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在刮夜風,空氣裏彌漫著酒氣。


    鏡中是兩具纏住的身體。


    談默接吻的動作很生澀,彰顯著他的處男身份。不過肖嘉映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在酒精刺激下他們唿吸急促,嘴唇張合著變換角度,耳邊是喘息,還有唾液交織的聲音。這一切在衛生間被無限放大,讓人激動到頭皮發麻。


    明明隻是親上了而已,怎麽會這樣?


    肖嘉映感覺自己手腳在戰栗,身體也不自覺地向後仰,因為談默壓他壓得太用力了,幾乎算是把他摁在洗手台上。他的腰盡力後彎,就快要失去平衡,沒辦法隻能靠談默掐在兩側的手來借力。


    “嗯……”


    細小的嚶嚀從口腔中溢出。


    處男大腦充血,動作就難免失了分寸。肖嘉映被他弄得吃痛,下意識做出推拒的反應,雙手把他的上衣揪得很緊,“你……”


    談默倏地停下,極近距離緊張地盯著他,“我咬到你了?”


    “你說呢。”


    可是這樣的肖嘉映太誘人了。


    嘴唇發紅,要破不破的,襯衫領口淩亂,表情也是迷離恍惚。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談默怎麽可能不激動?


    外麵一陣腳步,好像有人過來了。


    “先放開我。”


    肖嘉映唿吸紊亂,揪著眼前的t恤低下頭,胸腔輕微起伏。看到他這副模樣談默實在不想放,左右環顧一圈後緊急把人拖進最裏麵的隔間。


    是清潔人員的工具間,地上堆著雜亂的東西,堪堪容納兩個人下腳。


    驟然變暗的光線讓人更加緊張,何況談默那雙深眸還一直固執地盯著他,像拿不到糖就不肯罷休的小朋友一樣,啞聲宣告主權:“還沒親完,不準跑。”


    說完就又印上他兩片唇,用力掠奪他口腔裏濕潤的空氣。


    “唔——”


    肖嘉映腰顫了下。


    幸好談默把他的嘴封得很死,所有低吟盡數吞下,否則剛才那聲肯定會被外麵的人聽到。


    狹窄的隔間裏兩道唿吸都快燒起來了。肖嘉映仰著頭,前額昏昏沉沉,邊親邊聽到自己舌頭嚅動的聲音,還有談默在裏麵肆意馳騁的動靜。


    不太明確主動權是什麽時候被拿走的,總之就是這樣了,談默用半撫摸半強迫的方式逼他打開口腔,虔誠而又急切地嚐他的味道,完全不管他的嘴會不會酸,他的脖子會不會累。


    之前倒是也設想過,但沒想過真正意義上的first kiss會這麽徹底。


    隨時都可能有人過來,搞不好還會發現他們,但談默好像完全不在乎。肖嘉映倒是在乎,但反抗無效。


    從進來到現在十幾分鍾的時間,談默不知滿足地親他,絲毫不給喘息的機會。肖嘉映發根濡濕,前胸後背也都出汗了,被壓住的手心更是熱得一塌糊塗。


    這算是跟弟弟接吻的壞處嗎?


    荷爾蒙過於旺盛,動作過於不知羞恥,時間還過於持久,久到肖嘉映以為自己會窒息在這個昏暗的空間裏。


    門外時不時傳來交談和衝水聲,頭頂的燈還閃爍了幾下,要滅不滅的。


    親到後來談默不停地吞咽,具體在吞咽什麽誰也說不出口。


    肖嘉映渾身發燙。


    僅存的一絲理智讓他停下,不能再繼續了,這是在外麵,在衛生間,完全不浪漫也不私人的地點。洶湧的情緒又讓他想繼續,不管談默要怎麽樣都全盤接受,反正都一把年紀了,還在乎什麽體麵不體麵的,自己盡興最重要。


    在這種矛盾的刺激之下,接吻接出了偷情的快感。


    談默想摸他,但不得其法,炙熱的手掌在他腰間胡亂遊走。肖嘉映幹脆握著那隻手往襯衫的空隙裏貼,讓他可以把腰際的凹陷牢牢掐住,讓他撫摸緊繃的皮膚,慰藉壓抑太久的自己。


    要不是手機不停地震,他們多半會在這個不恰當的地方發生點什麽。


    “……”


    肖嘉映伸手去拿,談默不滿地低聲:“別管它。”


    “不、不行、先停一下,嘶,別咬我了,談默聽話……”


    最後一口咬在脖子上,留下很明顯的牙印。


    “喂?”肖嘉映努力平息唿吸,可是看到談默怨念的神情又有點失序,隻好背過身去,“嗯,我迴房間拿點東西,這就過來,你們先喝。”


    掛了電話他的聲音還是很沙啞,一聽就很有問題。


    “該迴去繼續聚餐了。”


    “不行,我還沒親夠。”談默頭一偏咬住他的手指,濕漉漉的眼神渴求地盯著他。


    “迴家再說吧。”肖嘉映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我們應該先把話說清楚,先確定關係再——”


    “那你再親我一下!”


    肖嘉映急得捂他嘴:“小點聲。”


    想讓我從頂樓跳下去嗎。


    但談默避開他的手寸步不讓,肖嘉映實在沒辦法,隻好微一踮腳主動把自己送上去。


    嘴唇相貼的感覺美妙得無法言喻。要不是為了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以及人言可畏,真想就一直這樣放縱下去。


    鬆開,他抿唇輕聲:“這樣夠了嗎。”


    “我不想上去,他們都很無聊,我要迴房間。”


    “隨便你。”


    肖嘉映整理好儀表就要出去,推門之前又被談默攔腰撈迴來。


    “快點吃完迴來陪我,還有不準再讓他們親你!”


    “……”


    “肖嘉映,你都不說喜歡我。”


    肖嘉映頭沒扭迴去,側臉顯得又清純又含蓄,完全不像他這個歲數。


    “我以為不用說了。”


    不喜歡會讓你這麽親?皮帶都快抽走了。


    談默從背後抱住他晃了晃:“我也喜歡,超級喜歡我哥。”


    幼稚。


    棕熊限定版幼稚。


    往上走,肖嘉映的體溫還是沒退燒,整個人醉酒十級,沒從樓梯上摔下去算他本事。


    幸好樓上各位已經喝得七七八八,沒有要把所有人互相灌醉的打算。


    迴到席間,肖嘉映要了杯冰水,一口氣全幹掉。


    不確定脖子上的印記明不明顯,所以他借口說自己意識不清醒了,釘子戶一樣釘在最暗的邊角位置不起來打圈,連其他人過來敬酒都堅持坐著說話。


    “喂肖副,腿軟站不起來了?”餘妙過來日常挑釁,“不是吧,體力這麽差。”


    “這幾天沒休息好。”肖嘉映借口找得一點兒都不自然。


    餘妙笑著扭頭,少頃一聲驚唿。


    “樓下那位是不是你弟弟?”


    這酒店不算很高,區區十二層而已,一眼望下去能看到馬路上的人影。肖嘉映哪知道餘妙是怎麽認出來的,不過從奔跑的背影看確實很像談默。


    “這麽晚了他繞著酒店跑步?精力到底是有多好,是多需要發泄……”


    餘妙曖昧地瞧著。


    肖嘉映表麵雲淡風輕,不過保持沉默本身就夠可疑的了。


    好不容易熬到局散,他腳步虛浮地迴房間,出電梯發現遠處有團人影。


    長長的走廊,深色地毯,談默蹲在盡頭,他們房間的門口。


    “談默?”


    聽到動靜,談默望向他。


    他招招手:“沒帶房——”


    卡嗎?


    後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雙腳就已經離地。談默戴著那頂很久沒出現過的鴨舌帽,打橫把他抱起來,冰山臉低下來蹭他鼻子。


    沒想到會被抱,更沒想被公主抱。


    ……太羞恥了。


    “有監控,你不嫌丟人嗎。”在他臂彎裏,肖嘉映摘掉他的帽子,盯著他的眼睛咬字。


    談默甩甩頭發,把人往上顛了顛,悶聲:“那我走快一點。”


    “……”


    進了門用腳踢上,半醉的肖嘉映被談默放上床,動作還不算粗魯。


    沒開晃眼的燈,但月光自然地照進來,足夠看清彼此。


    肖嘉映躺平,手臂擋著眼,談默坐在床邊,頭趴他身旁。


    “頭暈嗎。”


    “稍微有點。”


    “活該,老子讓你別喝那麽多。”


    “……”欠揍到死的小孩。


    肖嘉映側過身,手枕在腦袋下麵,微微凝眸,看著他:“你出去跑步了?”


    談默應得不情不願。


    “奔波一天還不累嗎。”


    “累啊。”


    “那你還去跑步。”


    “……”


    談默忽然無言,然後坦白道。


    “肖嘉映,喜歡一個人真奇怪。”


    “怎麽說?”


    “你會想咬我嗎,”他摸摸耳朵,眼神避開一半,“我發現我想咬你,尤其是今天晚上。我太壞了是不是?會不會因為我是熊所以才這樣。十點鍾的時候我都想給你打電話了,讓你今晚別跟我呆在一起,但是我想了半天又沒打。”


    他甚至罕見地歎了口氣。


    “你會受傷的,跟我在一起。”


    一陣安靜。


    再抬起頭,他發現肖嘉映把臉悶在枕頭下麵。


    “很好笑嗎?!”


    把枕頭強行拽開,某人的五官溫和而愉快,雖然的確在笑但不是嘲諷那種意思。


    “……”熊偃旗息鼓,“算了,你笑吧。我保證不會傷害你。”


    柔和的光線下眼睛亮而有神。


    肖嘉映說:“談默,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很可愛。”


    “……?”


    “不管什麽時候,不管你是你還是你是熊,總之都是很可愛。”


    “閉嘴。”談默臉紅了,“老子不愛聽。”


    微醺狀態下,肖嘉映左手撐著頭,斜身看著他,“那我說點兒你愛聽的。”


    “什麽?”


    “喜歡你。”


    談默怔了一秒,頭抬起來。


    “我也不太確定從哪年開始的,關於喜歡你這件事。剛認識的時候你還沒成年,現在已經二十二了,時間過得真快。其實我是想說,這幾年幸虧有你,讓我的生活從一團糟恢複過來,慢慢變迴正常人,就跟從噩夢裏醒過來差不多。談默,今晚我喝多了,不過這些早就應該跟你說,所以也不算臨時起意。一開始我是介意我們的年紀,後來就不是了,後來我隻擔心你的心意不夠堅定。我怕你隻是心血來潮,或者習慣了依賴我,過個幾年,膩了,就說要跟我結束。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可能會很難熬,你也知道我從十幾歲起就——算了,總之我不再害怕了,喜歡你這件事讓我變得不害怕活下去,更不怕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在乎我。”


    因為一定一定,至少會有一個。


    一個足以讓人變得強大。羸弱之軀,卻無堅不摧。


    這是肖嘉映要表達的意思。


    醉酒的人說話邏輯混亂,他不確定談默有沒有準確地理解。


    說完很長時間房間裏沒有一點動靜,連唿吸都是緩慢的,好像火山爆發前湧動的岩漿。


    肖嘉映雙手捧臉,冷靜了片刻才拿下來。然後他拍拍床,示意談默上來。


    談默沒有輕舉妄動。


    肖嘉映問:“你洗澡了嗎?”


    談默低聲嗯。


    “那就可以上來。”


    得到明確的允許,談默才睡到他身邊。


    之前在他身邊睡過很多次了,在臥室的地板上也睡過不知道多少個日夜,哪次都沒有今天晚上這麽需要同意。


    “說不定明天早上你就會不記得今晚的事。”


    “不可能。”


    肖嘉映灑脫地盯著他:“記不記得都沒關係,我相信你很快就會想起來。”


    “我——”


    談默想反駁,但話斷在半空。


    因為肖嘉映往下一滑,到他腰胯附近,上半身撐起來。


    盡管做足了準備,嗓音依然有點緊。


    “還你一次,趁我酒還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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