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宇文靖域一嗆,孟衍溪沒有迴話,隻有些狐疑的看著從容靜座的美貌女子,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宇文靖域撇撇嘴,“這是我母親!”


    孟衍溪瞪大眼,沒想到自己今日竟能見到多年避世清修的英成王妃,一整衣冠正色行禮道:“下官參見王妃,擅闖失禮,王妃恕罪。”


    玉子衿頷首,笑靨如花,“無妨,你與靖域一同長大,便不是外人,以後隨意便可,不用拘著自己。”


    “王妃客氣,下官惶恐。”


    宇文靖域放下捂耳朵的雙手,調侃道:“惶恐,你有什麽惶恐的?教訓本侯的時候你可一點都不惶恐!”話畢見孟衍溪左袖一拂,右手食指一翹,顯然又要一番長篇大論,他驚嚇般地開口道:“百善孝為先,為人子者當日思父之教養苦心、母之生育恩情,今日本侯要盡孝,你可以迴去了!”看也不看孟衍溪,宇文靖域扶起玉子衿快步出了正廳。


    “天呢,可算甩掉了這個麻煩!”瞅一眼未跟來的孟衍溪,宇文靖域如獲大赦。


    玉子衿摸摸兒子的腦袋,溫和道:“這孩子不過是飽讀聖賢身體力行罷了,你身肩重任,身邊可不正需要這麽個人時時督促?他肯這樣勸服你,全然是因為你在他眼中並非普通人,自古忠言逆耳,他明知你不願聽卻仍不吝惜口舌,可見對你的信服之心!”


    孟衍溪固然因不滿其所為而對著宇文靖域雄辯滔滔,但眼中的崇敬絲毫不遜於任何人,這一點玉子衿是特別注意到的。待得他日,此子必成股肱諫臣!


    對於玉子衿的看法,宇文靖域頗為認同,不然以他的脾氣早就不知道把人扔哪裏去了。可是隻讓孟衍溪做個諫臣未免太屈才了,也太憋屈他自己了!


    “母親,你覺得我把孟衍溪丟去大理寺怎麽樣?”


    玉子衿頭一偏,道:“這個主意不錯!他為人剛直不阿,方正有度,他日必定是一位執法嚴明的好官,放在大理寺也算英雄得用武之處。”


    重點是他再也不會有時間來折磨他了不是嗎?宇文靖域奸笑。


    城西的文集街是瀧州經營玉器古玩珠寶首飾之類商鋪的集結地,家家店鋪鱗次櫛比,琳琅滿目。


    怕母親日日呆在府中無趣,這日宇文靖域特地從軍營早早溜了迴來帶她出來閑逛。玉子衿下來馬車看著街市的熱鬧景象,隨宇文靖域進了一家名叫千珍閣的首飾店。


    千珍閣是瀧州出了名的百年老店,店內珠寶珍玉首飾精美,價錢雖然高昂,但很受當地豪族女子追捧,因其樣式獨特款式獨有,常常一件就價值連城。


    宇文靖域並不是珠寶店的常客,但這並不妨礙掌櫃的認識這位名滿天下的小侯爺,見宇文靖域扶著一位絕色女子進門來,當即迎了過來。


    宇文靖域擺擺手免了店內人的禮,吩咐道:“掌櫃的,有什麽新奇的好玩意兒盡管拿出來!”


    “是,草民遵命。”得浩清侯駕臨,掌櫃頓覺蓬蓽生輝,立馬就把店內新品一一擺上了櫃台,一盒盒金玉珍奇精美,好不晃人眼球。


    正當母子倆看得眼花繚亂時,幾個公子哥兒也走進了店內,為首者正是大都督趙穆的長子趙雲楓。


    趙雲楓出身將門,從小就是和宇文靖域一同在校場上廝混大的,私交甚好,不想今日和幾個堂兄弟上街為祖母挑壽禮,竟會遇到一向不進這些珠寶首飾店的宇文靖域。待再看到宇文靖域身邊碧藍水裙幽芳如夢的女子時,神色驚豔好一會子,才表情曖昧地衝宇文靖域打了招唿,調笑道:“多日不見,真想不到竟會在此遇見小侯爺,往日我等怎麽叫小侯爺閑逛您都不肯賞臉,不想今日竟會來此陪伴佳人啊!”


    話音一落,趙雲楓的幾個堂兄弟也都湊趣兒調侃起來。


    玉子衿秀眉一緊,有些不太明白現在年輕人的審美,到底是他們眼太拙,還是她太年輕?


    宇文靖域悄悄丟給她一個“母親都怪你太美”的無奈眼神,待瞥見趙雲楓一行人身後出現的高挑身影時,一時玩心大起攬著玉子衿道:“笑話,本侯不來陪家(佳)人,難道還陪你們不成?”


    趙雲楓拱手搖頭,表情討好又羨慕,繼續打趣道:“不敢不敢,小侯爺年少風流,大好時光自然要辦正事為好。我等真是羨煞小侯爺享盡齊人之福,既擁東乾第一美人,又得眼前此等佳人,真是叫人”說著忽然一頓,他長年習武,下意識地感覺到有人逼近,且武功不低,待側目一掃看到那個淡然沉穩的男子出現在眼前,喉嚨中隻呆呆一句:“王爺?”


    宇文靖域正一頭霧水趙雲楓口中的齊人之福,見此情景不由憋笑,等到危險氣息逼近,趕忙鬆開攬著玉子衿的手閃到一邊,不敢看父親涼森森的臉。


    玉子衿瞅一眼心虛的兒子,對宇文錚道:“你怎麽來了?”


    揮揮手免了趙雲楓幾人的禮,宇文錚一個眼神也沒給宇文靖域,他伸出一臂攬著玉子衿低頭溫柔道:“聽鵬舉說你們來了文集街逛逛,我湊巧無事便過來看看,都看中了什麽?”不等玉子衿迴話,一掃桌上的幾盒珠寶,“這些嗎?掌櫃的全要了,等會命人送到王府去!”


    “是,草民遵命。”掌櫃喜出望外,趕忙張羅。


    “走,我再帶你去別家看看。”


    被這般強勢擁著,玉子衿根本就沒得反抗,同情地看一眼窩牆角的兒子,任由宇文錚將她帶出了門。


    趙雲楓幾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待宇文錚二人走出了千珍閣才圍上抓耳撓腮一臉心虛的宇文靖域,“剛剛那是誰啊?不是你你怎麽和王爺”


    宇文靖域用看白癡的眼神盯著趙雲楓,“那是我母親!”


    “啥?”趙雲楓兄弟幾人見鬼似的齊齊後退一步,瞅瞅街上相攜而去的宇文錚和玉子衿,又瞅瞅直翻白眼兒的宇文靖域,半天才道:“那是王妃?王妃今年說什麽也得有二十七了,那個那個明明也就十七!”不是他們眼拙,那女子和小侯爺站一起撐死了也就是像他姐姐,哪裏和母親這兩字沾邊了?


    再想想剛才宇文錚明顯更冷的眼神,趙雲楓很沒有男子氣概地咬著指頭,王爺該不會看出來他們在覺得他老了?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影響仕途?


    本侯的母親就是年輕!宇文靖域笑得很驕傲很張狂,看都不看趙雲楓就要往店外走,即將邁出門檻時迴首問道:“你剛說什麽齊人之福,什麽擁東乾第一美人?”


    這次換趙雲楓用看傻子的眼神瞅著他,“王爺不是為小侯爺您向東乾求娶容儀郡主了嗎?這事今天就已經在瀧州傳”一陣風涼涼刮過,“遍了”還沒說出口,門口早已經沒了人。


    求娶容儀郡主?


    原舒禾?


    宇文靖域有些不敢想象這個畫麵,此刻就算玉揚翕不拿刀砍他,估計那個刁蠻郡主也已經在來把他碎屍萬段的路上了。


    父親到底是怎麽想的?


    一個店,兩個店,三個店待宇文靖域找了一個又一個門麵,就是不見了他敬愛的父母大人。好容易拽過一個店掌櫃打聽才知道他們都走了竟連個車馬都不曾留!


    眼看著秋季的葉子越落越多飄零而過,浩清侯不得不接受自己被敬愛的父親穿小鞋了的事實,憤恨地一拍自己調皮的腦門兒,他隻得孤零零地獨自穿越三條巷子一條長街趕迴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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