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永遠是個令人困擾的問題,因為錢多的人有錢多人所要實現的目標,錢少的人目標就簡單許多,隻要能吃飽穿暖就是最大的目標。


    人的願望越大,所要付出的就越多,所以人們永遠不會嫌錢多。


    養兵需要很多錢,每打一場仗同樣需要很多錢,府庫一年多少收入,金家有多少家底,金蔚辰都已經一清二楚地告訴蘇清影了。


    迄今為止維持戰爭所需的是那些府庫中的賦稅,再加上收斂那些豪門貴族的財富。


    地盤不小,人手不夠,想要守住地盤,增兵就是刻不容緩的事情。


    增兵需要很多錢,想要錢就必須讓百姓交更多的賦稅。


    西邊和北邊的地就那麽多,能收獲的糧食財富也是有定量的,不可能增加更多。而且因為連年戰爭,青壯被征集進軍隊,在田地耕種的多是婦孺老弱,府庫的收益不增反減。


    在風國,百姓就是用來盤剝的,但很明顯,現在連盤剝都沒有盤剝的對象了。


    沒錢沒糧,根本就沒有增加兵士的條件。


    但是不增加兵士,這許多城池都沒辦法駐守。


    風呈瀚最近戰績斐然,每到一地就攻占一地,蘇清影可以想見等北方都被風呈瀚蠶食後,金家的軍隊會更加舉步維艱。


    這就是一個不可解的死結。金蔚辰都在動用金家的儲備金庫了。這是個要崩盤的危險前兆。


    蘇清影知道現在他們麵臨一個巨大的難題——錢。


    他們需要錢,需要大量的錢。沒錢,他們將功虧一簣。


    要想弄一個獲取大量錢財的地方還真是困難。


    如果煌侯府現在沒有在蠶食月國的江山,因為錢緊張的蘇清影,都很有可能帶著風國人去月國搶一把金銀。


    如果花傾世不是花國的皇帝。蘇清影甚至會考慮去花國搶些糧食。


    對了,雲國他沒有多少熟人,尤其皇家很陌生,他是不是該去搶一把雲國?


    不行,這絕對是個昏招,現在風呈瀚和夜家都讓他頭疼,他沒可能再去惹一個雲國這樣的強敵過來。真是特麽的想錢想瘋了。


    西邊和北邊的礦山開出來的不少。可問題,礦藏這東西挖一點少一點,蘇清影不能一次性全挖光了。不給子孫留。


    殺雞取卵的事情,蘇清影幹不出來。


    所以現在蘇清影在考慮一件事情——誰有錢搶誰。


    反正風國這些富人的錢都是為富不仁得來的。


    富人搶百姓,他蘇清影搶富人,應該算是替天行道吧?


    “你發什麽呆?”紫衣女子將柔白的小手在蘇清影眼前晃了晃。


    蘇清影迴神。強忍著把她搶得一絲不掛,再賣進樓子的衝動問:“你找我有什麽事?”


    紫衣女子見他終於肯和自己正常說話了。便欣喜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到這裏來做什麽?”


    這是查戶口的來了?


    蘇清影反問道:“你問這幹什麽?”


    紫衣女子道:“你可知道,現在是戰時,城中在大肆抓捕奸細。若是看見陌生人,都要抓到城守府審問來曆。”


    蘇清影似乎對她所說的事情毫不在意,隻是淡淡的問道:“這樣說來。這些差役是抓我去城守府的?”


    紫衣女子有些得意地道:“你現在好好迴答我,就不用去城守府大牢了。”


    紫衣女子無比期待蘇清影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


    蘇清影點點頭。很配合地道:“我叫蘇清影,來自月國,出現在這裏,隻是遊曆路過而已。”


    蘇清影雖然很配合地迴答問題,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眼中沒有絲毫的懼意。


    其實紫衣女子不喜歡畏縮上不來台麵的人,卻是對這種傲氣的人,有幾分欣賞。


    論姿色,這世上比她強的也沒多少,論財富,她家雖然不是富可敵國,卻也是相當富有。


    不管是麵對多傲氣的男子,她都還是有幾分自信。


    蘇清影迴答了女子的問題,將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對在牆根站著一動不敢動的小二道:“不用找了。”


    小二眨眨眼睛,硬是不敢動分毫,也不敢說半個字。


    蘇清影起身離開,女子也不阻攔,而是跟在他身後,待出了酒肆,女子趕上幾步道:“蘇公子既然是來遊曆,不如去我家小憩,我家是這個城池風景最好的地方。”


    蘇清影腳步微頓,轉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家有什麽特別?”


    紫衣女子點頭道:“我家就在泛波河邊,開窗就能見青山點翠,後園連接泛波河,垂釣觀景都是一流的。”


    蘇清影很有禮儀地擺手請她帶路道:“那在下就叨擾了。”


    紫衣女子聽他肯去,頓時喜上眉梢。


    二人漫步在熱鬧的街市,身後跟著兩個姿色不錯的丫鬟和一大群差役。


    迎麵而來的老百姓見了這架勢,馬上閃避到道路兩邊,絲毫不敢打擾這兩個人的雅興。


    一路上,紫衣女子跟蘇清影介紹了很多泛波城的風物,順便也向蘇清影打聽月國的風土人情。


    蘇清影居月國的時間很長,故而對其中的很多事情都是知道的。談吐間沒有任何紕漏。


    蘇清影道:“月國是個好地方,就是氣候熱了些,很多人的口味都重酸。”


    “月國人的衣物都是夏裝,從來不知什麽是冬衣。他們的房屋也很通風。我很多時候都在想,如果月國下一場雪,一定會冷死很多人。”


    “月國寶石很多,隻要你肯去找,可能一條河邊就能找到好多顆。”


    紫衣女子聽了之後道:“其實我們風國海中的寶物也很多,有時候我們到海邊,海浪都能把好多寶物帶上來,撿都撿不完。”


    蘇清影聽罷點頭道:“聽起來不錯。等過幾天我就去南方海濱看看。”


    不知不覺來到紫衣女子的家,蘇清影抬頭一看,居然是城守府。


    紫衣女子解釋道:“我父親是這裏的城守。我是他的小兒女,名叫蕭顏落。”


    蘇清影並不驚訝,因為她帶著差役,讓差役為她所用,他父親一定是掌控著這座城池。所以他父親是城守這件事絲毫沒有意外。


    蕭顏落見他麵色如常。心中長長噓了一口氣。她可不希望男人聽說她是城守的女兒便拔腿就跑。


    她這身份讓很多小貴族家的子弟都壓力山大,不太願意和她交往。


    找丈夫,肯定要門當戶對。但找情人,蕭顏落隻想要養眼的。


    蘇清影的這個外殼,是個非常養眼的美男,蕭顏落剛剛在街市上看見之後。就很想要撲上去。


    在風國,這種姿色和氣質的男人真的不多見。


    蕭顏落心中猜測蘇清影應該是月國的貴族。他的穿著和舉手投足間透露的高雅,傻瓜都看得出他並非一般平民。


    不過,可惜,這個男人是月國的。和月國貴族聯姻對蕭家似乎沒有好處,父親一定不會同意聯姻。


    既然不能得到這樣一個翩翩公子當丈夫,那就要他當情人好了。隻要玩得高興。也不虧。


    蘇清影和蕭顏落走在城守府的園子,蕭顏落的確沒有吹牛。這裏真是整座城最好的地方。


    樓台亭閣水榭庭軒,錯落有致,假山池塘別具一格,即便是隔窗這種小細節都被工匠建造得與外麵景致相得益彰。


    一窗一景,仿佛不是實景而是畫麵。


    與泛波河相接的地方,更是垂柳依依,是不錯的垂釣納涼的好去處。


    兩人坐在丫鬟拿來的墊子上,看著粼粼的泛波河。泛波河上有小漁船也有樓船,那些樓船多是花船。


    時不時,還會有一陣絲竹樂聲飄過來。


    蘇清影看著那些人醉生夢死根本沒有戰爭的覺悟,便道:“我一路過來,聽聞你們風國內戰,說是有大軍距離泛波城不到百裏了。”


    蕭顏落哈哈笑道:“家父已經安排好了,大軍不會過來了,他們會轉道去鳴澗川。”


    蘇清影瞥她一眼,悠然道:“你父親一人可退千軍?”


    蕭顏落擺擺手道:“那些是官員的事情,我這樣的小女子不喜歡關注。”


    蕭顏落不肯多談城守的事情。那些事情其實並不算光彩,不過能避免兵災,蕭顏落覺得也沒什麽不對。


    見蘇清影坐得隨意,一腳彎曲一腳伸展,斜靠垂柳,蕭顏落便往他身邊湊了湊道:“公子是過客,隻看美景佳人不就行了。”


    蘇清影點頭道:“隻要美景不被破壞,佳人不染煙塵,卻也不錯。”


    蕭顏落將身旁放著的一壺酒幾口喝完,雙頰泛著胭脂的紅暈,隻聽她口中喃喃道:“不會,美景永遠在我家後園,佳人……便是我,嗬嗬嗬,我在這裏,哪裏去染煙塵?”


    蘇清影聞到她口中噴出的酒氣。


    那酒中帶著一種催情的藥物。蘇清影一直沒動那壺酒便是因為他知道其中有東西。可他沒有想到這女人自己居然也能把酒喝了。


    她父親這麽貪婪精明的一個人,怎麽養出那麽蠢的女兒?


    蕭顏落喝了加料的酒,便把那什麽矜持全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拉著蘇清影的衣袖滿臉緋紅地看著他問道:“你說我美不美?”


    蘇清影淡然道:“還可以。”


    蕭顏落對蘇清影的這個迴答非常的不滿,撅著嘴道:“怎麽是還可以?難道你見過比我更好看的?”


    蘇清影道:“我見過,還不止一個……其實,有幾個男人都比你好看……”


    蕭顏落柳眉倒豎,極度不滿地拽著蘇清影的衣領問道:“誰?哪個男人比我長得好看?”


    蘇清影嗬嗬笑道:“花國的陛下,還有他的左丞相,都是長相比女子都好看的男人。他們如果裝扮成女人,姿色都在你之上。”


    蕭顏落借著酒勁耍賴道:“我不信,你把他們叫來讓我看。我要親眼看過才信。”


    說完這句話,她神情有些呆滯,然後咚地一下,頭靠在蘇清影身上睡著了。


    蘇清影把醉得像死狗一樣的蕭顏落扒拉開,抖了抖被壓皺的衣物。


    風國男人不要臉他是領教的,可沒想到女人也是如此,還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啊。


    可一想到自己注定是這片土地的主宰,他就悲從中來。


    風國人的思維模式過於簡單粗暴,為了達到目的,他們用的都是最簡潔有效傷人的方法。


    董大虎提著荷葉包著的牛肉出了城。


    他家不住城中,而是住在城外的一個村莊。


    走了十裏地,董大虎終於走到了村口。


    此時尚未到晚飯的時間,村中人很少,因為多數人都下地裏幹活去了。


    路過幾間草屋,偶爾聽到其中傳來豬牛的哼叫。


    城中是一兩銀子一條人命,這裏還好,窮鄉僻壤,王軍都不耐煩來攻占,城守規定村民每家每人出一百文前作為平安錢。有些村民不願意出,就跑山裏去窩著了。


    把糧食背進山中,自家菜地的菜也拔下來醃製背進山中。城守連根毛都撈不到。


    山中有野獸,村民合夥獵捕,還能吃肉穿獸皮,山中不用蓋房子,那些洞穴不少,即便沒有,也可以自己挖一個,然後用草木遮掩。


    差役們通常走到村寨,見到有人就如同大爺似的盤剝,能拿多少算多少,很多時候,村民一看到差役走到了山下,馬上把圈中的牲口放出來趕到山裏。


    差役隻在村子走一圈,山中根本不去。


    差役不會進山,因為進山不是被野獸咬就是被村民坑。


    差役也是人,而且都是苦哈哈的窮人,可不會為了給城守累積財富不要自己的性命。


    那些差役其實都是紙老虎,欺善怕惡。若真遇上山中的山賊,他們都會嚇得屁滾尿流地滾迴城中。


    有些村民把臉抹黑之後,成群地裝成山賊,堵截在差役迴城的路上,把差役從村民家搶的東西錢財又搶了迴去。


    差役們連最起碼的反抗都沒有,唯恐爹娘少生了一條腿,跑得要多快有多快。


    這幫孫子就是一群仗勢欺人、狐假虎威的慫蛋。除了跑得快,簡直一無是處。


    亂世就是這個樣子,大家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如果有些能耐的,還能趁火打劫發點國難財。


    山賊就是亂世的特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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