


    ——不會是同誌吧?


    “嗤——”


    凜捂捂鼻子。大熱天,流的汗都能洗一遍澡了,竟然還打噴嚏,也不知道是哪家家夥在詛咒自己。百無聊賴地想著,他把寫滿的一頁紙翻過去。雖然官網的資料庫很齊全,但有用的資料實在不多,絞盡腦汁想了一個下午,也沒感覺有什麽收獲。正打算繼續,桌子上的手機‘嗡嗡’震了幾下。凜瞄一眼,拿起站起來,一邊接通了,一邊朝陽台走去。


    “喂。”


    “哦是紀凜嗎?我,肖冬。”


    “啊你好。”


    靠著陽台欄板,凜看著室內玩的認真的韓炳和劉峒,問:“有事?要我過去嗎?”


    “現在還不用,就是想跟你說個不好意思,小朋剛來,做事不懂變通,你那個經理沒跟你說什麽吧?”


    “……沒有。”


    “那就好,多怕你丟了兼職,其實你可以申請見義勇為,評不評得上另說,對你有幫助……”


    ……


    聊了有十多分鍾,凜差不多就聽了十分鍾。之前就覺得那楊元賓是個挺會處事的人,肖冬和小娥的作風就可能受他影響,比較親民,官架子不大,做事不會死板地隻懂得按規章、走程序,較為人性化。對於這點,凜倒是挺有好感,所以也沒覺得煩。末了,肖冬又說了抱歉啊有什麽事打電話找他啊之類的話,然後才掛斷了。凜轉過身,望了望宿舍外的小園林。


    案情的發展倒是快,一天下來,物證人證都找齊了。其中物證好找,現場多得是,還有監控。人證除了雲筠和自己,那個老婆婆也不怕事。老人家雖然年事已高,還是個慢性子,但心腸好,記性也不錯,可以進一步印證雲筠和凜的口供。這樣的話,整個犯罪的過程就基本清晰了,隻要指紋什麽的證據核實完畢,人證物證俱在,就等提起公訴,然後開庭宣判。


    進度出乎了預料呢。凜原本以為至少要一兩個禮拜的,結果一兩天都差不多了。不過想想,這邊的治安向來不錯,刑事案件較少,也不是複雜的案件,辦得久了才有拖遝不力之嫌吧?其實那李箕也是嗑藥過頭傻逼了,按照肖冬的閑聊說法,他在當地也是小有名氣的老混混,陰狠奸詐,曾幾次逃脫警方的起訴。這次要不是他往槍口撞,也不會這麽容易就被逮到……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作死。


    可惜不會死。剛才,凜順便查了資料,估計就是判個五年左右,要是態度好再減下刑,坐個三、四年就可能放出來了。可憐了那個女孩,恐怕在之後的好些年甚至一輩子都會留下陰影。這樣的話,究竟誰受的罪多?真是,好公平的審判啊。


    憤然歸憤然,現實還得接受。不過想起雲筠,凜就不由自主地有點擔心,不知道她現在有沒有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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