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彭:“貴妃娘娘替晉王相上了夏大人的千金,陛下不如替他二人盡早尋個吉日。”


    “這還不夠。”皇帝道:“喜事要成雙。”


    宣和二十七年九月廿十,晉王李垣與大理寺卿之女夏樓蘭在晉王府大婚,同日,皇帝冊封了他的第三位皇後。


    當日夜裏,或許是白日裏情緒太激動,受過新人的拜,楊皇後就又陷入昏迷,這次也終究再瞞不過她的兒子了。


    .


    數裏之外,唐蘇越在積極策劃自己的逃跑路線。


    她攤開一大張大周沙盤,開始比劃,“疏言,你都去過什麽地方?”


    “恩……海南還沒去過,至於別的地方,”洛崢用手劃過地圖,“蜀地再南也沒有去過了。”


    蘇越興奮,“我也想去。”


    蘇越:“咱們先去揚州吧,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嘛,把我的嫁妝都帶上……”


    “你爹娘哥哥都不要了?”


    “嗨,”蘇越一擺手,“我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她邊說邊往洛崢身邊蹭,“再說啦,我老公這麽厲害,肯定能幫我打點好娘家。”


    洛崢:“老公是什麽,太監嗎?”


    蘇越看看他的襠:“這是你自己說的。”


    門口的小廝進來,手裏捏著一張請帖。


    蘇越:“謔!”


    晉王成親了,他是不是就可以放過我倆了?


    洛崢否認道:“不可能。”


    但這個哲學問題由不得蘇越深思,畢竟別人都沒她這麽樂觀,唐岐聽說儷妃當了皇後,差點一頭栽死在家門口,嚇得。


    自從上次被停職,這老頭兒的膽子是越來越小,如今立了新皇後,就算是衝喜,晉王的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更不要說皇帝為了給他造勢,還放出“神仙醫腿”這種夢話。如此一來,唐岐原本指望著扶助豫王也成了泡影。


    “天要亡我唐家。”老頭嘟囔著,一邊寫辭呈,一邊趕緊給唐晟傳信讓他迴來。


    可唐晟還記著心上人的婚約,這時讓他歸隱田園,是萬萬不可能的。


    唐岐的算盤也未打贏,辭呈才遞上去,就被駁了迴來。


    “是否本王何處做的不好,大人怎的這時候要棄本王而去?”晉王笑眯眯道。


    晉王為人謙和,謀略過人,才輔政就得了諸位宰相一致認可,但唐岐不久前黨附齊王,又拒婚晉王,多年的政治直覺叫他半分不敢放鬆心思。


    唐岐趕忙道:“王爺過謙了,王爺雄才大略,隻是微臣年紀大了,最近常感氣力不振,想迴去歇歇。”


    晉王:“既如此,大人就迴家歇上半月,待身體好些再來上朝便是,何苦要辭官呢,本王資曆尚淺,若無唐卿這等棟梁之才,實在不知如何替父皇守好河山。”


    唐岐無話可說,隻好接受了晉王這“善意”的建議,迴家歇著了。


    皇帝的風疾進來又有加重之勢,他把輔政大權徹底放給了兩個兒子,日日與楊皇後相對而坐,豫王晉王皆為至孝之人,也日日看望帝後。


    豫王更不負皇帝的苦心,常上疏稱頌晉王才幹,請求皇帝立晉王為太子,好一副兄友弟恭之態,朝廷內外,乍看去和諧一片。


    第36章 風聲


    十月初十,帝崩於太極宮,諡號景帝,詔曰傳帝位於晉王李垣。


    次日,楊後飲鴆酒。


    宮中一片縞素,李垣已經接近兩日沒有合眼。此時他正在禦書房接見幾位宰相。然而唐岐,洛堅都不在此列,這幾人都是這些年晉王籠絡幕僚權貴。豫王也在其中。而為首的儼然就是晉王的嶽丈,夏訓。


    “臣以為,殿下宜盡快登基,隨王居雍州,先帝駕崩竟不肯迴京,必有所謀。”


    李垣:“他能有什麽謀略?怕來了被我刁難而已。”


    “這……如今天下不穩,”


    李垣:“我知道,但也不能太急,半月左右為佳,此時就交給嶽丈來辦。”


    “派去洛陽的人有何消息?”


    另一位大臣道:“不出殿下所料,魏王果然在洛陽蓄養軍隊。”


    李垣嘴角微彎:“好。”


    李垣:“唐岐這幾天有什麽動靜?”


    “唐大人最近沉迷書法,每日除了上朝就是在家裏……”


    李垣以手點額做苦惱狀:“這可有點難辦……這樣吧,我那九弟在雍州定是沒閑著,叫唐將軍帶些人馬去看看我才放心。”


    吩咐完這些大事,宰相們便都退下了,李垣瞧著四下無人,叫自己的侍衛出來道:“今日洛大人可來了?”


    侍衛:“洛大人正攜長子在飛龍殿舉哀。”


    李垣:“那就對了,你去西市洛崢家瞧瞧,把唐蘇越請來。”


    安排好一切,李垣想到母親的寢宮最後看一眼。


    春華殿內,跟了楊皇後十幾年的丫鬟還在收拾楊皇後的遺物,過了這天,她就可以出宮了。


    楊皇後並非一直居住在這裏,魏王的母親陳皇後在世的時候,她被打發在宮裏的一處角落,雖不是冷宮,也強不到哪裏去。


    李垣不知母親為何執念於與景帝同死,畢竟在他心裏,過去二十年,景帝的不聞不問足以說明一切。最後的遺詔卻要與楊後合葬,未免可笑。


    他也不知楊後與景帝殉葬,到底是為了自己的皇位,還是發自真心。


    李垣問丫鬟:“先皇後有疾,她不肯說也就罷了,你身為奴婢,竟也不肯告訴我,你欲何為?”


    丫鬟嚇得連忙跪倒,李垣此人,向來陰晴不定。從前楊後活著,李垣縱使看她不順眼,也不好發作,如今沒有了靠山,可不是想怎麽發落她都無所顧忌。


    “娘娘不許奴婢說出去,娘娘都是為殿下擔心啊!”


    “我再問你,同先帝合葬,當真是先皇後的真實意願?”


    丫鬟已被嚇破了膽,更不敢亂說:“這等大事,娘娘未同奴婢說過,隻是……娘娘一生所係,也唯殿下與先帝二人而已。”


    李垣嗤笑一聲:“一生所係?”


    楊後遺物不多,這丫鬟勉強算一個。


    想到此,李垣也沒再為難她。


    李垣的人辦事極利落,他才從春華殿出來,那前去洛宅的侍衛便迴來了:“唐姑娘好像……已不在長安了,宅子裏隻有一個丫鬟在。”


    “倒是夠機靈。”李垣邊走邊道。


    “屬下派人去找?”


    “不必了,你們找不到。”李垣抬抬下巴,“她總得迴來找我。”


    .


    而這時的唐蘇越,正同孟年一道策馬向鬱恆去。


    老皇帝駕崩在深夜,蘇越還好好睡著,就被洛崢從被窩裏拖出來,收拾東西上鬱恆。孟年這個免費的保鏢當然也要跟著。


    可能也是巧合,蘇越兩次上山都伴隨著唐晟的外調,在蘇越剛上山沒幾日,唐晟就接到新皇的密詔,有人舉報隨王謀反,要他帶兵前去查看。


    關於闔澤,隻字未提。


    但景帝崩殂,無論怎樣,短時間也無法辦喜事,唐晟也隻好先去雍州。


    雍州不算太遠,行軍也要走上二旬,李垣給了唐晟一路新兵,並非唐晟的老部下,很是不好管。


    走了半月,才遠遠看到雍州的城樓,哪料到李垣又一道詔令要把他召迴去。


    唐晟心中隱隱感到不妙,派去跟父親通氣的探馬也半點消息也無。身邊心腹不在,更無人商議。


    他邊往迴走邊想這事,長安是半點風聲也無,若是自己拒不迴長安,又怕牽連父親,當真是進退兩難。


    他畢竟孤身一人,無妻無子,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迴長安看一眼才好,左右自己一條命而已。


    .


    唐蘇越上次離開鬱瀛峰,就把那隻陪她不短時間的烏龜交給菜園弟子照看,如今她迴去,烏龜竟也還在。


    被洛崢心急火燎的趕迴來,蘇越心裏多少也有點底,這之前,萬萬無人想到,看似最沒有希望的晉王能繼承大業。而唐岐弄權過多,與兒子一文一武,簡直可以扼住朝廷的咽喉。又與齊王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如今自然而然就成為了新皇的眼中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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