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麵急轉遽下,連孫青霞也始料不及。


    看到仇小街摔落下來的傻相,連身在險難中的小顏也忍不住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沒料她這一笑,卻使陳路路動了殺機。


    陳路路向龍舌蘭射冷箭,眼看就要得手,可是卻遭小顏擲箭擾亂,一擊而空,以致讓龍舌蘭不知用了什麽鬼法子邪法兒把仇小街嚇得跌落樹下。


    ──一下子,這一次伏襲的先機已盡失。


    一惱上人死了。


    菩薩和尚已歿。


    耶耶渣已半瘋似癲。


    仇小街居然還跌了個半死。


    陳路路把一口怨氣,全要發泄在小顏身上。


    於是,他對著小顏開弓:


    射箭!


    這時際,正好是仇小街在樹上聚運“點指江山”的“搜神一指”揉合劍法之必殺一擊,孫青霞正要凝神接戰,不料龍舌蘭忽發奇語,使仇小街殺勢蕩盡,摔個七葷八素。


    如果陳路路把握時機射出這一箭,小顏就死定了。


    可是陳路路仍怔了一怔。


    緩了一緩。


    原因無他:


    因為在陽光中的小顏,實在是美極了。


    一種纖毫畢現的美:


    ──連她臉靨上、唇上和頸上鋪著一層細細的、絨絨的、柔柔的幼毛,由於它覆蓋得那麽輕、那麽淡,反而讓人生起一種柔和、疼惜的感覺:就像彩蝶小住於花瓣上、流水滑過青苔的岩麵,更映襯得她那一張清水似的美臉,吹彈得破。


    這使得原本殺氣騰騰的陳路路,也一時下不了手,發不了箭。


    這稍一遲疑耽擱,孫青霞已然迴頭。


    他的“女子神刀”遙指陳路路。


    他盯住陳路路,一個字一個字、一個字是一個字的道:


    “你敢傷害她,我就殺了你。”


    陳路路隻覺瞳孔收縮,頭皮發炸,全身雞皮疙瘩,毛骨悚然。


    也不知怎地,身經百戰,且跟隨叫天王東征西伐的他,隻覺對方所說的話,是當真的,是不可置疑的,是說到做到的。


    他惶然了起來。


    對方手裏拿著的是一把很女子的刀。


    但那刀一旦到了孫青霞手上,就變得很男人了起來。


    那刀綻著厲芒。


    ──其光之厲,恰好與陽光照在小顏臉色之柔,形成強烈對比。


    孫青霞的人很魁,但他的手很小,可是這麽一把秀氣的刀,拿在他手上,卻十分的男人、好漢、大丈夫!


    那是一種不可一世的氣勢。


    ──而且還不可豈止於一世!


    陳路路忽然隻覺一陣悚然。


    他不敢麵對。


    不敢麵對那一柄刀。


    不敢麵對他。


    所以他也就不敢放箭。


    他垂下了弓。


    也垂下了手。


    更垂下了頭。


    他偷偷的解了箭。


    他不想死。


    所以他不敢麵對這個受了傷且四麵受敵卻依然不可一世的人!


    陳路路放下了箭,卻聽仇小街一聲怪嘶。


    他這時已跌得十分狼狽。


    他原來穿著得十分幹淨整齊,現在衣服、袍子已東破了一個洞,西破了一個孔,連褲襠也給撕裂了一個大窟窿。


    連頭發也散披滿臉,這下沒整頓好,頭頂便現了一塊空地:禿了塊青帶白的頭皮。


    他人雖跌得不輕,但他也鬥誌不死。


    至少是不死心。


    他怪叫一聲,紮手紮腳落下去以後,又怪吼了一聲,紮手紮腳便躍了起來:


    他飛身而起。


    掠上樹!


    ──他還要拚下去!


    拚下去就要製住高位。


    ──他的“搜神一擊”、“點指江山”,愈是居高臨下,威力愈大。


    遇上像孫青霞那樣的對手,要是不以己之長搏彼之短,就匆匆決戰,那就即如在見閻王前拿一張通行證罷了。


    遇挫不折。


    遇沮不喪。


    ──那裏跌倒,便須得在那裏爬起來。


    爬得愈快愈好。


    愈高愈好。


    所以他忍痛、忍怒、忍了忍無可忍之忍,飛身上樹──可是,龍舌蘭一見,又像鳥兒遇著了飛蟲,眼神一亮,而且又喜孜孜的越嶺嘶秋的直著嗓子唿喚了一聲:


    “反──骨──仔──你又起來幹嗎?下去吧!”


    不可思議。


    語隨聲到,仇小街一聽,竟就像給人迎空、迎麵、迎頭打了一記,全身在半空中一凝/一僵/一陣痙攣,就整個人像蝦米般抽搐起來,才堅持/掙紮/苦撐了那麽瞬間,終於又落了下去。


    墜得比上一迴還快。


    更重。


    ──“嘭”的一聲,他又紮手紮腳的落到樹下,像一袋過早熟的椰子,更似一個過份聽話的孩子。


    這一次他再度墜落,就一時不見他再起來。


    一時也真的起不來了。


    稿於一九九五年四月七至十一日:收到中國友誼版之“縱橫”上下集;“四大名捕戰天王”先有中國版而後有港版;次序“是絮非序”可感有意思;派何家雞入圳工作順利;召請孫、何、詹、梁、念、琁來聚,電姊,好玩;新咭片交念威;留台同學會刊物寄至,當顧門;為可小氣花時間心力;青香射;梁益屎搞事;找vv謝;榮德來信,對我甚維護,無以報;傷指、破唇、翳心、刺目;聞獲中國武俠小說協會評審我之“溫柔的刀”得“銀劍獎”,並於北京中國人民大會堂領獎。


    校於一九九五年四月十二至十六日:十三入圳行;住一七零一當行宮;賴將付六萬版稅;巡視“龍頭小築”;花花大少入圳聚;詹別野入新王朝會;陳查禮贈“一箭雙雕”;chl四零四采;“五虎將”鵬城歡聚;寫完“妖紅”;孫大嘴取消行程;帶念威上富士;孖孫孫終入圳會合;“六人幫”會集“新王朝”,齊遊錦繡中華;會賴世華,獲花城新書:“骷髏畫”、“逆水寒”、“四大名捕會京師”、“殺楚”等;賴提供盜版我書之資料,花城付可觀訂金;念益聚,賭酒井;替世華致電達明出版古龍書;促成;孫走依依;與十二、十九諸當家富苑大睇走雞,大論密宗、佛門、打坐、氣功、水晶、靈學;與孫十二、司徒丙分別會見遇晤羅誌雄、劉紹鋒、王栢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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