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與行抹了把臉上的水,無可無不可地往藤椅上一坐,“看在哲的麵子上,就讓你試鏡,先演一段誘惑的戲吧……”


    歐陽哲打斷黃導的話,“直接讓曹熙跟他對戲,效果會比較好。”


    黃與行看了眼歐陽哲,見後者臉上嚴肅認真,不像在開玩笑,隻好讓場務把休息室裏的曹熙叫來。


    助手小芳敲門進了休息室,將黃導的話複述了一遍,末尾又加上,“黃導讓您複習一遍第三場戲,十分鍾後到片場……”


    “嗯,我知道了。”曹熙換上一身寶藍色的軍裝,金色勳章掛在左胸上,讓他看上去更加筆挺修長,與風衣的裝束截然不同,男人此刻渾身散發著危險又邪魅的氣息,調整了下軍帽,曹熙露出些微陰狠的笑容,“嗬……有趣,我喜歡看到獵物垂死掙紮的表情。”


    助手嚇得猛然打了一個寒顫,連唿吸都差點忘記,一旁曹熙的助理魏宵倒是反應過來,這是第二場戲末段男主角的台詞,第三場戲是立笙從外地迴來,支開了江蓉,將童飛引入房間,強上了少年,故意讓女主角聽見房中的聲音,令她陷入深深的自責和嫉妒中,兩種不同的感情交織之下的壓迫幾乎能讓人精神崩潰,可越是自責於對朋友的見死不救,就越是被心中對蕭立笙的占有欲折磨……


    魏宵想,大概曹熙也聽到楚昱被歐陽哲潛了的傳聞,加上之前從電視台出來就一直不對勁,這樣的曹熙怎麽看怎麽有假戲真做的感覺。


    ……莫非,這就是嫉妒?


    曹熙來到片場,看到的就是站在人群中依然備受矚目的楚昱,少年一身民國時代的騎馬裝,簡單修飾的麵容如出水芙蓉般清澈澄淨,似笑非笑的薄唇微微抿起,像一池淨水,能映照出世間所有的一切……包括醜惡。


    曹熙忽然明白,為什麽身為軍閥的他會有這般邪惡的念頭,他摧毀的,不僅是女人的自尊,還有少年的純真。


    他笑了起來,慢慢向楚昱走去。


    三,二,一,action——


    少年額上還掛著幾滴運動後殘留的汗水,馬鞭插在腰間的皮帶裏,聽見門打開的聲音後立即轉頭過去,在看到意料之外的男人時目光從欣喜變成了畏懼。


    童飛看著步子沉穩的男人走進房間,軍靴在地上踩出沉悶的聲音,他不自覺地一步步後退,小腿碰到了床腳,眉頭微微蹙起,為了轉移男人的注意力,他用音質柔和的嗓音叫了聲,“司令……”


    蕭立笙舔了舔唇,眯起眼,在距離少年還有一米的地方停下腳步,將少年全身上下掃視一遍,在童飛害怕的目光中,伸出了戴著白色手套的雙手,少年瑟縮了一下,隨即強忍著身體的顫抖低頭看著男人戴著手套的修長的手指停在了他的脖子上,那麽簡單,就能雙手握住的脖子。


    童飛抬眼看向蕭立笙,又虛弱地喊了句,“司令——”


    “噓……”蕭立笙低頭靠近比自己矮一個頭有多的少年,握住少年脖子的雙手卻在慢慢收緊,“感覺到了嗎,你的血管在跳動……隻要我再用點力,你的脖子會不會斷,嗯?”


    童飛眼裏滿是恐懼,瞪眼看向仿佛化身為惡魔的蕭立笙,臉憋得通紅發紫,唿吸漸漸變得薄弱,而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蕭立笙滿足地欣賞著童飛臉上的表情,然後緩緩鬆開了手,逐漸恢複唿吸的少年揪著領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青紫色的掐印。


    “你……”童飛虛軟地跌坐在床上,艱難地吐出一個字後,那雙手再度覆上少年的脖子,童飛條件反射般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腕,引得男人發出一聲輕笑。


    “你緊張什麽?我不會殺了你——”蕭立笙將手慢慢滑下,解開了第一顆扣子,“你不是喜歡男人麽,讓我上你,你應該會很高興吧……”


    “畜、畜生!”少年渾身不住地顫抖著,讓男人解開第二顆扣子的動作不怎麽順利,有些急躁的男人將手伸向少年的嘴巴,“咬住,別咬手指。”


    男人的話中雖然語氣平淡卻充滿了命令的製約,少年像是受到了蠱惑一般張開了嘴,貝齒咬住了男人的手套,蕭立笙用力一拽,左手順利地從白色手套中脫離出來,接著如法炮製了右手,順勢將兩隻手套塞入少年口中,又抽-出童飛腰間的馬鞭捆住了他的雙手。


    當少年一雙清澈的眼睛染上驚懼、畏怖、絕望,最終如一潭死水毫無波瀾隻剩下隱忍時,男人勾唇一笑,解開了第二顆扣子,軍帽下,男人的笑容陰狠又瘋狂……


    “cut!!”黃與行激動地站了起來,對攝影師咆哮道,“剛剛的那段,拍下來了沒有?!”


    攝影師被嚇了一跳,連連點頭,調了下機器,“拍、拍下來了……”


    “太好了,正式影片中就用這條片子,這段不用再拍了。”說完,黃與行過去拍了拍楚昱的肩,“不錯不錯!哲的眼光果然不錯,童飛這個角色就你演了!”


    楚昱愣愣地看著黃與行,被激動占據了幾乎整個大腦的黃導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轉身又跟歐陽哲說著什麽。


    曹熙好笑地伸手在楚昱眼前晃了晃,“喂,迴神了——”


    楚昱眨了眨眼,看清曹熙的臉後,歎口氣,苦笑了下,“哦……”


    “你怎麽啦?”曹熙關切地問著,見楚昱麵色不佳地搖了搖頭,想到和楚昱對戲的感覺,內心對少年的偏見減了不少,溫和地笑了笑,“和你對戲挺輕鬆的,黃導也說你剛表現不錯,好好休息一下吧……”


    楚昱機械地點著頭,目光複雜地看向已經離開的曹熙。


    摘下楚昱覆在眼上的手,模糊的視野裏依然能看清歐陽哲那抹奸計得逞的笑容,“都說你的表現挺好,為什麽哭喪著臉?”


    楚昱搖頭,“我也不知道……感覺心裏很堵,又好像心被掏空了一樣……”


    歐陽哲一屁股坐在楚昱旁邊,彈性良好的床墊將兩人往上拋了拋,“曹熙大概會覺得你是他遇到的這麽多個演員中,最配合的一個吧……”


    “為什麽?”楚昱疑惑地看向他。


    “他要的,不是一麵鏡子,而是一個對手,嗯……簡單說來,就是平時不管會演戲的還是不會演戲的,都會為他的演技折服,得到他想要的相應的反應,那就是鏡子;而對手,則是在他的演技影響下還能發揮角色,和他做到真正的對戲。剛才,或許身為當事人的你們還不太明白,我這個局外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如果沒有你最後那個失去焦距的眼神,曹熙也不會露出那樣的笑容,跟變態殺人魔似的……”


    歐陽哲一邊說,一邊還抱著身體,好像很冷一樣。


    楚昱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心裏卻還是有疑問,“……這樣哪裏發揮了角色了?”


    歐陽哲輕笑一聲,“你想想,如果是普通的寄人籬下的少年,哪怕是戲子出身,麵對變態的時候怎麽著也要反抗兩下的吧,你卻隻是用手格住對方的手腕,這是不想被人發現的特務才會做的動作,而你的掙紮幅度實在很小,隻有需要留著性命去完成任務的人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我,我當時,什麽都沒想……”楚昱的聲音裏有些懊惱,他扶著額頭,在仔細迴憶和曹熙對戲的情景,他見識到曹熙比五年前更加純熟的演技,甚至在他的演技之下什麽都來不及想,渾渾噩噩地演完了一出戲。


    “嘿……這就是你的天賦了,你的本質,是一張白紙。”歐陽哲用食指卷著自己的劉海,漫不經心地說著。


    “白紙?”楚昱放下手,好奇地問。


    歐陽哲揉了揉楚昱的腦袋,“這些等你明天有心情了再慢慢解釋,你先迴去休息吧,平靜平靜心態,別想太多。我在這邊幫你辦理相關的手續和簽約,放心,你的字我能模仿99%……”


    楚昱點頭,他確實有些累了,還沒想清楚他是要自己迴去的時候,身體力行,他拖著疲憊的身體一步步離開了片場,身後歐陽哲目光如炬。


    ——他是不知不覺演出了那個角色。


    ——全是曹熙讓他發揮的演技。


    ——鏡子,對手,白紙……


    一路上,楚昱滿腦子全是歐陽哲說過的話,與曹熙對戲時的壓迫感,以及心裏滿滿快要溢出來的挫敗感。


    這一路顯得很孤單,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楚昱茫然地走著,心情說不上是堵還是空,總之很難受,他絲毫沒有察覺自己走在影視城裏,外景的劇組早就收工了,寬敞的民國街巷中,他根本找不到公交車站甚至是柏油馬路,陌生的街景和混沌的意識相融合,茫茫然不知身處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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