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瓢潑大雨後變得晴朗的天氣,也讓j大生科院大樓辦公室裏的氣氛變得輕鬆了些許。


    徐教授和莊教授的學生都在同一個辦公室裏。除了在項目中忙碌的紀晨和程玉陽以外,其他人此刻都聚在一起,熱火朝天地討論著周末的團建。


    “我們是不是好久沒去過歡樂穀了?”有人說,“不如這次也去玩玩?”


    “算了吧,那些過山車什麽的項目,組裏有人玩不了。”另一個人否決道,“我覺得ktv或者劇本殺吧,這樣能讓大家都參與到。”


    “ktv太坐牢了,”又有人提出異議,“不喜歡唱歌的怎麽辦?劇本殺我覺得不錯。”


    他們說著說著,大致討論出了個範圍。而後,有人看了眼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的覃微微,開口道:“覃微微,你有什麽想法嗎?”


    那人的語氣不太客氣,覃微微的眼睛眨了眨,小聲道:“我沒意見……你們喜歡什麽地方,就去就好。”


    “那行,”有人陰陽怪氣地刺了一句,“到時候你臨場不去的話,可別再在程玉陽問的時候,說是我們沒聽你的意見。”


    覃微微愣了一下,手指有些局促地捏了捏衣角,閉上嘴,不再說話。


    那個陰陽怪氣的人也不在意,隻看了他一眼,便又繼續和其他人討論起來。


    覃微微在原地站了會,覺得氣氛尷尬,半晌後轉身離開。


    他推開辦公室的大門,穿過空曠的走廊。擦得錚亮的瓷磚地麵倒映出他的影子,也倒映出他落在褲縫間,微微顫動的手指。


    臨到午飯時分,走廊裏迴蕩著嘈雜的腳步聲和說話聲。覃微微拐過一個轉角,就聽到了紀晨的聲音。


    “……都說了項目的保密性很重要,從前你帶他沒關係,但現在我們簽了合同。你要是違反規定,違約金賠得起嗎?”紀晨的聲音不大,但語氣有些激動,“之前你拎不清,現在難道還拎不清?總之,這件事我不同意。”


    覃微微的臉色難看了些許,他加快腳步,向聲音的來源走去。


    “但是他……”程玉陽想說什麽,但被紀晨打斷了。


    “我說了,我不同意。”紀晨說,“你要真覺得這事沒問題,大可以直接找徐教授。現在隻敢找我商量,難道不就是清楚這件事徐教授不會答應嗎?”


    “你再這樣,我會告訴教授的!”


    話音剛落,覃微微便看到怒氣衝衝走來的、紀晨的身影。


    紀晨也看到了覃微微,不過他的目光隻是在覃微微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挾著幾分毫不掩飾的不屑和鄙夷挪開了。


    “紀……”覃微微張開嘴,剛說一個字,紀晨就風風火火地和他擦肩而過。


    他的嘴唇有些尷尬地動了動,最終閉上嘴,露出茫然的表情,看著沉默地走來的程玉陽。


    “紀晨不同意。”程玉陽和覃微微對視半晌,才慢吞吞地開口道。


    他的語氣有些猶疑:“微微,這個項目現在簽了協議,的確不太適合你再來鍛煉,所以,要不我們還是……”


    “可是師兄。”覃微微的眼睛裏無師自通似的蒙上了一層濕意,“現在老師一個課題都不願意讓我做了。明年就要畢業,我怕我……”


    程玉陽有些為難,他張張嘴,想了半天,才說:“要不弄完這個項目之後,我帶你做我那個課題……”


    “咱們專業,沒篇論文,以後找工作都困難。”覃微微眨了眨眼,眼淚幾乎要掉下來。


    程玉陽尷尬地僵在原地。


    覃微微的聲音抖抖索索的,有些莫名的激動:“師兄,你知道的,我家裏很困難,還欠著債……要是找不到工資高點的工作,以後連家裏的貸款都還不起!”


    他白皙的臉蛋此刻漲得通紅,好像是因為澎湃的情緒:“師兄,你就幫幫我吧,我,我也是沒辦法……”


    旁邊有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如同密集的鼓槌輕輕敲擊在心髒上。


    程玉陽不說話了。


    覃微微也沒說話。


    兩人就這麽站在走廊裏,像是在進行什麽隱隱的對峙。


    過了很久,程玉陽才呐呐地開了口。


    “就……最後一次。”他狠下決心似的說。


    “今晚我會帶你去,把樣品分一部分給你做實驗。但隻有這一部分了……不然教授會說你的。”


    覃微微終於笑了。


    他的笑容看起來像是感激,但又有幾分明顯的僵硬。但程玉陽向來不太有眼色,這一下倒是什麽也沒發現。


    “謝謝你,師兄。”覃微微低聲說。


    “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的。”


    ……


    到了晚上睡覺的點,鬱筠照常吞下了兩枚褪黑素。


    他最近都睡不好覺,疲憊得差點長出黑眼圈。每天全憑一口氣,勉強地撐著工作。


    合著水吞咽時,鬱筠下意識地看了眼手機,卻又看到了宋呈越的消息。


    宋呈越:【今天你生氣了嗎?】


    如果往上翻,還能看到一大片的白色氣泡。


    這些氣泡都來自宋呈越,一條條的,時間從他們鬧翻的那天開始,一直到今天。鬱筠幾乎沒有迴複,除了一些工作必要的交流外,其他的消息他全部都忽略掉了。


    但宋呈越倒還算是鍥而不舍。盡管鬱筠的態度冷淡,他仍然很是執著。


    鬱筠捏著手機的指尖微微收緊。


    褪黑素還沒有起效,他尚且清醒,明白自己不至於因為這樣的行為而心軟。


    但他的心情很奇怪。


    這不像他原本的該有的處事方式。


    他向來追求幹脆利落,此刻卻顯得有些優柔寡斷。也不知道是以一種怎麽樣的心情,他看著這些消息,竟然有些不是滋味。


    褪黑素的藥效緩緩地湧了上來,鬱筠按了按眉心,大腦裏泛起了些暈眩。


    有一點點酸澀,更多的是茫然。


    他無法否認自己當初答應和宋呈越結婚摻雜著許許多多的其他因素。


    有同情,有無奈,也有一些因為美色上頭的緣故。


    細細算下來,也不知道剩下多少留給‘喜歡’的餘地。


    可現在……


    鬱筠忽然有些難以啟齒。


    困意一陣陣地襲來鬱筠卻一下子不想睡覺。他趿拉著拖鞋,從客廳來到臥室,坐在床上,望著空白的牆麵怔怔出神。


    他的腦海裏過電一樣掠過許多淩亂的畫麵。藥效緩緩壓下,他的心髒被扣在軀殼裏,重重地跳動著,像鍾聲,像雷鳴。


    他看不透宋呈越。


    他更不明白宋呈越。


    宋呈越從始至終都是那副樣子,死守著自己的外殼,像是為自己搭建最後的避風港。


    千言萬語匯成一句他仍舊沒能解決的疑惑。


    宋呈越到底為什麽,想要和他結婚?


    他隱隱地感覺,宋呈越的沉默和隱瞞,好像並不是因為主觀意願的欺騙。


    更多的……似乎是因為害怕?


    這種直覺一閃而過。


    鬱筠又忍不住想,如果他一直都不肯說,該怎麽辦?


    他們的關係,又該往哪裏走去?


    鬱筠沒辦法說服自己,隻從越來越活躍的意識裏察覺到,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閉著眼躺上了床。但過了好半天,竟然是再也無法睡著。


    他隻能爬起來再吃了兩枚褪黑素。四枚褪黑素的疊加作用,終於讓壓倒性的困意襲來。


    到底該怎麽才能明白一個神經病在想什麽呢?


    鬱筠在失去意識前,迷迷糊糊地想。


    ……


    隻是他這一覺注定沒辦法睡到原定的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鬱筠的手機突然刺耳地響了起來。


    他從床上驚醒,猛地睜開眼。


    臥室內一片昏暗。


    鬱筠大腦隨著床頭櫃上的手機一起嗡嗡作響,心率有些快,心髒像從喉嚨裏跳出來一樣。


    他緩了好一會,僵硬的四肢才稍微恢複了一點點知覺。


    ……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勉強地用生鏽的關節從床上撐起身子,夠著手從床頭櫃上拿起了手機。


    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他才看清屏幕上‘陳書燁’這三個字。


    剛一接通電話,對麵的聲音就立刻傳了過來。


    “鬱總!”陳書燁的聲音有些著急,“新型強效抑製劑的實驗數據被竊取了!”


    這話像警鈴一樣,讓鬱筠一團亂麻的大腦瞬間清醒了一半。


    “被誰?沒找到嗎?”他壓下嗓子裏的啞意,問道。


    “沒有找到。”陳書燁說,“我已經通知了宋總和兩位教授,現在需要您去一趟。”


    “我明白。”鬱筠用力按了按額頭。


    他推開門,客廳巨大落地窗外,灰蒙蒙的天際邊緣露出一點點彌漫的紅色。


    現在是淩晨五點,夜幕還未完全褪去,而太陽也仍未升上來。


    鬱筠的太陽穴也突突跳動,像是要炸開一樣。


    要命。


    他捏了捏眉心。


    “宋呈越那邊已經通知到位了嗎?”他確認道。


    “是的,已經通知到位了。”陳書燁說。


    “我現在馬上過去,”鬱筠從衣櫃裏抽出襯衫,“你讓他們把課題組可能接觸到實驗室的人都叫來,事後讓江揚帶那些和無關的學生去吃頓飯。”


    “好的,我明白。”陳書燁在電話那邊刷刷記錄。


    安排完畢後,鬱筠掛斷電話,飛快地穿起了衣服。


    會是誰呢?


    他勉力思考道。


    腦海裏第一個跳出來的名字就是覃微微。可他現在還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並沒有辦法給出什麽實質性的證據。


    如果真的是他……


    鬱筠微微眯了下眼睛。


    如果真的是他,那事情就麻煩了……


    果然,那些在暗地裏盯著他們的人,絕不會輕易地罷休。


    他拎起擱在沙發背上的外套,目光冰冷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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