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楚廉突然上前與她靠的極近,手拉披風,手臂做支撐,在她頭頂搭了個棚,替她擋了落下的雪。而他自己卻被落下的雪砸了個實打實。


    蘇月七看著麵前閉起雙眼的楚廉,視線掃過他紅潤的雙唇,身上熱了一熱,心跳也漏了一拍。


    楚廉睜眼看到蘇月七看他的神情,心下一陣歡喜。


    “真涼。”楚廉說著抖落披風上的雪,放下手臂,往石階下退了一步,將身上的落雪拍個幹淨。


    “公子用這個吧。”蘇月七看到楚廉被雪冰的擠眉弄眼的樣子,忍不住笑,將自己的娟帕遞了過去。


    楚廉接過擦完臉上的雪水,便將娟帕握在手裏一直拿著。


    5


    他們進了一個幽靜的竹林,蘇月七抬起頭來看,這竹子真是長得既挺拔又高大。


    再放眼望去,遠處林中的一排竹屋,在白色霧氣的氤氳下,竟是仙氣十足。


    蘇月七四處觀察了一番,覺得在此隱居,實在是一件美事。


    終於進得竹屋裏,一部分人扛了東西仍繼續往前走,蘇月七看了看,跟著楚廉兩人進了竹屋。


    “小公子。”一個年長的男人和一個同樣歲數的老婦人笑著相迎。


    “這是月七小姐吧,多年不見,如今已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林爺爺,仇奶奶。”楚廉開口替蘇月七介紹道。


    “月七小姐當真什麽都不記得了?”仇奶奶一臉憐惜的看著蘇月七問道。


    “林爺爺,仇奶奶。”蘇月七向二位問好後,又說道,“月七記住了。”


    “爺爺呢?”楚廉問道。


    “在棋室。”林爺爺笑著應道。


    楚廉看了看蘇月七,然後領著她向棋室走去。


    一進門口,便見一位白發蒼蒼猶如仙人的老人家,正盤腿坐在塌上,手裏拿著棋子,自己同自己下著棋。


    “爺爺。”


    “楚爺爺。”


    兩人邊行禮邊喚道。


    “起來吧。廉兒來的正好,來陪爺爺下一盤。”老人家慈祥一笑,說道,又向蘇月七招了招手,“小七過來,坐爺爺這兒。”


    “好。”蘇月七乖巧的應道,坐到緊靠老人這邊塌前的一張椅子裏。


    而楚廉則脫了鞋上了塌,盤腿坐著,拿了棋子開始研究放哪兒。


    “那老林頭,總不敵我,輸得不願同我下棋了,我正愁沒人,你們就到了。”老人家笑著又說道。


    “月七小姐來喝茶。”這時仇奶奶端了茶進來,放下一杯在楚廉手邊,又放了一杯在蘇月七身旁的桌子上。


    “謝謝仇奶奶。”蘇月七乖巧的謝道,端起來喝了一口。


    “月七長成大姑娘了,廉兒亦成人了,我這又有盼頭了。”楚爺爺在蘇月七和楚廉之間看了一圈,笑著如是說道。


    蘇月七心裏“咯噔”了一聲,陪著笑。


    第 21 章


    1


    在棋室如坐針氈,好一會兒蘇月七才與楚廉一道,出了屋來。


    楚廉與蘇月七一路無言的走著,繞過那排竹屋,往前又走了一段,便見一排木屋,從外麵看,風格挺日係的。


    “這屋子都是公子家的嗎?”月七走到那排木屋前問道。


    “嗯,爺爺當初決定隱居,我爹便找了人替他修的,修建之時想著,可以偶爾上來住上一住,就索性多置了些房間。”楚廉將路的一大半都讓與蘇月七,自己的腳上卻沾了好些黃泥。


    “挺好。”蘇月七由衷讚道,然後看到牧心在門口等她,便行了行禮準備往裏走。


    “月七。”楚廉在蘇月七進屋的時候又叫住她。


    “公子?”蘇月七轉身麵對楚廉。


    “總叫我公子,算了,隨你叫吧。”楚廉歎口氣無奈的笑道,然後又認真的道,“不要想那許多。“


    “嗯。”蘇月七輕聲應了,然後便隨牧心進了屋。


    “之前小姐遇刺那一迴,都沒見小姐怕過,那樣膽大,今天瞧來,小姐也是同一般人一樣,也有怕的東西。”漣漪邊同彩衣一起收拾東西邊說道。


    “我也是一般人,怎可能什麽都不怕。”蘇月七接過牧心遞過來的水,全數喝了,衝欲再次加水的牧心搖了搖頭,迴答漣漪。


    彩衣從始至終都是笑,她如今話少了許多,隻是一心想將自己的事做好。


    蘇月七看了看這屋裏的三個丫頭,牧心可交心,彩衣可交事,至於這漣漪......蘇月七還沒找到詞來形容她便被她打斷了思緒。


    “小姐,這楚公子的披風,可要還?”漣漪將那件披風拿出來放到蘇月七麵前的桌上。


    “自是要還的,你不說,我倒忘記了。”蘇月七伸手摸了摸那披風說道。


    漣漪這丫頭,說好聽一點是熱心,可有時熱心卻不是什麽好事。


    蘇月七想著又將思緒轉到這披風上,有些事情,既然她已經做了決定,自是要說個清楚的。思及此,蘇月七隻覺心中微微一痛。


    2


    晚膳,三人圍坐一桌,謹守食不言的規矩,幾乎不講話,默默吃完。


    用過膳,漱完口,淨了手,待擦幹,楚老爺子便開口嘮起了家常,首先提的就是蘇月七。


    “小七,聽廉兒說,我那搖椅竟是你提的點子。”


    “是,月七亦不是很懂,楚爺爺坐著可還舒服?“


    “配上小七做的那軟墊,是極舒服,隻是這搖椅和那軟墊上的樣式倒不像是我們這裏能常看見的東西。”楚老太爺眼裏閃過一陣精光,看著蘇月七問道。


    “是,並不多見,但也並不是沒有出現過的,楚爺爺。”蘇月七笑著意有所指的迴道。


    楚老太爺笑著將蘇月七望著,望了好一陣。蘇月七亦是毫無閃躲和迴避,大大方方的與其對視。


    就在蘇月七快破功的時候,楚老太爺才開口問蘇月七:“小七可還習慣這裏的生活?”


    “習慣的,他們待我都極好。”蘇月七不疾不徐的迴道。


    “你們都下去吧,讓我們三個自在的話些家常。”楚老爺子對身邊的人如是吩咐道。


    牧心看了蘇月七一眼,見蘇月七點頭,她便跟著退了出去。


    “爺爺。”楚廉從懷裏掏出香包遞給楚老爺子。


    “這是小七做的?”楚老爺子凜冽的看了蘇月七一眼。


    “楚爺爺,月七可是闖禍了?”蘇月七可憐兮兮的問道。


    “被人找上門來過幾迴了?”楚老爺子看蘇月七那樣子,放柔聲音道。


    “三迴了。”蘇月七老實答道。


    “可是想問為什麽?”楚老爺子看蘇月七有些躊躇的樣子主動開口替她問了。


    “是,月七不明白,心中存了有許多疑惑。”蘇月七急急的道。


    “鏡月殿。”楚老爺子看著香包上的兩個單詞,慢悠悠的吐出這三個字。


    3


    “鏡月殿?”蘇月七重複了一遍那三個字,見楚老爺子不再說話,便轉頭看向楚廉。


    “鏡月殿是建在月河源城段的一個水上宮殿,是供奉所有命定異人靈位的地方,那裏還保存了每任命定異人生前的所有物品,那是源城的禁地。”


    “命定異人?”蘇月七越發困惑的吐出這四個字,“那與月七有何關聯?”


    “小七過世的奶奶是上一任異人。”楚老爺子將香包放於桌上,喝了口茶說道。


    “難怪祠堂裏都沒有奶奶的靈位。”蘇月七想起自己之前在祠堂看到的場景,“可那與月七有何關聯?”


    “月七很可能是下一任的命定異人。”楚廉開口解釋道。


    “我?這異人有何用?”蘇月七疑惑的問道。


    “得異人者,得天下。”沉默了一會兒的楚老爺子,突然又悠悠的吐出這句話。


    “得異人者,得天下。”蘇月七一字一句的重複了一遍這話,然後又道,“月七隻聽過‘得人心者,得天下’。“


    “每一任異人,都是人心所向。“楚老爺子看著蘇月七,點醒道。


    “如此要緊之人,怎會是月七呢?這可能是極小的。”蘇月七自嘲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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