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仙雖然不算什麽人物,對自己還是看得極重的,即以此身設賭,便絕無反悔之事。難道我清白之軀,便是這般的不重要?!”


    姬冰仙說完,便揚長而去,再無迴頭。


    紀若塵哼了一聲,也不去理會姬冰仙,而是將張殷殷小心地放在榻上,再從一地淩亂中找出一席貂裘,給她輕輕蓋上。


    帳中燭火搖曳。


    不知過了多久,張殷殷輕輕地動了動,麵上微現痛楚之色,隨後又沉沉睡去。紀若塵一直坐在榻旁,凝望著她熟睡的麵容,也不知在想些什麽。良久,他輕歎一聲,為她理理幾絲散亂青絲,長身而起,熄了燭火,掀簾出帳。


    夜仍深。


    紀若塵負手而行,足下全無聲息,宛若幽魂夜行。那隻金環,則在他負著的雙手間慢慢旋動著。


    他隻想漫無目的走走,卻不想心不在焉中不曾控製行止,以他如今道行,一動便如疾風,眨眼間已將整個軍營都轉了個遍。他停下,仰頭望天,依是月朗星稀,一時之間,不知該去哪裏


    紀若塵忽然聞到一陣隱約酒香,心中微動,人已在一座用作儲藏食酒的營帳中。帳側案幾上,放著個古樸酒壇。壇上兩個大字:醉鄉。看到這壇酒,紀若塵微微一怔,他明明記得姬冰仙來到軍營時,一共攜了三壇酒過來,怎麽現在隻剩下一壇了?


    不過他素來不理會這等細枝末節,一壇還是三壇,也沒什麽不同。隨手提過酒壇,紀若塵便信步出了軍營,要尋一處合適的地方飲酒。


    這營盤依山傍水,不遠處就有一條小河,順山勢而下,蜿蜒向東流去。紀若塵徐步前行,轉眼間已到了河邊,遙遙便看見有一人正坐在河邊垂釣,一副極有山野閑逸之風的高士模樣,看背影,便知是濟天下。


    可是此刻方過中夜,夜風淒寒,一輪彎月也早早隱入浮雲之後。在這月黑風高、荒寂淒寒之地,釣哪門子的鬼魚?現下伸手不見五指,如是眼神差些的,連魚漂動沒動都看不到。


    咣當一聲,紀若塵將金環隨手扔在河邊岩石上,在濟天下身旁盤膝坐下,掀開酒封,先自飲三大口,將酒壇遞給了濟天下。濟天下接過酒壇,也不多話,咕嘟咕嘟連喝幾大口,將酒壇又還給了紀若塵。兩人喝得極是豪氣,一個來迴一壇酒便去了大半。


    紀若塵接過酒壇,卻不再飲,隻怔怔地望著黑深深的、緩緩東去的河水,過得片刻,重重地歎了口氣。誰知恰在此時,濟天下也同樣沉重地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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