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蓬走到路雪兒身邊,和舒芷夕對視著,但兩人都不說話,氣氛不知為何一時有些尷尬。


    路雪兒看了看他們,也覺得氣氛有些奇怪,但又不知哪裏不對,隻覺得有些不自在,心中一跳,轉頭向羽蓬道:“小師弟,這位師姐是來找你的。”


    羽蓬猛然驚醒,“哦”了一聲,撓了撓頭,向路雪兒道:“師姐,這位是雪鳶峰的舒師姐。”


    路雪兒點點頭,還未說話,舒芷夕望著羽蓬,已經道:“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羽蓬和路雪兒都愣住了。


    羽蓬和舒芷夕一前一後行走在啻祈峰後山的竹林中,羽蓬每走幾步就忍不住要迴頭看上一眼,不知為何,和這個冰雪美人一起時他就會覺得特別緊張。


    舒芷夕一臉淡然,幾乎麵無表情地走在後麵,看不出她心裏的想法。


    兩人一言不發,就這麽一前一後的緩緩走著。


    微風拂過,漫山的翠竹沙沙作響,羽蓬偶然迴頭,隻見舒芷夕衣衫輕輕飄動,有幾縷秀發貼在她的臉龐上,仿佛從畫中走出的仙女一般。


    羽蓬一時看得癡了。


    舒芷夕雖然神色冰冷,但目光毫不避諱,此刻也看著他。


    羽蓬猛然驚醒,連忙逃也似的轉過身向前快步走去。


    舒芷夕在原地站了片刻,神色變幻,也不知在想些什麽,過了一會兒才追了上去。


    這般走了一會兒,羽蓬看了看四周,道:“舒師姐,就這裏吧。”


    舒芷夕聞言看了看他,輕輕點了點頭。


    羽蓬找了一處倒了的竹子,細心的伸手用袖子將上麵的灰塵擦去,這才道:“坐吧,舒師姐。”


    舒芷夕看了他兩眼,眼中似有光芒閃動,緩緩坐了下去。


    羽蓬也在她旁邊坐了下去。


    羽蓬道:“舒師姐,不知道你有什麽事要跟我說。”


    舒芷夕沉默了一會兒,道:“你……你還好吧?”


    羽蓬不明所以,奇道:“什麽好不好?”


    舒芷夕看著他,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麽?”


    羽蓬撓了撓頭,道:“不明白。”


    舒芷夕道:“那我問你,那天在詭林的結界之中,你為什麽不顧自己的性命救我?”


    羽蓬一時語塞,其實現在迴想起來,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當時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


    羽蓬抬起頭,卻看見舒芷夕正看著自己,連忙低下頭去,道:“我,我……也不知道,我隻是覺得我絕不能棄你於不顧!”不知為何,他的聲音忽然高了起來。


    舒芷夕冰冷的神色這一刻仿佛有了一絲動容,但隻是片刻,便又恢複如常。她靜靜看著羽蓬,沒有迴答,沒有說話。


    羽蓬被她看得臉上一紅,別過了臉去,不敢看她。


    許久,才聽她輕聲道:“你……有沒有想過將來做什麽?”


    羽蓬聞言看了看她,然後抬頭望著天際白雲。


    “有。我想成為一個英雄,雖然還不知道要怎麽去做,但我就是會不由自主的這麽想。”


    這時的羽蓬並沒有意識到,或許未來就因為他現在的這樣一句話而注定了。


    他更想不到的是,未來的他並沒有成為他夢想中所期望的英雄,反而是成為了黑暗的化身,整個天界的噩夢,被所有人憎恨與仇視。


    不過到那時,他卻早已明白,這一切不過是命運。


    舒芷夕看著他,認真的說:“你會成功的。”


    羽蓬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是不是太天真了,我怎麽會跟你說這些的,平時我從不跟人說的,奇怪。”


    舒芷夕微微一笑,道:“你會成功的,我相信。”


    自從認識以來,這還是羽蓬第二次看見她露出笑容,這一瞬間,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隻剩下自己眼前這個微笑的女子。


    羽蓬心中一陣恍惚。


    “我得走了。”就在這時,舒芷夕起身道。


    她的身影化作一道青光破空而去。


    直到那道青光消失在天際,羽蓬仍望著那裏,怔怔出神。


    羽蓬迴到自己住的地方,一個小院之中。


    因啻祈峰人丁稀少,所以居住方麵反倒十分寬裕,一點也沒有其他峰上愁門下弟子沒有地方住的尷尬。


    小小院落之中,一株翠竹,一個石桌,幾個石凳,布置十分簡單。


    羽蓬站在門前,看著自己住了七年的地方,隻覺得熟悉而又親切,他自顧自微笑了一下,然後轉身推開門,走了進去。


    走進房間,隻見屋裏的一切都不曾變化,隻是這次離開了半月有餘,而在天玄門中,向來都是自己打掃自己的房間,屋子裏的東西難免蒙上了一些灰塵。


    羽蓬搖了搖頭,從房間角落拿起打掃工具,將整個房間打掃了一遍,做完這些,天色已經暗了。羽蓬也是累得夠嗆,待一切都收拾完畢,羽蓬這才脫去外衣,躺到了床上。


    躺了一會兒,他忽然想起什麽,從床邊摸出了那把在詭林中所得的黑劍。


    一握住劍柄,那種熟悉而冰涼的感覺立刻遊遍了全身,格外舒服。那種心脈相連的感覺,羽蓬甚至覺得自己得到這柄劍並非偶然,而是它本來就是屬於自己的一般。


    羽蓬拿起黑劍放到窗前,細細打量著,隻見在月光的照射下,黑劍劍身反射出一種很奇異的光,羽蓬仔細看去,忽然大腦中像是被什麽東西刺痛了一般,連忙放下了黑劍。


    過了一會兒,羽蓬才緩過來。就在剛才,他的腦海中又再一次出現了那個畫麵,男子死在一個絕色女子懷中的畫麵。


    這個畫麵,究竟是什麽?


    那兩人又是誰呢?


    正在羽蓬思索之時,屋外卻傳來了大師兄金大貴厚重的聲音。


    “小師弟,吃飯了。”


    “噢,知道了。”羽蓬答應了一聲,連忙穿上衣服,朝屋外奔去。


    走出門外,隻見呂大勝一身白衣,背負仙劍,正在院中站著。若不是他的身材實在有些魁梧,看上去倒真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


    羽蓬連忙迎了上去,道:“大師兄。”


    呂大勝點點頭,沒再說話。


    羽蓬這才發現自己這個一向憨厚大師兄神色居然有些奇怪,不由道:“怎麽了?大師兄。”


    呂大勝苦笑了一下,道:“不是還有半年就是我天玄門百年一次的盛事‘玄禦大會’了麽?昨天你還沒迴來的時候,師父召集我們所有人,說是要小小測試一下我們的修為,結果除了小師妹以外,我們所有人全軍覆沒,師父為這事很是生氣,等會兒吃飯的時候隻怕免不了又要訓斥,唉……”


    羽蓬道:“大師兄,竟然連你也不合格麽……”


    呂大勝搖了搖頭,道:“唉,不說了……我們還是快些走吧!”


    羽蓬和呂大勝到壽安堂時,人幾乎都到齊了。兩人叫忙不迭走到桌前,一起恭聲道:“師父。”


    路千崖看了他們一眼,淡淡道:“坐下吧。”


    兩人應聲,這才各自找了自己的座位,抄起碗筷開始吃飯。


    說起來,整個天玄門也隻有啻祈峰才有這種光景,其他峰的弟子動輒成百上千人,哪裏有可能像這樣師父弟子全都坐在一起吃飯?


    羽蓬正悶聲吃著,突然旁邊的路雪兒碰了碰他的胳膊,悄聲道:“今天那個師姐是誰啊?”


    羽蓬一岔氣,差點沒把嘴裏的飯噴出來,他拍了幾下胸口,突然莫名的有點緊張,道:“那位……師姐是雪鳶峰的舒芷夕舒師姐。”


    路雪兒不依不饒道:“那她怎麽會認識你的?”


    羽蓬一時語塞,支支吾吾道:“這……”


    路雪兒雙眼睜得鼓鼓的,盯著他道:“老實交代!”


    她這一下聲音頗大,一時間眾人都向這裏看過來,路千崖咳嗽一聲,道:“吃飯的時候就好好吃飯。”


    路雪兒衝他吐了吐舌頭,但還是沒有違抗,沒有再向羽蓬問東問西了。


    羽蓬頓時鬆了一口氣。


    沒過一會,隻聽路千崖道:“約摸再過半年就是我天玄門百年一屆的玄禦大會了,昨天我偶爾提興考察考察你們的修為,結果你們一個個的……隻差沒把我氣死!”


    一時間眾人都禁若寒蟬,不敢說話,就連吃飯也不敢吃了。


    隻有路雪兒低聲道:“爹……”


    路千崖沒有理會,仍是板著一張臉。


    整個壽安堂安靜無比,靜得哪怕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清晰可聞。可見路千崖的威嚴。


    許久,路千崖的臉色才放緩下來,隻聽他道:“不過說起來也跟我這個師父也有關係,我平日裏從不強迫你們修行,都是任你們自由發展,看來今後我還是得嚴厲一些才是。”


    聽了這句話,眾人一時心頭都是叫苦不迭,但偏偏麵上又不敢表現出來分毫。隻有羽蓬對此沒有什麽感覺,他反倒是一直以來都渴望能夠變得更強,可以成為夢想的英雄,但偏偏天賦有限,故而一直以來修為在啻祈峰乃至整個天玄門裏,都是排在末流。


    但詭林之行,羽蓬誤打誤撞突破了乾坤極道第三層,使他對自己稍微有了一分信心。


    其實他很想把這個消息告訴師父,畢竟一直以來路千崖都是他心目中敬如神明的存在,哪怕能夠得到路千崖一句簡單的誇讚,他都覺得十分滿足高興。


    但是他又想著不如這些日子加緊努力,一舉突破第四層之後,豈不是更加能讓師父高興驚喜?


    不過路千崖肯定是不知道自己這個最小的弟子腦袋裏想的這些事的,他頓了頓,又道:“從今日起,從大勝開始,每三日我指導你們其中一個一次,指出你們修行之中的不足,你們切記,往後更要刻苦修煉,不可懈怠,免得到時玄禦大會上丟我啻祈峰的臉!”


    能得到路千崖親自指導,這可是不可多得的機會,大師兄呂大勝首先道:“謹遵師父教誨!”


    其他眾弟子隨即也跟著道:“謝師父教誨!”羽蓬的聲音也在其中,而且還喊得特別響亮。


    路千崖看了看他們,點點頭,一擺手道:“吃飯。”


    吃過晚飯,羽蓬一個人從壽安堂走出來,唿吸了一口晚間的清新空氣,隻覺得渾身輕鬆。


    今天輪到七師兄高複帥收拾廚房,後天就該輪到自己了。羽蓬想了想,還是站在壽安堂前的空地上,準備等著高複帥出來再一道迴去。


    等了片刻,不見高複帥出來,倒是路雪兒挽著路千崖的手從壽安堂裏走了出來。羽蓬不敢怠慢,連忙上前道:“師父。”


    路千崖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唿。路雪兒道:“爹,你先走吧,我想和小師弟說會兒話。”


    羽蓬心頭一跳,路千崖也不說話,大袖一擺,走開了去。


    路千崖走後,路雪兒湊上來,圍著羽蓬走了一圈,上下仔細打量了他幾眼,關切道:“小師弟,這次迴來沒受傷吧?”


    羽蓬不禁心頭一暖,道:“師姐……”


    路雪兒看著他的樣子,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伸手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道:“怎麽?這還感動上了?”


    羽蓬也不說話,隻笑著看著她。


    就在這時,高複帥正好從壽安堂裏出來,向這邊走來。


    “小師弟,小師妹,聊什麽呢,這麽高興?”這廝走上來就是一副賊笑。


    路雪兒鼓起腮幫,做了鬼臉,道:“沒什麽。”又轉過去對羽蓬道:“我走了,改天再好好問問你那位漂亮師姐的事。”


    羽蓬登時鬧了個大紅臉。


    高複帥訝道:“漂亮師姐?什麽漂亮師姐?哎,小師妹?”


    但路雪兒已經走遠了。


    高複帥這才迴過頭來,仿佛看怪物一般的看著羽蓬,道:“你這個小子,居然也會勾搭女子?”


    羽蓬連忙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道:“你別聽師姐亂說,我可什麽都沒做。”


    高複帥半信半疑地看著他,突然道:“對了,說起來,前幾日每天都有一個很漂亮的雪鳶峰的女弟子來找你,問你是否平安迴來。”


    羽蓬頓時大驚,原來舒師姐她這麽的……想到這裏,腦海中又浮現出舒芷夕那絕世容顏,心裏不由湧起一股奇異的感覺來。


    不過他隨即甩了甩頭,對高複帥道:“那是雪鳶峰的舒芷夕舒師姐。”


    高複帥道:“是嗎?話說迴來,她可實在是是漂亮啊!”


    羽蓬轉過頭,隻見高複帥的額頭上仿佛寫了大大的“色狼”二字。


    高複帥卻沒有理他,繼續道:“你和她怎麽認識的?不如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羽蓬沒好氣道:“我跟舒師姐又不熟!”不知為何,他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快。


    高複帥聞言搖頭歎息道:“唉,那真是太可惜了,如此美女……”


    “師兄!”羽蓬忍不住打斷了他,不然以自己的經驗隻怕高複帥又要喋喋不休了,羽蓬道:“你還是好好修行吧,免得到時候師父他老人家又要生氣。”


    聽到師父路千崖,高複帥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嘿嘿一笑,道:“你說得也是。”


    羽蓬看著他,緩緩搖了搖頭。兩人一路向居所走去。


    和高複帥分開後,迴到住處,羽蓬一時心血來潮,提起了十二分精神來修煉。


    一查探體內的靈力,羽蓬驚奇的發現自己體內的靈力比從前多了數倍,運起乾坤極道的功法來也是前所未有的得心應手。


    羽蓬不禁心中歡喜。


    他從懷中拿出黑劍來,緩緩運行起法訣,試著控製它。醜陋的黑劍慢慢飛起,浮在他麵前的空中。


    這種控製法寶的感覺十分奇妙,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當中感受隻有使用者自己方才明白。


    羽蓬準備試一試這黑色短劍的威力,自從得到它以來,羽蓬從來隻是用來飛行,還從未試過它的威力究竟如何。


    雖然之前它還是銀色仙劍時,連鰭淵也不能輕涉其鋒,但誰知道變了個樣子之後會不會一下子也變成了破銅爛鐵?


    羽蓬伸手握住黑劍,那種熟悉而冰涼感覺再一次遊遍他的全身,羽蓬對此幾乎都已經習慣。


    他打開門,走了出去。


    羽蓬站在庭院中的翠竹前,緩緩提升氣,將靈力全都向手中的黑劍中注入,過了一會兒,羽蓬約摸注入了自身一半的靈力,才停了下來。


    可是黑劍吸收了羽蓬整整一般的靈力,表麵卻依然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黑漆漆的一片。


    羽蓬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沒太在意。當下握住黑劍,用上力氣,向身前二人高的翠竹揮去。


    鏘的一聲,羽蓬訝道:“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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