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線把鐵門影子拉的瘦長, 賀雅楠坐在那裏,介於明暗之間添了幾分朦朧感,她的側臉線條溫潤, 高挺鼻梁皮膚上泛著涼淡的微光,即使沒有化妝, 嘴唇也紅潤飽滿。


    長得好看的人, 就算清瘦, 也自帶養眼屬性,陳倩站在衛向晨旁邊,打量賀雅楠半天, 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這姑娘長得真好看, 比大明星都好看。


    提訊室裏安靜片刻。


    賀雅楠似乎終於組織好了語言:“留學期間,學的是人體冷藏,一種還不成熟的醫療科學技術。我、程渡和我們那個胖子導師的研究方向就是將這種不成熟的醫療技術完成。現在醫學還不夠先進, 很多疾病無法徹底治愈, 艾滋、肝炎、癌症、等等, alcor life extension foundation 和cryonics institute合夥成立了人體冷藏公司, 專門為這些身患絕症的人提供冷凍技術服務,將人的身體像魚那樣速凍起來,根據具體的演算和預判,過個幾十年或幾百年後,醫療技術得到突破,再把這些速凍起來的人解凍, 實現跨世紀治愈。”


    賀雅楠目光落在衛向晨身上, 彎唇略笑了笑。


    “在校期間, 斯蒂芬拿到了cryonics institute的委托書,研究應該如何將速凍的人安全解凍並順利移植健康的器官, 我和程渡理所當然成了這個小組內的機密成員。實驗並不順利,當中出現了很大問題,導致進度停滯,由於缺少自願實驗體,斯蒂芬騙了一名留學生,用畢業證書威脅他,後來,留學生屍體在速凍室被發現,我和程渡成了斯蒂芬口中的殺人犯,差點無法順利畢業。那時候如果不是我dady出麵,我可能會被當地政府起訴坐牢。”


    “我們輾轉到鬆遠,繼續進行人體冷凍實驗,發現國內竟然特別容易找到實驗體。那個女人細胞活性非常強,對氮氣承受度遠遠高於其他人,把人速凍後,我們對其局部進行短暫解凍發現,她的|肉|體仍然擁有高活性,遺憾的是,僅幾秒鍾細胞組織就死亡了。”


    賀雅楠說著,忽然起身抓住鐵門鋼條,灼灼地問衛向晨,“這段時間我想得很明白,那個實驗根本就不可能成功。所以,我想幫助你們警方抓捕潘季後,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我要你娶我,代替程渡留在我身邊。”


    賀雅楠的話,無異於就像走在大街上突然竄出來個瘋子說:我們結婚吧!


    衛向晨差點被原地創死。


    “你說什麽?!”


    賀雅楠望著他,毫不掩飾眼底的熱誠,“你娶我,我幫你抓潘季後。”


    “不可能!”衛向晨鐵青著臉,“賀雅楠,別再執迷不悟了,程渡五年前就死了,你說的那個人體實驗根本就沒有任何科學依據,初中生物課本就學過,人體結構和魚的結構完全不一樣,我是不懂你們這種在國外留學的醫學生思想,但是無論什麽實驗,都應該是在以人為本的前提條件下進行。人權,人權懂嗎?”


    對著鐵窗另一邊台燈散發出的微弱亮光,賀雅楠鬆開手,閉上眼睛沉默幾秒鍾,篤定道:“沒有我,你們不可能抓到潘季後,他的事情隻有我知道,隻有我能讓他落網。”她微微揚起下巴,帶著一種離奇的自信,“你會再來找我的。”


    四目相對,衛向晨眼皮一抖。


    鐵門嘩啦啦震響,看守所民警把賀雅楠帶了出去。


    衛向晨單手扶額,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一邊是抓捕害死蘇隊的兇手,一邊是他愛的鄒大法醫。


    他該怎麽抉擇?


    要答應賀雅楠的條件嗎?


    陳倩在旁邊看著,想安慰他兩句卻開不了口。


    衛向晨煩躁的站起來,猛地拔掉鎮痛泵,失去麻醉劑的藥效,很快傷口散發出的疼痛感向四肢百骸蔓延,這種疼,讓他變得清醒,登時捂住心口步伐踉蹌著撲了出去。


    為了蘇隊,他什麽都可以做。


    陳倩整個人都還在懵圈,反應過來抓起鎮痛泵就疾步跟了上去。


    ·


    【審核好,這裏是在醫院看男科,正常劇情沒有涉黃!】


    “早晨起來會有正常的生理反應嗎?”


    檢查室內,醫生摘下透明手套扔進垃圾桶,掀開簾子走出去。


    蘇韞亭穿好衣服,跟在他身後走到看診桌前坐下。


    “之前有,最近有點困難。”


    醫生點頭,“平時會不會腰痛?小腹痛?那裏有沒有感覺過冷或是過熱的情況?”


    蘇韞亭撐著大長腿,肘腕隨意搭在椅背上,“腰會有點痛,沒有覺得熱,會涼,不冷。”


    醫生撿起鋼筆,在處方箋上隨便畫了幾道正常人看不懂的線:“沒什麽大問題,給你開些藥迴去按時吃,一周後再來複查。”


    “我覺得可能不太行。”蘇韞亭直言。


    醫生抬頭看他兩眼,對他的話感到有些意外:“你是不能按時吃藥?還是一周後沒時間來複查?”


    蘇韞亭語氣很隨意,“我和我對象在一起住,他特別在意我的身體,心眼還小,我不能讓他知道我有隱疾,你給我辦個住院吧。”


    醫生聽完就笑了起來,“你這不是為難我嗎?你這還不到住院那步……”


    “你們是私人醫院,又沒有一二三甲那些規矩,有錢還不賺?我這幾天躲躲他,他精力太旺盛了。”蘇韞亭說。


    “懂。”醫生嘴角含笑:“現在的小姑娘,恨不能天天跟男朋友廝混在一起,尤其像你這麽帥的,那還不得逮著就上下其手?行,那我給你辦個住院手續。”說著,他拽過旁邊印著表格的a4紙填寫一通,遞給蘇韞亭,“拿著單子去收費窗口辦理一下吧。”


    蘇韞亭接過單子,起身扣好衣袖,徑直走了出去。


    小姑娘?你見過差一厘米就一米九,長相冷峻的小姑娘嗎?沒錯,就是他家秦大小姑娘!


    醫生看著蘇韞亭離開的背影嘖嘖搖頭,“現在的小年輕啊,丁點兒不知道收斂,分明是火太大,得多喝涼茶多降火。”


    收費大廳這時候沒什麽人,窗口也隻剩下一個在值班,蘇韞亭辦理好住院手續後鬆了口氣。


    穿過收費大廳後門,靠近綜合門診大樓左右兩棟樓,左邊是發熱門診,右邊是住院部。


    三層,病房區


    蘇韞亭推開病房門。


    房間裏很幹淨,兩個床位,另一個床上躺著個十六七歲的男生,聽見腳步聲往這邊看了兩眼。


    蘇韞亭主動跟他打招唿:“我,隔壁床。”


    男生木訥地點點頭算是迴應,接著就收迴視線,繼續躺著看書去了。


    正好,蘇韞亭也不想多說話,徑直走到自己的病床準備眯一會兒。


    屁股剛挨床邊,男生放下手裏的書,突然出聲:“你也是來割|包|皮|的嗎?你幾歲?”


    蘇韞亭:“不是。”


    臉已經凍住了。


    “哦。”男生仍舊有種不管死活的勇氣,“那你是因為什麽?不|舉|?淋|巴|結|腫|大?尿道感染?還是炎症?濕疣?”


    “我很健康!”蘇韞亭穩穩當當坐下,半眯著眼看人,“你這同學說起病例來有種管殺不管埋的氣質啊。”


    男生撓撓頭,“哦,我是醫學生。”


    蘇韞亭:……


    醫學生都有種執念。


    “我十八,宇凡。深夏醫專在讀,我是自己在這裏住院,沒有家人陪護,你呢?”


    “一個人。”


    蘇韞亭長腿往椅子上一搭,去解鞋帶,沒了下文。


    宇凡坐起來,先是上下打量了蘇韞亭全身,目光從頭發絲巡遊到鞋底,一笑露出兩個尖尖的小虎牙:“我信你是來醫院蹭床位的了。”


    蘇韞亭:“……?”


    本來以為是個木訥呆滯話不多的啞巴,怎麽突然之間這麽健談起來了?


    宇凡指了指他,“氣色好,身強體健,動作強勁,你沒有病。”


    這年頭,沒畢業的學生都能通過望聞問切診斷出來他有病沒病了?


    蘇韞亭把被子掀開,戲謔地看向宇凡,“隱疾。”


    “……”宇凡語氣裏有意思微妙,“那個,臨近考試了,我要背很多書,會打擾到你,你要不要耳塞?”說著,他從枕頭底下摸出兩個內嵌軟頭耳塞衝蘇韞亭晃了晃。


    蘇韞亭說:“多少書?”


    宇凡微微一笑,衝旁邊的櫃子指了指。


    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勸人學醫天打雷劈,勸人學法千刀萬剮,這不是巧了嗎?學醫的和學法的湊到了一個病房,這就叫緣分。


    蘇韞亭看著牆角兩堆堆的比櫥櫃還高的專業書,瞬間夢迴刑事警察學院。


    當年也是什麽535頁的刑法書和各種刑事偵查一摞一摞的,早四點半起床跑步,晚十點熄燈,還比醫學生多出來了擒敵拳一至十六動。


    得虧當年他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蘇韞亭起身從床上下來,走到宇凡麵前把耳塞接了過去,“加油,等考完了,佇立四顧望,萬裏皆是臣!”


    不得不說,這位同學背起專業知識,是有點拚命地狠勁在身上的,蘇韞亭帶著耳塞躺了一夜,愣是沒睡著。


    天剛亮,宇凡就躡手躡腳下床,準備去食堂打飯。


    蘇韞亭坐起來,定定看著他,“你能活動嗎?”


    宇凡夾著腿,不好意思道:“你醒了?我勉強可以走動。”


    蘇韞亭隨意抓了抓頭發,穿上鞋把宇凡手裏的食盒拿過去,“等著吧,一會兒我給你帶迴來。”


    目送蘇韞亭離開,宇凡重新迴到床上,準備小眯一下養養精神。


    蘇韞亭前腳剛走,後腳病房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宇凡揉揉惺忪的眼睛,看向來人。


    是個長相清雋的男人,身高一米八左右的樣子,看上去二十四五歲,寬肩窄腰渾身帶著冷峻的氣勢。


    宇凡開口問了句:“你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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