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幫?”季藍一臉要緊地問道。


    “多簡單,讓孫悅清知道他有喜歡的人了,她不就知難而退了?”


    季藍茫然地說:“可是他沒有啊。”


    薄一天看傻子一樣地看著她,“你管他有沒有,難道孫悅清還會親自跑過去求證啊?”


    季藍想了想,兩手一合:“對啊!”她兩眼亮晶晶的,推推他的肩膀,“薄一天,你真的太聰明了!”


    薄一天小霸王嘴上答應幫她,但季藍的第一反應就告訴她,這麽好心,完全不會是他的一貫做派。


    他總要撈點什麽迴去的。


    果然,不出所料,薄一天拈下她頭發上的一枚葉子,季藍防備地往後倚,他輕嗤了聲,意為對她毫不感興趣。


    同時為目的開口道:“作為報答,你也要幫我一個忙。”


    季藍想也沒想地就點頭了。


    聽到迴答後的薄一天唇角巧妙地一扯,眯眼四處看看,他抓起手旁的棒球,接著就抬高手臂遠遠擲了出去。


    季藍的眼睛隨著那一枚棒球,聚焦在薄一天自家的二樓的陽台玻璃上。


    光亮的玻璃即刻四分五裂,劈裏啪啦地碎倒在地上。


    季藍震驚地張了張嘴,薄一天淡淡一下,滿是運籌帷幄的,跟她說:“你先迴去吧,記住,接下來我說的什麽,都是對的。”


    季藍不明白他的意思,不過既然答應了他,她還是會履行約定的。


    飯間,她還想著白天的事。


    季豐的食量對比前兩年有增無減,現在都已經長到一米八出頭的了,石曼調侃他,像是吃激素長大的。


    季豐一笑而過。


    他專注的吃東西,一碗鱈魚粥已經見底了。


    季藍從小知道自己對海鮮過敏,在這個新家沒提起過,張阿姨她們也不愛做海鮮,今天桌上出現這道鱈魚粥,季藍嚐了一口嚐出了味道,便放在麵前,再也不動一下了。


    她不怎麽動筷子,石曼便關心地問道:“今天的飯菜不合胃口嗎?”


    季藍搖搖頭。


    季豐也看了看她。


    石曼又說:“天熱了沒胃口是吧,想吃什麽,待會兒讓季豐出去給你買。”


    季藍手臂架在桌上,麵朝著季豐,緩緩地說:“巧、克、力。”


    她就是要試探他,看見他麵不改色,心裏似乎都輕鬆了一下。


    石曼想起:“上次開家長會,田田的媽媽送了盒比利時巧克力給你,好像在樓上。”


    她上樓去拿了。


    季豐伸手又夾了幾根空心菜,神情自若地說:“吃飯就好好看著你的碗,看我做什麽?”


    他根本就沒抬頭,但就是知道她在注視著他。


    季藍略不自在,用勺子攪拌那碗粥。


    季豐又在這時伸手過來,拿走了她的粥碗。


    他舀了一勺放進嘴裏,並不嫌棄是她用過的,季藍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他真的不介意呢,或純粹是垂涎這碗味道還不錯的粥。


    季藍嘴唇動了動,小聲說:“那是我的。”


    季豐說:“原來你也知道,別人的東西動不得?”


    他話裏有話,說著的時候,卻瞧著她笑了起來。


    青春期的敏感,讓她把喜歡的人的各種情緒都體察得很細膩。


    一個淺淺的笑容,就知道他早已對此冰釋前嫌,或許這兩天,隻是想她去主動道聲歉而已。


    這個時候,應該是挺合適的吧。


    她早已在心裏排練了許多遍的話,在她正準備打開牙關的時候,隨著門口鄰居的登門拜訪,戛然而止。


    石曼也捧著那盒巧克力迴來了。


    鄰居的薄叔叔是位很有權威的律師,長相威嚴,似乎何時何地對他而言都是莊嚴的法庭。


    這會兒薄叔叔那張國字臉更加嚴肅了,他走進來,身後跟著吊兒郎當的薄一天。


    季藍和他對視,他深意地一笑,似乎在提醒她什麽。


    薄一天和季豐做了幾年的鄰居,兩人年紀還一樣大,卻總勢如水火,雖然隻是他單方麵的。


    小霸王狂妄自大,被他老爸在耳邊念叨了季豐多年,從小被拿來做比較,自己當然是反麵教材了。


    季豐就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用薄一天自己的話說,就是這輩子都活在他季某人的陰影下了,他早就不服,且恨得牙癢癢。


    季藍出現一種預感,今天,這薄一天就是衝著季豐來的。


    她左思右想,詫然迴想起,今天清晨,碎在薄一天家二樓的那塊玻璃!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一下午好像漲了十幾個收藏?這對一個沒榜單的透明來說,有點不尋常了……發生了什麽,撓頭


    ☆、第 43 章


    薄叔叔絲毫不拖泥帶水, 直奔主題道:“小天說, 我家陽台的玻璃是季豐打碎的?”


    季藍立刻看往薄一天, 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戲演得足夠像。


    “季豐?”


    石曼不相信地向兒子求證:“真的嗎?什麽時候?”


    季豐眉心微蹙片刻, 目光平靜地從薄一天臉上越過,問道:“薄叔叔, 您是不是誤會了。”


    薄叔叔臉龐轉向身後的薄一天,“你說。”


    薄一天神情自若道:“下午我在二樓睡覺, 聽見旁邊陽台上玻璃碎了,看見季豐在外麵打棒球。”


    季豐看著他的神情就像在看鬧劇一樣,薄一天嘴角出現細微的一抹笑, 繼續不緊不慢地說:“他應該是不小心的吧, 但是接著就轉頭離開了, 當時隻有我看見了。”


    “你在胡說什麽?”季豐說。


    薄一天根本沒聽進耳朵裏,握拳扣了扣手心,又說:“對了!季藍也看到了。”


    於是所有人一同看向了季藍。


    薄一天眼神露著隻有她能看懂的深意, 即使隻是靜靜站在那裏,也多像一隻暗地埋伏獵物的獸類,更像一名誌在必得的漁夫。


    季藍是他的誘餌, 最終的目的要為季豐身上潑上髒水,讓自己扳迴靜候多年的一次勝局。


    季藍這幾年被石曼寵得脾氣大、性子強, 但沒有撒過什麽謊,也不屑如此。


    她是清楚薄一天的,如果這一次她沒有履行約定, 那麽事後他一定會進行報複。


    何況,她如今又有把柄在他手裏了。


    季藍轉眼看看季豐。


    她沒底氣去看他的眼睛了,忙收迴視線,又望見桌子那旁的薄一天。


    薄一天並沒有用眼神脅迫她,好似她左右往哪邊踏一腳他都能接受。


    後果對他是截然不同的,當然,季藍也會很快承受這種截然不同。


    石曼的雲淡風輕和薄叔叔是明顯的對比,她最清楚季豐的品行,也在鄰居剛上門來時,把它當作一個誤會,可如今又牽扯進了季藍,她開始相信了。


    於是她走過來把巧克力放到桌上,理了理季藍額前的碎頭發,溫聲問道:“藍藍,你看到季豐把薄叔叔家的玻璃打碎了是嗎?”


    季藍的沉默維持了三秒鍾,這個時間衡量了她心中的天平。


    然後她抬頭,告訴石曼說:“是呀,我看到了。”


    她迴避著季豐的注視,又看見薄一天臉上的笑,她皺緊了眉別開臉。


    這句話一錘定音,石曼的神情明顯比剛才嚴肅太多。


    她麵容冷冽起來的時候,連那薄叔叔都算不得什麽了,此時她鄭重地命令季豐過來,向鄰居道歉。


    季豐沒有作解釋,他再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他路過季藍身後的時候,她雙手都微微顫了顫,被她平複下來,撕著巧克力的包裝盒以做掩飾。


    十三年來第一次明白,原來有的時候,撒給別人的謊言,卻會最讓自己心碎。


    *


    晚飯後,季藍和薄一天心有靈犀似的,她去了院子,一抬頭,果然看見小霸往站在二樓陽台上,把口香糖吹出一個大大的泡泡,側眼瞄她。


    那塊破掉的玻璃已經被物業換上了一塊新的,玻璃嘛,都長得一模一樣,重新安在那裏,就像從來都沒破碎過。


    玻璃可以如此修複,那麽信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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