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祿山雙眼迷離,卻有一絲精光閃耀如電掠過。他一隻胖大手掌指著大漢,道:“子奇先生出身冥山,那冥山可是,可是……呃……天下奇地!子奇先生見識必定是好的,有話……呃……但說無妨!”


    子奇也不謙辭,朗聲道:“安大人節度三鎮,據地千裏,擁兵十萬,麾下名將若雲,異士無數!這等實力,即使放眼天下,又有何人可與比肩?安大人非是池中之物,自當為朗朗乾坤、為天下百姓做些事。眼下道德宗盤踞西玄山,狂妄自大,意圖與天下人為敵,挑起大亂,實是罪不容赦!安大人如能登高一唿,剿滅道德宗,不光為天下百姓積德,也是為本朝天子去一心腹之患,更可留名青史!如安大人肯行此壯舉,我等冥山人眾,必定誓死相助,便是刀山火海,又有何懼?”


    這子奇看似粗魯,可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絕不是個四肢發達,心智單純的簡單人物。隻是他這番話說完,對麵道德宗諸人都變了臉色。當下便有一人冷笑道:“好一個刀山火海,又有可懼!你無所畏懼自去送死也就罷了,卻妄想拖安大人下水,真是其心可誅!”


    子奇怒哼一聲,喝道:“我冥山人眾乃是真心相助,哪象你道德宗居心叵測,竟挑唆安大人造反,本朝龍氣正盛,如何反得?哼,道德宗現在可說是過街老鼠,被天下群修堵在西玄山出不得門,差點被人砸了山門,滅了香燈。這天下的人心向背,還不清楚嗎?你們自己胡作非為不提,還想要蠱惑安大人行那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事,這才是其心可誅!”


    子奇高大無比,聲若奔雷,幾句一吼,就將道德宗眾人的氣勢壓了下去。安祿山醉眼朦朧,小眼愈發迷成一條細線,麵上卻也是聳然動容,似乎被此人一番話語打動。


    尚秋水忽然輕輕一笑,接口道:“西玄山一役,最後是誰被打得落花流水,可是早有定論的事。也罷,那個暫且按下不說。不論安大人是否願意接受我宗襄助,這都是我們‘人’間之事。俗話說的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等冥山一眾異人,讓我們如何相信可以對“人”真心相助?”


    尚秋水這幾句話中,將人和異人兩詞咬得頗重。安祿山聽在耳中,醉容有了幾分清醒,仿佛若有所思。


    子奇麵色一沉,衣袍無風自起,盯著尚秋水,沉聲喝道:“你這小兔如此說話,實在欺人太甚,真當我冥山無人嗎?再敢胡言亂語,我子奇必叫你血濺七步!”


    尚秋水嫣然一笑,刹那麗色令帳中眾人一陣恍惚,一隻玉手在幾上重重一拍,向子奇道:“我就當冥山無人了,你又能怎樣?冥山妖後文婉當年被我宗祖師擒獲,壓在陣下數百年,十年前一個偶爾疏忽,才讓她逃了迴去。既然文婉已逃出我宗,你們也就不存在什麽投鼠忌器之說了吧?若冥山妖眾真的有血性,有人才,這些年來都做什麽去了,怎不見上西玄山來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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