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疏言,我自問與你無冤無仇,你何必非要擋我的路?”


    “王爺說笑,王爺不憐憫天下,我也隻是天下人而已。”


    齊王冷笑:“看來探馬所報的李昭明日還朝也是在愰我,你以為你幫了李昭,他就能善待洛家麽?”


    洛崢不言語,因為魏王的戰旗已經近在眼前。


    宮內的宦官也不知何時到了齊王身邊,“聖上有旨,請齊王跪下接旨!”


    李成仰頭看看天,終於明白自己的路這次是真的到頭了。


    他忍下心中的不甘,閉上雙眼,緩緩伏跪在地。


    魏王還朝,洛崢在人群中找了又找,還是少了個人影。


    借著魏王豫王進宮的時機,他又尋到洛雲寧:“晉王何在?”


    洛雲寧:“聽說身體又不行了,進了城馬車都沒下,先行迴了王府。”


    洛崢心中疑慮更甚,總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麽。


    .


    鬱恆山


    洛崢自己迴了長安,死活不肯帶上蘇越,她也無法,隻得留在此處與孟年烏龜相伴。


    於眾人驚心動魄的一夜後,蘇越向往常一樣醒來,洗漱完畢便出門去找孟年玩,誰知這次竟是兩個人。


    蕭沅臉色發白,看來這次真的累到了:“越兒,多日不見。”


    蘇越:“你喊的好惡心。”


    蕭沅這次隻是笑笑,並未像往常一樣貶損她。


    孟年:“蕭師兄,你給小鹿取個名字吧,總是小鹿小鹿的。”


    蕭沅摸摸鹿腦袋,不知怎的,蘇越竟看出一分慈祥的感情。


    蕭沅看看蘇越,緩緩道:“就叫夢夢好了。”


    蘇越:“?”這個蕭沅該不是算命的吧?竟然連我上輩子叫什麽都知道……


    哼,肯定是巧合啦。


    孟年還在傻樂,“好啊。”


    蕭沅:“阿年,我這陣子恐怕很難有空,以後我若不迴來,你記得幫我照顧好夢夢。”


    孟年:“師兄幹什麽都神神秘秘的,從來不把我當自己人。”


    蕭沅打個哈欠,“我要當爹了,這次不瞞你。”


    孟年驚喜道:“這可是件喜事!”說罷又有些失落。正巧掌門差人叫他,他便先去了。


    蘇越還沉浸在震驚中不能自拔。


    “你你你已經結婚了?你都當爹了?”


    蕭沅奇怪的白蘇越一眼:“這有什麽奇怪的,我都二十一了。”


    蘇越感覺受到了背叛:“那你還,老對我,說些這呀哪呀的……”


    蕭沅耐心道:“我又沒有正妻。別的不算數的。”


    蘇越怒:“朝三暮四,水性楊花!”


    蕭沅露出招牌邪笑:“那你跟我,我把小妾都休了怎麽樣?”


    蘇越:“厚顏無恥的陳世美!”


    蕭沅:“陳世美是誰?”


    蘇越:“你!”


    蕭沅切了一聲,徑自迴去睡覺了。


    第27章 出路


    熏香繚繞裏,一位有些年長的貴婦人坐在塌邊,正一點點往昏迷的老皇帝口中喂藥。


    一旁的宦官勸慰道:“娘娘先去歇著吧,陛下有臣伺候,娘娘也該聽聽太醫的話,多保重身體。”


    貴妃搖搖頭,“我的身體我知道。”


    皇帝微微睜眼,貴妃忙躬下身喚他,皇帝朦朦朧朧中看到貴妃,輕輕的攥了攥她的手,便又睡下了。


    儷貴妃不過才四十幾歲的年紀,望向皇帝,又迴想前塵,竟頗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皇帝似乎做了一個長久的夢,夢到了自己的一生。


    他曾立過兩位皇後,原配鄭皇後,生育了齊王,鄭家早已寥落,他對她已無甚印象。


    第二位皇後姓陳,是魏王的生母,家世顯赫,相貌明豔,燦烈如陽,皇帝愛她卻也忌憚她,陳皇後善妒,一心想要李昭當太子,齊王李成做了二十年準太子,始終不能扶正,其中也有陳皇後的功勞。


    後來皇帝以結黨之罪抄了陳家,沒過多久陳皇後也鬱鬱而終。


    唯有儷貴妃,陪伴他三十年。儷貴妃相貌不算出挑,家世平平,也無甚出眾才華,隻贏在一個性格婉順。甚至她所生育的兒子,都不如別的孩子鋒芒畢露。


    殿外一個宦官小步跑來傳話:“娘娘,晉王迴來了,要見您呢。”


    儷貴妃猛然站起來,驚喜道:“謹兒迴來了?”謹兒是李垣的小名,儷妃取這個名字,隻希望他事事恭謹。低調一生。


    她匆匆迴到自己的絮陽宮,李垣一瘸一拐的走上來行禮,然後屏退了下人。


    “父皇還好嗎?”


    貴妃搖搖頭:“太醫說受了驚嚇,緩過這幾天大概能好些……或許也……”


    李垣尋個位子坐下:“我也見過劉太醫了,他跟我細說了父皇的病情,後又支支吾吾的,不知在隱瞞什麽。”


    貴妃的臉色微變,隱隱透出一點淒然來:“能有什麽呢,我天天守著皇上,沒有什麽了。”


    李垣:“母親,我已經長大了。”


    儷貴妃:“我知道,等你父皇殯天,我就能隨你出宮,你二哥並非度量狹小之人,我叫他給你尋個遠些的封地,我也能安度晚年,這一輩子也算善終了。”


    李垣閉了閉眼,似乎在極力忍耐什麽:“你忘了李昭的生母對你做過什麽?我不想如此。”


    儷貴妃猛地望向兒子,壓低聲音道:“你想怎樣?你兩個哥哥都是嫡出,就算沒了他們,還有李琛,你……你要我這一輩子的心血都白費……”


    “我這一生,都為你口中的‘孝’而活,事事順你的心意,可你要我做的,當真是你自己想要的嗎?”


    儷妃掩住鼻子,眼淚汩汩而下。


    李垣:“我十一歲,第一次騎馬,你在馬上動手腳,要我摔成瘸子,你連你自己的孩子都不敢健健康康的養大。凡是兄弟想要的,我都不敢爭,就連你要許給我的妻子都能被人搶走,我們還要過這樣的日子多久?”


    儷妃不敢哭出聲,怕叫外麵的人聽到,隻是囁啜道:“都是娘的過失,可是,可是娘沒有本事,我爭不過她們呀……”


    說著上前撫上李垣的臉:“娘隻想你……能好好長大,你之前,宮裏已經死過兩個孩子了……我害怕啊……”


    李垣的眼眶通紅,他冷靜了少許道:“現在她們都死了,你才是後宮的主人,我不會再退讓了。”


    儷妃怔怔望著他:“你說得對,我如何一輩子也過去了,我不能讓你也過這樣的日子。”


    李垣沒想到她會這樣說,驚詫道:“你要做什麽?”


    儷妃抹幹眼淚,一笑道:“你放心,娘不會拖你的後腿。”


    洛崢還未迴到長安住所,他的傻媳婦已經等在那裏了。


    齊王被暫時圈禁在齊王府,等老皇帝清醒再做定奪。皇帝不理朝政,這長安已然成了李昭的天下。


    蘇越心心念念的哥哥也還未迴來,唐家向來支持齊王,魏王自然不肯輕易放唐晟迴長安,就先叫他戍守盤城。


    洛崢一迴來,蘇越就像話本上寫的女子一樣,先迎上去替他更衣,再乖乖巧巧的把茶水倒好,點心盛出來,笑容甜美的迎上去問:“官人累了一天罷,妾身替官人揉揉肩~~~”


    洛崢:“……”


    洛崢的手幾次端起茶杯又放下,他總覺得這事有鬼,懷疑唐蘇越是不是給他投了毒。


    蘇越把大臉湊近:“官人?洛郎?怎麽不吃呀?”


    洛崢:“……”


    “……你又磕到腦袋了?”


    蘇越噘嘴:“怎麽說話的嘛,才沒有啦。”


    洛崢:“……你不要揉了,你的手法不行。”


    蘇越笑嘻嘻:“沒胃口?不想吃飯,那要不要先吃……”


    蘇越的黃腔還沒開完,就被洛崢一把捂住了嘴。


    洛崢:雖然不知道她想說什麽,但總覺得不是什麽好話呢。


    洛崢:“初雲,去給你家姑娘找個大夫,她又犯瘋病了。”


    蘇越在洛崢手裏掙紮半天才脫出來,怒道:“洛疏言,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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