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than聳肩的姿態很優雅。


    “大概是我們大學第一年的時候吧,反正,後來我就和他稍微熟了點。”他說。


    “大學第一年?”鬱筠忽然發現了不對勁。


    他皺眉:“可能有些冒昧……但他幫你解決這個問題,他能得到什麽好處呢?”


    “對啊,”ethan點頭,“大學第一年,他幫我解決這個問題,我幫他創業的公司掃清障礙——那個時候好像不知道是誰在阻撓他,可能是他家裏人吧。”


    ……好,好得很。


    鬱筠的額角跳了跳。


    原來宋呈越和ethan的合作不是為了迴國,而是為了創業。但細細想來,能夠創立明盛,光靠他一個人的力量自然不夠。


    他必須要借力,借著借著,就借到了ethan這裏。


    一切都合理了起來。


    “我和ethan很久以前就認識了,”談君插了句嘴,“先前見到你們二位的時候,就覺得宋總很眼熟。現在想來……”他一攤手,“大概是因為ethan的緣故。”


    ethan向他翻了個優雅的白眼。


    “其實宋也不花心。”ethan說,“他沒講,但我發現他和那些beta也大多都隻是演演戲,實際上什麽也沒做。他很單純,在那些方麵。”


    對單純的評價,鬱筠不置可否。


    他隻是垂了垂眼,說:“原來是這樣。”


    “我沒說完。”ethan看著鬱筠,碧藍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其實我覺得,宋這人挺腦殘的。”


    他迴頭看了眼談君:“是這樣吧?”


    談君有些無奈,他看了看鬱筠,又看了看ethan,說:“這詞可不好。”


    “whatever。”ethan無所謂,“反正我就是覺得他奇怪得很。”


    “我發現他老看你的照片,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可能是托人拍的吧。”他說,“還看你的近況,關注你和你朋友的賬號。我問他是不是喜歡你,他說不是,隻是很感興趣。”


    什麽?


    鬱筠怔了怔。


    宋呈越曾經還關心過這些嗎?


    “我記得他說那話的樣子,”ethan的神態間帶上了點鄙夷,“‘ethan,你懂的,感興趣不代表喜歡,隻是覺得這個人有點意思罷了。’他說得可堅持了。”


    ……‘隻是覺得有點意思罷了’?


    鬱筠感覺自己好不容易壓下的火氣又蹭蹭冒了起來。


    他看著ethan,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但是這家夥就隻是嘴硬。”ethan果然不負鬱筠期待地說道。


    “他不說,但是我們都看在眼裏。你不愛玩社交平台,他就盯著你的朋友。你朋友的ins上發你喜歡用的香水,他改天就會買許多許多瓶一模一樣的,一年到頭地用;你朋友送你拚好的樂高,他也買了一模一樣的拚起來放在房子裏。我一直都覺得他這個人外表看起來好好的,但實際上就是個變態。”


    “但某一天,他突然連外表上的正常都藏不住了。”


    “也不知道是怎麽的,他整個人突然發了瘋。跑到我們學校旁邊的bar,連喝幾天酒。我們社團的幾個人看不過眼,就一起去找他,然後發現他已經喝暈了。”


    “我們把他搖醒,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ethan有些無語地抿了抿嘴。


    “‘你們說,我為什麽會喜歡上一個人?’”


    鬱筠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評價,就聽到ethan哼了一聲。


    “你就說他是不是思維方式有問題,”ethan看起來十分難以忍受宋呈越的行為,“連喝三四天酒,還想不明白這一件事,真是……”


    談君也有些訝異,他看著ethan,說:“你之前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件事。”


    “我沒有和別人談論這些事情的愛好。”ethan瞥他一眼,又轉過頭看向鬱筠。


    “後來我們才知道,他是聽到了你的婚訊。”他說。


    鬱筠的心髒忽然漏跳一拍。


    他無法穿越時空,看到宋呈越曾經的樣子,隻能從ethan的隻言片語裏窺見一些零散的碎屑。


    但隻是想一想,鬱筠的心情便有些難言。


    他聽到ethan繼續說道:“宋這個人,性格非常內斂,心思多,什麽話都不愛往外說。他雖然沒講,但我知道他通過我給他的渠道和機會,已經慢慢地把公司做起來了。”


    “當時,他喝了幾天酒,被我們好不容易撈迴去之後,就馬不停蹄地買飛機票迴國了。”


    “急到什麽程度,我記得第一天晚上我們把他抓迴去,第二天淩晨三點鍾就拿著簽證,買票走人。”


    ethan的表情裏彌漫上了一點無法言說的意味:“他跑得很快,迴去之後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麽。我們後來一直和他都沒見過麵。然後過了一陣,我就聽到了你們訂婚的消息。”


    “我一開始也不知道宋總這件事,”談君也說,“今天聽ethan一講,才知道宋總居然還有這麽多故事……不然會早提醒你。”


    鬱筠無言。


    他輕輕地閉了閉眼,良久,才對ethan說:“謝謝你今天告訴我這些。”


    “不用謝,”ethan揚了揚眉,又補充,“不過,我不是來幫他說好話的,我隻是不想讓我和他的誤會影響到你們。”


    他停頓了一下,毫不留情地評價道:“宋這個人性格缺陷也挺明顯,他想法多,又不喜歡坦白。講實話,雖然認識很多年,但我和宋關係一直都有隔閡——甚至隻是一般的朋友。”


    “你也不用對他有什麽負罪感,總之就是……隨心就好。”


    鬱筠聽著,最後仍是再次禮貌地表示了答謝:“我明白了,還是謝謝你。”


    “136號!”


    候診室的叫號處響起護士的聲音。談君拍了拍ethan,說:“到你了。”


    ethan點點頭,向鬱筠告別道:“下次有機會,可以見見麵。我覺得你比宋要真誠多了。”


    “好。”鬱筠淺淺地笑了一下。


    談君和ethan一同向診室走去。鬱筠站在不遠處,看著談君很有禮貌地等在了診室的門外,目送ethan獨自進門。


    奇怪,好奇怪。


    但這件事如果真的是宋呈越做的,倒又顯得正常了起來。


    鬱筠在原地發呆的時間讓等候在一旁的江揚都覺得有些不對勁。“鬱……鬱總,”江揚低聲道,“您現在是準備……”


    “……啊。”鬱筠才如夢初醒般地偏頭看了江揚一眼。


    他很快就下了決定。


    “迴j大吧。”


    ……


    那邊生科院大樓裏,事情仍在解決之中。


    覃微微當然不肯將這麽大一件事認下來,在辦公室哭得滿臉都是眼淚,堅稱自己昨晚並未留在辦公室。


    宋呈越沒慣著他,隻意味深長地留下一句“你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便將程玉陽單獨叫了出去。


    他特地找了個安靜的拐角,轉頭看向始終垂著腦袋,頭發亂糟糟的程玉陽。


    “程同學,”宋呈越的臉上笑容仍然柔和,“你剛剛說,覃同學晚上十點鍾給你發的消息,是嗎?”


    程玉陽摳了摳手指甲,悶半天,才“嗯”了一聲。


    “可以看看你們的聊天記錄嗎,如果你方便的話。”宋呈越柔和的笑容摻雜了點歉意,“你也看到了……覃同學不太願意誠實地說出自己昨晚做了什麽,我想從側麵了解一下情況。”


    “……但這是我的……私人聊天記錄。”程玉陽摳得更加用力,小聲拒絕道,“我……不太方便。”


    宋呈越的笑容收斂。


    “程同學,”他意味深長地說,“覃同學手上並沒有實驗室的鑰匙,他按理來說,沒有辦法進去。”


    “除非,他用了別的手段。”


    “我想問問,他有沒有機會接觸到你的鑰匙?”


    喀嚓!


    程玉陽的手指發出一聲清脆的響,指甲在這樣巨大的力氣下都斷了一小塊。他霍然抬頭,泛著血絲的雙眼有些惶恐。


    “我沒有。”他的聲音不受控製地大了點,“我沒有給過他。”


    說完他才察覺不妥,於是勉強找補道:“我,我是和他關係還行……但我真的沒有給他,也許是他自己從我這裏拿去配了把新的。”


    宋呈越輕輕地歎了口氣。


    他沒有繼續說話,目光淡淡地看著程玉陽,麵上表情並不兇惡,但卻讓程玉陽的臉一點點地漲紅。


    “程同學,你看過合同的內容。”宋呈越說。


    “你知道違約的後果。”


    程玉陽的身子顫抖了起來。


    “和我沒關係,我說了,這件事和我沒關係!”他焦躁地揪著頭發,“我和他是關係好,但我還要讀書,我還要畢業,我不可能為他糊塗到這個程度!我……”


    宋呈越笑了一下。


    “究竟是怎麽迴事,想要查到水落石出,並不難。”他慢悠悠地說。


    “如果你幫我們指認出真正偷資料的人,”他循循善誘般地說,唇角上揚,桃花眼裏泛著奇異的光,“我們這邊可以……酌情減輕處罰哦,程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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