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麗塔更加明確地表達了對洛哈特的質疑,也或許是因為六月份的owls考試和緊隨其後的期末考試給學生帶來了更多壓力——也就是說,更多讓人想要拋開學習、隨便閑聊些話題的壓力——相比於上一次的報道,人們顯然對這篇報有更大的興趣。整個上午,安東尼都在不同的地方聽到他們談論著麗塔的報道。


    “貝蒂,那個在報紙上詆毀洛哈特教授的是個斯萊特林!他們總是說謊!”


    “是的,他們經常說謊,但是有的時候還是能說出點真話的!”那個被稱為貝蒂的女孩大聲說,引得路過的同學都偷偷打量她,“我不會再去參加那個什麽見鬼的俱樂部活動了!”


    “懦夫!所有人都稱讚洛哈特教授的時候,你說他是個厲害的冒險家……現在不過是因為一個滿嘴胡話的記者、一個別有用心的斯萊特林、還有一個假裝是他的崇拜者的神經病,你就不相信他了!我真替你感到羞恥!”


    她們差點在走廊裏發起了一場巫師決鬥,不過安東尼大步走了過去,用某種從麥格教授那裏學來的語調問她們在做什麽,並在一段長長的凝視後點點頭,讓她們各自去做她們想做的事情。


    “沒問題,安東尼教授。”貝蒂將書包和頭發一起甩到背後,朝她眼含淚水的好友說,“你可以去找那些不是懦夫的羅斯、米婭或者索菲亞,我不在乎,但是我要去圖書館,因為還有一個月就是owls考試,而我還沒有好好準備過黑魔法防禦術考試呢!”


    她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我真為那些今年要考owls的人感到抱歉。”一個站在旁邊的學生毫不客氣地和朋友說,“你看過報紙了嗎?關於那個格蘭傑的事情?我就知道,隻有神智失常的人才會在第一堂課後繼續崇拜洛哈特。”


    “現在想來,我其實不太明白我去年是怎麽拿到黑魔法防禦術的證書的。”那位朋友幽幽答道,“說實話,我不覺得奇洛或者斯內普比洛哈特好上多少。似乎每年的owls考生都不太幸運。”


    ……


    安東尼不是唯一一個碰上這樣的爭吵的教授。他從斯普勞特教授那兒得知赫奇帕奇中至少有兩三對情侶為這件事情吵架了,尤其是在洛哈特的俱樂部成員試圖做點什麽以表示他們對洛哈特的支持之後。就在他們說話時,臉色鐵青的斯內普迎麵走來,於是他們得知他剛剛將一個哭得差點喘不過氣的學生扔給了龐弗雷夫人,而這一切不過是因為斯內普在課堂上稍稍——並且相當合理地,斯內普指出——對學生們黑魔法防禦術的水平提出了質疑,禮貌地懷疑他們的教授是否提到了某些必要的知識。


    等到午飯的時候,安東尼注意到許多人都在對格蘭芬多長桌上的赫敏怒目而視,而她座位附近的人們則在謹慎地打量著她,仿佛忽然發現她長出了菠菜胡子。甚至她身邊的哈利和羅恩都顯得有些尷尬,不過他們依舊迴瞪著那些觀察他們的人,直到那些人一一收迴目光,低頭吃飯。


    安東尼的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中午好,亨利!”洛哈特高聲說,臉上掛著燦爛得有些過分的笑容,“你不介意我坐在你旁邊吧?”


    安東尼還沒有來得及迴答,洛哈特已經不由分說地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安東尼頓時感覺到人們的視線從禮堂的各個角落偷偷飛了過來。


    “惠靈頓牛排!”洛哈特笑容滿麵地說,“多棒啊!哎呀,還有烤蘑菇。我想我可能會來一點蘑菇,不過我絕對不會碰那個洋蔥湯,亨利,我向來都不太喜歡洋蔥湯。我總是說,洋蔥是一種容易讓人流淚的東西,而我喜歡看到人們的笑容。洋蔥湯喝起來就像是眼淚煮洋蔥——哦,對了,你怎麽樣,亨利?餓壞了,我猜?”他為自己的俏皮話輕笑起來。


    他穿了一身非常飄逸的巫師長袍,上麵有著金線勾勒的花紋,每當他活動時,那些金色的紋樣就像水波上的陽光般在淺藍色的緞麵上跳躍著,和他卷曲的金發以及湛藍的眼睛非常相配。當他越過安東尼去拿那盤烤蘑菇時,安東尼隱隱聞到他身上似乎有淺淡的香水味。


    “確實有些餓了,不過總體而言,一切都挺好的。”安東尼答道。


    “好極了,亨利,那好極了。我有的時候也會懷念這樣的日子……你知道,這樣普通的日子,沒有名氣,也沒有隨之而來的是非議論……隻有一個充滿熱情的冒險家、他的魔杖和無盡的冒險。”洛哈特露出了個非常漂亮的、略帶惆悵的笑容,搖了搖頭,“不過還是不要多說這些了。就像老話說的那樣,隻要有金子,就會有妖精。如果一個人具有才能——真正的才能——他就注定無法默默無名。而且,讓我告訴你吧,亨利,名聲是個危險又善變的家夥,你必須要非常小心才能和它和平相處……有點像神奇動物,是不是?”


    安東尼說:“或許吧。”


    洛哈特的笑容又一次變得非常燦爛:“沒錯,亨利,我猜我之所以這麽擅長處理這個棘手的家夥,正是因為我也可以說是個神奇動物大師呢。所以,不用擔心我——”他胸有成竹地眨了眨眼睛,低聲說,“優秀的冒險家總是準備好了麵對任何突然出現的挑戰。”


    從他坐下來的那一刻,直到菜肴變成甜品,洛哈特一直在說啊,說啊,說啊。坐在安東尼另一側的辛尼斯塔教授則一直雙目發直地盯著盤子,機械地切割著炸豬排(那是離她最近的一盤菜)。安東尼試圖和她搭話,但她隻是在喃喃自語一些和星星相關的東西,聽起來好像剛剛和馬人吵了一架。


    最終,安東尼終於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了他的蘋果泥,站起來。


    洛哈特仰起頭,露出他閃亮的牙齒:“那麽就說好了。”


    “什麽?”


    “是的,亨利,你完全可以放心地交給我。”洛哈特說,“我很樂意告訴學生們應該如何與塞爾維亞的非魔法人士友好相處……在這個方麵,我敢說整個英國都沒有比我更專業的人了。我在一個小鎮上和他們共同生活了兩年多,幫他們處理了一條遊蕩到那兒的火龍——你當然已經聽過這個故事了——”


    “呃,好極了——”


    “那兒的人一開始並不信任我,不過我們還是成為了朋友。我離開的時候,那個麵包店的老板甚至哭了。我聽說他們把我的名字放進了名人堂裏,隻不過我並不認為這是什麽值得吹噓炫耀的事情……應當以真誠的心對待真誠的友誼……“


    安東尼說:“你為什麽不把這段經曆寫下來呢,洛哈特教授?如果你寫出來,一定會對學生有更大的幫助的。”至少他們隻會得到一張或者幾張羊皮紙,而不需要花整節課的時間聽洛哈特滔滔不絕地講故事。


    “有道理。”洛哈特笑道,“而且——”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親熱地拍了拍安東尼的胳膊(安東尼發現他居然也吃完了午飯),“你可真是個狡猾的家夥啊,亨利。”


    安東尼飛快地看了看禮堂的門,暗自盤算著自己怎麽才能不著痕跡地在又一波喋喋不休前離開。


    “不用擔心,我很少拒絕我熱情的讀者的請求。不過我必須說,即使我已經聽到過無數種希望我多寫某些經曆的說法,你提出的這個理由依舊是其中最合情合理的之一。”


    洛哈特說著,站了起來,伸手示意他們可以一起離開禮堂。


    隨著他起身,那些原本已經挪開的目光又瞬間照了過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安東尼忽然坐下大概會顯得過於刻意了,所以他隻好跟上去,看著洛哈特朝幾個對他說“我們相信你”的學生露出完美的微笑。他們經過格蘭芬多長桌時,赫敏差點把南瓜汁打翻了,不過洛哈特根本沒有朝她的方向看。


    “哦,那個女孩。”洛哈特注意到安東尼的視線,在離開禮堂後說,“那是格蘭傑小姐,也是我一個非常忠實的讀者。(“我知道。”安東尼說。)哦,對了,你認識她。記者們經常這樣,當他們意識到我並沒有什麽值得批評的缺點時,就轉而批評我可愛的讀者們,有的時候甚至不惜編出一些聳人聽聞的事情——麗塔是其中之一,而且絕對不是唯一一個。我不喜歡議論別人的錯處,不過她這麽做真的有些惡毒,不是嗎?”


    安東尼頭一迴真切地點頭讚同道:“沒錯,洛哈特教授。”


    “即使格蘭傑小姐確實有些天真的想法,那也不應該被寫進用於指責我的報道裏啊!”洛哈特說,姿態優雅地搖著一根手指頭,“在她這樣的年紀裏,犯些錯也是可以理解的嘛。不要誤會我,亨利,我不是說我不樂意鼓勵她的熱情,隻不過,你知道,給家養小精靈和巫師一樣的權利完全就是違背巫師界習俗的說做法。還有——她怎麽說的來著?”


    安東尼判斷這又是個不需要他迴答的問題,不過洛哈特似乎真的思考了一小會兒。


    “哦,還有給所有被奴役的家養小精靈自由。”洛哈特輕快地說,臉上掛著寬容的微笑,“對於她的年齡來說,這當然聽起來正確極了。不過,我們也可以換句話說,那就是讓所有有歸屬的家養小精靈被拋棄。不管怎麽說,我可不覺得霍格沃茨的小精靈們會樂意聽到這種說法,而我,當然了,也不願意失去這麽好的惠靈頓牛排和烤蘑菇。”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略帶顫抖的聲音:“你說什麽,洛哈特教授?”


    安東尼轉過身,看到赫敏正站在走廊盡頭,臉上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瞪著洛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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