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能吃出刀光劍影腥風血雨的感覺,我也是二十多年來頭一遭。


    主要原因還是飛鳴太能找事了。


    翟項英準備夾的菜他要插手搶過來,搶過來就算了,還要放進我碗裏。我問他為什麽自己不吃,他的迴答倒也讓人無法反駁。


    “我宿醉沒胃口啊,但是小餘做的我就想吃,你幫我吃咯。”


    我看看他,再看看翟項英的臉色,安靜埋頭吃飯。


    他吃不下什麽東西,喝了碗湯就閑著對翟項英頻頻挑釁,翟項英沉默以對,他就越來越唯恐天下不亂。


    “美食博主真的不一樣,我還是第一次吃小餘你做的東西。”他咬著筷子看我,“不然我搬過去和你一起住吧?職業打下手,吃完飯刷碗的那種。”


    “不行。”


    我還沒張嘴拒絕,一直沒說話的翟項英先說話了。


    “嗯,不行。”我附議,“我要一個人住。”


    飛鳴說:“我不收你房租!你給我做飯!”


    我趕緊擺手:“別別別,求你讓我給你錢。”


    “我不缺錢啊,”飛鳴說,“我缺一個溫暖的家,和一頓溫暖的飯菜。”


    我簡直懶得理他,兩三口扒完剩下的飯,放下碗離席。


    “你們倆誰刷碗看著辦吧。”


    這頓飯我吃得不舒服,翟項英應該也不舒服,飛鳴和沒吃差不多,我估計他倒是挺舒服。


    畢竟我都沒見過他什麽時候不舒服過。


    雖然我也很想忽視這一點,但當翟項英和飛鳴同處於一個空間的時候,似乎我就是被分裂出去的那一個。


    即使他們沒有肢體觸碰,甚至沒有什麽對話。


    這種局外人的感覺依然很強烈。


    翟項英和飛鳴之間有獨特的引力,即使他們在較勁,即使他們都隻和我說話而不和彼此對話,我也能感覺到我是無法融入其中的。


    他們的過去我沒有參與過,現在想要參與也已經來不及了。


    更加微妙的地方在於,我發現我所產生的這種無力感是沒有針對性的。


    我以為我應該嫉妒飛鳴,然而我確實做不到發自內心地討厭他。吃軟不吃硬大概是人類的天性,即使他總是信口開河說亂七八糟的話,有時候的某些行為讓我想動手打人,但他總能掐準讓你消氣的那個瞬間對你示好。況且他的臉是天賦技能,誰能拒絕長得好看還做`愛技巧滿分的人?


    反正我做不到。


    至於翟項英……連我都無法討厭飛鳴,他會喜歡,也沒什麽不好理解的。


    我坐在客廳玩手機,廚房裏麵兩個人應該是吃完了,飛鳴正在試圖逃離刷碗,但翟項英不讓他走。


    盤子碰撞的聲音和吵架的動靜聲音不小,我拿出耳機帶上,把音樂聲調到最大開始玩消消樂。


    六首歌之後碗刷完了。


    飛鳴先出來,我假裝沒看到他下頜白`皙皮膚上麵浮出來的明顯的紅色手印,低著頭繼續消消樂。翟項英過了一會兒才出來,他塞進西褲裏的襯衫有些起皺了,但還是整齊的,臉上的表情卻有明顯的變化,不像剛來時那麽陰沉了。


    “我迴所裏了。”他和我打了個招唿,“晚上迴家吃飯?”


    “還不一定。”我看到他被襯衣領子遮了一大半但還是露出來了一點點的紅紫色痕跡,覺得開口說話也是一件挺艱難的事情,“再說吧。”


    翟項英皺起眉頭看了我兩眼。


    “怎麽了?”我和他對視。


    “沒事,那我走了。晚上見。”翟項英低頭換好鞋,對飛鳴抬了下手,推門出去了。


    翟項英走了之後我還在低頭玩消消樂,其實已經根本進展不下去,在限定步數之內怎麽也消不到指定的分數,一直失敗、失敗、失敗。


    飛鳴坐在旁邊抱著抱枕看我。


    終於我受不了他的視線了,把再一次顯示失敗界麵的手機扔開,看著他。


    “你看什麽?”


    飛鳴對著我笑:“你吃醋了。”


    “我沒有。”我立刻否認。


    “那起碼你不高興了。”


    他一臉篤定的表情,我無法反駁,又不是很想承認,隻好迴避他的視線。


    飛鳴手撐著沙發前傾身體,臉湊到我麵前和我對視。


    “最後一次機會哦,你真的不要學怎麽搞定翟項英?”


    他眼睛微微眯著,綠色被隱性遮住了,卻還有著那種誘惑的力量。


    “你為什麽要教我?”我反問他。


    “嗯……”飛鳴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因為小餘你的眼神很可憐啊!我想讓你高興點。”


    我簡直好笑:“你想讓我高興點?所以你和翟項英在廚房折騰半小時之後出來和我說要教我怎麽搞定他?”


    “因為他失控的樣子太讓我興奮了,一不小心就惹過頭了,我也不是故意的。”飛鳴露出一個有點委屈的表情,一邊說卻一邊伸手往我腿上摸,食指在我膝蓋上打圈,“但其實什麽也沒做,你在生氣嗎?”


    我擋開他的手:“沒有。”


    “真的嗎?但你看起來好像很生氣。”


    飛鳴還在往我的方向貼,我想站起來離開,卻被他提前一步用身體堵在沙發上。


    我做了個深唿吸。


    “你讓開!我要走了。”


    “去哪裏?”飛鳴不退反進,“迴家嗎?迴翟項英的家?”


    “和你沒關係吧。”我咬著牙說。


    “你看,你說話都變兇了,還說自己沒生氣。”飛鳴偏頭往我脖子上蹭,他又是那條討厭的蛇了。


    他含著我的耳垂吸`吮,水聲又近又響,我試著忍了一下,沒忍住。


    揪著他的領子往旁邊用力一扯,翻身把他壓在了身體下麵。


    “你就是生氣了。”他舔舔嘴唇。


    “知道我生氣了你還一定要惹我?”我瞪他。


    飛鳴抬了抬下巴,白而長的脖頸繃出一個脆弱而誘人的弧線。


    他側著臉,從眼角看我。


    “生氣的話,就懲罰我啊。”


    我把手指塞進他嘴巴裏夾住他的舌頭。


    他的舌迫不及待地纏上來,卷著我的手指摩擦,舌尖觸碰指縫,嘬出曖昧的聲音。


    我堵著他的嘴看了他一會兒。


    他顯得越來越興奮,身體也動起來,伸著手要來摸我的褲襠。


    我抽出手指,在他臉頰上擦幹淨,然後從他身上起來。


    “既然是懲罰,為什麽要如你所願?”


    我對他勃`起的褲襠笑了一下,轉身離開了飛鳴家。


    我不能永遠都做被玩弄情緒的那一個。


    飛鳴也不能是永遠快樂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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