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哲將艾金弄迴賓館,送顧銘迴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


    他心情相當不錯。


    顧銘今天多麽給麵兒,多麽識趣,連艾金那種怪咖都能說的下去話,要知道他小時候就連看都不看艾金一眼,要不是因為鄭哲,能麽?


    鄭哲的心裏一個勁的放禮花。


    他喜氣洋洋,開著車,拉著媳婦兒在心裏唱著歌,一路傻樂,搞的顧銘都想揍他。


    鄭哲本來有別的安排,但顧銘接了一個電話就說有事要走,搞對象也不是僅為了解決生理需要,鄭哲雖然失望,但今天的驚喜實在太多,以至於這點小情緒跟那些比起來簡直微不足道,因為顧銘今天的表現無異於跟鄭哲說我也喜歡你,別瞎尋思了。


    鄭哲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心細的像個娘們,倒不是患得患失,而是他要的是開心見腸,而不是隻見腸不見心。


    他自覺實在沒幹什麽讓顧銘忽然上趕著他的事兒,所以他不得不想,也為灑脫不起來,反觀顧銘就很灑脫了,打小就是,他煩你的時候多一句話都不會跟你說,對你有感覺的時候也幹脆,該主動主動,從不拖泥帶水,膩膩歪歪,哪怕他曾經厭的恩斷義絕,恨的不共戴天。


    這都是鄭哲喜歡他的點,除此之外還包括無情,包括怪,甚至到後期也包括鄭哲以往討厭的狠毒,這種人鄭哲這輩子也隻遇上這一個,吳江舟張春天,艾金李庭雲,相似的人都有很多個,然而顧銘隻有一個,他到現在也沒遇見第二個。


    於是他愛顧銘就像是一次漫長征服,金戈鐵馬,狼煙恢弘,他有時候也會覺得顧銘是吊了他的胃口,放大了他的渴求欲,他信心十足過,也心灰意冷過,直接過,也迂迴過,最後在無數的敗仗裏守的城門大開,而不是城池失陷,征服變成了臣服,他他娘的成了入門賓客,他當然沒有安全感!


    到了地方,車未熄火,人也沒下車。


    車門都開了,鄭哲卻拉著顧銘的手,捏他的下巴,用拇指細細的搓他的嘴唇,紅且濕潤,帶著酒香,令人沉醉。


    鄭哲親了他一口:“哎,著急走麽?”


    顧銘關上車門:“還行。”


    鄭哲往後一調座位,給駕駛位騰出很大的空間,緊接著又將顧銘抱到他腿上。


    顧銘起初不太配合,後來還是騎跨在鄭哲腿上,給人抱在懷裏摟的瓷實。


    鄭哲將頭埋在他的肩窩,使勁的嗅他的脖頸,因為嘴唇都埋在衣料裏,所以出口的聲音就有些發悶,乍一聽像是帶了點鼻音:“你喜歡我哪兒啊?你告訴告訴我,我好發揚光大。”


    顧銘微彎了腰,任由鄭哲揉搓他的腰身,隻將下巴擱在他的頭頂:“恩?”


    鄭哲忍不住去親顧銘的脖子,他含住他的肉,不受控的嘬出一個紅痕:“你忽然對我這麽好,不怕我以後死纏著你啊。”


    “纏著我?”顧銘被鄭哲啃的癢癢,腿也縮起來:“你不怕挨揍麽?”


    鄭哲冷哼一聲:“嗬嗬,中國男人自古就不畏懼這個,沒聽說過棍棒底下出孝子,搓衣板上出賢夫麽。”


    顧銘臉上有了笑意:“你比以前會說了。”


    “老在外麵玩,練的唄。”鄭哲的手遊移到顧銘腰際,從褲腰裏伸進去,在外衣底下將掖在褲腰裏的襯衫一點點拔出來:“而且我也沒覺得我會說,我真想說的也不知道怎麽說。”


    一雙手熨貼著顧銘的腰,從細撚到開闊,逐漸往上,流連胸腹,最後顧銘低哼了一聲,摁住胸口揉搓的指頭:“不行,我有事。”


    鄭哲感受著指腹下微硬的凸起,後又抽出來,將顧銘的衣服往起攏了攏:“知道,走吧。”


    鄭哲看顧銘開門下車,又跟著下去,他看準了四周無人,拉著顧銘到沒有路燈的陰影裏來了個綿長的親吻,臨了還頗得意的捏住了顧銘搭在他腰上的手,紳士一樣,直到顧銘轉身離開,抽出留在他手裏的最後一根指尖。


    顧銘進門的時候,張春天眼皮子都困粘上了。


    這裏是顧銘剛起家時的一處房產,比較破舊,因為地處偏僻不好賣掉,又實在不值兩個錢,所以至今還留著。


    說起來這地方張春天還住過一個月,不過張春天運氣比較好,他當年重新搭上顧銘的時候,顧銘的經濟狀況已經比普通的小混混要好多了,且正靠著一個偏門的生意慢慢起家,所以張春天基本上沒吃什麽苦。


    而且他跟顧銘混到現在也算個承包商,一直以來顧銘負責要,他負責談,雖然搶工程搶的兇殘,可主業副業的一年也不少賺,閑暇時張春天經常自嘲算是半個黑社會,半個生意人,隨時可以從良,隨時可以洗白。


    可顧銘不行,他迴不了頭,他結過仇,犯過案,這些年光跟他有關係的涉黑故意傷害罪案件的案底就數不勝數,替他跑過路的哥們就好幾個。因為張春天主要負責生意,所以具體顧銘身上有沒有,或者有多少命案張春天也不太能確定,他唯一能確定顧銘如果不躋身全市真正的黑社會大哥行列,去結交企業家,結交政客,混到有實業有關係有免死金牌,那他就不會有什麽好下場。他棱角過多,過於剛硬,起來的快根本就是靠劍走偏鋒,太有可能曇花一現。


    張春天很替顧銘擔心,讓他學學田二,本市最大的黑社會頭目。此人十分牛逼,有背景有來頭,黑白通吃,名聲顯赫。他2000年娶了個空姐,在本市剛開的頤中皇冠假日酒店擺桌,賓客的轎車都停到了幾條街外。那一天真是道兒上的名流雲集,賓朋滿座,像大貓,老陳這樣的都弓著小腰去給送禮金,迴頭還不見得能見上麵,傳說田二連賓都不迎,也不知道在新娘化妝間幹什麽,反正當時就見了一個人,還是他親自跑下來,那人連車都沒下,見了田二的麵兒,給了紅包,接著一個油門就走了,大家都傳說是政府要員,說那人就是田二的背景來頭,特意自己來一趟是給了田二天大的麵子。


    所以當張春天從顧銘抓來的人嘴裏聽說田二這兩個字,很是驚恐。


    居顧銘所說,這個平白無故揍了武兒的是他之前大哥的手下,若是真是黑皮的人,那顧銘要留下他搞廢黑皮張春天沒意見,反正黑皮已經是過氣老大,但要是跟田二扯上關係,那顧銘就是惹火燒身,玩火自焚,張春天當然害怕。


    屋子冰冷,連暖氣都沒有,張春天抱著一個熱水袋窩在爆皮的沙發上,他歪著腦袋,困的一眼睜一眼閉,直到顧銘站到他麵前他才見了鬼似的雙目圓睜,接著又放鬆的闔上。


    他動了動略發福的身體,在皮質上蹭出吱吱呀呀的響聲:“我還以為仇家來了呢,嚇死我了。”


    顧銘環視一圈:“到你眼前你才發現有人,你還不如直接去睡。”


    說完又踢了踢躺被捆成粽子的人:“睡了還是死了?”


    張春天長長的打個嗬欠:“被你揍成這樣當然是又昏過去了。”


    今天下午顧銘用擰螺絲的扳手將人砸的鼻骨斷裂,到底逼問出了事情原委。


    除了武兒挨打,甚至包括小貓的事都是這些家夥背地裏過手的,小貓是顧銘打壞的沒錯,可不是黑皮從中作梗也不至於成了廢人,惹的大貓對顧銘怨氣頗重。


    總之簡而言之,這就是一個冤冤相報何時了的續集,隻是這次特殊些,兄弟反目成仇,扯出了點當年的爛事來,黑皮不是淡出,而是帶著兩三個人跑路,躲了幾年把風頭避過去,迴來找顧銘算賬,卻不料顧銘已經成了氣候,不好動手了。


    張春天再次開口:“對了,他叫什麽名字?老哎哎的叫也別扭。”


    “他姓勞,名字是一個火跟一個華。”


    “勞燁?”


    “我從來不這麽叫。”


    “……我說勞燁也沒說姥爺呢……你這樣容易讓我想歪,”張春天氣精神了:“我操,他爹媽給他取這個逼名兒簡直無恥,就這名也能在道兒上混開?你說我叫他什麽好?叫老勞?聽著像姥姥,叫小勞小燁聽著像小姥小爺不說,你看看他那一臉老褶子吧,我操他媽的。”


    顧銘慢慢思索著:“其實當時他黑哥也叫他老華。”


    “你怎麽不早說呢你?”


    “你不是問我他叫什麽名字麽?”顧銘挨著張春天坐下:“黑哥現在拜在田二底下了?”


    “這個姓勞的是這麽說。”張春天扔掉熱水袋:“要不我看算了,你把人打成這樣可以了,畢竟這年頭大家還是賺錢為主,以前的恩怨也就隨風去了。”


    顧銘搖搖頭:“黑哥恨我,現在他手裏沒人就敢偷著在背地裏給我使絆兒,他跟在田二手下早晚有勢大的一天,我不能現在算了。”


    “你到底跟他怎麽了?”


    “懶得說,太長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顧銘看了看地上閉著眼的人,又看看張春天,眼睛裏光芒靈動:“我來的時候想好了。”


    送走艾金後,鄭哲出了一趟差。


    眼看著要過節,他現在人在山東,家裏那邊顧不上,便在這邊跑了三百多公裏去辦事處所在地給各大二級單位的位領導拜了年,上了香。


    畢竟這裏的人脈還比較新,根基不穩,他得勤著打點,他這一趟光走訪就花了十萬塊,待了兩天後,艾金給他從網上傳的一個小短片觸動了他迴去的念頭,他懷著一個思春的心迫不及待的迴了本市,不料剛下高速,吳江舟的電話又進來了。


    這哥們這次不借十萬,借兩萬,老臉都不要了,死活問鄭哲借。


    吳江舟果然是跨行失敗,不見迴頭錢,賬上沒資金周轉,銀行也貸不出款,借錢無門一時腦癱碰了高利貸,黑社會現在逼著要錢,他想著先把利息還上,然後再想辦法,能迴款迴款,迴不了就破產清算。


    老吳話都說到這份上鄭哲也有點心軟,想著兩萬塊就兩萬塊吧,好歹相交一場,就答應著讓他明天來找自己拿。


    掛了電話鄭哲家都沒迴,第一件事就是去見顧銘。


    到了顧銘家給鄭哲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鄭言,他手裏拿著調味料,嘴裏還吧唧吧唧的嚼著什麽東西,看見鄭哲一臉錯愕,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哥倆都愣了一好一會,最後幹巴巴的打了個招唿就該進屋進屋該關門關門。


    因為塞車,他到顧銘家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也過了飯點兒,可顧銘還似乎在煮什麽東西,鄭哲聞著甜味兒直接竄到了廚房,剛到門口的時候顧銘正好收汁兒起鍋,顧銘先是瞥了他一眼,後又很仔細的看了一下,抬手關了火。


    倆人兩三天沒見麵,鄭哲本來準備了一大套說辭,生怕生疏了,可這會兒他張了張嘴,冒出來的卻是一聲低笑,有點傻,肯定是很傻,要不然顧銘也不會沒由來的笑,肯定是笑話他。


    倆人相顧無言,相視而笑,鄭哲走上前,捉了一隻細薄的手,五指纏繞,食物還在鍋裏,人卻出了廚房,旁若無人,四目相印。


    要不是鄭言在這兒,鄭哲真想好好啃啃麵前這個小紅嘴,除了這個,他想幹的事兒實在太多,一時間選不出來,腦子一熱,便提前把深夜的‘開胃菜’搬了出來。


    他拉著顧銘往臥室裏走:“給你看點有意思的東西。”


    顧銘眼底似乎有了點驚喜,轉瞬即逝:“給我?”


    鄭哲進了屋,反鎖上門,往床上一趴:“快上來。”


    顧銘的臉凍成了冰:“幹這個?”


    鄭哲衝著他招招手:“不是,快點過來看吧,好東西。”


    顧銘的臉又迴了暖,趴在鄭哲身邊:“夜光表麽?”


    鄭哲劃拉一下把被子蓋他倆頭上,在黑暗中掏出了手機,把艾金從網上下載的短片播給顧銘看。


    這是一個亞洲g片,較鄭哲小時候看過的清晰不少,質量高程,人物英俊,叫聲銷混,好看的鄭哲都不舍得看完,隻看了一部分就急切的迴來同顧銘一起分享。


    “我手機生太大了,怕鄭言聽見,”鄭哲把手機聲調到最小:“有意思麽?”


    屏幕的青光映著顧銘的臉,看上去很認真:“還行吧。”


    “你是以前看過?”


    “沒有。”


    “那你怎麽也沒點不好意思的神色呢?”


    “這有什麽好不好意思的。”


    “哦,那正好,你以後學著點。”


    話音剛落,就聽顧銘那邊嗬了一聲,鄭哲以為他要發火,不料他隻淡淡的迴了一句:“你看,換人了。”


    鄭哲一看,好家夥,互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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