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哲是羞恥,但見顧銘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心裏相當不痛快。


    他攥了攥手,剛想假惺惺的跟吳江舟來一句他那小對象攜款而逃人品差,但又覺得一點錢而已,他挺大個男人沒必要在這上麵耿耿於懷,顯得他想要跟顧銘要似的,便還是閉了嘴,隻把滿腔怨氣都化成眼刀,兇惡的盯著顧銘。


    顧銘眼看著鄭哲瞪自己,也大方的迴瞪他。


    在顧銘的腦袋裏,他隻認為鄭哲惡心在先,沒臉這般趾高氣揚,輕蔑視己,不揍他已經是對他客氣。


    雖然心裏這麽想,但顧銘實際上是不怎麽生氣的,他不是心胸狹窄的毛頭小子,氣過了,也惡心過了,而且再見麵以來鄭哲的表現都在他心裏,他看的明白,不想無休止的無理取鬧。


    這兩個人遙相對望,誰也不服誰,不出一分鍾都紅了眼,眼眶含水。


    張春天見他倆兩相遙望,正好也嫌鄭哲坐在他跟吳江舟中間礙事,幹脆就跟鄭哲換了位置,將人往起一拉,讓鄭哲跟顧銘比鄰而座,看個痛快。


    鄭哲之前沒挨著顧銘不覺得什麽,離他近了反而有些尷尬,顧銘今天穿了一個小襯衫,還被那薄肩膀撐的棱角分明,搞的鄭哲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他兩隻手放在腿上,一會兒又放在桌子上,眼睛保持一直與顧銘對看。


    他如坐針氈的換了幾個姿勢,終於受不了,尷尬至極就低聲來了一句,咬牙切齒的:“看什麽看,又不是說你。”


    “不是說我你現在瞪我幹什麽?”


    鄭哲稍一斜眼,看了看旁邊正摟脖子灌酒的兩人,把聲音壓的更低:“你瞅我我當然要瞅你了,你知不知道在我們那邊,這麽瞅人就是要動手的意思?這裏麵含義很多你瞎看什麽啊,不懂就別看。”


    顧銘發現鄭哲比之前牙尖嘴利了,興許是這些年跟人在外頭談生意練出來的,可顧銘這些年都隻磨練拳腳,口才沒怎麽見長,眼下又不能毫無緣故的跟鄭哲動手,顧銘就顯得有些吃虧,但他又不是個吃虧的人,張嘴就惡意攻擊:


    “我看你長的老!”


    “行了,”鄭哲的眼睛眯起來,嘴角一撇:“你以為你多年輕,你也不比以前了,你還當你還是小嫩花?不是了,我就跟你直說吧,你啊,早開敗了……”


    顧銘神色淡然,他根本不在乎自己老不老嫩不嫩,所以鄭哲這話絲毫不讓他傷心,作為反擊,他驟然提高了聲音,像是故意要讓鄭哲丟臉:“什麽?你那對象是個男的?”


    鄭哲猛然側頭,見張春天跟吳江舟正交頸低語,微鬆口氣,轉過頭來盯著顧銘,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往出擠:“都說了不是你你怎麽這麽自戀呢?我對象是個大美女,我的初戀,在你之後認識的。”


    因為鄭哲說這話的時候怕給旁邊那倆人聽見,便稍稍的往顧銘耳邊湊了湊,結果這姿勢引起顧銘的不適,顧銘反射性的抬手推了他一把,‘離我遠點’這句話還沒出口,就被鄭哲搶了先。


    鄭哲反應不遜當年,還當顧銘要揍他,眼疾手快,當時就摁住了顧銘的手腕。


    顧銘見狀也抿緊了嘴,手腕一轉,也抓住了鄭哲的胳膊。


    “鬆手。”


    “是你先跟我動手的,咱倆現在都不小了,冷靜點行不行,快鬆手,別在這找事……”鄭哲手腕吃痛,他咬牙忍著,因為顧忌旁人的關係,幾乎是在說腹語:“聽話,鬆手。”


    顧銘看他嘴皮子亂動,根本聽不清他說什麽:“你別拉我。”


    “行了,我想拉你手也不至於想這麽缺心眼的招啊,再說了,想跟拉我手的小姑娘成打成批的,誰稀罕你這破手?又細又硬,摸你跟摸三尺撓子似的。”


    “你手好,你手跟個釘耙一樣。”


    “釘耙怎麽了,釘耙照樣有人喜歡。”


    “誰眼瞎了喜歡你。”


    “說什麽呢?這人怎麽說話這麽難聽?能別睜著眼睛說瞎話麽?我長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擱那兒都算長的好的,看不上我的才瞎了眼呢。”


    顧銘的黑眼珠轉了轉:“抱歉,我眼睛很好。”


    鄭哲望著他,一會又開口:“算了吧,好什麽好……而且你這個眼睛長的也不好,我跟你說男的好看的眼睛就該像我這樣,乍一看單,其實內雙,有內秀又陽剛,你的眼睫毛太長了,像個女人,不是個爺們應該有的樣子……你說你長的一幅小白臉的樣,是怎麽混上來的,不會給哪個大哥包了吧?”


    “從來隻有我包別人的份。”


    “嗬,就你還包人呢?你有本事把我包了,那我算你狠。”


    “你找地方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誰眼瞎了要包你?”


    “你啊,剛才我不是給你推理了好了麽,你眼瞎了。”


    ……


    倆人畢竟年紀在這兒,又都混的不錯,常年跟人打交道,詞匯量豐富,便壓著嗓子你一言我一語吵的沒完沒了的,直到旁邊張春天起身打斷,這才偃旗息鼓


    張春天端起酒杯,稍微起身,本打算講兩句場麵話勸酒,轉身看見顧銘跟鄭哲單手相握,垂首交談,也是大感意外:“哎,你們兩個,之前連個招唿都懶得打,怎麽這時候這樣親近?”


    鄭哲已經不生氣了,他說到後麵還有點逗顧銘的意思,覺得顧銘現在的性格比小時候討喜了些,至少能多說上幾句話了,不再上來就咬。


    他鬆開顧銘的手,麵朝張春天:“沒事聊幾句。”


    顧銘很久不跟人吵架,也沒人敢跟他吵,因為不擅長,所以他剛才給鄭哲擠兌的有些鬱悶,這時候也頗想給鄭哲一腳,但他的腿抬了抬,最後還是放下。


    幾個人在張春天的帶動下起身碰杯,然而這酒杯還沒磕到一起去,顧銘的手機就響了。


    顧銘放下杯子,將手機掏出來,看了一會屏幕,最後還是接起電話。


    來電是個陌生號碼,但卻是個熟人打的,之所以說是熟人也並非顧銘跟他熟,而是這人的名號比較響亮,在本市道上無人不知,正是老城區那邊出名的混混大貓。論資曆算是顧銘的前輩,顧銘怎麽都應該給他幾分麵子。


    大貓在電話裏也沒繞彎子,報了自己的姓名後,就直接說崔茂銀砍了他的兄弟,他四處找不到人,隻能來問顧銘,


    顧銘很誠實的告訴他自己已經有好幾天沒聯係他,並不知道。


    電話裏傳來低低的笑聲,大貓雖然笑的陰森,話卻說的很實在:“小顧,崔茂銀在我的場子底下惹事,還把我的兄弟砍進了醫院,這事放誰那兒都理虧吧?他以為他跑了就完事了?肯定不可能,我現在就要他個下落,我理解你護兄弟的心,但你也理解理解我,畢竟這麽多雙眼睛看著我呢,咱們做個交易吧,這不我把你兩個小兄弟請到我這兒來了麽,我沒把他們怎麽樣,就是想麻煩你幫我查查崔茂銀,你看怎麽樣?”


    “哦,你綁了誰?”


    “小顧,別把話說這麽難聽麽?是請,一個姓武,一個姓鄭,最晚明天中午,我要崔茂銀詳細的落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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