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朋友?”


    “不是。”


    “這不難嘛,你叫她來我公司好了,”朱道楓想都沒想,說,“我辦公室的劉小姐剛好結婚去了,人事部正在給我物色新秘書呢,我就叫他們不要找了,讓你女朋友來吧。”


    第57節:五秦川(11)


    秦川看著他沒迴答。幾乎是一瞬間的事,腦中電石火花般被照得通亮。讓繁羽去他的公司?他的公司!


    “這個,不好吧,她什麽都不會。”秦川故意推辭,“再說長得也不漂亮。”


    “沒關係,不會可以學嘛,又不是什麽高科技,至於漂亮,看多了也會審美疲勞的……”朱道楓嗬嗬地笑,感覺很真誠。


    兩人越談越歡,又在一起吃了晚飯,這才各自道別。


    秦川迴到公寓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繁羽打電話。


    “你想工作嗎?想留在我身邊嗎?”


    “想啊,當然想。”


    “那就聽我的安排,去朱氏集團上班。”


    “真的啊?”


    “是的,去做總裁秘書。”


    “可以,但是你真的會留我在身邊嗎?”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很快,秦川的三十歲生日也到了,牧文和善平幾個都來給他慶祝,朱道楓則在法國給他打電話慶賀,他的“作品”已經順利托運到巴黎了,不用說花了不少銀子,看來還是隻有有錢人才玩得起這種遊戲。吃完飯,一行數人又浩浩dàngdàng開到哲明的王府茶樓喝茶聊天,話題毫無疑問就落在了朱道楓的“作品”上。


    善平哈哈大笑,“這才是朱威廉gān的事嘛,生意上的事本來就應付得勉qiáng,閑著沒事就胡思亂想,也就他能想出這樣的招,還好他家老爺子沒在這邊,要是在,看到了非氣死。”


    “嗯,很有可能。”吳昊也笑。


    牧文說:“不過威廉一直就是跟他老爺子對著gān的,才不會理會老爺子怎麽想。”


    “他們經常對著gān嗎?”秦川問。


    “豈止是對著gān,簡直是水火不容,經常鬥個你死我活,別看威廉人很隨和,可xing格很拗的,老爺子要他往東,他偏要往西……”


    “威廉是怪老爺子讓他選擇了跟碧君的婚姻,又bi著他經商……”


    “唉,所以有時候我蠻同qing他的,縱然有花不完的錢,可卻活得言不由衷。”


    “是啊,威廉是很可憐……”


    秦川一路都在想著眾人對朱道楓的評價,心裏很不平靜。他覺得他是很可憐,卻更孤獨,隻有孤獨的人才會想著死後重生,那副長著樹的棺材其實就是他內心孤獨最深刻的體現,他希望自己能重生,能重新享受自由的生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身不由己,人活著,心已死亡。秦川忽然理解了他的那件奇異的“作品”,那副長著樹的棺材在他腦海裏異常清晰起來,他竟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他何嚐又不是如此,一樣活得言不由衷,想放棄,又要堅持,想重生,卻找不到出路,無可奈何地被桎梏。


    他們是很“像”啊!


    晚上倩兮約他喝咖啡,還給秦川送了份生日厚禮,可又像心事重重的樣子。秦川看她心事很重的樣子,就問她什麽事,她支吾了半天才把跟鬆本要結婚的事qing跟他說了,不想秦川表現很平靜,並沒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樣大發雷霆。


    “你真是會算啊,剛給我送了生日禮物,就要從我這討迴去。”秦川看著她笑。


    “秦川……”


    “什麽也別說,結婚是你自己的事qing,我沒有資格gān涉你,再說你跟我在一起不幸福,如果別人能給你想要的幸福,我當然隻能祝福了,雖然我嘴上老是跟小日本過不去,可心裏還是明白的,他很愛你,這就夠了,你需要的不就是一份真摯的愛嗎?”


    一席話把倩兮說得眼淚汪汪,哽咽著說:“秦川,謝謝你的理解,我以為你會不高興的,鬆本也很擔心,怕你找他麻煩……”


    “那你還真要告訴他,我是會找他麻煩,婚禮上多準備點酒,不是他趴下,就是我趴下……”秦川一本正經地說。


    結果是,婚禮那天兩個人都喝趴下了。第二天上班,秦川頭還是昏的,秘書突然給他送了封信進來,是快件,沒有寄信人地址,信上隻有一句話:今晚十二點梓園後山的墓地見!


    是誰要見我呢?


    秦川感覺自己在陷入……


    從下午收到那封信開始他就感覺一雙無形的手在暗處拉他,本來他還有些徘徊的,有人似乎dong察了他的心思,絲毫不給他遲疑的機會。雖然還不知道寫這封信的是誰,也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麽,但qiáng烈的直覺告訴他,他已經被人盯上了!


    第58節:五秦川(12)


    晚飯他幾乎沒怎麽吃,不停地看表。


    十一點剛過,他驅車趕往梓園。林蔭道的門衛認得他,問都沒問一聲就放了行。不知道怎麽迴事,梓園的大門一直是敞開的,幾次來都是這樣,好像在等著誰。不會是等他吧?應該不是,據牧文說,朱道楓敞開大門已經很久了,一直在等“鬼”上門。


    秦川是不相信這世上有鬼的,小時候在鄉下,家的後山坡就是個亂墳崗,什麽樣的東西都見過,還真沒見過鬼。他把車停在遠離圍牆的一個暗影處,步行進了梓園,沒有驚動朱道楓,出於直覺,他感覺那個要見他的人也不希望驚動這個園子裏的人。


    梓園不愧是梓園,一如既往的氣派威嚴,大房子裏好像每個房間都亮著燈,似乎也是等“鬼”,一共就那麽幾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是誰都可以在裏麵鬧鬼,藏在任何一個角落裏要找到都絕非易事,這就是他們這種豪門的通病,表麵奢華,內在腐朽。秦川對這種奢華是不屑一顧的,相反他倒有點同qing這裏麵的人,比如朱道楓,守著這麽一座冷冰冰的豪宅,榮華富貴又怎樣,沒有親qing,什麽都沒有,還不是跟守座墳墓似的,難怪那天他看到自己的棺材和遺像一點也不意外,想必現實生活的麻痹早就讓他心如死灰了,無念無求,隻希望早一天躺進真正的棺材。是不是這樣呢?


    梓園真是夠大的,穿過整個花園就花了二十幾分鍾,繞到後花園,再走進一處灌木叢,就看到了一張通往後山的門。門是敞著的,秦川大搖大擺地上了後山,一條石階路蜿蜒向上,盡管路邊的花糙叢中暗藏了燈光,可還是感覺很暗,兩邊的桃樹深不見底,各種蟲鳴聲此起彼伏,這倒沒什麽,就是偶爾響起的不知道什麽鳥的怪叫聲讓人一陣陣發寒,一輪彎月在雲叢中穿行,忽明忽暗,透著詭異。


    遠遠的就看到墓地了,孤零零的一座墳,即便是修得氣派豪華,兩邊也有長明燈照著,卻難掩寂寞和淒涼。秦川踏著漢白玉石階來到幕前,借著長明燈的光線看到墓碑上刻著“愛妻任心慈之墓”,碑上方還有長眠者的照片,很美麗的一個女子。顯然這就是朱道楓至今念念不忘的那個未婚妻。得不到的才是難忘的吧,男人都這樣,如果這個女子沒有死,跟朱道楓結了婚,以他的風流成xing未必還會對這個女子這麽鍾qing。


    夜已經很深了。


    時間早過了十二點。


    已是深秋,又在山頂,寒氣很重。


    秦川感覺到很冷,裹緊風衣,掏出煙準備點上,想了想,朝墓碑上的女子打了聲招唿:“抱歉,我要抽根煙,你不會介意吧?”


    煙很快抽完,還是沒見那個人來。


    又抽第二根,還是沒來。


    他麵對著墓碑站著,吐著煙圈,心裏開始變得煩亂,是誰約的他呢?為什麽約他?約了他又不露麵是什麽意思?


    突然,背後傳來清晰的腳步聲,像是穿著高跟鞋,踏在石階上聲音清脆。是個女人!他很想迴頭,可不知為什麽,他反而失去了迴頭的勇氣,心跳驟然加速,拿著煙的手也開始發抖。墓碑上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是頭頂的月光投下的,拉得很長,那個人就在背後。


    是誰?她是誰?


    已經站到了他身後了,他的影子和她的影子在墓碑上重疊。


    一隻手突然搭在了他肩上,很柔軟。


    他終於迴頭,緩緩迴頭,背著光,看不太清她的臉,卻一眼就認出了她,他詫異地望著她,巨大的震驚浮現在臉上。


    “是你?”


    “是我。”


    第二卷 愛殺


    第59節:五秦川(13)


    他把我拉起來後用著不太流利的中文說“對不起”,還問傷到哪裏沒有,我連連搖頭,就要走。他又攔住我,說撞倒我很不好意思,如果可以的話,可不可以送我一程。我正猶豫著,他手一揮,從街邊駛過來一輛黑色轎車,他走過去親自為我打開了車門。沒辦法,我隻好坐了上去。一路上,他都在微笑著注視我,眼睛亮亮的,感覺像發現了什麽寶貝似的喜不自禁。我很窘迫,不敢看他。到了小區的門外,我下來,他也下來,問我的名字和電話,很真誠友好,我當時看著他,感覺他像童話裏的聖誕老人非常親切(雖然他並沒有那麽老),笑容可掬,還帶著點孩子似的頑皮。我突然對這個人有了種奇妙的好感,就告訴了他名字,但沒說電話,我的公寓也沒電話。沒有朋友,要電話gān什麽。幾天後,我差不多把這事給忘了,可是有一天我去小區對麵的超市買東西時竟然又遇到了他,確切地說,是他連守了幾天後“遇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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