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歲月如梭。


    半年時間轉眼間便過去了,玄禦大會的日子就在幾日後了。


    這半年來,啻祈峰眾弟子可沒少在路千崖手上吃苦頭。但好在這些苦頭也沒有白吃,半年時間,啻祈峰眾人的修為都或多或少有了一些提升。


    除了羽蓬。


    路千崖第一次指導羽蓬修行時,發現這個一向看似最愚鈍,最不在意的小弟子居然修煉到了乾坤極道第三層,禦劍飛行的境界。即便是以他的定力,也不由吃了一驚。


    當晚他在飯桌上宣布這件“重大事情”的時候,所有人下巴都幾乎掉了下來,十八隻眼睛全都盯著羽蓬,羽蓬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但生平第一次得到師父路千崖的誇讚,他又不由高興不已。


    不過之後的情況就有些奇怪了,路千崖在半年時間裏,指導過羽蓬數次。但卻發現半年來羽蓬的修為再也沒有絲毫增長,至於其中緣由,連他也不得而知。


    路千崖也曾替羽蓬檢驗過全身經絡內息,但均未發現任何問題,最後也隻能皺著眉頭離開,再想其他辦法。


    隻有羽蓬自己知道這是怎麽一迴事。


    一切,都是因為那柄神秘的黑劍。


    自從半年前羽蓬偶然發現這把不知來曆的黑劍竟然可以吸噬其他生物的生機之後,心中莫名的產生了恐懼。他清楚地記得那天庭院裏那株翠竹在幾個唿吸之間就變得枯黃幹廋,然後化成了一堆不知道是什麽的塵埃。


    羽蓬當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而神奇的是那股生氣竟然通過黑劍為媒,源源不斷地傳入了自己的身體之中。


    羽蓬當時就嚇得將黑劍丟在了地上。


    從那之後羽蓬就對黑劍避而遠之,再也不像從前一樣隨身攜帶,他甚至想過找個荒無人煙的深穀,將它丟下去,將這件詭異的邪物永遠埋葬。


    但幾番思慮下來,終究不忍,還是把黑劍留了下來,但也隻是放在角落,從來不用。


    時日一久,羽蓬也就漸漸忘了這件事,生活又恢複了平靜,每天照常修煉,上山,吃飯。


    這般過了大約兩個月,一直相安無事,但羽蓬卻漸漸發現無論自己怎樣刻苦修煉,靈力也不見半點增長,甚至他還發現有倒退的跡象!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羽蓬一時也找不到辦法,隻有更加努力的修煉,這才勉強維持著當前的修為,而沒有倒退。


    羽蓬把這件事告訴了路千崖,本以為師父應該是無所不能的,豈料就連路千崖也毫無辦法,心裏不由有些絕望。


    那幾日羽蓬整日悶悶不樂,連房門都很少出。


    直到有一天他半夜忽然醒來,看到黑劍正懸浮在自己頭頂的半空,而自己身體裏白天修煉出的靈力正在源源不斷的被它吸走。


    羽蓬當時就有些火大,心說原來這麽久以來辛辛苦苦修煉出的靈力都被這個東西給吸走了。連忙試著控製靈力,沒想到他一控製,黑劍立刻就停止了吸收,羽蓬當時就愣了一下。


    他知道這黑劍的厲害,在它還是銀色仙劍時,就連鰭淵這等上古異獸也要在它的劍鋒之下飲恨,它若真要吸取自己的靈力,自己是絕計抵擋不住的。


    正在他這麽想的時候,黑劍忽然飛了下來,停在了他的身前,羽蓬看了一會兒,一種奇異的感覺一刹那湧了上來,他忽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住了它。


    一瞬間,那股熟悉而冰涼的感覺再一次傳遍了全身,無數雜亂的片段鋪天蓋地的襲來。


    狂風,暴雨,黑夜,狂笑聲,巨大的宮殿。


    最後,仍舊是那個畫麵,英俊的男子死在一個絕世容顏的女子懷中。


    畫麵到這裏便截然而止,羽蓬腦海一陣刺痛,迴過神來。


    當時他看見眼前的情景,忽然就愣住了。


    隻見在自己身體周圍,環繞著一層層淡淡的銀色符文,就和那日在林中,進入的那個奇異空間中一樣。而自己手中的黑劍,光澤似乎比以前更亮了一些。


    羽蓬試著運行起乾坤極道的功法,卻發現全身似乎有些凝滯,許多穴道都像是被某種奇異力量堵住了一般,無法運行。


    羽蓬努力了一會兒,發現這力量十分頑強,便放棄了。


    正在這時,忽然從黑劍劍身上,折射出一道光芒,打在半空,形成了一道光幕。


    羽蓬凝神看去,隻見上麵稀稀疏疏的寫著幾行字。他依次看去,發現上麵居然是一篇修行的功法。


    羽蓬仔細看了看,發現這篇功法艱深晦澀,極其難懂,但看起來似乎又不是本界的修煉法訣。


    羽蓬當時就有些納悶,難道這柄黑劍原本並非是神界之物麽?


    他低頭細細的打量著手中的黑劍,隻見它再怎麽看也隻是一柄普通的,甚至有幾分醜陋的破劍而已。


    羽蓬想了想,決定還是把那黑劍投射出來的功法記了下來。


    這段複雜的文字並不長,也就百來字,羽蓬背了幾遍終於是把它給背了下來。


    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剛剛在心中默記下來,黑劍所投射出的光幕便消失了,仿佛與他心意相通一般。


    然後光芒便迅速的暗淡下去,消失不見。


    就在這時,羽蓬忽然感到一種眩暈,然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當他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驚奇的發現體內一部分的靈力似乎和從前有些不同了。


    那隻是一種感覺,非要形容的話,就是之前的靈力顏色如果是白色的話,現在那一部分異常的靈力則是變成了銀色。


    羽蓬多次運功測試,發現那股銀色靈力的濃度和質量都遠勝尋常修煉出的普通靈力。羽蓬想了很久,恐怕這種奇特的變化隻能歸結於那柄不知來曆的神秘黑劍。


    從那之後,羽蓬每次修煉時黑劍都會自動跟在他身邊,吸收他的靈力,然後反饋給他的,便是那種不知名的銀色靈力。雖然不知原因,但是這種變化終歸是好事,羽蓬也就不做他想。


    有幾次羽蓬都想向路千崖詢問這件事情,但話到嘴邊又都咽了迴去。因為他驚奇的發現路千崖在檢測他的經絡時,那部分銀色靈力便會自動隱藏起來,居然連路千崖這等修為也無法察覺。


    而且那黑劍似乎十分通靈,羽蓬走到哪裏,那黑劍便跟到哪裏,羽蓬轉身,它也轉麵,總之就是一直漂浮在他的身後,怎麽甩也甩不掉。羽蓬發現了這一點之後,實在沒有辦法,為了避免別人看到這麽詭異的場景,隻得又將黑劍重新帶在了身上。


    此刻的他還不知道,從今以後,他的命運就將和這柄無名黑劍緊緊相連了。


    這天一早,啻祈峰眾人已經在清心殿前集合完畢,眾人都是興高采烈,當然如羽蓬,高複帥,路雪兒等人也不由有些緊張,但這份緊張也多半淹沒在了興奮之中。


    啻祈峰弟子之中,參加過上一屆玄禦大會的隻有大師兄呂大勝,老二金大發,老三銀大貴,老四童大奎,老五鐵大柱,老六曠無壽。至於高複帥羽蓬兩人則是近百年來才新收的弟子,自然沒有見過玄禦大會這等盛事。


    路雪兒性子活潑,此刻正圍著大師兄呂大勝問個不停,眾人圍在一起,不知是誰說了一個笑話,眾人一時都是哈哈大笑,也將比試前的緊張氣氛衝淡了不少。


    路雪兒左右看了看,忽然道:“小師弟呢?”


    眾人均是一愣,隻有高複帥一臉了然之色,笑道:“這小子昨晚上緊張得一晚上沒睡著,這會兒使勁洗臉呢。”


    眾人聽罷,又是大笑,清心殿前一派歡快氣氛。


    過了一會兒,羽蓬從住處那邊走了過來,果然掛著兩大大的黑眼圈。


    路雪兒拉過他道:“聽說你激動得一晚上沒睡著覺,沒問題吧?”


    羽蓬看著她如花一般的美麗容顏在自己眼前,和她臉上的關心神色,不由一呆。如果可以,他多麽希望可以這樣永遠看下去。


    他道:“沒事的,師姐,今天不是先抽簽,不比試麽?”


    路雪兒啊了一聲,道:“對啊,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今晚上一定要好好睡個覺,好應付明天的比試。”


    羽蓬心想,隻怕以我的修為不到一個迴合就敗下陣了。不過還是笑了笑,道:“我會加油的,師姐。”


    路雪兒向他微微一笑。


    羽蓬看著她的美麗容顏,心中一動,一時間竟有種不敢直視的感覺,不由低下了頭。


    他偷偷將手伸入懷中,摸了摸那柄黑劍,那種熟悉而冰涼的感覺再一次遊遍全身,使他覺得如此心安。


    本來按照常理,羽蓬這種修為是不可能去參加玄禦大會的,因為凡是參加者無一不是各峰各脈最為優秀傑出的弟子。但偏偏啻祈峰人員稀少,這才讓羽蓬和高複帥這等年輕弟子也有了參加的機會。


    此事暫且不提。卻說羽蓬的靈力一直不見增長,但就在前些日子,他體內當前所擁有的靈力已經全部變化成了那種奇特的銀色靈力。按照羽蓬想來,以後再修煉,體內的靈力就應該會正常增長了,隻不過新生出的靈力應該全都是那種銀色靈力。


    就在羽蓬低頭沉思的時候,路雪兒忽然問道:“小師弟,你的修為也到了氣元三層,已經可以禦劍飛行了,有沒有找到合適的法寶?”


    羽蓬迴過神來,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握了握懷中的黑劍。


    路雪兒眼尖,看了看他,道:“什麽東西?給我看看。”


    羽蓬猶豫了一下,緩緩從懷中取出了黑劍。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路雪兒登時更加驚訝,道:“這……這就是你的法寶?”


    羽蓬支支吾吾道:“是,是的……”


    路雪兒仔細看去,隻見羽蓬手上一柄三尺匕首,樣子古樸陳舊,關鍵是整體還是漆黑的顏色,當真是醜陋之極。她看著看著,不由笑出了聲:“小師弟,你沒有法寶可以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找的,可你這……這個……帶個匕首……還是黑色的,哈哈哈,笑死我了!”


    路雪兒這裏笑得起勁,其他眾人紛紛走了過來,看了羽蓬的黑劍,都不禁大笑起來。


    羽蓬看著周圍師兄師姐們滿臉的笑容,心中卻忽然有怒意一閃而過。


    雖然知道他們其實並沒有惡意,雖然知道他們其實並不是笑話自己,隻是笑話那柄黑劍而已,但那股突如其來的怒氣為什麽如此強烈而熾熱?以至於讓他幾乎窒息。


    他緩緩握緊了手中的黑劍,熟悉而冰涼的感覺在他的體內遊蕩不止,不同的是,這一次似乎比從前更加冰冷了一些。


    眾人笑了一會兒,忽然聽曠無壽道:“師父來了。”


    眾人抬眼望去,果然見路千崖從清心殿中緩緩走了出來。


    今天的路千崖一身白衣如雪,瀟灑之極,盡顯一派高人風範。


    眾人均道:“師父!”


    路千崖點了點頭,走到羽蓬身邊,低聲道:“你的靈力……”


    羽蓬沒想到師父竟然如此關心自己,心頭一暖,又是感動又是敬畏,道:“師父不必擔心,弟子會有分寸的。”


    路千崖看了他兩眼,點了點頭。一揚手,聞名天玄門的“月邢”仙劍淩空飄起,純白光芒耀眼無比,不可直視。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人已到劍上。


    “走吧。”路千崖看著門下一眾弟子,淡淡道。


    說罷,當下飛起,化作一道毫光騰空而去。


    眾人紛紛祭起法寶,先後跟隨而去。大師兄呂大勝的法寶是一柄赤色仙劍,名叫“黃獄”,其他幾位師兄的法寶也多是仙劍,隻有七師兄高複帥慢悠悠從懷中掏出一物,丟到空中,此物見風就長,直到長到數丈方才停下,居然是一個巨大的古樸丹鼎。


    走在最後的羽蓬和路雪兒見到此物都吃了一驚,他們可從沒見過,天下居然還有用丹鼎作法寶的。試想人家打架用劍,你打架莫非掄起一個丹鼎跟人家打?


    羽蓬當下便道:“七師兄,你這個……法寶,咳咳,很厲害的樣子。”


    高複帥哈哈一笑,道:“我天玄門第一煉丹大師的法寶當然厲害了,上來吧,我載你們。”


    羽蓬訝道:“還能載我們?”


    高複帥神色更加得意,道:“不要說你們兩個,隨便載個七八個人都沒問題。哎,你們快點,師父大師兄他們都走遠了。”


    路雪兒本來剛剛拿出法寶“翡翠玉笛”,聽高複帥如此說,也就懶得自己費力了,嫣然一笑,拍了拍羽蓬肩膀,道:“那好啊,走,咱們上去。”


    羽蓬心想用黑劍飛行隻怕到時候又要鬧出笑話,當然也無異議。將黑劍收入懷中,和路雪兒一同跳入了高複帥的巨大丹鼎法寶當中。


    高複帥站在丹鼎前方,高喝一聲,道:“坐穩了!”雙手一合,捏出法訣。巨大的丹鼎平穩升起,飛到約摸三丈高處,陡然加速,升上高空,那速度就是比之仙劍也不逞多讓。


    路雪兒笑道:“七師兄,你這法寶還不賴的樣子。”


    高複帥一邊捏著法訣,迴頭做了個鬼臉道:“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的。”


    三人乘著丹鼎法寶一路向更高處飛去,隻見走在丹鼎邊緣,隻見身後下方的啻祈峰越來越遠,忽然眼前景物一變,竟然是飛入了厚厚的雲層之中。


    此刻周圍全是白茫茫的雲氣,耳邊風聲唿嘯,刮臉生疼。


    這般也不知行了多久,忽然眼前又是一花,丹鼎衝出了雲海,筆直向前飛去。遠處,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巍然而立雄偉之極,同時耳邊隱約有陣陣鍾聲傳來,迴蕩在雲天之間。


    那便是天玄門的主峰,掌門所在,通天峰。


    遠處的天穹之下,無數各色毫光飛舞不止。羽蓬知道,那全都是前往通天峰參加玄禦大會的各峰弟子,因為使用的法寶各不相同,所以遠遠看去便是不同顏色的光芒。


    這些光芒如同洪流一般紛紛從各處湧向通天峰,景象壯觀之極。


    便在這時,身下的丹鼎陡然加速,也融入了它們之中。


    伴著周圍無數唿嘯之聲,羽蓬他們降落在了一處巨大廣場之上。羽蓬放眼看去,隻見這裏地麵全是由白玉鋪設而成,純白無暇,廣場之上,陣陣雲氣飄蕩,讓人感覺仿佛置身雲海之中。


    此刻廣場之上,已是熱鬧非凡,人聲鼎沸,各峰門下弟子都已來了不少,怕不是已經有了數千人。但即便如此,羽蓬他們站在其中,仍不覺擁擠。


    遠處忽傳來一聲唿喊,道:“小師弟,小師妹,七師弟,我們在這裏。”正是大師兄呂大勝的聲音。


    羽蓬他們走過去,果然大師兄他們一路都已到了這裏。


    羽蓬四處張望了一下,奇道:“師父呢?”


    呂大勝道:“哦,師父他和掌門師叔他們會合去了,說是一起商議這次玄禦大會的細節,讓我們就在這裏等候。”


    眾人都是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羽蓬注意到路雪兒的眼睛忽然一亮,麵上也露出喜色,向另一邊看去。


    羽蓬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那裏浩浩蕩蕩一行約五六十人,均是英氣勃發,為首一人,劍眉星目,氣質出眾,正是步行昀。


    羽蓬的臉色迅速暗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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