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潞故意不取金環信物,隻向這為首的執事弟子,沉聲說道:“‘飛環霸主’自願送我這特製麵罩,其中原因,似乎不是你們身為弟子之人,所應追詰?如今我隻向你,我冷慕環應邀前來參與‘八霸幫’,你容不容我進人‘惡果穀’ 呢?”


    這為首執事弟子,抱拳謝罪,含笑說道:“冷--前輩說那裏話來?前輩既戴特製麵罩,便是一家霸天身份,自可隨意進穀,弟子怎敢阻攔?但前輩若願依從一般慣例,完成入幫手續,卻還另有規定。”


    司徒潞自然願意多知秘密,遂笑聲問道:“還有什麽規定?”


    這為首執事弟子,依然神態恭謹地,陪笑答道:“穀中有專司迎接新客,辦理入幫手續之人。”


    司徒潞問道:“既有專人,為何不見出穀接我?”


    執事弟子指著峭壁以上所懸的三具金鍾,含笑說道:“來客要自行凝聚功力,隔空擊鍾,專司迎接之人,一聞鍾聲,便按照等級,出穀迎客。”


    司徒潞聞言,便即抬頭向那懸吊在峭壁之間的三具金鍾看去。


    隻見最下麵一具金鍾,離地的莫一丈,再複揚手吐勁,更是僅隔三四尺光景,幾乎稍習內功之人,均可勉強將其淩空擊但第二具金鍾,卻離地足有兩丈六七,除非身負上乘武學的一流高手,根本無法淩空彈指,叩鍾生韻。


    最上麵一具金鍾,更高懸在三丈五六尺處,鍾身也比其下兩座金鍾,大了將近一倍。


    司徒潞暗覺這種考較新人幫人武學程度之法,頗為別致,足見“霸幫”內,不乏奇材,自己深人虎穴,單身涉險,委實應該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般,步步小心,絲毫不可大意!


    她一麵心中暗生警惕,一麵收迴目光,又向那“惡鬼穀”


    口的為首執事弟子,和聲問道:“這叩鍾分級之舉,頗為有趣,但不知細情如何?’執事弟子應聲答道:“叩響第三具金鍾,由‘八霸幫’中的‘四大金剛’迎接--”


    司徒潞接口問道:“什麽是‘四大金剛’?”


    執事弟子答道:“毒蝟霸主座下的‘聖手金剛’,長腳霸主座下的‘玉麵金剛’,飛環霸主座下的‘神力金剛’, 以及天龍霸主座下的‘紅粉金剛’!”


    司徒潞聞,知道所謂‘四大金剛’,就是“武林八霸天’手下弟子中,功力較強的四名出類拔萃人物,飛環霸主座下的“神力金剛’,可能就是飛環峒主向自己說過的力大無窮的‘花皮蠻子’?‘天龍霸主’可能就是曾在“雲夢爭奇會”上見過的紅衣番僧?


    想到此處,繼續問道:“叩響第二具金鍾 又便如何?”


    執事弟子恭身答道:“由幫中‘值月霸主’出迎!”


    司徒潞指著最上麵那一具特大金鍾問道:“若能叩響第一具金鍾,難道是由‘武林八霸天’全體出迎?”


    執事弟子點頭笑道:“規定雖係如此,但因目前除了‘值月霸主’以外,其他霸主多半有事離山,故而凡遇若能擊響第一具金鍾之人,便由‘仙肌霸主’餘總督幫,親自出穀迎接!”


    司徒潞“哦”了一聲,又複問道:“新來參與諸人之中,有沒有叩響第一具金鍾的絕頂高手?”


    執事弟子搖頭含笑答道:“截至目下,能叩響第一具金鍾者,尚無一人,能叩響第二具金鍾者,也隻有一位。”


    司徒潞順口問道:“此人是誰?”


    執事弟子好似頗有礙難,但又因司徒潞身佩霸主法物,不敢不答地說道:“此人名叫“東海龍女’艾紫君,可能成為本幫中第九霸主!”


    司徒潞聽得“東海龍女”艾紫君果然身在穀中,不禁又驚又喜!


    執事弟子深恐這位身份特殊的冷慕環,再複多問進中秘密,使自己答既不是,不答又覺為難,遂恭身陪笑說道:“冷前輩是打算依例擊鍾?還是打算憑所戴霸主法物,直接進穀?”


    司徒潞微笑說道:“我還是依照慣例,擊鍾分級為妥。”


    “冷前輩是否試擊第一具特大金鍾?”


    司徒潞又向高懸三丈五六以上的那具特大金鍾,看了兩眼,自估所學,若以全力施為,或許能夠擊響。


    但一來初入魔巢,似乎不必便與那極強對手,分明功力高於自己的“仙肌嫫母”餘不邪,立即對麵!二來“東海龍女”


    艾紫君也隻叩響了第二具金鍾,自己略為斂刃藏鋒,或許尚比過露鋒芒,來得妥當。


    司徒潞想通利害,遂向那執事弟子,微笑說道:“第一具特大金鍾,離地太高,恐怕不易擊響,我還是將就一些,試擊第二具吧!”


    說話之間,業已神功晴聚,等到語音一落,便即玉手微揚,向那懸吊在峭壁上的第二具金鍾,淩空三擊!


    不見勁氣排空,不見罡風生嘯,那具金鍾卻隨著司徒潞的玉手搖動,“當當當”地,響起三聲清宏鍾韻。


    第二具金鍾一響,來人便可能是本幫中一位未來霸主身份,四名執事弟子,均自抱拳恭身,表示禮敬!


    司徒潞微笑擺手問道:“穀中‘值月霸主’是那一位?”


    為首的執事弟子,尚未及答,“惡鬼穀”中,便響起一陣女子笑聲,有人接口說道:“多承尊駕垂詢,我叫紀西屏,以前號稱‘大頭仙子’,列名‘雲夢三奇’,如今則是‘八霸幫’中的‘大頭霸主’l”


    語音收處,“大頭霸主’紀西屏果然現身,但臉上卻也戴著一具與司徒路所戴,形式完全相同的黑色麵罩,隻是把十三枚金環改繡為一具絕大骷髏頭骨而已!


    司徒潞立時悟出武林”八霸天”定然全有一具上繡自己外號的同樣麵罩,作為表記法物。


    但紀西屏卻驚愕起來,她想不到這位叩響第二具金鍾的身材曼妙女子,竟會戴著代表“飛環霸主”身份的十三金環麵罩。


    為首執事弟子,猜出“大頭場主”紀西屏的驚愕原因,遂搶前幾步,報知一切。


    紀西屏聽說這冷慕環曾經一再探尋幫中秘密,不禁微覺生疑,緩步走來,向司徒潞含笑問道:“冷姑娘,‘飛環霸主’除了這具十三金環麵罩以外,難道不曾給你其他信物?”


    司徒潞聽紀西屏這樣一問,遂伸手入懷,把那三枚金環取出。


    紀西屏見司徒潞取出三枚金環,遂知飛環峒主已對這冷慕環傾心,替欲娶其為妻,怪不得竟把極重要的霸主法物,十三金環麵罩,也給她佩帶。


    司徒潞手托三枚金環,向紀西屏含笑說道:“紀霸主,飛環霸主除了十三金環麵罩以外,又給了我三枚金環,紀霸主是否取去一臉?”


    紀西屏因已知曉飛環峒主心意,遂立即改口笑道:“冷家妹子,這種特練金環,無法假造,真偽到眼知,那裏還用得著檢驗?你有了這三枚金環,隻等‘八霸天’齊聚,通過眾議,便也是一家霸主身份,與另一位艾家妹子,恰好極為美滿地,湊足‘十霸天’之數!”


    她一麵說話,一麵便拉著司徒潞的手兒,同向“惡鬼穀”


    中走去。


    司徒潞裝作不在意地問道:“另一位艾姑娘,是誰引介?方才我聽執事弟子說她就是在東南沿海一帶,大名鼎鼎的‘東海龍女’艾紫君呢!”


    紀西屏點頭笑道:“冷家妹子說得不錯,她就是‘東海龍女 艾紫君,由本幫中地位最崇高的總督幫,‘仙肌嫫母’餘大姊親自引介!”


    司徒潞問道:‘紀霸主如今就是引領冷慕環去謁見身為總督的‘仙肌嫫母’餘大姊嗎?”


    紀西屏搖頭說道:“餘大姊這幾日正值閉關傳授‘東海龍女’ 艾紫君一樁特殊武學,故而冷家妹子恐怕最少要等三四日後,才能見得著她。”


    司徒潞自從被餘不邪解開自己獨門點六手法,救出馬空群後,始終對於這位“仙肌嫫母”,深懷忌憚,如今聽說餘不邪正值閉關,遂心內一定,微笑說道:“艾紫君的運氣真好,竟能獲餘大姊如此垂愛?冷慕環曾聽‘飛環霸主’說過,餘大姊的一身武學,簡直登峰造極,泣鬼驚神,當世中罕有其匹!”


    紀西屏此時已對司徒潞不懷半點戒心,聞言之下,含笑說道:“四海之大,宇宙之廣 委實有數不清的奇才異能之士!


    餘大姊一身功力,在我們看來,確已入至超凡,但她這次外出,居然在‘王屋山’ 中,遇見敵手。”


    “王屋山’三字,把司徒潞聽得好不吃驚!急忙裝出一種好奇神色,向紀西屏問道:“餘大姊所遇敵手是誰?”


    紀西屏答道:“是昔年名震乾坤‘紅粉閻王’姬玉霞之兄‘赤手妖龍’姬玉城!”


    司徒潞聞言,想起姬玉城,姬綠綺舅甥,曾到“王屋山長明穀’中擾閡之事,知道紀西屏所言是實,遂又含笑問道:“餘大姊與那‘赤手妖龍’姬玉城,鬥了多久?雙方勝負如何?那老頭昔年名氣極大,恐怕不好鬥呢?”


    紀西屏含笑說道:“餘大姊並未和‘赤手長龍’姬玉城正式過手,但從雙方所顯示的功力火候看來,那老魔頭確實厲害,似乎要比餘大姊,高出一籌半籌!”


    司徒潞因已深知‘仙肌嫫母’餘不邪的厲害,如今聽說‘赤手嬌龍’姬玉城,居然更要高明,不禁憂形於色地“呀”


    了一聲!


    紀西屏轉過一座壁,與司徒潞一麵同往遠遠一座精舍走去,一麵微笑說道:“餘大姊試出‘赤手妖龍’姬玉城的功力,也自深為警惕,故而率領‘東海龍女’艾紫君迴幫以後,立即閉關參研絕學,準備在四月初一的開幫盛會之上,與‘赤手妖龍’姬玉城,入手一搏!”


    兩人邊說邊行,業已走近精舍,是幢精臻樓閣,匾額上書有“飛環”二字!


    司徒潞止步問道:‘這是‘飛環霸主’所居?”


    紀西屏點頭笑道:“一來你是‘飛環霸主’所介,二來他又遠遊未歸,故而我便把你暫時安置在這座‘飛環閣’內,等到見了總督幫餘大姊後 再由她定奪一切。


    說到此處,有個像貌兇獰,身材極為精壯兇猛的花皮蠻子,自“飛環閣”中走出,向紀西屏恭身為劄,並對司徒潞臉上所載的十三金環麵罩,以詫異種色,看了兩眼。


    紀西屏微一擺手,示意免禮,並指著司徒潞,對這看來獰惡異常的花皮蠻子,含笑說道:“這位冷慕環姑娘,是你主人‘飛環霸主’好友,將來也是本幫中一名霸主,我讓她暫居‘飛環閣’中,你要服從她的一切命令!”


    說到此處,轉對司徒潞笑道:“冷家妹子,這便是‘飛環霸主’所收服的一名花度蠻子,因他神力無窮,身手矯捷,遂已得名‘神力金剛’,位居本幫二代弟子中,四大好手之一!你既是他主人好友,他對你必然服從,但蠻人性直,你不妨再把那三枚金環,給他看上一看,他定更死心塌地,任憑你指揮驅策!”


    司徒潞聞言,一麵伸手摸取那三枚金環,一麵笑道:“紀霸主,你對他怎用漢語發話,莫非他能聽得懂嗎?”


    紀西屏點頭說道:“除了特別難深者外,一般性的,均能聽懂,冷家妹子不妨試他一試。”


    司徒潞存有深心,怎肯放過機會?遂果然取出那三枚金環,托在手中,向那外號‘神力金剛”的花皮蠻子叫道:“神力金剛,你聽我的話嗎?”


    那花皮蠻子一見司徒潞掌上的三枚金環,趕緊肅立恭身,用頗為流利,但仍略帶西南蠻語口音的漢語答道:“有了這三枚金環,及那十三金環麵罩,便如同我主人親臨一般,我怎會不聽冷姑娘的話呢?”


    司徒潞聞言,知道蠻人隻一表示忠誠,多半不再反叛,遂頗為高興地,隨同“大頭霸主’紀西屏,走進這座“飛環閣”


    內,相互落座。


    紀西屏雖因司徒潞不摘麵罩,看不見她廬山麵目,但從她窈窕身材,及能使”飛環霸主”一見傾心之上,已可猜出定是位絕色佳人,遂向她微笑說道:“冷家妹子,大概“八霸幫’合當興盛,你與艾紫君妹子這一加盟,不僅合成十全十美的‘十大霸天’,可以改稱‘十霸幫’,並還為本幫之中,添了兩樁佳話!”


    司徒潞含笑問道:“我想參與‘諸霸之盟’是實,但不知有何佳話可添?”


    紀西屏笑道:“艾紫君小妹,已與馬空群老弟,訂定婚約,準備就在四月初一的開幫盛會之上,當著舉世群豪,完成嘉紮!”


    司徒潞心內暗驚這樁令人難信之事,居然是實!口中卻微笑說道:“這是有關艾紫君姑娘的佳慶,但冷慕環情心早淡,誓不嫁人,卻何來佳話之有!”


    “情心早淡,誓不嫁人”之話,聽得那位”大頭霸主”紀西屏,微覺愕然,目光又在司徒潞的窈窕嬌軀上下,來迴一掃,含笑問道:“冷家妹子,你分明是位風姿絕世美人,不會像我這般醜怪無倫,怎有誓不嫁人之想?”


    司徒潞應聲答道:“我厭惡一般世俗男子!”


    紀西屏想乘機為飛環峒主加以撮合,接口笑道:“一般世俗男子,雖屬可厭,但出類技萃的豪俠英雄,卻似又應該另作別論,譬如說‘飛環霸主’贈飛環,借麵罩之舉,就是表示他對冷家妹子,業已一見傾心--”


    司徒潞覺得倘若再讓紀西屏說將下去,自已將更難迴答,遂連連搖手,截斷紀西屏的話頭,淡然說道:“飛環霸主的一番感意,冷慕環業已略覺,但男女之情,必需任其自然發展,眼前似還談不到深切之處。紀霸主 我們換個話題好嗎?’紀西屏看出此女神情極為高傲,遂也不再往下多說,點了點頭,微笑問道:“冷家妹子,要想換個什麽話題?”


    司徒潞笑道:‘小妹既入‘八霸幫’,自然要請紀姊姊先把“武林八霸主’的名號賜告!”


    紀西屏含笑說道:“武林八霸天中,除了已把‘仙肌膜母’餘不邪 推為大姊,並尊稱‘總督’外,其餘予列,尚未確定。計有‘長腳霸主’康醉天,‘眇目霸主’ 岑大化,‘ 毒蝟霸主’ 柳文宗,‘天龍霸主’朝元大師,‘飛環霸主’ 烏都拉,以及我這名叫紀西屏的‘大頭霸主’!”


    司徒潞聽完紀西屏所說,才知道“飛環霸主”名叫烏都拉,但卻未見她提起馬空群來,遂訝然問道:“紀姊姊,你怎麽隻說了七家霸主?那位將在四月初一開幫盛會以上,與‘東海龍女’艾紫君姑娘舉行嘉禮的馬空群呢?他叫什麽霸主?’紀西屏微笑說道:“馬空群老弟因尚無外號,故而雖居霸主之位,未定霸主之稱。”


    司徒潞笑道:“你們既是同盟姊弟,應該送他一個外號才對。”


    紀西屏伸手端起幾上由“神力金剛”花皮蠻子送來的香茗,呷了一口,含笑緩緩說道:“我們因為馬空群老弟,風流成性,到處留情,手下又極為狠辣!本來想送他一個‘風流辣手小閻君’的外號,他就可以稱為‘風流霸主’。”


    司徒潞想起馬空群在“長明穀’中,對自己所作無恥企圖,不禁銀牙微咬,揚眉笑道:“好一個‘風流辣手小閻君’,馬空群兄應該對這既俏皮,又響亮的美號,感覺萬分滿意!”


    紀西屏失笑道:“冷家妹子說得不錯,這‘風流辣手小閻君’七字,確頗響亮俏皮,但如今不能送給馬空群了。”


    司徒潞聞言,不解其意,詫然問道:“為什麽不能送他?難道馬空群如今業已不再風流,不再辣手?”


    紀西屏搖頭笑道:“常言道:‘江山好改,本性難移’,馬空群老弟雖風流如故,辣手依然,但因他即與艾紫君小妹,舉行嘉禮,倘若加上‘風流”二字,則洞房花燭之際,難免不被‘東海龍女’,來個審問盤查,受些風流罪過。”


    司徒潞“哦”了一聲,失笑說道:“原來是這個道理,紀姊說有如此顧忌,不如就減去三字,送給馬空群一個‘辣手閻君’外號,讓他叫做‘辣手霸主’便了。”


    紀西屏指著瘦削漢子笑道:“這是‘毒蝟霸王’柳文宗座下的‘聖手金剛’常明。”


    常明一抱雙拳,低頭施禮,紀西屏又指著黃衫少年及紅衣豔婦說道:“這是‘長腳霸主’康醉天座下的‘玉麵金剛’陳通,及‘天龍霸主’朝元大師座下的‘紅粉金剛’姚夢黛。”


    陳通與姚夢黛也一齊低頭恭身,但司徒潞卻聽得心中一動,暗想“天龍霸主”朝元大師,是位出家僧人,座下怎會收了這樣一名妖冶豔麗的紅妝弟子?紀西屏替“四大金剛”報完名號,又向他們沉聲說道:“我這位冷慕環妹子,由‘飛環霸主’烏都拉引介,在‘惡鬼穀’口,擊響第二具金鍾,也是一家霸主身份,但因尚無別號,你們暫時稱為‘冷霸主’,並服從所命便了。”


    “聖手金剛”常明等人聞言,一齊高唿“參見冷霸主”,並均向司徒潞恭身施劄。


    司徒潞微擺纖手,示意免禮,對紀西屏含笑問道:“紀姊姊,他們既有‘四大金剛’之稱,想必是 ‘紅粉金剛’姚夢黛等雙雙受挫,那裏還敢逞強?遂一抱雙拳,本幫二代弟手中,功力出眾的佼佼上選!”


    紀西屏微笑說道:“若以他們的專長功力而論,確實有可觀之處,反正目前無事,冷家妹子要不要看看他們所學,並加以指點?”


    司徒潞聽出紀西屏語中隱隱含有順便考較自己之意,知道既已身入魔窟重地,無妨略顯顏色,以博得這幹兇徒尊敬,否則,一被看輕,越發行動不便。


    轉念至此,遂對紀西屏含笑說道:“紀姊姊說得對,冷慕環應該先看看本幫二代弟子功力,才知道配不配妄自稱為一家霸主身份?”


    紀西屏呀了一聲,失笑叫道:“冷家妹子,千萬可別多心,我隻是說你若有興,不妨隨意指點指點他們,卻決無考察你的功力之意。”


    司徒潞點頭微笑,首先目注“神力金剛”花皮蠻子,緩緩問道:“你既稱‘神力金剛’定以膂力自負,且凝功準備,硬接我一記‘開碑重手’試試。”


    “神力金剛”花皮蠻子也正想知道這位帶著自己,主人十三金環麵罩的冷霸主,究竟有多高功力?聞言之下,遂拿樁站穩,蓄勢以待!


    司徒潞存心炫技震人,一掌當胸,緩緩拍出,雖然凝足十二成功力,但用的卻是隨時可以收斂,可以加強,而不易傷人的陰柔內勁!“神力金剛”花皮蠻子見對方發掌來勢雖緩,但深知霸主威名,決無幸致,遂絲毫不敢怠慢地,雙掌疾翻迎出!三隻手掌一交,司徒潞先用了個“卸”字訣,把“神力金剛”花皮蠻子的那股牛勁,卸掉幾成,然後才掌心微登,發出陰柔骨勁!“神力金剛”花皮蠻子雖因天賦特強,又複下了一些苦力,但最多也不過隻能抵得上“重光公主”司徒潞的九成功力。


    如今司徒潞是先卸去他幾成蠻力,再以十二成陰柔內勁還擊,花皮蠻幹卻如何禁受得住?隻見他狂吼一聲,偌大的身軀應掌飛跌出三四步外。


    “神力金剛”花皮蠻子一掌受挫,不禁看得其他的“聖手金剛”常明, “玉麵金剛”陳通,及“紅粉金剛”姚夢黛等,一齊相顧失色!


    紀西屏卻撫掌大笑說道:“冷家妹子,你在‘開碑重手’以內,好像還藏有‘玄陰真氣’?就這一掌之威,已足使他們低頭聽命,甘心奉你為一家霸主的了。”


    司徒潞微笑一聲,又向“紅粉金剛”姚夢黛注目問道:“姚姑娘,你以哪門功力,最為擅長!”


    “紅粉金剛”姚夢黛,臉上一紅,肅立恭身地,低頭答道:“迴稟冷霸主,姚夢黛跟隨‘天龍霸主’學習‘飛鈸手法’,略有所得,至於‘天龍勁氣’方麵,卻尚膚淺。”


    司徒潞笑道:“我不必看你‘飛鈸手法’,你且凝足‘天龍勁氣’, 自掌心發出,與我合掌一試。”


    說完,徐伸左掌,與“紅粉金剛”姚夢黛的右掌,互相緊貼,各自傳出內勁!  不到半盞茶時, “紅粉金剛”姚夢黛便已滿臉通紅,足下連晃,好似支持不住地,搖搖欲倒!司徒潞收掌一笑,兩道神威炯炯的白光,自十三金環麵罩之中,電射而出,向姚夢黛冷然說道:“姚姑娘修為不差,但真元太弱,以後對於‘色欲’二字,莫要太過分了,務須抑製一些。”


    “紅粉金剛”姚夢黛聽得臉上更紅地,低聲稱是,垂頭後紀西屏笑道:“冷家妹子,你真了不起,‘紅粉金剛’姚夢黛曾得‘天龍霸主’朝元大師真傳,所練‘天龍勁氣’並不算弱,在你手下,居然連半盞熱茶時分,都支撐不過,可見你功力之高,確實驚人,似乎應該敲得響那‘惡鬼穀’外的第一具特大金鍾才對。”


    司徒潞揚頭笑道:“紀姊姊莫把冷慕環估計太高,常言道:‘人往高處爬,水往低處流’,我若敲得響第一具特大金鍾,卻還去敲那第二具普通鍾兒則甚?”


    紀西屏看了司徒潞一眼,緩緩笑道:“冷家妹子你說錯了,那第二具金鍾,並不普通,新近加盟本幫的不少好手之中,除你以外,隻有‘東海龍女’艾紫君一人,曾經敲響。”


    司徒潞含笑問道:“紀姊姊,你自己呢?昔為‘雲夢三奇’,今稱‘大頭霸主’,大概要想敲響那一具特大金鍾,是不費吹灰之力?”


    紀西屏微笑答道:“我們‘武林八霸天’,在穀口懸鍾之際,也曾先加試擊,結果除了‘仙肌摸母’餘大姊,及‘天龍霸主’朝元大師等兩人,擊響第一具特大金鍾以外,其餘六人,卻隻將第二具金鍾擊響!”


    司徒潞由紀西屏這幾句話兒之中,聽出“天龍霸主”朝元大師的真氣內力頗強,遂暗自記在心頭,又向“玉麵金剛”陳通,含笑問道:“陳通,你對哪一門功力,較有心得?”


    “玉麵金剛”陳通眼見“神力金剛”花皮蠻子,低頭答道:“迴稟冷霸主,弟子陳通,資質駑鈍,一無所成,隻對輕功身法方麵,蒙座師‘長腳霸主’提攜,似乎略窺門徑。”


    司徒潞因自己如今已是一家霸主身份,不便再與這“玉麵金剛”陳通,兔起鶻落地,較量輕功,遂微微一笑說道:“滿瓶不動半瓶搖,你既能如此謙抑,在修為上,定有相當火候,無妨略為施展,讓我這新來的所謂霸主,開開眼界。”


    “玉麵金剛”陳通愧然笑道:“冷霸主過份謙虛,千萬請莫這樣說法,否則弟子便不敢獻醜的了。”


    司徒潞微笑說道:“武功之道,各有專精,換句話說,也就是尺有所長,丈有所短,彼此之間,可以互為師友,你不必再費謙詞,就請趕快施展!”


    “玉麵金剛”陳通聞言,又複恭身一禮,向司徒潞含笑朗聲叫道:“弟子陳通遵命獻醜,請冷霸主多加指教!”


    語音方落,雙掌忽然平舉,舉到比胸略高之處,掌心一翻,猛力往下按去。


    就靠這雙掌一按,身軀便如長箭入雲般地,筆直平升三丈有餘,並在腳下顯出了兩個深約三分的人石腳印。


    司徒潞目注空中,喝采說道:“鴻鵠飛天,瓜跡在地,就這一手便非武林俗子所能,稱得起是上乘心法!”  “玉麵金剛”陳通聽冷霸主對自己如此盛讚,便精神抖擻地,在空中雙掌一分,俯身屈膝,兩足猛蹬,竟來了一式“神龍繞日”,整整飛行了一個圓弧,依然落身於起初所踏出的腳印以內。


    陳通身形落地,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認為冷霸主必然又有一番盛讚。


    誰知司徒潞不僅來加稱讚,反倒微微一歎,向與她並肩而立的“大頭霸主”紀西屏,搖頭說道:“各種武學之中,最難拿捏的便是‘分寸’二字,陳通所用‘鴻鵠飛天’身法,倘若不留腳印,但算火候不到,但所留腳印過深,也是弱點,他開始縱身時的三分腳印,恰到好處,誰知落地之後竟把腳印又複踏深了二分左右,這一來白玉微瑕,明珠蒙垢,就不能算得十全十美的了!”


    “玉麵金剛”陳通滿腹高興,忽被司徒潞兜頭潑了一瓢涼水,不禁換過兩步,向所踏腳印,瞥了一眼。


    這一眼瞥後,“玉麵金剛”陳通不禁對司徒潞的銳利目光,好生心服,因為方才的三分腳印,如今果被自己踏成了五分深淺。


    司徒潞猜出“玉麵金剛”陳通瞥眼注視之意,向他微笑說道:“陳通,你看清了嗎?除了落勢太重,腳印加深以外,你還有一項缺點,就是在用‘神龍繞日’身法,迴旋到西北方時,突然真氣提得不均,曾經墜落了半尺左右,但你補救極快,非經細密注意,不易發現而已!”


    這幾句話兒,把位“玉麵金剛”聽得成了“粉麵金剛”,連“大頭霸主”紀西屏,也含愧笑道:“冷家妹子真好眼力,我就未曾看出‘玉麵金剛’陳通在迴旋飛降之時,竟還有這項缺點。” 司徒潞微笑說道:“冷慕環是以全神貫注,紀姊姊則未加仔細觀察,才有這種忽略,但毫芒之失無損於篙婁之明,冷慕環萬不敢企及姊姊。”


    說到此處,忽把語音一沉,又向“玉麵金剛”陳通,冷然說道:  “陳通,你知不知道你在空中提氣失勻,落地收勁不住的原因何在?”


    “弟子愚昧,恭請冷霸主訓教!”


    司徒潞“哼”一聲,淡淡說道:“原因就是‘真元不足’四字,年輕人要想練成上乘武功,必須抑製色欲!你怎麽和姚夢黛犯了同一毛病?”


    陳通方才由“玉麵金剛”,變成“粉麵金剛”,如今卻又因“粉麵金剛”,變成“赤麵金剛”,俊臉通紅,喏喏連聲地,低頭退後。


    司徒潞目光微注“聖手金剛”常明,笑聲問道:“常明,如今隻有你一個人,你既係‘毒蝟霸主’座下,又號‘聖手金剛’,大概是精於暗器?”


    “聖手金剛”常明恭身答道:“常明雖受‘毒蝟霸主’慈悲對於暗器一道,略有所長,但隻可用來對付人,眼前卻不便施展。”


    司徒潞聽出“聖手金剛”常明語中含意,知道他不僅暗器歹毒,可能還用的是無形無色,無聲無香的迷魂藥物,遂“哦”了一聲問道:“你這樣說法,莫非用的是‘述魂暗器’嗎?”


    “聖手金剛”常明愧然答道:“弟子所煉有形暗器是一麵‘化血修羅網’,三粒‘毒火霹靂珠’,無形暗器則是‘七精煙’,‘五毒銷魂粉’等。”


    這四件暗器,無一不是絕毒難纏之物,聽得司徒潞暗蹙雙眉,向“聖手金剛”常明點頭說道:“你這有形無形的四件暗器,果均歹毒無倫,不便當前施展,但除此以外,你是否準備給我看些別的功力?”


    “聖手金剛”常明略一沉吟,恭身笑道:“常明想以‘金剛手’功力,請冷霸主指點一二。”


    司徒潞失笑說道:“妙極,妙極,我隻以為你這‘聖手金剛’之號,是由精於暗器得來,卻未曾料到你還精於‘金剛手’一技?”


    “聖手金剛”常明抱拳笑道:“弟子對於‘金剛手’,雖練不精,還請冷霸主及紀霸主,多加指正!”


    說完,略一凝神,聚集功勁,疾伸右掌,把山壁間一塊突石,五指如鉤地,生生抓落,然後雙掌微合即揚,灑落一蓬極細石粉!司徒潞點頭讚道:“好功夫! ‘金剛指’力,約有八成火候,‘金剛手’力,則達九成有餘,委實頗為難得!照我看來,‘四大金剛’之中,要數你這‘聖手金剛’,坐第一把交椅!”


    司徒潞評論正確,觀察入微,又在才開始時,掌震“神力金剛”花皮蠻子,略為顯示神功,自然使得四大金剛心中,均對這位新來霸主,好生驚佩!試技已畢,司徒潞含笑揮手,遣散了四大金剛,又向“大頭霸主”紀西屏含笑說道:“紀姊姊,你住在何處?”


    紀西屏伸手往東一指,微笑答道:“那麵穀徑轉折之後,有三座連接小樓,名為‘雲夢樓台’,我就住在右麵一座樓內!”


    司徒潞有心觀察這‘惡鬼穀’中地勢,遂在聞言之下,軒眉一笑,嫣然說道:“這‘雲夢樓台’之名,起得多美,紀姊姊是否帶我前去,對你所住的仙居,瞻仰瞻仰?”


    紀西屏微笑說道:“冷家妹子,我們如今雖尚未歃血立誓,但已無殊一盟中人,彼此談話,不必再加顧忌,根據本幫幫規,你暫時還不能離開這‘飛環閣’的三十丈周圍呢!”


    司徒潞聞言,愕然問道:“紀姊姊,這是什麽幫規?倘若你對冷慕環有所懷疑,小妹便從此別,我並不希罕這霸主之位。”


    紀西屏一麵拉著冷暮環的手兒,重迴“飛環閣”內,一麵含笑說道:“冷家妹子,這條幫規,並非為你特定,隻因無論任何身份的新近入幫之人,均須在謁見‘仙肌嫫母’餘不邪大姊以後,方許自由活動,如今餘大姊正值坐關期間,冷家妹子可否委屈一些?暫住‘飛環閣’中,免得使我為難,好在餘大姊坐關之期即滿,我每日並必來奉陪談話,解你寂寞。”


    司徒潞點頭答道:“紀姊姊既然這樣說法,冷慕環自當遵命,但常言道:‘疑則勿用,用則勿疑’,‘仙肌嫫母’餘大姊立下這條幫規,會不會使一些有意入幫加盟的心高氣傲之人,佛然不悅而去?”


    紀西屏笑道:“既有意入幫,想來不致為此小事,改變初衷,而餘大姊也是在不得不然的情形之下,才製立迭條幫規的呢!”


    司徒潞不解問道:“紀姊姊,這‘不得不然’四字,應該怎樣解釋?”


    紀西屏微笑答道:“我們網羅武林中功力雋絕之士,結盟組幫,意圖壓製各派,稱霸乾坤,自然易招眾嫉,可能有人會假意來投,臥底為患,故而‘仙肌嫫母’餘不邪大姊一定要麵見來人以後,才放心讓對方自由活動。”


    司徒潞“咦”了一聲,含笑問道:“俗語說得好,‘畫虎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餘大姊難道一與來人見麵,便可看出他心意真偽了嗎?”


    紀西屏點頭笑道:“說來也許令冷家妹子不信,我們這位餘不邪大姊,確有通天徹地之能,神鬼不測之妙!她不僅武功精絕,更擅‘迷神大法’,尤其是一雙目光,銳利得能看透任何人的心底深處,幾乎無微不察。”


    司徒潞對於“大頭霸主”紀西屏所說“仙肌嫫母”餘不邪,兼擅“迷神大法”之事,悚然一驚!暗想“東海龍女”艾紫君小妹,在“王屋山長明穀”中,和自己分別不久,性情行為,立即完全改變,不僅與“武林八霸天”沆瀣一氣,並允下嫁馬空群,這種竟外舉措,莫非就是中了“仙肌嫫母”餘不邪的所謂“迷神大法”?紀西屏見司徒潞沉吟不語,含笑問道:“冷家妹子,你在想些什麽?”


    司徒潞應聲答道:“我在猜想一件事兒,但不知猜得對也不對?”


    紀西屏微笑說道:“你猜的是什麽事兒?”


    司徒潞目光一閃,笑聲說道:“我想‘東海龍女’艾紫君,一向以正派女俠標榜,自視甚高,未必能對‘八霸幫’三字,看得上眼?如今不僅加盟,並還下嫁馬空群,似乎有些與往昔立場相悖,莫非便是中了‘仙肌嫫母’餘不邪大姊的‘迷神妙術’?”


    紀西屏點頭笑道:“冷家妹子聞一知十,觸類旁通,委實聰明絕頂!‘東海龍女’艾紫君確是中了餘大姊的‘迷神大法’,才會突與我們化敵為友,化友為親。”


    司徒潞證實自己所想之後,自然亟於探聽這種“迷神大法”,有無破解手段?但因若直接詢問,必啟“大頭霸主”紀西屏之疑,遂靈機微動地,搖頭說道:“不妥!不妥!”


    紀西屏聞言,果即詫然問道:“冷家妹子,你這‘不妥’之語,卻是何意?”


    司徒潞原本想從紀西屏口內加以套間餘不邪的“迷神大法”,有無破解方法?聞言邀正中下懷,含笑答道:“我是認為餘大姊用‘迷神大法’,把‘東海龍女’艾紫君收為心腹之事,有些不太妥當!”


    紀西屏揚眉笑道:  “怎樣不妥?冷家妹子請作說明,紀西屏願聞高論。”


    司徒潞端起香茗,呷了兩口,裝出一副悠閑神態,含笑說道:“萬一餘大姊的‘迷神大法’,失去效用?或是被‘東海龍女’艾紫君,無心誤服足使‘迷神大法’失效藥物,豈非等於養虎在旁,頗有傷身之虐嗎?”


    紀西屏“哦“了一聲,微笑說道:“冷家妹子是怕‘東海龍女’艾紫君突然神誌恢複,而裝作未複,成了‘惡鬼穀,中的心腹之患嗎?”


    司徒潞點頭說道:“正是如此,紀姊姊認為小妹這種顧慮,是否有理?”


    紀西屏哈哈笑道:“英雄所見,往往略同,我在‘仙肌嫫母’餘大姊帶迴‘東海龍女’艾紫君之時,曾向餘大姊提出過與冷家妹子如今所說完全相同的這種顧忌。”


    司徒潞失笑說道:“這倒真是湊巧,但不知‘仙肌嫫母’餘大姊,是如伺答覆?”


    紀西屏微微一笑說道:“餘大姊的答覆絕妙,她說我這種意見,是一種應該有的多慮。”


    司徒潞愕然說道:“應該有的多慮?這句話兒的內含意義,仿佛是說餘大姊對她自己的‘迷神大法’,有絕對信心!”


    紀西屏點頭笑道:“對了!餘大姊說她向人所施的‘迷神大法’,決無失效之時,也沒有任何可消解藥物,除非她自己向受法之人,再作一番心靈宣示,才會使對方恢複本性!”  司徒潞聽得心中一涼,但表麵上卻不得不裝出一種高興笑聲說道:“既然如此,確實是我們多慮的了。”


    紀西屏笑道:“故而餘大姊一定要親見任何新近加盟本幫之人、因來人若是真心,自然最好!倘有絲毫可疑之處,餘大姊便將不惜略耗心力,對其施展‘迷神大法’,也可使來人弄假成真,歸為己用。”


    司徒潞簡直越聽越覺心寒,暗想萬一自己在與“仙肌嫫母”餘不邪見麵之時,也中了她的“迷神大法”,惑亂奉性,甘心嫁給“飛環霸主”,豈非成了天大笑話?她有這疑懼之故,是因“東海龍女”艾紫君與自己功力仿佛,不過火候略差,她既無法抗拒餘不邪所加妖術,則自己又怎有僥幸把握?司徒潞正在憂心,忽然聽得“當當當”地傳來三聲悠揚鍾韻!鍾韻入耳,司徒潞不禁一驚,向“大頭霸主”紀西屏訝然問道:“紀姊姊,這鍾韻特殊宏遠,令人人耳心驚,可見鍾身必巨,莫非有出類拔萃的人物,前來加盟,擊響‘惡鬼穀’口,懸得最高的第一具金鍾了嗎?”


    紀西屏搖頭笑道:“冷家妹子,你因是初來,尚未聽慣,這不是‘惡鬼穀’口的試掛鍾聲。”


    司徒潞笑道:“既然不是試掛鍾聲,則如此高鳴,豈不是幫中發生了什麽要事嗎?”


    紀西屏微笑說道:“這鍾聲就是表示‘仙肌嫫母’餘不邪大姊,業已出關,正在召喚值月霸主,前往‘不邪官’中相見。”


    司徒潞心頭一跳,強自鎮定,含笑問道:“紀姊姊,你是值月霸主,既奉總督幫餘大姊鍾聲相召,怎的還不快去?是否攜帶小妹,一同往謁餘大姊?”


    紀西屏站起身形,搖手笑道:“餘大姊所在‘不邪宮’,非奉傳唿,任何人不準擅入,故而等我先把冷家妹子,由‘飛環霸主’引介前來,敲響第二具金鍾,加盟入幫之事,稟報餘大姊,再請她傳你去相見吧!”


    司徒潞微笑點頭,“大頭霸主”紀西屏遂飄然離開“飛環閣”,向“惡鬼穀”內,最要緊的重地“不邪宮”中走去。


    紀西屏一走,司徒潞心中,立即思潮起伏,不知如何是好?因為自己冒險混入“惡鬼穀”之意,便是要及早搭救情性突變的“東海龍女”艾紫君小妹,防範她在馬空群那等色鬼欲魔的掌握之中,汙了清白。


    如今,“仙肌嫫母”餘不邪坐關期滿,業已出關,自己可以晤見“東海龍女”艾紫君,群邪又多半不在“惡鬼穀”內,似乎正是救她脫離魔窟的大好機會。


    但在這種大好機會之下,司徒潞卻又懷著兩樁重大顧慮。


    第一樁顧慮便是“大頭霸主”紀西屏把“仙肌嫫母”餘不邪所擅的“迷神大法”,誇讚得那等神奇,萬一被她看出自己破綻,密施此技,使自己也像艾紫君那般情性大變,聽人指揮,則豈不滿盤皆輸,不知要形成一種什麽樣的混亂局麵?第二樁顧慮則是根據“東海龍女”艾紫君二次來到“長明穀”的情形看來,她確實業已完全傾向於“武林八霸天”方麵,甘心嫁給馬空群,而把自己當作敵方看待。


    如此情形之下,“惡鬼穀”中,姊妹重逢,自己若不向她現出本來麵目,艾紫君決不會跟隨自己,脫離魔窟!倘若對她現出本來麵目,又恐萬一艾紫君變臉相向,直告群魔,則自己眾寡不敵,孤掌難鳴,豈非難逃劫數?成了偷雞不著,反而蝕掉了一把白米。


    兩樁顧慮,在司徒潞心中,反覆尋思,竟把這位向稱足智多謀的“重光公主”,弄得愁眉難解!人到無奈之際,不是寄望於神,就是寄望於足以使自己對其發生倚賴信仰的人物。


    “重光公主”司徒潞自然不會像一般愚夫俗子,祈求神佛保佑,但她卻不禁又複想起大智禪師,及“無為仙子”歐陽絮來。


    她暗想這兩人之中,若能有任何一位,出現身旁;自己便可獲得高明指點,設法對當前難題,采取最妥當的對策!但大智禪師,及“無為仙子”歐陽絮,隻是智計極妙,武功極高的當代奇俠,不是念動即知,可以隨心幻現的仙佛一流,那裏會於司徒潞渴盼他們之際,便恰如其欲地,在這彷徨失措的“重光公主”眼前出現!


    故而司徒潞必須運用她本身智慧,在彷徨顧慮之中,決定出一條怎樣走的途徑!她終於有了決定了,這決定竟是一個“走”字。


    畏難而“走”,似乎屬於弱者儒行,不像是一派宗主,“重光公主”司徒潞這等身份之人的應起之念。


    但司徒潞決非弱者,她這個“走”字,經過再三考慮,除非是具有大勇大智之人,才下得了如此決心!她認為在必要情形之下,寧可犧牲“東海龍女”艾紫君的清白,甚至性命,也不能把自己斷送在這“惡鬼穀”內。


    司徒潞不是重己輕人,是因艾紫君的清白性命,最多與她自己,及司馬彥、聶小冰“無為仙子”歐陽絮等少數幾人有關,而自己則對降魔衛道大業,暨整個武林禍福,關係甚钜!自己若能離開“惡鬼穀”,把“仙肌嫫母”餘不邪精擅“迷神大法”的這樁秘密,向群俠宣布,或可集合眾智,研究出一種抵禦克製手段。


    倘若自己若為了不忍心棄置“東海龍女”艾紫君的清白生死不顧,而勉強加以搶救,終於敗露形跡,也毀在“惡鬼穀”


    中,則群俠根本懵然不知,於四月初一的“八霸幫”開幫盛會之上,難免玉石俱焚,一齊受人暗算,歸諸劫數!司徒潞由於有了這種大智大勇,明辨輕重想法,才決定了一個“走”字!但這個“走”字的真實意義,是“萬不得已之下,應該全身而退。”而不是“膽戰心寒,立即撒腿逃跑!”


    換句話說,就是司徒潞認為在某一種有利情形之下,自己還可留在“惡鬼穀”中,繼續探聽更高機密,及等待有無拯救“東海龍女”艾紫君的機會。萬一這種有利情形,即將消失無法維持,則便須當機立斷地放棄一切,全身而遲。


    這種有利情形,就是可以不與“仙肌嫫母”餘不邪見麵,及不對“東海龍女”艾紫君現出本來麵目。


    不與餘不邪見麵,自然便無被她用邪術迷神之慮。


    不向艾紫君理出本來麵目,自然便不會被她當作敵方看待。


    司徒潞銀牙微咬,打定主意,隻要這兩樁危機以內,有任何一樁,無法遏止之際,自己便走為上策,鴻飛冥冥,並根據賊不空手慣例,順手牽羊地撈上一筆彩頭帶走。


    她念頭剛剛打定,“飛環閣”下,便已傳來“大頭霸主”


    紀西屏與“神力金剛”花皮蠻子的笑語之聲。


    司徒潞心中一跳,不禁苦笑搖頭,暗想但等“大頭霸主”


    紀西屏一上“飛環閣”,便是自己麵臨抉擇之際。


    假如“仙肌嫫母”餘不邪是命紀西屏來引自己去往“不邪宮”中,與她相見,則自己便暗用獨門手法,點倒紀西屏,擄走這位“大頭霸主”,作為人質,留書相告,或許尚可使餘不邪等,有所顧忌,不敢對“東海龍女”艾紫君,有過份狠毒……


    念猶未畢,人影一飄,“大頭霸主”紀西屏便已到了“飛環閣”上。


    司徒潞趕緊鎮攝心神,不露絲毫形色地向“大頭霸主”紀西屏含笑問道:“紀姊姊怎的這快便自迴轉?是否總督幫‘仙肌嫫母’餘不邪大姊,命小妹前去晉謁?”


    紀西屏搖頭笑道:“餘大埔雖已坐關功成,但今日因安排‘東海龍女’艾紫君遠行,無暇延見冷家妹子,命你於明日午牌時分,隨我去往‘不邪宮’中相會。”


    司徒潞聽說“仙肌嫫母”餘不邪今日無暇接見自己,不禁心內略寬,微笑說道:“餘大姊為何剛剛出關,便安排‘東海龍女’艾紫君,又作遠行?”


    紀西屏笑道:“我們這位餘不邪大姊,不僅功力極高,心機之妙,亦屬罕見,她在坐關期間,是傳了‘東海龍女’艾紫君一種專破‘九陰神功’的‘純陽指’法。”


    司徒潞因“九陰神功”是自己獨門功力,故而聞言之下,不禁微愕!  紀西屏因司徒潞臉上戴有“飛環霸主”所贈的十三金環麵罩,故而看不出她神情變化,又複含笑問道:“冷家妹子,你知不知道‘九陰神功’是那一門派人物所擅功力?”司徒潞故意想了一想,方自答道:“這種功力,頗為陌生,好像除了那位久久未在江湖現身的‘九幽冥後’司徒潞以外,尚未聽說有別人精擅。”


    紀西屏點頭說道:  “冷家妹子說得對了,餘不邪大姊授‘東海龍女’艾紫君專門克製‘九陰神功’的‘純陽指’功力之故,就是派她前去算計那位,九幽冥後’司徒潞。”


    司徒潞“哦”了一聲說道: “那位‘九幽冥後’司徒潞,已有近十年不在江湖走動,怎會與餘大姊結仇?再說她那‘北邙鬼府’,門禁森嚴,外人寸步難行,‘東海龍女’艾紫君縱已練就專破司徒潞‘九陰神功’的‘純陽指’,但進不了‘北邙鬼府’,豈不仍將徒勞無功嗎?”


    紀西屏雙眉略揚,含笑說道:“冷家妹子,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餘大姊算無遺策,‘東海龍女’艾紫君此去,必然成功!”


    司徒潞故意問道:  “難道餘大姊還有能使艾紫君進入‘北邙鬼府’的奇妙方法?”


    紀西屏雖然也是一位極為刁鑽的厲害魔頭,但萬想不到這與自己對麵傾談的冷慕環,就是“重光公主”司徒潞,遂在聽完話後,含笑說道:“冷家妹子,那司徒潞業已封閉‘北邙鬼府’,遷居‘王屋山長明穀’,創設‘重光派’,改稱為‘重光公主’。”


    司徒潞點了點頭,紀西屏又複道:“何況‘東海龍女’艾紫君與司徒潞又是至交姊妹,出其不意,辣手忽施,那位由‘九幽冥後’,變成‘重光公主’的司徒潞,又怎能逃得過‘純陽指’力直透心窩之厄?”


    司徒潞聽完紀西屏所說,一麵默然點頭,一麵決定立即離開這魔巢重地!因為“東海龍女”艾紫君既奉“仙肌嫫母”餘不邪之命,再去“長明穀”中,算計自己,則自己正好將計就計,把艾紫君點倒擒住,慢慢設法治療她所中“迷神大法”,或是等到四月初一大破“八霸幫”後,硬逼“仙肌嫫母”餘不邪,祛解邪術。


    主意既定,遂向“大頭霸主”紀西屏笑聲說道:“紀姊姊,我還有一位武功與我仿佛的好友,住在‘哀牢山’中,要不要也把她拉來同參盛舉?”  紀西屏大喜說道:“餘大姊本欲盡攬天下英才,共成霸業,參盟本幫高手,自然越多越好。”


    司徒潞心中是喜,遂站起身形說道:“如今距離四月初一之期還早,幫內無事,小妹獨居這‘飛環閣’中,也覺無聊,我就走趟‘哀牢山’吧!”


    紀西屏搖手笑道:“冷家妹子,你等明日午牌時分,見過總督幫‘仙肌嫫母’餘不邪大姊以後再去。”


    司徒潞微笑說道:“等小妹自‘哀牢’轉來,再去謁見餘大姊,不也一樣?”


    紀西屏含笑緩緩說道:“冷家妹子,你有所不知,本幫幫規規定,包括七大霸主在內,必需持有總督幫所賜‘惡鬼令符’之人,才能離‘惡鬼穀’,故麵你要前往‘衷牢’,非等明日謁見餘大姊時,向她索上一麵令符不可!”  司徒潞聞言,不禁暗暗叫苦,又向紀西屏問道:“紀姊姊,你是值月霸主,難道也不肯讓冷慕環出‘惡鬼穀’嗎?”


    紀西屏微笑道:“冷家妹子,你應該明白值月霸主之權,不能高於總督幫,餘大姊法令素嚴,誰也不敢絲毫逾越!”


    司徒潞聞言,隻有嗒然不語。


    紀西屏看出這位新來的冷霸主性情高傲,有些不悅,遂向她表示安慰,含笑說道:“冷家妹子,你應該擔待你紀姊姊一些,切莫為此生氣,今日成行,與明日成行,不過相差一日光陰,有何要緊?假如你嫌獨居無聊,我來陪你同榻,或是彼此作竟夕長談便了。”


    司徒潞一來不敢去見那精擅“迷神大法”的“仙肌嫫母”


    餘不邪,二來又恐“東海龍女”艾紫君先行太久,自己追趕不上,失了機會,業已決定在夜間悄悄溜走,離開“八霸幫”的根本重地。


    故而一聽“大頭霸主”紀西屏竟要奉陪自己同榻,或作竟夕長談,遂慌忙連搖雙手說道:“不必,不必,紀姊姊身為值月霸主,綜理幫中要務,職事定繁,千萬莫為冷慕環分神,小妹敬如尊命,且等明日見過總督幫餘大姊後,請得‘惡鬼令符’,再去‘哀牢’便了。”


    紀西屏點頭笑道:“這樣便好,但冷家妹子卻請切莫因此介意。”


    司徒潞此時隻希望紀西屏早早離去,遂應聲說道:“紀姊姊說哪裏話來?冷慕環不會不懂道理,常言道:‘國有國法,幫有幫規’,我們位居霸主,若不以身作則,卻怎能約束幫中徒眾?”


    說到此處,語音微頓,目光一掃四外,又向紀西屏笑聲說道:“紀姊姊,你為了小妹,在這‘飛環閣’內,耽延已久,趕快請去處理幫務,小妹略為沐浴盥洗,也該安睡,我們明日再談如何?”


    紀西屏一看天時,點頭笑道:“天已入夜,我確應巡查各處去了,冷家妹子請自安歇,明日我來陪你用膳,膳後再去謁見餘大姊吧!”


    說完,並囑咐“飛環閣”中侍女,準備香湯,伺候冷霸主沐浴安睡,然後方對司徒潞作別而去。


    司徒潞見紀西屏去後,因香湯已備,遂索性當真沐搭一番,和衣小睡。


    穀中梆鼓,打罷三更,司徒潞悄悄起床,施展絕頂輕功,宛如一縷黑煙,飄落“飛環閣”下。


    誰知腳尖剛剛點地,便見崖旁暗影之中,似有人影閃動。


    司徒潞心內一驚,低聲問道:“崖旁何人?”


    “神力金剛”花皮蠻子自暗影中緩步走出,向司徒潞一抱雙拳,恭身答道:“弟子奉命在‘飛環閣’下,為霸主守夜。”


    司徒潞聞言,眉頭暗蹙,淡淡說道:“我因無法入睡,有些心煩,你且陪我到處走走。”


    “神力金剛”花皮蠻子聽司徒潞要自己陪同散步,不禁麵有難色,苦笑說道:“冷霸主,按照本幫幫規,凡屬新來人物,在未曾謁見總督幫前,不能離開所居前後左右的三十丈方圓之內。”


    司徒潞冷笑一聲,不悅說道:“你是什麽身份?竟敢管我,我偏要命令你陪我同往三十丈外走走!”


    一來紀西屏曾向“四大金剛”說明,指這司徒潞所化名的冷慕環,一家霸主身份,如有所命,務須遵從。二來她臉上又戴有足以代表“飛環霸主”的“十三金環麵罩”,遂使“神力金剛”花皮蠻子,感覺萬分的為難,想了片刻,苦笑說道:“啟稟霸主,弟子不敢阻攔霸主興致,但也不敢有違幫規,霸主倘若必須走出三十丈外,請恕弟子不便相陪。”


    司徒潞“哼”了一聲說道:“沒有出息的東西,你既不敢陪我,我便一人走走,倒看誰有膽量攔我?”


    語音方落,身形已飄,接連四五個提氣飛縱,便已離開這“飛環閣”的三十丈外。


    “神力金剮”花皮蠻子果然既不敢攔阻,又不敢跟隨,隻是搖頭微歎,依舊退迴飛環閣傍的山崖暗影以內。


    司徒潞早已相準地勢,離開“飛環閣”後,一直撲奔“惡鬼穀”口!途中並無阻攔,但尚需轉過一座峰腳,才到“惡鬼穀”口之際,司徒潞卻又聽得有人向自己含笑叫道:“冷霸主,請留貴步。”


    司徒潞聞言收步,隻見是“毒蝟霸主”柳文宗座下那位“聖手金剛”常明,站在一幢小屋之前,向自己抱拳發話。


    司徒潞巍然卓立,冷冷問道:“常明,你叫我何事?”


    “聖手金剛”常明恭身笑道:  “冷霸主如此深夜,欲往伺處?”


    司徒潞應聲笑道:“我心中煩悶,睡不著覺,想到四外走走。”


    “聖手金剛”常明抱拳陪笑說道:“本幫規戒……”


    司徒潞不等“聖手金剛”常明話完,便自冷然說道:“我知道這種規戒,是不是新入幫的人物,在未曾遏見‘仙肌嫫母’餘總督幫之前,不能離開所居三十丈方圓以內?”


    “聖手金剛”常明含笑說道:“冷霸主聖明,弟子所指的便是這種規戒。”


    司徒潞冷笑說道:“如今我遠離所居‘飛環閣’數十丈遠,業已違規,你是不是要對我加以阻攔製止?或是擒拿問罪?”


    聖手金剛常明聽出司徒潞語意不善,日間並已見過她的厲害,不禁雙眉一蹙,足下後退半步,恭身說道:“冷霸主大言重了,常明不敢!”


    司徒潞本已暗聚“玄陰真氣”,準備在對方稍一攔阻之下,便先殺這位“聖手金剛”,故在聞言以後,哂然說道:“我諒你也不敢,冷慕環雖是新來人物,應該恪守幫規,但我臉上所戴的‘十三金環’麵罩,卻另外具有‘飛環霸主’身份,‘飛環霸主,係創建本幫的‘八大霸主’之一,難道在這‘惡鬼穀’內,還不能自在逍遙,隨意行止嗎?”


    這幾句話兒,編得理由十足,同得個“聖手金剛”常明,無詞可駁,隻好抱拳施禮,側身讓路。


    司徒潞一麵緩步走過,一麵向常明笑道:“常明,你在此事之上,態度甚佳,既認真尊重幫規,又頗明白道理,明日我要告知值月霸主,對你多加獎勉!”


    常明聞言,心中一動,但仍恭身低頭,聽憑司徒潞走過所居小屋之前,未加絲毫攔阻。


    司徒潞滿懷高興地剛剛轉過這座峰腳,驀然聽得三聲尖銳哨音,劃空而起!司徒潞經過多少陣仗?一聽便知這哨音是“聖手金剛”常明,在向“大頭霸主”紀西屏,及“仙肌膜母”餘不邪,發甚訊號。


    故而這三聲哨音,加快了司徒潞的足下步伐,宛如怠箭離弦般,馳向“惡鬼穀”口!穀口值勤弟子,雖然知司徒潞已是一家霸主身份,但仍按幫規,請她取出“惡鬼信符”,方可出穀!司徒潞那裏有什麽令符?隻得重施故伎,措著臉上所戴的“十三金環麵罩”,又複說出適才對“聖手金剛”常明所說的那套理論。


    “惡鬼穀”口的值勤弟子,聽完司徒潞所說,恭身陪笑說道:  “冷霸主,餘總督幫所頒布的令諭,具有無上威權!便是‘飛環霸主’親自有事出穀,也非向餘總督幫,先行索取一麵‘惡鬼令符,不可!’司徒潞聽穀口值勤弟子這樣說法,知道自己非僅憑唇舌之力,可以如願,何況又恐“大頭霸主”紀西屏,或是“仙肌嫫母”餘不邪得訊趕來,遂冷笑連聲,衣袖忽揮,向穀口四名值勤弟子,攻出一招“飛鴻戲海”。


    這位“重光公主”,功力絕高,何況又是在對方完全意料不到的情形之下,電疾出手,自然隻見她真若飛鴻戲海殷,身軀輕輕一旋,便靈妙無儔地,把穀口四名值勤弟子,一齊點暈在地!


    司徒潞方一得手,身後便隱隱傳來“大頭霸主”紀西屏的語音叫道:“冷家妹子,你萬勿任性胡為l倘若真有要事,急於出穀,紀西屏陪你立即往謁總督幫餘大姊,索取‘惡鬼令符’如何?”


    司徒潞那裏肯容“大頭霸主”紀西屏迫上自己,多作糾纏,遂連展“蜻蜒點水”“八步趕蟬”的絕頂輕功,消失在“惡鬼穀”外的沉沉夜色以內。


    但人在匆忙之中,最易觸犯錯誤,換句話說,也就是雖已得之桑榆,往往失之東隅,司徒潞分明業已出得“惡鬼穀”,卻偏偏忘了把臉上所戴的“十三金環麵罩”取下。


    司徒潞提足真氣,電掣飛馳,邊界轉過兩座峰頭,見已無人追來,方心中略寬,腳下稍緩。


    誰知就在這一寬一緩之間,半空中長嘯懾魂,自左側峭壁頂端,飛撲下一條天矯人形!司徒潞雙眉一蹙,飄身閃退八尺,凝自打量來人,隻見對方身著灰色長衣,是個男子,至於年齡像貌等等,卻因臉上也帶有一副長長黑色麵罩,使人無法看出。


    這副麵罩,與自己所戴,形式完全相同,遂使司徒潞知曉對方也是“武林八霸天”中之一!但自己所戴麵罩,繡有“十三金環”,代表“飛環霸主”,紀西屏所戴麵罩,劈有“絕大骷髏”,代表“大頭霸主”,這位灰衣人所戴麵罩之上,卻不曾繡有任何表配。


    司徒潞惑然之下,細一觀察,也就看出端倪,恍然大悟,知道了來人身份。


    原來,灰衣人所戴的這副麵罩之上,隻開了一隻眼孔。


    麵罩上僅僅開了一隻眼孔之意,自然表示此人一目已眇,隻剩一目,換句話說,來人定是昔日號稱“眇目仙翁”,領袖“雲夢三奇”,如今則列名“武林八霸天”中,改號“眇目霸主”的岑大化,司徒潞冷冷目注灰衣人,灰衣人也冷冷目注司徒潞,兩人竟相距數尺,默默對峙!司徒潞因恐後有追兵,略為情急,遂首先打開僵局,發話道:“來人是‘眇目仙翁’岑霸主嗎?”


    灰衣人冷“哼”一聲,陰森森地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假扮‘飛環霸主’?”


    司徒潞不願彼此動手,因可能發生腔著,難於脫身,遂隻好企圖用言語解釋地,含笑答道:“我叫冷慕環,是‘飛環霸主’所引介的新近入幫之人。”


    灰衣人沉聲問道:“既是新近人幫之人,為何又匆匆逃出‘惡鬼穀’?”


    司徒潞聞言,掏手笑道:“我不是逃,而是出穀有事。”


    她這樣答話以後,猜出對方定然要向自己取閱“惡鬼令符”,遂決心詐做取符,而給這“眇目霸主”岑大化,來上一把“玄陰鐵線”,不管他是生是死,便立即施展絕頂輕功,電閃而去!主意雖已打定,但灰衣人卻偏偏不向她索閱“惡鬼令符”,隻是語音甚低地,淡然問道:“如今‘惡鬼穀’中,留有幾位霸主?”


    司徒潞雖然覺得對方問得甚怪?但仍照所知答道:“穀中僅有值月霸主紀西屏,及總督幫‘仙肌嫫母’餘不邪大姊,其餘霸主,均因事外出。”


    灰衣人靜靜聽完,點頭說道:“好了,你既然有事,便趕緊走吧!”


    司徒潞想不到竟會如此輕易脫身?遂未逞深思地,向灰衣人微抱雙拳,從他身旁閃過!誰知司徒潞剛剛閃到灰衣人一邊,灰衣人竟怪笑連聲,一招“反拍洪崖”,向司徒潞的右腰要害襲到!司徒潞眉頭暗蹙,右掌斜揮,一招“寒塘落雁”,與灰衣人的飛襲右掌,接在一處!一來司徒潞是變生意外,倉促應招,二來她自覺一身武學之高,不會弱於“眇目仙翁”岑大化,故雖揮掌接招,也僅凝聚了八成功力!但事情之怪,出人意料,司徒潞與對方雙掌一交,便覺右臂酸疼欲折,真氣大震,足下也蹌蹌踉踉地,硬被震退出四五步外!這種情勢,使司徒潞大為心驚,她弄不懂“眇目仙翁”岑大化的武功,為何進步這快?幾乎要比自己高明到兩成以上。


    灰衣人一掌震退司徒潞,便立即趁勢搶攻,接連幾招詭異絕學,便把這位戴著“十三金環”麵罩的“重光公主”司徒潞,圈入一片颯颯掌風之內l司徒潞一麵用盡全力招架,一麵心寒,睹忖倘若“武林八霸天”人人具有如此功力,則便將“無為仙子”歐陽絮,及大智禪師,一齊尋著,仍難於四月初一的“惡鬼穀大會”以上,完成降魔衛道大業!灰衣人連攻七招,雖已遙得司徒潞身法微亂,險象橫生,但也看出對方身負絕頂武學,決非三兩招之內,可以拆在自己掌下!故而他第八招隻是虛晃一招,略為驚退司徒潞,便自收手不攻,巍然卓立。


    司徒潞是大大行家,一見便知對方不是不攻,而是正在凝聚絕學,要向自己猛下毒手!對方用意雖已明顯,但灰衣人大袖雙垂,手在袖中,卻使司徒潞無法看出他所凝聚的是什麽奇異狠辣功力?片刻過後,灰衣人左臂微抬,自灰衣大袖之中,伸出一隻血紅手掌,向司徒潞作勢欲擊!司徒潞愕然一驚,縮胸吸氣,退後了六尺有餘,暗自思忖這種比“朱砂神手”,還要紅得怖人的掌色,卻是什麽罕見邪門功力?司徒潞退後六尺,灰衣人迫前六尺,依然高舉著血紅左掌,作勢威逼,口中並發出一陣陣地低沉獰笑!情勢如此,顯然必須一拚,司徒潞遂也不再後退,凝聚自己獨門絕學“玄陰真氣”,準備全力迎擊!她兩隻因凝集十二成“玄陰真氣”功力,而變成毫無血色的雪白玉手,剛剛翻向胸前,那位灰衣人的血紅左掌,卻又垂垂自落。


    司徒潞剛待喝問對方如此虎頭蛇尾,究欲何為?驀然三聲冷笑,陰森森地自左右後三方發出!隨著笑聲,便在左右後三方,出現了三條人影。


    司徒潞目光微掃,怦然心驚!看出右方黑影,正是“惡鬼穀”中值月霸主,“大頭霸主”紀西屏。


    左方黑影,也是位灰衣人,臉上所戴麵罩與司徒潞眼前灰衣人所戴,完全相同,也是未繡任何表記,隻留了一個眼孔。


    後方出現的那條黑影,未戴麵具,則是一位身穿十彩宮袍,缺唇疤眼,蒜鼻吊眉,再加上兩隻招風大耳的奇醜女子。


    司徒潞除了弄不清楚左方那條與當前對手打扮完全相同的灰衣人,究竟是什麽身份以外,對於身後出現的彩色宮裝醜女,卻一看便知就是在“八霸幫”中,享有無上威權,可以指揮一切的總督幫“仙肌嫫母”餘不邪!這三大霸天,同時趕到,自己便告眾寡不敵,身陷重圍!必將被揭穿本來麵目,不知要遭受些什麽劫數?司徒潞雖已陷入莫大危機之中,但仍不甘屈伏,一麵靜氣凝神,抱元守一,一麵目光四掃,察看有無比較容易脫身的突圍道路?誰知適才目光一掃,掃得司徒潞蹙眉心寒!如今目光再掃,卻掃得這位“重光公主”,心中暗自連叫蹊蹺!原來那“大頭霸主”紀西屏,眇目灰衣客,以及“仙肌嫫母”餘不邪等的五道炯炯目光,根本來曾理會司徒潞,而是一齊凝注與司徒潞對麵而立灰衣人身上!左麵的灰衣人首先發話問道:“尊駕是誰?為何要假冒我岑大化的形象,企圖混入‘惡鬼穀’內?”


    司徒潞聞言方知麵前的灰衣人.竟是冒牌“眇目霸主”,不禁心頭又起了雙重驚訝!第一種驚訝是這位冒牌貨色的“眇目霸主”岑大化是誰?竟然具有比自己強出不少的那高功力!第二種驚訝是真正的“眇目霸主”岑大化,怎會恰巧同時趕迴?否則“惡鬼穀”中,豈不要被這位武功極高的冒牌貨色,攪鬧得天翻地覆?  司徒潞驚詫未了,耳邊便又響起了一陣宏烈絕倫的震天狂笑!這陣狂笑,是發自那身著灰衣,頭戴麵罩的冒牌“眇目霸主”岑大化的口內。


    這笑聲不僅極為宏烈,並持續極長,震得遠峰近壑,一片嗡嗡,顯見發笑人的內家勁氣,已達爐火純青,登峰造極之境!


    “仙肌嫫母”餘不邪聽得笑聲,方把兩道吊客眉,微微一揚,冷笑說道:“姬玉城,原來是你,我在‘王屋山’所遞請柬,是請你四月初一前來,卻為何化裝‘眇目霸主’,提前光臨?”


    司徒潞聽得又是心中一震,暗想原來這冒牌“眇目霸主”,竟是“赤手妖龍”姬玉城,怪不得具有使自己難以為敵的那高功力。


    “毒手妖龍”姬玉城聽完“仙肌嫫母”餘不邪所說之後,並未答話,隻是哈哈一笑,向右側方騰身縱起。


    他與司徒潞是對麵而立,故而在姬玉城右側方所立之人,正是站在司徒潞左側方那位貨真價實的“眇目霸主”岑大化,岑大化見姬玉城竟想就此脫身,遂冷笑說道:“姬朋友暫迴貴步,岑大化要對你這遠來貴客,好好款待款待,略盡地主之誼!”


    一麵發話,一麵張臂飛身,想把“赤手妖龍”姬玉城的去勢,淩空攔住。


    兩人身形當空互合,姬玉城冷冷一哼,那隻宛如龍爪的血紅左掌,忽自袖中翻出。


    岑大化既敢縱身攔截,自然也是有備而來,雙掌微推,凝足“混元真氣”,實胚胚地與“赤手妖龍”姬玉城,合了一掌。


    武林高手,最忌的便是這等硬拚硬接,因為如此打法,絲毫無法取巧,那一方火候略差,那一方便將決無僥幸,當場出彩。


    岑大化之所以敢硬打硬接之故,一來是仗恃有“仙肌嫫母”餘不邪在側,足為靠山,二來自己在“混元真氣”方麵,近來頗有進境,似可藉機一試。


    誰知這位“赤手妖龍”姬玉城的功力之高,曾使“仙肌嫫母”餘不邪,自歎弗及,足可當得,“今世第一”之稱!雙掌互接以下,硬把“眇目霸主”岑大化震得悶哼一聲,飛出數尺,若非近來功力確有進境,幾乎受了極重內傷!“大頭霸主”紀西屏與“眇目霸主”岑大化,前後兩度同,結義情深!既見岑大化吃了暗虧,自然不甘袖手,遂向“仙肌嫫母”餘不邪叫道:“餘大姊趕緊出手,我們把這條孽龍截住,莫讓他輕易逃走!”


    紀西屏一麵向“仙肌嫫母”餘不邪發話,一麵便已凝聚功力,向“赤手妖龍”姬玉城的退走方向,追蹤撲去。


    但“仙肌嫫母”餘不邪卻搖手叫道:“紀霸主不必追這孽龍,應該趕緊迴轉‘惡鬼穀’防守,因為‘赤手妖龍’姬玉城,定與他甥女‘翠眉妖女,姬綠綺同來,姬綠綺迄今末見,我有點懷疑她業已潛入,‘惡鬼穀’中作怪,姬玉城在此擾鬧,隻不過是調虎離山,惑人耳目而已!”


    紀西屏覺得餘不邪所說有理,方一停步,卻已瞥見“惡鬼穀”方向,一片火光,燭天而起。


    “眇目霸主”岑大化怒嘯一聲,身形電閃,首先趕迴巢穴。


    紀西屏則目光微注司徒潞,向餘不邪皺眉問道:“餘不姊,關於這冷慕環違反幫規,私行出穀之事,應該怎樣處置?我們要不要把她帶迴穀去,再複細加查詢?”


    司徒潞聞言,知道事到這等地步,隻有冒險一拚,決不能聽憑對方,把自己再帶迴“惡鬼穀”內!餘不邪聞言,並末接口發話,她隻是淡淡看了司徒潞一眼,便不現絲毫喜怒神色,向司徒潞緩步走來。


    但餘不邪一麵緩步徐行,一麵卻伸手懷中,不知摸取什麽物件。


    司徒潞還是初次與這位領袖群邪的“仙肌嫫母”,正式會麵,故而頗為緊張地暗把“玄陰真氣”,凝集到了十一二成,準備選擇良好時機,向餘不邪全力襲擊。


    這種情勢,隨著餘不邪緩步徐行之下,一寸一寸地漸漸緊張。


    終於兩人相距僅約三尺,“重光公主”司徒潞的“玄陰真氣”,業已暗中聚集在十指尖端。


    “仙肌嫫母”餘不邪伸人懷中,不知摸索什麽的那隻右手,也已摸取了一樣物件,緩緩伸出!


    數圖圖檔  江湖小毛頭 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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