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韞亭怔了下:“算什麽數?我們隻是兩天沒見麵, 五年你都忍過來了。”


    “那不一樣。”秦展音量不高,語速也不快,偏偏就是自帶一種掌控著一切的氣場, “五年前我是老師,你是學生。操場大樓樓頂最開始那八個字標語是什麽?”


    “嚴明警紀, 純潔隊伍。”蘇韞亭帶著一絲愉悅的笑容, “我指著中間的警徽發誓, 前邊八個大字做沒做到先不說,後麵八個大字我絕對恪盡職守從未違背。”


    確實,嚴明警紀這四個字蘇韞亭隻停留在認字階段, 聚焦實戰, 強化訓練倒是絕對做到了,並且還超越了。


    至於純潔隊伍,倆人是半個字不提。


    秦展挑起眉梢, 半晌後終於肯定的點點頭, “你說的對, 嚴明警紀對你來說根本就是放屁, 什麽純潔隊伍,我都已經這樣了,管那些標紅的大字。”說著俯身一口|含|住|蘇韞亭耳垂。


    溫熱的喘息倒灌進耳朵。


    蘇韞亭呆住了。


    “你別……我真的……”


    推搡間,蘇韞亭隻覺得身上一涼,25度室溫都沒給|褪|去|大褲衩的他帶來溫暖,秦展微涼|指|尖|滑|過|他|瓷|白|胸|線|。


    蘇韞亭抖著嘴唇, 深深地吸了口氣去迎合他:“孫智籌遭綁架, 向晨失蹤差點被切除器官, 這些事,背後都是潘季後在操控。我們的抓捕對象太聰明, 太狡猾,不是正麵交鋒能勝的。”


    “嗯。”秦展答應著,手上動作未停。


    蘇韞亭的頭發帶著沐浴露的香味,怪好聞的,身上的味道也好聞,就像四月天裏颯爽的風。秦展垂眸,舌|尖|在他|頸|窩|撩|過,幾乎要對這味道著迷了,眼中卻還是強撐著一絲清醒,“賀雅楠的案子幾天後開庭,你覺得潘季後到時會出現嗎?”


    “昨晚湖心島綜合醫學科研實驗室爆炸,動靜不小,所幸人員疏散徹底,沒有傷亡。不過,局裏應該可以借這個事對湖心島進行全方位封鎖調查。”蘇韞亭|喘|著|粗|氣,挑起眼角雙臂緊緊箍在秦展|後|腰,迫使秦展|劇|烈的|動|作慢下來,“我暫時不迴局裏,後續通告你隨便寫寫。明天我想辦法先和謝支隊取得聯絡,你在明我在暗,這樣調查起潘季後,會比較容易。你覺得呢?”


    秦展握住他的手,十指緊緊抓在一起,因為用力的緣故他手背青筋暴起,臉上神色卻變得深沉,“告訴我,你要做什麽?我配合你。”


    月白色的窗紗掩著條縫隙,輕柔月光從外麵照進來,灑在床上,把兩人籠罩在一方小而純淨的天地裏。


    聽到這個迴答,蘇韞亭微微失神,忽覺唇齒一涼。


    秦展一手扣住他的後腦,唇|瓣|眷戀的落下。


    蘇韞亭眼前一黑,喉結不慎明顯的滾動,沉靜墨黑的眼瞳裏,暗流翻湧,他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緩緩閉上,心口抑製不住的狂跳。


    良久,秦展停下來,手指撚過他薄紅的耳垂,低笑了一聲,猛地翻身,兩人位置對調。


    蘇韞亭目光微動。


    秦展望著他,語調平和:“要做什麽?告訴我。”


    蘇韞亭也迴望著秦展,頓了頓,“證據。我要搜集證據,把潘季後犯罪的事實摁死了,屆時,務必雷霆行動。我的常用頻道你知道,隨時保持密切聯絡。”


    “好。”秦展說著,抬手托起蘇韞亭結實的腰|臀,緊緊箍住他。


    蘇韞亭放在他肩上的手指不由一攥,指甲掐的泛白。


    但秦展好像對肩膀的疼痛毫無所覺,猛地顛了他一下。


    太疼了。


    冷汗瞬間就從蘇韞亭額角冒了出來。


    “你……你想我死嗎?”蘇韞亭麵色蒼白,說話都不連貫了。


    “胡說。”


    時間一分一秒溜走,秦展衣衫整齊走出景中旅館的時候,是京台時間21:43分。


    一小時四十三分鍾……


    秦大局長掏出車鑰匙拉開車門坐在駕駛座,半明半暗中,他的側臉看上去非常好看,高挺的鼻梁,無可挑剔的臉部輪廓,比動漫中巨資做出來的建模還要完美。


    秦展緩緩靠著椅背,心情不錯的勾了下唇角。


    時間還是太短了,下次他要更加努力。


    ·


    市局,刑偵大辦公樓前的台階上。


    馬輝手裏攥著半截帶血的製服衣角,眼眶通紅。


    高磊捏著帽簷,胳膊搭在膝蓋,手指甲已經全磨沒了,劈進肉裏,血泡早就結痂,他卻一點疼都感覺不到。


    昏黃的照明燈光下,倆人灰頭土臉,製服也汙糟糟的。


    馬輝抹了把臉,終於掏出手機,對著那半截帶血的製服衣角,沉重的拍下來,發送到市局內部群。


    片刻後


    “臥槽!誰受傷了?”


    “出警光榮負傷嗎?這不得評個今年二等功?”


    “哪個組出警了?昨天不就是衛向晨和小崔?@衛向晨@小崔你倆誰受傷了?”


    小崔:“我受傷了,不過還好不是很嚴重。@馬輝,這衣服是衛向晨的嗎?”


    馬輝看著群聊消息,默默在輸入框裏打了個蘇,卻沒辦法把蘇韞亭的名字全打出來,他重新刪掉自己打的字,把頭埋進雙膝間。


    八尺高的硬漢,平時嘴貧不著調,這會兒卻也什麽都說不出來,眼淚骨碌骨碌往下掉,瞬間把台階打濕一片。


    高磊也不說話,就頹坐著,臉上表情麻木呆滯。


    群裏消息聲還在此起彼伏。


    衛向晨被送到醫院後,昏迷了兩三個小時,麻醉藥勁兒過了就行了,隻是心口的刀傷很深,整個左臂被神經牽引著不能動,聽到手機響,隨手摸起來滑開,看到群消息的瞬間就立馬澄清,“這衣角不是我的。”


    群消息安靜了好一會兒。


    就在大家紛紛猜測會是誰的時候,馬輝終於把一串完整的字發送出去。


    “蘇隊,他因公殉職了。”


    唰地


    整個市局內部群聊炸了。


    “什麽?!怎麽會!”


    “因為什麽?找到人了沒有?”


    “迴局裏,整個刑偵支隊所有人都他麽立刻歸隊!”


    “不敢相信,這是怎麽迴事啊?啊?!”


    “馬輝,你特麽給老子說清楚,蘇隊怎麽會殉職?一天沒見,為什麽會這樣?!”


    “你們是怎麽跟著蘇隊的?馬輝,你他娘的,你們怎麽迴事!”


    所有人都在震驚、詫異、憤怒、不甘,可盡管這些情緒堆積在每個人的心中,大家還是不約而同的抓起製服就鑽上車,開始往市局裏趕。


    秦大局長一邊開車,一邊翻看著手機上應接不暇的刷屏,永遠的四平八穩。


    在他看來,市局這些人,也真是夠蠢的。


    蘇韞亭這個金蟬脫殼的手法,簡直粗糙到爆炸,一片沾血的衣角能說明什麽?就殉職殉職的在組會群裏喊天喊地。


    從技偵傳輸的爆炸現場情景來看,爆|破|裝|置炸塌了綜合醫學科研實驗樓東段,如果人真的在這種情況下被炸死,隻有兩種可能。


    一、炸碎了,什麽都不可能找到,別說一片衣角,骨頭渣估計都不存在了。


    二、既然能找到衣角,那就還能挖出點兒殘肢殘體,不可能把翻個底朝天,就一片衣角。


    況且,根據當事人蘇大隊長的口述,他在爆炸前十幾分鍾就已經撤離,跟蹤上程昊和潘季後了。


    秦大局長覺得群消息真的沒眼看。


    不過……


    這也正好合了蘇韞亭的意思。


    半小時後,市局


    不論是住的近的還是家離很遠的,人全部到齊。


    就在市局升旗的小廣場,馬輝抱著方骨灰盒,把那片破破爛爛滿是血跡的衣角緩緩放了進去。


    到市局沒半年,人就英勇犧牲了。


    蘇韞亭剛進刑偵科大辦公室那晚的音容仿佛昨天,在所有人的注視的目光下走到桌前拉開椅子,翹著二郎腿不可一世的樣子,又欠又拽。


    初見麵,高磊就沒想過,他之後會對蘇韞亭這個拽逼忠誠成這吊樣。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高磊拉過鮮紅的紅旗,緩緩蓋在骨灰盒上。


    沉默中,有人突然輕喊了一聲:“秦局來了。”


    整個小廣場上,所有人都齊刷刷迴頭望去。


    趙海壓低聲音,對旁邊的季楊說:“咱們秦局,不會有事吧?”


    季楊搖搖頭,說:“不知道。”


    秦展板著臉出現在眾人視線中,完全看不出來一絲異常,冷硬的外表和他三十多歲的年紀非常不協調,這張臉就像是凍在二十五歲,再沒有過一絲變化。


    馬輝抱著骨灰盒的手抖了抖。


    “秦局,蘇隊他……”


    “既然是因公殉職,”秦展眼若寒泉冷月,欣長的身姿佇立在同樣清冷的夜風中,骨子裏就透著淡漠,“季楊,針對蘇隊殉職的事情,明天發個通告吧。”


    秦展的表現太過冷淡,季楊明顯愣了下。


    不止季楊愣了,其他人也都愣了。


    畢竟他們秦局和蘇隊互相愛慕的事情,是市公安局人盡皆知的秘密,沒人說,不代表不知道,就算是警察,有追求有理想有抱負,那也不能自己心愛的人死了,還能這麽平淡。


    雖然大家都知道,秦局平日裏就一副孤冷出塵,但現在這個表現,未免太理智過頭,該不會是……


    有人瞬間明了,用眼神和旁邊的人交流。


    ‘秦局心裏一定非常難過,但又不能當著大家的麵抱著骨灰盒痛哭流涕,畢竟是局長,要注意身份和影響。’


    ‘明白明白,就像我們都傷心,卻沒辦法抱頭痛哭一樣。唉,秦局真的不容易,蘇隊殉職了,他都不能哭。’


    ‘這和死了老婆不能哭有什麽區別?’


    ‘最慘的是蘇隊,媽的,咱們不能消沉,這起爆炸案勢必徹底清查,一個涉案犯罪分子都不能放過!’


    ‘對!’


    交流著交流著,不知不覺他們眼底就燃起熊熊烈火。


    季楊迴過神,鄭重的點了點頭。


    秦展目光落在馬輝懷裏的骨灰盒上,走過去把骨灰盒接在手裏,“行了,都迴去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照常上班。”


    馬輝垂著頭,一動不動。


    旁邊的高磊也沒動。


    看得出來,‘蘇韞亭的死’對他們的打擊挺大。


    秦展抬手,拍拍他們的肩膀,勸道:“杵在這裏,蘇隊能複活?迴去睡覺,這是命令!”


    高磊死死抿著嘴唇,頭一瞥,什麽都沒說,抓著帽子就走了。


    高副支隊一走,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開始離開,最後整個小廣場,隻剩下秦展一個人站在紅旗下。


    他看看手上蓋著旗幟的骨灰盒,重重歎口氣,轉身往辦公室走。


    馬輝遠遠站著,也不上錢,也不說話,就那麽靜靜地站在全是路燈的拐角看著秦展,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他們秦大局長的背影顯得特別蕭索,難過。


    ‘背影特別蕭索難過的’秦大局長抱著骨灰盒迴到辦公室,隨意把盒子往桌上一撂,坐進辦公椅裏,扯過桌上的小紅旗捏在手上轉了轉。


    然後掏出手機,給已經在市局‘壯烈犧牲’的蘇大隊長打了個電話。


    “蘇隊,你被死亡了。”


    電話裏蘇韞亭的語氣聽著特別興奮,“被死亡是好事兒,別這麽沮喪,我這邊有新發現,要不要聽?”


    秦展挑眉:“講講。”


    “潘季後就在旅館對過的私人醫院裏。”


    ·


    療養院單人病房中


    醫生替程昊重新換過繃帶,就離開了病房。


    程昊坐在床上,扯了下衣服,勸道:“潘哥,我們還是早點迴緬北吧。”


    “再等等。”潘季後連眼皮都懶得抬了。


    “晁傑已經落網,剩下的交給深夏這幫條子,跟我們就沒關係了,反正我們這次主要目的就是搞死他。潘哥,你現在千萬不能感情用事,為了個女人隻身犯險,把自己也栽了得不償失啊。咱們兄弟走到這步,不容易,你想想潘仲,他可是替你死的。”


    程昊語重心長地勸說。


    “潘哥,賀雅楠那個女人不值得,她心裏隻有程渡,你捂不熱的。”


    “至少等賀鴻堯把這場官司打完,確定她不會被執行死刑。”潘季後鮮少的露出煩躁的表情,“隻要能翻案,我們就立刻迴緬北。”


    “潘哥……”


    程昊欲言又止。


    咚咚咚


    這時候,病房門被人敲響了。


    “進來。”潘季後語調總算恢複平淡。


    謝遇知推門而入,目光落在程昊剛換過的紗布上,客氣的寒暄兩句:“昊子,怎麽樣?出去一趟沒傷筋動骨吧?”


    程昊說沒有。


    對謝遇知,程昊是抱著十二分感激之情的,畢竟,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謝遇知確確實實救過他,要不是謝遇知,他現在還被關在深夏市公安局裏,定了罪就要跟賀雅楠去一個地方了。


    更別說,去接胡安琪那次,要不是謝遇知跟那個姓高的副支隊打,他估計早被當場打死了。


    謝遇知救了他兩次。


    道上的人別的沒有,就是重義氣,他就差拉著謝遇知原地拜把子了。


    “正好,你也幫我勸勸潘哥吧。”程昊無奈求助。


    謝遇知關上門,走過來,表現的一頭霧水。


    “怎麽?發生了什麽?潘老板這麽厲害的人,還用人勸?”


    程昊看著潘季後,臉上多少有些嗔怪的意思,“謝支隊,你說,你說這世上,女人是不是紅顏禍水?”


    “喲,這你問我,我可不讚同啊,我就想找個老婆給我熱炕頭呢。這咱們說不到一起去。”謝遇知往床沿上一坐,“潘老板這是有喜歡的人了?”


    潘季後對謝遇知,沒有程昊那麽信任,謝遇知表現的再貪財好色,潘季後還是小心提防著,很多事情都不會讓謝遇知知道。


    聽到程昊嘴上沒個把門的,潘季後臉色就變了。


    “昊子,謝支隊跟咱們可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別什麽都說。”


    他和程昊算是滇緬線上一路同生共死過來的,從未說過重話,第一次語氣裏帶著滿滿的警告。


    “潘哥,孫智籌被警方抓進了強戒所,現在我們手上已經沒有底牌可以讓孫永俊給我們打開深夏商圈的市場了。我跟著你一路走過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栽在賀雅楠那小娘們手上。”


    “行了,別說了!”潘季後忽然站起來,看了程昊一眼,黑著臉出去了。


    病房裏一時安靜下來。


    和普通醫院相比,私人醫院的獨立病房的設計非常人性化,客廳、廚房應有盡有,就像是在自己家裏單獨辟出間用來打點滴的臥室。


    謝遇知撿起蔬果盤裏的醜橘,扒開橙色橘皮把果肉遞給程昊,抬手隨意指了指門口,“你們潘老板,生氣了?”


    程昊掰個橘子瓣塞進嘴裏,給謝遇知一瓣,“潘哥現在跟變了個人似的,不像原來的他了。”


    謝遇知接過橘子瓣扯扯橘絡,咬了一口,興致缺缺的,“大老板嘛,正常,誰不愛美女和金錢?”


    程昊搖搖頭,“你不知道我們,你有學上,有錢花,雖然比起你的同學同事是比較窮,可你的生活已經很好了。我十二歲跟著潘哥在滇緬線上混,刀尖下討生活,幾次三番差點死了,如果不是潘哥,世上早沒有我這個人了。”


    謝遇知點點頭,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肩膀,“都過去了,現在不是很好嗎?別總想著以前,人還是得朝前看。”


    “你說的倒是沒錯。”程昊幹脆把剩下的橘子整個塞進嘴裏,“潘哥和我都知道,在緬北活下去,隻能販毒、買賣器官、走私槍支,還要做的比別人狠,比別人更冷血無情。人嘛,哪有天生就狠毒的?隻是被逼到那個份上,不做不行,但凡有機會,誰不想金盆洗手,做個幹幹淨淨的人?”


    謝遇知重新拾起個橘子扒開,笑道:“哎哎,你打住,我把你救出來就是圖錢,潘季後說的可一點兒沒錯,你別什麽都給我說。”


    “嗐。”程昊一把抓過他剛扒好的橘子,一瓣一瓣慢條斯理的往嘴裏填,“我信你,你要真說出去了,我自認倒黴唄,還能咋地?你救了我的命三次,我欠你的,你跟我客氣什麽?”


    “你這人……”謝遇知心裏鬆了一小口氣,麵上丁點兒沒表現出來,“我倒成了你發牢騷的對象了。”


    “過命的交情,我從不跟我的兄弟藏著掖著。”程昊若有所思的放下吃了一半的橘子,偏頭思考了下,“其實,潘哥早就不想再繼續搞毒品了,賀鴻堯那個老東西不信任潘哥,不願意讓潘哥就在賀氏,幾年前他把潘哥送到賀鴻禹手裏,其實我都看得出來他想借賀鴻禹的手弄死潘哥,潘哥那麽聰明,又怎麽不知道呢?”


    “我是緝毒警,對你說的賀鴻禹有所耳聞,在我們公安係統內網裏對這個人有記錄,是緬北的毒梟之王。”謝遇知配合著程昊搭話,看似是不經意聊起來,其實早就想好了怎麽套程昊的話。


    程昊哼笑了聲:“潘哥剛跟著他的那兩年,幹的淨是刀口舔血的事兒,既然光明坦途不選我們,就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唄。賀鴻禹在道上的地位,可不是那麽好撼動的,我們要活,就得想辦法扳倒禹叔,扳倒禹叔少不了四叔五叔的幫忙,那時候正好四叔想讓兒子繼承橡膠廠和禹叔有了嫌隙,五叔又拿下了墨西哥市場想要那邊的掌控權,潘哥為了對付禹叔和他們聯手了。好不容易架空了禹叔的實權,半路殺出個賀雅楠。”


    “確實不容易。”謝遇知很識趣,根本不追問。


    程昊說,“賀雅楠你也知道,五年前她男朋友死在鬆遠,自己也差點進去,賀鴻堯知道了那件事,把賀雅楠接迴中東關了起來,但賀雅楠中途跑了,她的同學就是這家私人醫院的負責人,一直替她保存著程渡的屍體。賀雅楠來深夏後,賀鴻堯擔心賀雅楠會有危險,重新找到潘哥,讓潘哥保護賀雅楠。潘哥和賀雅楠也算是少年相識,但那種大小姐,眼裏怎麽看得到潘哥這種不入流的人呢?”


    說到這裏,程昊憤憤不平。


    “但是潘哥就是傻,像泥巴地裏的花跳魚仰望天上的月亮,其實那個賀雅楠有什麽好?長得好看又怎麽了?跟程渡在一起三年,早就是殘花敗柳,也不知道潘哥喜歡她什麽,人都魔怔了。”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看不出來,你的潘老板還是個癡情種。”謝遇知這時候也沒有揶揄,反倒十分認真的看著程昊,迴應道。


    程昊苦笑,“誰說不是呢?但風花雪月那種事,是我們這種人能有的東西麽?”


    謝遇知想了想,迴他:“其實,也不晚,從今往後,收手不就行了?”


    程昊瞧得得出謝遇知說著話是誠心實意的,也沒生氣,隻是無奈的搖搖頭,“走到這步,收不了了,也不能收。”


    謝遇知也知道,程昊這話說得真。


    一時間,病房裏沉默起來。


    半晌後,謝遇知開口問他:“吃飯?”


    程昊略一笑,“確實也餓了。”


    “那我去食堂給你打飯。”謝遇知拍了下大腿站起來,拿起飯盒轉身推門走了出去。


    封閉式管理的私人醫院,想往外邊傳遞消息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而且他的手機被潘季後換過,現在手上這部手機,刷網頁刷|博|彩|全是在迷惑潘季後。


    謝遇知收起臉上的笑,咬咬嘴唇,往食堂方向走去,結果在樓道拐角,遇到了一直等著的潘季後。


    “喲,潘老板怎麽站在這兒?”謝遇知被嚇了一跳。


    潘季後放下抱著的手臂,不鹹不淡道:“你跟我過來。”


    謝遇知站在原地,看著潘季後的背影沉默兩秒,提步跟了上去。


    ·


    蘇韞亭放下手裏觀察望遠鏡,拉上窗簾走到床邊坐下。


    從昨晚看到潘季後帶著程昊和白大褂進了私人醫院後,整整一天,潘季後都沒有再出現過。


    東門、西門還有個北門,他架著三台望遠鏡貼了三個攝像頭都沒有捕捉到潘季後的身影,這很奇怪。


    看來,他得想辦法混進醫院裏麵看看。


    蘇韞亭立刻換上便衣,把傲嬌的頭發吹的服服帖帖,收拾完了往鏡子裏一看,劉海吹下來之後,幾乎遮住了眼睛,看上去像性格內向的那種五好學生,少年感滿滿,已經完全不像平時的自己了。


    絕對不會有人能看得出來他是個警察。


    臨出門還特別背上了之前就準備好的書包,裏麵放著幾本從二手書攤上買迴來的高中課本。


    這個點,私人醫院門口夜市上熙熙攘攘的,人很多,很熱鬧,路過炒冷麵的攤位,蘇韞亭停下來買了份炒冷麵,邊吃著邊進了私人醫院大門。


    門診大廳裏人很少,三三倆倆幾個人在排隊。


    綜合服務台的小護士處理完前麵的問診,抬頭微笑著看了眼蘇韞亭,“看什麽病?”


    蘇韞亭抬手蹭了蹭鼻尖,“那個,美女,這個病有點難以啟齒,就是……”他微微向前湊過去,壓低聲音道:“那方麵的,隱疾。”


    小護士秒懂,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心裏嘖道:多好看的高中生啊,可惜了。心裏可惜是一碼事,小護士還是利索的給他開了看診單遞給他,囑咐道:“你放心吧,我們是私人醫院,特別注重患者的隱私。你拿著這個單子出了門診大樓左轉,去男科三樓男科一室找梁主任。”


    蘇韞亭接過看診單,連連點頭,捏著單子就跑出去了。


    出來門診大樓,蘇韞亭就捏著這張看診單在醫院裏瞎逛起來。


    連著溜達兩圈,蘇韞亭即沒看到潘季後也沒看到程昊,甚至連那個白大褂的影子都沒見著,他找個排椅坐下,準備薅個路過的護士問問情況,但不能直接問潘季後和程昊的名字。


    正犯愁該怎麽查,眼角餘光忽然瞥到個熟悉的身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公理之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棲還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棲還並收藏公理之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