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府百年基業,積下來的不僅僅是榮華富貴、排場體麵,還有一房一房日久根深、互通有無的奴才們。


    這些奴才們管著賈府內外事務和合府的下等奴才,男人管外,女人管內。首當其衝的就是賴嬤嬤一家,賴家在賈府也有好幾十年了,體麵大得很,正經的主子都不敢小瞧。奴才做到這兒份上,再不知收斂,就有找死的嫌疑了。


    賴家在賈府經營幾十年,深知賈府一應大小陰私,因管著事,也就慢慢地積攢了家業。賴大家裏樓閣亭軒,也有好幾處驚人駭目的,這哪裏是奴才的樣子,小官小戶人家都不敢比的。賴尚榮甚至捐了個七品知縣。


    好比帝王對功臣總是要鳥盡弓藏的,賈家自然也不能看著賴家繼續坐大。本來賈母對賴家忌憚隻有三分,可是經寶玉時不時的挑撥,這忌憚就升到了五分。主子忌憚下人,稍有一點苗頭就不得了了,是以賈母快打斬亂麻的拔了賴家。


    本來一賴家數十年經營,這事兒不能這麽順利。隻是架不住寶玉下手早,早在兩年前,寶玉就起了這心思,悄悄與王夫人說了。王夫人連周瑞家的都沒告訴,隻自己悄悄的在暗中查看,一點點不動聲色的把賴家人從要緊的位子上挪走。這才有了今天。


    寶玉下手的時機也是特意挑的,賴尚榮做了官,若是想有個善終,就不能和賈家翻臉。如今正好借著賴尚榮的風光,把賴家放出去,外人也隻以為是賴家熬出頭了,終於不用做奴才了,賴家也隻得認下。


    有了賴家的先例,府中有段時間人心惶惶的,那些有臉麵的管家,很怕自己也被趕出去。賴大一家出去了,府中最有臉麵的,就剩下林之孝一家了。這林之孝一家不算什麽純良之人,但在賈府中也難得了,水至清則無魚,王夫人為了安撫林之孝一家,便稍微對寶玉提了提小紅。


    小紅為人聰明機智,巧舌能辯,是林之孝兩口子的獨女。寶玉早先就有意叫金風提點她,為的卻是賈芸。賈芸在大觀園裏領了兩次活計,日子漸漸寬裕起來,心裏想著寶玉,此後也進來請過幾次安。寶玉有意提點他,試了幾次後,便給了他一個大活計,叫他幫忙在通州置辦個莊子。賈芸親自帶人築山、疊石、理水、種植花草、布置園路,莊子建成後頗有幾分蘇州園林的味道。


    賈芸將寶玉私下悄悄置辦的產業打理的穩穩當當的,寶玉本就想獎賞他。正巧趕上想要安撫林之孝一家,便將小紅和賈芸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兩人早就兩情相悅,知寶玉有心成全,自然無不歡喜。寶玉念著小紅好歹也跟著自己許多時日,與金風相處的又好,是個忠心良善的,便認了娘家。叫金風備了十六抬嫁妝,林之孝一家也備了十六抬,一共三十二抬嫁妝,風風光光的出嫁了。婚後賈芸、小紅二人主要幫寶玉打理明麵上的產業,紫薇、朱瑾則轉入地下。


    王夫人見寶玉將小紅嫁給賈芸,心裏滿意,覺得寶玉長大了,做事愈發穩妥。高興之下,便也出了兩套金頭麵、兩套寶石頭麵、一對金鐲子、一對白玉鐲子,給小紅添妝。寶玉見王夫人高興,忙趁機說了分家的事。


    王夫人大驚:“好端端的,你說這個做什麽?可是有人說了什麽?”


    寶玉道:“母親不要急,並不曾有人與我說什麽,隻是我的一個念頭,還未與任何人提起過。”


    王夫人勸道:“你不知這世家大族的好處,小孩子家家的,說什麽分家呢。”


    寶玉道:“母親聽我說,我並不是突然起意,也不是想著現在就分家。而是隻有這麽個想法,想告訴母親。”說著,給王夫人斟了盞茶,道:“如今府中襲爵的是大伯父,不過是個一等將軍,到了二哥哥那裏,卻是什麽都沒有了。國公府,不過隻剩下個架子,還有祖母的一等誥命。咱們分不分家,有什麽區別呢?日後親戚往來,還是一樣的。”


    又道:“就像前些日子我們攆了賴大一家一樣,賈家在皇家眼裏,不過是個坐大了的奴才,整日應該小心為上。東府經常宴請世家子弟,日日飲酒唱戲,很是不像,幸好咱們府上如今與他們疏遠了,否則還不知如何是好呢。”


    王夫人道:“那便是了,這是東府的事,是福是禍,不是分家就能逃過去的。”


    寶玉道:“我也是這個意思,賈家養我多年,我既然享受了賈家給的富貴榮華,自然得盡一份力。隻是若還在府裏,那我們就永遠隻是二房,有大房在,怎麽都輪不到我們說話。你再看前些日子查出來的賴家,那些金銀物件,咱府裏主子奴才一大家子的人,盤根錯綜,日後怕是不好打理,不如簡單點好。”


    “而且,以如今大房二房來往來看,分家是早晚的事,不如早準備。我們早晚都是得搬出去的,何不早些尋了宅子,省的到時候手忙腳亂?”


    寶玉囉囉嗦嗦的說了一大車的話,其實並不是勸著王夫人分家。這分家是早晚的事,不需要寶玉多少什麽。他隻是怕王夫人一時想不開。原著中,賈家後期內宅瑣事一直拉扯不清,怕是就是和分家有關。寶玉早些告訴王夫人,自己無意留在榮國府,不如早些準備,這就是給王夫人做的心理準備。省的王夫人最後為了奪這點家業,做出什麽蠢事來。


    寶玉這邊跟王夫人交過底後,心裏又放下了一塊石頭,心情舒暢,起身來了李先生家。


    “先生,先生,我肚子餓了。”寶玉人還未進門呢,就先嚷道。


    李先生眼睛一翻,“瞧你那點出息,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還沒進門呢就想著吃,你也好意思?”


    寶玉笑嘻嘻道:“先生,咱兩誰跟誰啊,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這人實在,玩不來那些彎彎繞繞的。”


    李先生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中午有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還不跟上。”


    寶玉忙起身,拍著屁股跟李先生來到飯廳。結果打眼一看,飯廳正中坐的穩穩當當的正是當今皇上水晟睿!寶玉忙停住腳步:“那啥......先生啊,我突然想起來,母親給我留飯了,我先走了哈,明天再來,明天再來。”


    李先生順手拽住寶玉衣領:“跑什麽,他能吃了你不成?”


    原來寶玉先前為了給先生撐腰,咬著牙叫了皇上兩聲師娘,事後怕皇上蓄意報複,一直沒敢露麵。每次都是算好了時間,在水晟睿不能出現的時間,來李宅請安的。今天沒留神,不想這堂堂一國之君,也跟自己一樣無恥,竟然來蹭飯。


    寶玉道:“哪有,這不是偶見天顏,心情激動麽。我是榮幸的不知如何是好,自愧於國於民無用,想迴去苦讀呢。”


    李先生冷笑道:“苦讀個屁!”抬腳將寶玉踹進去了。


    寶玉見逃不掉了,忙恭恭敬敬的給水晟睿請安,動作一絲不苟,分毫不差。


    水晟睿笑道:“呦,這不是致遠的寶貝弟子嗎?怎得今兒個不叫師娘了?”


    寶玉極為無恥道:“誤會誤會,皇上英明神武、龍馬精神、高大威武,怎麽能是師娘呢,這是個美麗的誤會啊。”


    水晟睿對李致笑道:“致遠,不愧是你教出來的弟子啊,這嘴皮子和你當年有的一拚啊。”


    李先生翻了個白眼,“你要是敢再把我徒弟嚇走了,我就玩你兒子去。”寶玉腦後瞬間飄過三道黑線,敢情先生這是沒得玩,找自己取樂來了。


    水晟睿看了看寶玉,笑道:“長得不錯,唇紅齒白的,倒有副好皮相。”伸手挑了挑寶玉下巴,端詳半晌,笑道:“不如給我做兒媳婦吧。”


    寶玉一驚,大叔,這是紅果果的調戲啊,您不害羞麽!


    三人或真或假的試探了幾句,寶玉心中明白了,這是皇上知道自己和水澈天天傳情書的事兒了,來這兒相看兒子外室了。心中咬牙,這一家人都是不正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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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給惜春請了畫畫的女先生,惜春便日日在寶玉空出來的怡紅院畫園子。黛玉、探春、李紈、迎春、寶釵等也多往那裏閑坐,一則觀畫,二則便於會麵。


    如今天氣涼爽,日複見長,黛玉的宿疾卻不曾範,賈母、王夫人都阿彌陀佛了一迴,忙給林如海去了信。林如海見了心中歡喜,正好明年可以進京述職,便思量著想要留在京城,私下跟黛玉通了信兒,喜得黛玉翻來覆去,直到四更將闌,方漸漸的睡去,暫且無話。


    次日,鳳姐兒見邢夫人叫她,不知何事,忙穿戴了一番,坐車過來。


    一進門,見邢夫人將房內眾人人遣出,悄聲向鳳姐兒道:“叫你來不為別事,有一件為難的事,老爺托我,我不得主意,先和你商議。老爺因看上了老太太的鴛鴦,要他在房裏,叫我和老太太討去。我想這倒平常有的事,隻是怕老太太不給,你可有法子?”


    鳳姐兒聽了,心裏大驚,忙道:“依我說,竟別碰這個釘子去。老太太離了鴛鴦,飯也吃不下去的,那裏就舍得了?前些日子鴛鴦家去了半日,老太太竟然連晚飯都未用呢。”


    邢夫人冷笑道:“就是老太太心愛的丫頭,這麽胡子蒼白了又作了官的一個大兒子,要了作房裏人,也未必好駁迴的。我叫了你來,不過商議商議,你先派上了一篇不是。”


    鳳姐聽邢夫人這意思,竟是打定主意了的,忙用話搪塞過去,心裏暗想,這兒事斷不能成的,自己得脫出身來。


    邢夫人下定決心,便命人來換衣服。鳳姐忙著伏侍了一迴,娘兒兩個坐車過來到賈母處。鳳姐兒尋了個借口先走了一步,卻未注意一個三等的小丫頭悄悄溜走了。這丫頭原是受過平兒恩惠的,忙到平兒處報了信,平兒聽了,思量半晌,叫人告訴了李紈。


    李紈尋思著,素日裏聽鴛鴦的口風,定然是不做小的,鴛鴦性子烈,此事必定鬧大,到時候鴛鴦給了大房沒臉,日後豈不偏向二房。忙去了王夫人處,將這事兒和自己的想法說了。王夫人心裏滿意,對李紈道:“鴛鴦年紀也大了,按理說該有個前程。聽你的口氣,她是不願留在府裏的,外麵的又配不上她這麽個懂事的孩子,不如叫寶玉在外麵打聽打聽,有什麽知道上進的小戶人家。哪怕清苦點兒也沒關係,咱們這樣兒的人家,多給她幾兩嫁妝銀子就是了。”


    李紈聽明白了,王夫人這是準備作收漁翁之利呢。等鴛鴦因著這事兒等罪了大房,日後定然得靠著這邊。老太太年紀大了,如何管得了她的出處呢。王夫人用她的前程拿捏著,不怕她不向著二房。鴛鴦雖隻是個丫頭,卻比得正經主子有用處幾分。王夫人這是不打算管了,思及此處,李紈忙低下頭,道:“還是太太想的周全。”


    兩人略坐了半晌,起身一起來到賈母處。可巧薛姨媽、鳳姐兒、寶釵等姊妹並外頭的幾個執事有頭臉的媳婦,都在賈母跟前湊趣兒呢。王夫人見賈母臉色,知道她還不曉得這事兒,心中暗喜。忽見鴛鴦拉著一媳婦衝了進來。


    鴛鴦拉了她嫂子,到賈母跟前跪下,一邊哭,一邊說,把邢夫人怎麽來說,園子裏她嫂子又如何說,今兒她哥哥又如何說。


    “因為不依,方才大老爺索性說我戀著府裏幾位哥兒,不然要等著往外聘,我到天上,這一輩子也跳不出他的手心去,終究要報仇。我是橫了心的,當著眾人在這裏,我這一輩子橫豎不嫁人就完了!”又說了些要做姑子的話,一麵說著,一麵左手打開頭發,右手便鉸。眾婆娘丫鬟忙來拉住,已剪下半綹來了。眾人看時,幸而她的頭發極多,鉸得不透,連忙替她挽上。


    賈母聽了,氣得渾身亂戰,口內隻說:“我通共剩了這麽一個可靠的人,他們還要來算計!”


    轉頭見王夫人在旁,心裏一想便明白了,向王夫人道:“你們原來都是哄我的!外頭孝敬,暗地裏盤算我。這麽個毛丫頭,見我待她好了,你們氣不過,想著弄開了她,你們好擺弄我!”


    王夫人忙站起來,不敢還一言。李紈一聽見鴛鴦的話,早帶了姊妹們出去。探春有心,想著因著親戚關係,此時薛姨媽、寶釵都不敢勸,迎春不善言,惜春年紀小,這正用著女孩兒之時。


    因此,探春在窗外聽了一聽,便走進來陪笑向賈母道:“這事與太太什麽相幹?老太太想一想,也有大伯子要收屋裏的人,小嬸子如何知道?便知道,也推不知道。”


    賈母其實也不過說了一句,自己如今駁了大房的麵子,若再發作了二房,豈不是兩邊都沒人用了。因此見探春勸,便順著笑道:“可是我老糊塗了!”又叫探春替自己給王夫人賠不是,話裏話外提上了寶玉,鳳姐兒見此也上前湊趣,逗得大家一笑。


    就聽外麵小丫鬟迴說:“大太太來了。”王夫人等人忙迎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又是一章4000+的,皇後打滾求表揚~~~


    啦啦啦,我是勤勞的小蜜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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