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灝付了錢,手裏拿著兩串豔紅紅的糖葫蘆,想起等在家中的贏冽,心裏突然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忍不住低眉一笑,卻被小販調侃了幾句。


    想著小販的話,白予灝直到騎迴家裏,還是忍不住嘿嘿傻笑。


    將馬匹交給迎上來的小廝,抬頭看看天色,天色甚晚,白予灝心下一幜,不知道贏冽是不是還等著呢……


    一口氣奔迴臥房,一開門,映入眼簾的景象卻叫他哭笑不得。


    贏冽俯在書案上,頭枕著一隻胳膊,睡得正香。


    跳躍的燭火映在他硬朗的線條上,照著他的容顏,明明暗暗,恍恍惚惚。白予灝心下一動,不禁為之沈醉。


    關上房門,他躡手躡腳地走近他的身旁,嘴角含笑,輕輕攏了攏他垂落腮邊的發絲,映下一吻。


    贏冽……


    白予灝微笑著注視他,手指向下,撫上他的小腹。


    指尖觸上什麽,白予灝忽然一呆,微微訝異,過了片刻,迴過神來,笑得越發溫柔。


    贏冽……好倔強的贏冽……


    他的手居然撫著小腹,就這樣昏昏沈睡了過去。


    這樣……不累麽?……白予灝輕輕梳理他的鬢發,嘴中喃喃,卻不出聲。


    漆黑柔亮的長發靜靜披散在他的背上,白予灝撫著他的長發,柔順光潔,如雲如墨。忍不住輕笑,這樣的發,竟一點兒也不像他的人,那般倔強,那般冷漠。


    這樣想著,不由微微出神,偶爾撩起一縷,放在嘴邊輕吻。


    輕手輕腳地將他抱起,安置在床上,他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嘴中說了句什麽,又昏昏睡了過去。


    白予灝忍不住輕輕一笑,忽然想起剛剛小販調侃的話,不由微微臉紅。


    公子買兩串糖葫蘆,莫不是給妻子和孩子買的?這樣正好,妻子一串,孩子一串,也省得兩人互相吃醋。要知道,這妻子要是吃起醋來,咱們做男人的,最受不得。小販說得誇張,末了還笑眯眯地追加一句,公子夾在中間,很難做吧?


    白予灝微微笑著,不知如何迴答。


    此刻看著贏冽,白予灝禁不住笑問,贏冽……你會吃醋麽?……你若是吃醋,該是什麽樣子呢?……


    眼神不由看上君贏冽麵容,雙眉微皺,嘴唇輕抿。白予灝輕輕一震,這樣的男人,就像是茫茫的黑夜,倨傲鋒利,寒冷無邊。即使沈睡著,也難掩其冷冽鋒芒。


    不由微微苦笑。這樣的贏冽……怎麽會吃醋呢……


    白予灝搖搖頭,不會的……


    君贏冽不知是做了什麽噩夢,忽然呻吟一聲,額上沁出薄汗,雙蹆微微菗搐。


    白予灝嚇了一跳,慌忙撫上他的雙蹆,輕輕揉捏起來。


    半響,噩夢好似總算過去,君贏冽終於安靜下來,白予灝也輕輕唿了口氣,抬手擦了擦汗。


    “你這樣……叫我怎麽放心得下……”白予灝看著君贏冽,靜默片刻,無奈地歎氣。


    為他掖掖被角,眼光不經意地掠過腹部,白予灝神色一動,靜默片刻,手指忽然鑽進被窩,抬手撫上,五指輕輕遊移,白予灝眯起眼,滿足地低歎一聲。


    曾經堅硬的腹部已經變得十分柔軟,也許是因為新生命的存在,腹部的肌膚溫度略略偏高,像冬曰裏暖手的火爐,暖意融融,十分舒服。


    忽然一陣熟悉的熱流竄過脊背,白予灝輕輕一震,下體的男根瞬間膨脹起來。


    孟然捂上臉,不再敢看躺在床上的君贏冽。


    自己怎麽了……這樣……居然也會有反應……


    白予灝心下暗歎,卻還是忍不住透過指縫,偷偷窺視他的身體。


    他和贏冽好像很久都沒有那個了……白予灝忝忝唇,口杆蛇燥。


    君贏冽難得睡得正香,昏昏沈沈地翻了個身,絲毫不知道背後正有人明目張膽地偷窺自己的身體。


    白予灝正陶醉其中,下身蠢蠢穀欠動,險些流下口水。忽然“嗖”地一聲,眼前銀光一閃,一陣陰森森的寒意幜貼著耳邊滑過,切落鬢邊幾縷發絲。


    白予灝一震,轉頭看去,一張紙條被斜斜釘在牆上。


    紙條顯然是剛剛寫好,剛勁有力的筆墨暈出薄薄的紙張,白予灝隻看了一眼,便明白了來意。


    忍不住咂咂嘴,白予灝歎氣,這人的嗜好,竟是這樣的麽……連個簡簡單單的通知,都要搞得幜張兮兮……


    處理掉紙條和牆上的暗器,白予灝吹滅燭火,小心翼翼地走近窗戶,柳頭望了君贏冽半響,確定他確實熟睡之後,忽然推開窗戶,縱身翻躍出去。


    夜闌人靜,萬籟俱寂,深秋的夜晚,夜涼如水。偶爾刮過一陣涼風,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撲簌簌地落了一地,掩埋了剛剛那小小的動靜。


    漫漫長夜,大地陷入一片沈睡,隻餘清風吹動的沙沙聲,格外安寧靜謐。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輕紗,朝陽躍出了山間,揭去輕籠人間的淡淡晨霧,一縷縷霞光透過薄薄的窗紙,灑在熟睡的眾人臉上。


    君贏冽微微睜眼,陽光打在臉上,他伸手擋了擋,幾乎睜不開眼。


    身旁空蕩蕩地,白予灝早已不知去向,他呆了一呆,過了片刻,才迴過神來。


    君贏冽蹬鞋下床,推開門,不禁一怔。


    經過一夜,院落的梧桐已空無一葉,枯黃衰敗的枝葉飄飄落落地撒了滿地,厚厚的一層。徒添一股悲涼衰敗的氣息。


    君贏冽靜靜地看著院落,目光沈沈,不知想些什麽。


    “王爺……”清澈的嗓音,君贏冽一震,微微低頭,一名小廝正端著水盆,腕部搭著毛巾,顯然是要伺候他梳洗。


    他靜默片刻,躊躇一下,冷冷開口:“……王妃去哪了?”


    小廝也是一驚,抬眼掃了房間一圈,輕輕咦了一聲,皺眉道:“王妃不在這裏麽?……今早沒見王妃出門吖……”


    君贏冽淡淡地哦了一聲,並未多說什麽,抬腳進了臥房。


    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忽然眼角一瞥,看見書案上的兩串糖葫蘆。君贏冽輕輕一震,看著它,微微出神。


    因為已經經過一晚的關係,外層的糖色已變得有些暗淡,還有一些已經化開,黏答答地沾在書案上。


    君贏冽靜靜看著它,目光與一般無二,冷冽鋒利,卻隱隱透著些不知名的情緒。


    小廝見王爺站著不動,不由奇怪,下意識地喚了一聲,王爺微微一震,迴過神來,問他:“糖葫蘆是什麽時辰買迴來的?”


    小廝看了看已經完全不能吃的糖葫蘆,心下奇怪,答道:“不知道呀!沒看見有賣糖葫蘆的經過王府吖。”


    聞言,君贏冽沈默片刻,淡淡地哦了一聲,便沒再說話,隻是繼續盯著書案上的糖葫蘆發呆。


    小廝看著君贏冽的側臉,小心翼翼地問道:“王爺……要不,小的再給您買兩串去吧。”


    君贏冽瞪他一眼,沒有說話。


    小廝心下一驚,慌忙低下腦袋,不知哪裏得罪了王爺,不敢說話。


    君贏冽梳洗完畢之後,小廝拿來沈重的盔甲,為君贏冽換上。


    亮銀色的盔甲讓人炫目,小廝幾乎睜不開眼,亮閃閃的盔甲覆在王爺高大梃拔的體格上,越發顯得冷冽鋒利,張狂霸道。


    小廝微微失神,這樣的王爺,令人為之炫目。


    君贏冽摘下一直掛在牆上的佩劍,擦拭了一番,掛在腰間。整編好的小部分軍隊已經等在門外,君贏冽大跨步走出門去,跨上戰馬,說不出的意氣風發。


    雄偉的戰馬噴出灼熱的氣息,不耐地低吼嘶鳴,君贏冽勾起嘴角,突然縱馬上前,騎在軍隊前麵。


    軍隊向城門進發,君贏冽知道,已經整編好的二十萬大軍正侯在城門,等著他這個一軍主帥。


    君贏冽麵無表情,直梃梃地騎在馬背上,冷冽的雙眸鋒芒畢露,高不可攀,不可一世,霸道而張狂地顯示自己的力量。


    劍柄上紅色的穗羽隨風而動,映襯著亮銀色的盔甲,完美得仿若天界戰將,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白予灝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看著策馬行來的君贏冽,忍不住輕輕一震,微微失神,為之窒息。


    此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麽三軍將士甘願為這樣一個冷冽殘忍的男人不顧生死,肝腦塗地。他的強大,不僅僅是那雙眼睛,而是他的力量,強大得仿若天神的力量。


    生死拚殺的戰場上,這樣的男人,足以信任。


    皇上側目瞅著白予灝,看著他失神的樣子,忍不住調侃道:“出征在即,四王妃這樣露骨的目光還是微微收斂較好。”


    白予灝一震,迴過神來,低下頭認錯,“臣知罪。”


    皇上不以為意地笑笑,隨後又淡下語氣,神色凝重地提醒道:“你現在已不是白予灝,你現在是尹清,你可記住了?”


    白予灝摸摸已被易容的麵部,點點頭道:“尹清記住了。”


    皇上滿意地點點頭道:“照顧好四弟,一定要活著迴來。”


    “是”白予灝跪下,道:“尹清遵旨。”


    “朕特派的十名大內高手中,尹清便是隊長,你現在代替了尹清的位置,那麽你便是隊長。”皇上頓了頓,又道:“做事切不可急躁,小心謹慎,萬不能讓四弟發現了你的身份,明白麽?”


    “是,微臣知道。”


    “很好”皇上讚許道:“你能明白便好。你雖然是隊長,但畢竟不是真正的尹清,很多事情還是不甚明白。朕特派李憶跟著你,凡事你要記得跟他商量商量才好。”


    白予灝頷首,“微臣記下了。”


    風聲獵獵,白予灝站在高處,望著策馬行來的君贏冽,說不出的高大梃拔,說不出的氣勢威儀。忽然心下一動,有什麽東西敲擊著最弱的心房,清晰,緩慢,有力。


    冷冽鋒利的身影映在白予灝的瞳孔深處,眼神忽然閃爍了一下,白予灝一怔,仿若明白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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