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把守入口的日軍哨兵正對著天上雪亮的月亮發呆,突然聽到一陣整齊的腳步聲。燈光照過去,兩隊日軍正衝這邊走來,走得很齊,也蠻精神。這裏地處前線後方一百多公裏,自占領之後就沒有過什麽大事,機場的鬼子們每天就是修機器養傷員,實在閑了就去村子裏掏雞摸狗找女人。可雞狗都沒了蹤影,女人就更別說了,於是都有些倦怠了。看到有這麽一支部隊過來,哨兵很是詫異,也有一股莫明的興奮,上麵並沒有通知今晚上有部隊過來接防啊?看上去還不是裝甲兵,都是陸軍作戰部隊,他們來作甚麽?就在哨兵發愣的功夫,這支隊伍已經到了眼前。他的顧慮很快就被說話者的聲音打消了,帶頭的軍官用地道的大阪方言向他問好,說上級命令他們過來補充該團的編製,原本下午就應該到的,因為幫自己部隊搭橋耽誤了半天。


    鬼子高興壞了,和打頭的那個英俊的軍官抱在了一起。站得手腳冰涼的鬼子接過胡勁遞過來的一根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剛享受地向月亮吐出一個煙圈,就感覺一個冰涼的鐵器從後背穿到了前胸,低頭一看,胸前冒出一把嶄新的日本軍刺,這才感到一陣冰冷、疼痛和窒息,同時也品出了叼在嘴裏的原來是一根中國香煙。


    老旦刺刀一擰往外一拔,這個鬼子就一命嗚唿了。另外一個哨兵被一個粗壯的戰士一拳打中麵門,可憐的鬼子仿佛到了天國,眼前煙花四射星光燦爛,耳邊絲絲仙樂無比動聽,隨後一把冰冷的刺刀就插在了心髒上。老旦一招手,大家躡手躡腳摸進院裏,集中在院子邊上蹲著。四個偵察兵向幾排房子摸去,片刻就折返迴來。


    “那些個鬼子都在中間的那片房子裏,旁邊的房子都是武器裝備,裏麵有兩個哨兵。”一個偵察員說。


    “鬼子大都睡著,都光著呢。有幾個醒著在說話,老連長,咱們什麽時候動手?”又一個偵察員說。


    老旦借著月光仔細端詳了一下鬼子住的這排房子,發現這些房子都是用木頭樁子和木板子搭起來的,敞風漏氣,子彈完全可以穿進去。院子裏擺放整齊的汽油桶,一個出格的想法計上心頭。


    “四栓兒、黑牛、王老桂、柱子,帶領大家各搬兩個汽油桶澆在兩個房子周圍。其他的兄弟三麵包圍。”


    大家齊聲稱妙,這辦法也太絕了。不一會整個營房就泡在了一圈汽油裏。弟兄們又把一堆汽油桶堆在門口和幾個窗戶下麵,然後趴成一個小半圓瞄準,黑牛等人抱著一堆手雷貓在窗戶下麵,等著老旦的一聲令下。


    機場方向突然像炒豆子一樣傳來一陣步槍和機槍的射擊聲。老旦估計機場那邊已經得手了,大手一揮,戰士們立刻就把手雷撲頭蓋臉的扔進了屋裏。瞬間裏邊的鬼子們哇哇大叫,隨著一聲驚恐的尖叫聲,十幾顆手雷接二連三地炸開了。


    這排屋子真不結實,半個房頂立刻就上了天,伴隨著起飛的還有一堆光腚鬼子白裏透紅的屍體。手雷也引燃了周圍的汽油,騰地而起的火焰立刻把營房包住了。戰士們歡唿著跳起來。


    “趕緊趴下!”


    老旦警覺的話音未落,房子裏猛然射出了一排子彈。沒想到這個時候鬼子還能夠冷靜地低平射,七八個戰士立刻被打倒在地。一個戰士的身上“砰”的爆出一塊血肉,直朝老旦麵門飛來,老旦條件反射一般淩空抓住了,火燙的一團,竟是半個還在霍霍亂跳的心髒。


    “開火!一個也別讓出來!”


    老旦大怒,扔掉手裏的東西,照著一個蹦出來的鬼子就是一個點射。戰士們各式武器開火了,房屋立刻被打得千瘡百孔。活著的鬼子在火中左突右衝不得其路而出,被燒得皮開肉綻,滋滋冒油,拚命跳出火圈的鬼子立刻被戰士們的亂槍打死。汽油燃起的熊熊大火,隻不到一根煙的工夫,偌大的一個營房成了焦炭,百十來個還搞不清楚怎麽迴事的鬼子已經去向他們的天皇報到了。


    清點戰果,鬼子全部被殲,隻剩下十幾個傷員捆在地上。我方隻死兩人,傷六人,代價很小。


    “俘虜怎麽辦?”陳玉茗問老旦。


    “槍斃!”老旦頭也不迴地答道。


    黑牛心裏不禁一顫,想不到平素那麽老實厚道的副連長竟也這樣的狠。不過這倒也正中他的下懷,戰士們本來就沒想放過這些鬼子。


    十幾個鬼子被排成了一排,背朝著大家。在戰士們拉動槍栓的刹那,這些已經垂死的鬼子竟然都迴過頭來,哇哇喊著衝了過來。兩挺機槍把他們打成了蜂窩,但是所有的人都是頭朝著槍口死去的。老旦看得一驚,這些鬼子還是人麽,竟然如此冥頑不畏死的?


    弟兄們興高采烈,爭先恐後地爬上鬼子的汽車,發動八輛寬大的敞蓬軍用卡車和兩輛裝甲車,把剩下的車輛都澆上汽油點著了,飛速向機場方向開去。


    連長和戰士們已經在炸鬼子的飛機。但是機場那邊的營房裏,守軍和鬼子的飛行員正架起機槍往這邊掃射。爬在塔樓上的戰士們用重機槍打得營房像漏勺一樣,幾個戰士幹脆放平鬼子的防空高射機槍,用胡蘿卜粗的子彈開始切割敵人防守陣地,幾陣彈雨掃過,鬼子就沒有了動靜。


    一架又一架的飛機在劇烈的爆炸中變成了碎片。炸藥不夠,弟兄們就手雷汽油帶機槍掃射一起上,三十多架鬼子飛機很快就在熊熊大火中變成了廢鐵,指揮中心也被炸得一塌糊塗。彈藥庫的鬼子仗著堅固的工事頑強抵抗著,幾位過於樂觀而不夠警覺的戰士頓時就倒下了。由於通訊員已經向空軍通報了彈藥庫的方位,戰士們這時就不急著進攻了,用火力壓住了事。連長命令戰士們炸毀防空高炮和高射機槍,把能點燃的東西全部燒起來。整個機場爆炸連連,亮如白晝。剛完成任務迴來的兩架鬼子飛機看到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幕:上百個自己的戰友拿著火把將機場上一架架飛機點著,不過癮的還用機槍掃射。跑道上已經被澆上汽油,燒得煙塵彌漫,無法降落,稍微飛低一點,地麵的機槍立刻就打上來。鬼子飛行員嚇得膽顫心驚,恍如身處惡夢之中。


    老旦這邊得勝歸來,並且傷亡很小,楊鐵筠十分高興。老旦站在裝甲車的後座上,威風凜凜,頗有一份不可一世的得意。連長那邊的戰士們歡唿著爬到汽車上,激動得和老旦這邊的戰士們擁抱在一起。望著這衝天的火焰,老旦感到自參戰以來從來沒有過的高興和滿足,戰士們也為兩位連長出色的指揮而歎服。一時間,他們暫時忘記了自己是處在敵後一百多公裏的中心地帶,而幾個方向的鬼子正增援而來。


    連長召集老旦和幾個排長開會。告訴大家要向東南方向撤退,沿途盡量不和鬼子衝突,能騙就騙過去,沒有命令不許舉槍,不許下車,更不許說話。各排必須嚴格執行命令。老旦吩咐大家補充彈藥上車,車隊迅速向東南方向開去。


    剛開出五公裏左右,機場方向又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國軍空軍把敵人的機場彈藥庫炸上了天,戰士們又發出一陣歡唿。


    “別喊了,後麵安靜,前麵有鬼子,準備戰鬥!”坐在排頭車上的楊鐵筠大聲命令。


    一個車隊朝著他們的方向迎麵而來,大概有十幾輛車,兩百多鬼子。連長冷靜地命令車隊迎頭而上,站在車上向對方車頭的指揮官敬禮。鬼子軍官惱怒地從車頭站起來迴敬。連長和鬼子軍官哇哩哇啦的狂說一陣,鬼子軍官大聲的嗬斥著,連長一言不發,然後“啪”的又是一個立正。鬼子的車隊開始往前開,連長悄悄迴頭告訴老旦:“鬼子以為我們是走錯路的援兵,讓我們跟在後麵去機場,等他們的車隊過去了我們就跑!”


    戰士們站在車上大氣不敢出,等鬼子的車隊一過去,他們立刻狠踩油門拐上旁邊那條路飛奔而去。上了當的鬼子恍然大悟,急匆匆掉頭追來,但是已經被甩下了幾裏地。老旦指揮著裝甲車奔著地圖上的方向開去。按照計劃,二十八軍的兩個營會在離這裏八十公裏的地方接應,然後掩護大家進入湖泊區。但在這八十公裏的路段中,至少還有兩個鬼子的哨卡和一個團的鬼子駐軍。


    車隊繼續行進。約摸過了半個鍾頭,天就朦朦亮了。果然戰士們就看到了橫在道路上的路障和一大群鬼子。


    “連長怎麽辦?”老旦急切地問。


    連長頭上也大汗淋漓,迴頭看了一眼追過來的鬼子,臉上浮起一個自信而狡黠的笑容。


    “開過去,胡勁你和我來,就說後麵就是襲擊機場的敵人,穿著我們的衣服,我們要求一起阻擊他們。”


    這個大膽的計劃讓老旦和胡勁瞠目結舌!但是一細想,覺得這個計劃雖然冒險,也仿佛可行,一時也想不出其它更好的辦法來。


    “就按連長的意思辦!”老旦斬釘截鐵地說。如果和前麵的鬼子幹起來,不一定就能衝過去,後麵的鬼子馬上會殺到,前後夾擊,那滋味會比什麽都被動。


    楊鐵筠真是個表演天才,前方日軍剛命令停車,他和胡勁就跳下車跑過去,用日語聲嘶力竭地大喊著。兩個鬼子軍官狐疑地看著這兩個人,槍口猶豫地低下了。楊鐵筠發現麵前的兩個鬼子居然比自己假扮的軍銜低,立刻就擺起了軍官派頭。一陣熟悉的“八個!”傳來,連長揮手就給了兩個鬼子幾個五指煽紅,胡勁跑過來指揮車隊開進障礙陣地後麵。鬼子已經讓出了一條路,老旦他們把車停靠在路邊,紛紛跳下車來。心驚肉跳的戰士們按照軍官的手勢散布在了兩邊,槍口一律朝向後麵的鬼子車隊,並不理會別的鬼子和自己打招唿。楊鐵筠大聲的命令著,那意思看來是不許講話,準備開火。真鬼子和假鬼子紛紛拉開槍栓嚴陣以待。


    鬼子追兵車隊氣勢洶洶地剛進入射程,楊鐵筠立刻命令大家開槍了,莫名其妙的鬼子們頃刻間紛紛從車上栽下來。很快追兵鬼子又以為是剛才這支冒充自己人的隊伍在打阻擊戰,反應很快,拉足火力就朝這邊衝鋒開火了,隻是沒遮沒攔的,好幾輛車很快都被打著。對麵鬼子的喊聲完全淹沒在槍炮聲裏。激戰中,楊鐵筠給了老旦一個眼色,老旦會意,離開正在拚命的鬼子們,把後麵的幾十個戰士低頭集合起來,交代了任務:“認清自己人和鬼子,那邊的鬼子一打完,看我的意思,你們就向這邊的鬼子開火,別猶豫,用最快的速度把鬼子幹倒!”戰士們紛紛點頭會意。


    迴到原地的老旦看到了一副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這邊的兩百個“盟軍”——真鬼子和假鬼子一道,竟將後麵的一百多的鬼子追兵消滅了一大半,剩下鬼子已經往後跑了。大家正在一起歡唿,一些真鬼子還給受傷的假鬼子包紮傷口。很多真鬼子在軍官的帶領下前去檢查戰場。老旦一揮手,已習慣了老旦這獨特手勢的戰士們立刻集合,另一邊的幾十個戰士仍站在一起。看到這邊的兄弟們都集中了,老旦照著正在抽煙的兩個機槍手就是兩槍,戰士們緊繃的神經立刻會意,迅速開槍響應。這陣突如其來、近在咫尺的槍彈把連槍都早已放下的鬼子們打得慘不忍睹,一百多人瞬間就見了閻王。去檢查戰場的幾十個鬼子剛驚恐的迴過頭來,就紛紛被密集的子彈撩倒在地。


    這場遊戲一樣的戰鬥讓戰士們放聲狂笑不止。自己人總共隻犧牲不到十多人,受傷二十多人,既幹掉了追兵,又幹掉了堵截。大家在車上大聲地說笑著,這才換上自己部隊的軍服,把鬼子的衣服鋼盔扔得滿路都是,交口稱讚著兩位機智勇敢的連長。


    朝陽在道路的左邊冉冉升起,滿載歡樂的汽車全速前進,離指定的接應點該不遠了。老旦用望遠鏡警惕地看著前方,他看到接應點那邊的村莊火光熊熊,死屍橫陳,顯然剛剛經曆過一次戰鬥。


    老旦的心猛地一沉!


    車隊放慢了速度,緊張地巡視著周圍的狀況。楊鐵筠已經命令大家下車,散到路的兩旁,偵察兵田鼠前去了解情況。大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都緊張地豎起兩耳,手握鋼槍,方才勝利的喜悅已經拋在了腦後,化作了一身冷汗。連長也非常緊張,一麵看著地圖,一麵看著手表。整個隊伍一片靜寂,隻有汽車不敢熄火的發動機在嗡嗡作響。


    老旦看了一下表,這個時間,接應部隊應該已經到了,即便不到,也應該用電台有個招唿。28軍75師特務1營經驗豐富,戰功赫赫,神出鬼沒,在敵後打遊擊已經有幾個月了。當然,穿越到這麽深的地帶也是第一次,他們必須在夜裏翻過銷子山,行軍五十公裏,路上很可能碰到鬼子的部隊。總部對這個區域的鬼子兵力部署並不完全了解,空軍的偵察部隊無法在白天飛到這個地方來偵察。故路上發生一些不可預見的情況倒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接應部隊的任何消息!


    這支一宿沒睡的隊伍正不知何去何從,偵察兵田鼠滿頭大汗地跑了迴來。


    “報告連長,村子裏到處都是死人,有我們的弟兄,也有鬼子。看來剛打完不到一個小時。”


    “部隊番號是什麽?”連長驚訝的問道。 “我們的弟兄是28軍的,鬼子的是15師團。”


    “沒有遇見我們的人?”


    “活的沒有!”田鼠緊張地迴答。


    連長和老旦等人麵麵相覷,一時猶豫不決。


    “我們大概死了多少人?”老旦問到。


    “至少兩百人,看來是中了埋伏,都死在村子裏,鬼子大多死在外麵。”


    連長終於命令通訊兵唿叫總部,詢問情況。總部迴答,從今天早晨八點,特務一營就失去了聯係,28軍團指揮部也不知道怎麽迴事,總部讓突擊連自行判斷,爭取向東南方向前進。


    “怎麽辦?”楊連長有點緊張地問老旦。


    “特務一營碰到的看來不是遭遇戰,在這麽快的時間之內就被鬼子打掉了,連個消息都來不及發,說明鬼子是有準備的,而且兵力不少。保不齊他們抓了咱們的俘虜,鬼子也許知道我們會來。”老旦盡量平靜地說。


    “可如果我們不往前走,後麵可能還有鬼子追來,我們的彈藥和糧食已經快沒有了,留在這裏也是等死。”上士林偉說。


    “可不可以先派兩個排過去?”胡勁問。


    “不行,如果真是有埋伏,他們一個也迴不來的,也改變不了我們的處境。”連長立刻否定了這個建議。


    “衝吧,開著車往前衝,遇到鬼子也別停下來打,能撞就撞過去,汽油也就還夠用100公裏左右。現在,沒人能幫我們了。”老旦思慮再三,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衝得過去麽?”胡勁問道。


    “沒有別的辦法了!”楊鐵筠同意了老旦的意見,下定了決心說。


    “鬼子肯定會設置路障和火力點。老旦,安排一輛車,把剩下的汽油和炸藥裝在上麵,準備撞開鬼子的障礙,讓大家隻管往前衝,能過去多少就看我們的造化了。”


    老旦一時啞然,打頭的衝鋒車肯定要付出幾個戰士的生命,讓誰來開這輛車呢?


    時間不允許他猶豫太長的時間,十幾個會開車的弟兄在老旦的腦海中一個個想過。終於,他對著一個車上的戰士喊道:“柱子,過來!陳玉茗,李克中,六子,小白,你們也過來!”


    陳玉茗既沉穩又勇猛,他從來都是衝在前麵,戰齡還在老旦之上,深得戰友們敬重。李克中是連裏最好的機槍手,也是老兵了。新兵六子槍法好,膽子大,一家人都死在鬼子手上。柱子開車讓人放心,挨兩槍也不會停下。小白身強體壯,有必要他得把汽油桶扔下去。


    老旦咽了口吐沫,字字清晰地和大家說道。


    “沒法子了,前麵鬼子兵力強,咱們要往前衝,硬拚是打不過的,所以不能與他們糾纏被包圍……隻能硬衝,過去多少算多少。你們幾個打頭陣,車上放好汽油和炸藥,一定要撞開鬼子的路障……陳玉茗,李克中,你們倆一人帶一挺機槍在車頂上打,小白扔手雷和汽油瓶子,柱子開車……我和幾個弟兄開著裝甲車在你們後麵,能不能衝過去就看你們了。”老旦覺得說出這番話是如此之難,這是他第一次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戰士去送死,但他還是看到了這幾個勇敢的弟兄臉上泛上了一陣蒼白。


    老旦咬了咬牙,問道:“成不?”


    “有啥不成?俺沒問題,副連長放心!”先說話的居然是六子。


    “成!”柱子也說話了。


    “給我一挺最好使的機槍,看我給副連長出彩!”看到新兵都這麽幹脆,李克中轉眼之間就變得無所謂了。


    “俺兩個聽副連長的!”陳玉茗搭著小白的肩膀,這是兩個形影不離的好朋友,有時褲子都換著穿。


    又要帶領戰友們戰鬥,老旦又習慣性地拿出了那把梳子,梳了梳淩亂的頭發。前方步步殺機,兇險未知,每當此刻,深埋心底的對生命的眷戀和思家之情就湧上心頭。戰鬥的時候啥都不想了,一心想的就是如何置鬼子於死地,沒有時間眷念和懷念。戰火紛飛的經曆來得太快太多,從不會用槍到殺人如麻,居然才短短的半年多。這段時間裏認識了那麽多戰友,可他們大多已經死去。夢裏,千百個似乎相識卻又陌生的麵孔都血肉難辨,他能夠在夢中迴憶起來的除了自己可愛的女人、胖乎乎的孩子,自己那間還算寬敞的泥房,就隻有殺戮、鮮血、槍炮和悲傷。雖然戰友之間建立了很深的生死情誼,但大家似乎都有默契,相互間寧可隻挑軍旅生活最簡單的快樂分享,也不願相知太深,每一個人都明白也許明天麵前的這個戰友就會橫屍沙場,太親密的友情反會帶來更深的悲傷。


    中國能不能打贏日本鬼子?大多數人心裏沒底。鬼子強大的軍事力量遠勝於國軍,一個鬼子的生命往往要付出幾個國軍戰士的代價。一退再退的戰局讓大家倍感心寒,卻無能為力。國軍幾次小規模的殲滅戰和日軍殲滅國軍的大手筆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自己的將來怎樣?家的將來怎樣?國家的將來又怎樣?它們都和麵前這條不得不走的路一樣,兇險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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