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年間,放鹿山一帶的山匪之患在戰亂中愈演愈烈,而今終於有了片刻的安寧。洛陽太守陳汜籌謀隱忍多年,一出手就是雷霆萬鈞,短短五日內攜兵在放鹿山一帶掃蕩了八趟,徹底揚眉吐氣。


    陳汜上門的時候,餘子式正在給胡亥拆手腕上的紗布。


    餘子式站在院中與這位溫和寡言的洛陽太守聊了一會兒。陳汜略顯局促羞澀地向餘子式說明了來意,說是想請餘子式吃頓飯聊表感激。望了眼陳汜的靦腆的神情,餘子式心中差不多有數了。據他所知,這位洛陽太守家中並不富裕,性子偏軟糯,多年來政績上也是一直無功無過平平淡淡,可也就是這麽一個人,拒山匪強寇於洛陽城外數十年,默默將洛陽城數十萬子民納入他的羽翼保護之下,十年如一日。


    沒有陳汜,就沒有這個荒唐如夢的洛陽。


    餘子式覺得陳汜不算是個英雄,他沒有張良的運籌帷幄,沒有王賁的所向披靡,文武才華均是平常,史書中永遠不會有他這一類人的位置。可是餘子式覺得陳汜遠勝過許多國士,遠勝過朝堂上那些野心勃勃要吞並天下的政治家。


    他是真正的百姓父母官。


    餘子式應下了陳汜的邀約,不過委婉地表示不需要太多人,兩三個人隨便找個地方聚一聚就是了,畢竟餘子式的身份也不怎麽方便。陳汜忙點點頭應下了。


    等到陳汜走後,餘子式一迴頭,視線正好對上胡亥黑漆漆的眼睛。餘子式緩緩搖頭,眯眼道:“不行,你不能去。”


    胡亥立刻顫了下肩膀,“先生。”


    三日後酒席之上,觥籌交錯間,虞姬端著酒盈盈走上前來,似笑非笑地看著麵無表情抬手喝水的餘子式與一旁乖巧過分的胡亥,她眼中生出層層笑意,攀著餘子式的肩在他身旁坐下,輕聲戲謔道:“趙大人,好久沒見了,想我沒?”


    餘子式沒抬頭,幾乎是在同時他猛地伸手將胡亥的肩壓住了,慢慢地將人摁迴了原位置坐下,手上動作警告意味十足。接著他迴頭將虞姬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扒拉了下去,“行了。”他看向笑得一臉無辜的虞姬,“你也別鬧了。”


    虞姬卻是不依,笑道:“我可是陳大人請來勸酒的,怎麽能說是鬧呢?”說著她伸手將餘子式手中的盛著水的杯子奪下來,隨手就給倒空了斟上滿滿一杯酒,“大人,嚐嚐。”


    “不了。”餘子式搖頭道,別人不知道他酒量,他自己還能不知道嗎?王平不在,夜裏又涼,他不想一個人睡大街,何況還是在洛陽這種風氣奇詭的地方。


    虞姬不解道:“不喝酒趙大人你來赴什麽酒宴?”她慵懶地抬手撐著桌案,手扶著下巴,側躺著悠悠看向餘子式。


    “誰說酒宴上一定要喝酒?不是說盡興就好了。”餘子式不為所動地看了眼虞姬,從袖中掏出一枚青玉輕輕拋到她懷裏。


    虞姬拾起來看了眼,忽然笑道:“我前兩天還在想丟哪裏去了?還找了一陣子呢。”說著她抬眸幽幽望向餘子式,笑意深深。


    “那就以後自己留心收好了。”餘子式一如尋常淡定道:“別再到處丟了。”


    “是嗎?”虞姬伸手搭上餘子式的肩,慵懶地笑著,抬起頭湊近了些,“大人你說我怎麽總是丟東西啊,每次都麻煩大人替我找迴來,真是……”


    虞姬的話還沒說完,餘子式忽然低喝道:“坐下。”


    虞姬一頓,緩緩偏過頭看向餘子式身旁臉色陰沉扶著桌案的黑衣少年,忽然一下子反應過來似的,竟是忍不住輕輕笑出聲。她在煙火坊裏混的日子久了,什麽神鬼她沒見過,何況好男風也不是什麽特別奇特的事兒,這世道哪個高官權貴家裏沒養上幾個漂亮點的孌童?想起那一日與餘子式初次重逢的場景,她心中頓時一片敞亮。


    想著她又看了眼胡亥,一見少年的臉色她忽然忍俊不禁,當著餘子式的麵抬手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趙大人,你替我將玉找迴來,我感激不盡啊。”她笑著抬手又給餘子式倒了杯酒,“一杯酒而已,我都喝了,大人就不必推辭了吧?助興而已。”說著虞姬就把酒杯直接往餘子式唇邊湊,一副要給他直接灌下去的架勢,餘子式下意識皺著眉側頭避開,於此同時,耳邊驟起一道不小的聲響。


    胡亥拂袖站起來,伸手幹脆利落地截下了虞姬手中的酒杯,仰頭直接幹了,將空杯盞嗒一聲猛地壓在桌案上,他平靜地看著虞姬道:“我家先生的確不勝酒力,這一杯酒,我替他喝了。”


    虞姬托著下巴望著胡亥,迎著少年漆黑的眸子毫不畏懼,她眉眼裏均是笑意,半晌她迴過頭對湊在餘子式耳邊輕聲道:“這挺好的孩子怎麽就糟蹋在你手上了。”


    餘子式聞言嘴角狠狠一抽,伸手將整個人都快掛在自己身上的虞姬給扯了下來,他刷一下猛地起身,留下這兩不可理喻的人,頭也不迴地去找陳汜了。


    “先生。”胡亥見餘子式轉身欲走,下意識開口喊了他一聲。


    “別跟著我。”餘子式輕聲警告道,沒迴頭也沒停下腳步。


    胡亥動作一頓,袖中的手一時間攥緊了。良久,他站在原地緩緩鬆開手,垂眸看了眼虞姬,後者正慵懶地半躺在席子上,一雙桃花眼細細長長正打量著自己。


    虞姬迴頭看了眼走遠的餘子式,又轉頭看向被勒令不許跟著的胡亥,忽然就輕輕笑起來,她抬起霜雪顏色的手腕給自己倒了杯酒,低頭抿了一口後她問道:“怎麽不跟上去了?”


    胡亥沒說話,望著虞姬的視線一片清冷。


    虞姬像是套近乎般寒暄道:“我們在你小時候見過,你還記得嗎?那時候你才到我腰那麽高。”說著她抬手比了一下,仰頭對著胡亥溫和地笑。見胡亥半天不說話,她自己接著感慨,“日子過真快,轉眼你都這麽大了。”


    將滑落在肩頭的衣裳往上拉了拉,她望著胡亥那副淡漠的模樣半晌,終於伸手將杯子放下了,她慵懶一笑朝胡亥招了下手,“小公子殿下啊,過來,聽阿姊一句話,趙大人這事不該是這麽來的。”


    胡亥眼中終於有一絲情緒起伏,卻依舊沒動。


    虞姬見他不動,忍不住搖頭輕笑了一下,這不是還記恨上她了吧?她輕聲勸道:“殿下啊,這人啊不能逼得太狠,凡事該有個分寸,到了該示弱的時候就示弱,讓他鬆口氣,轉念他自己就該想通了。他如今那樣子,不是防範著你,而是防範著他自己呢。”


    虞姬見胡亥皺著眉半天沒反應,幽幽歎了口氣,在胡亥的注視下,她緩緩抬手從桌上拿起酒杯低頭抿了一口,再抬頭時她眼中已經染上了星星點點的醉意,似有桃花清波迴轉,又如脈脈不得語。


    胡亥若有所思,抬眸望向不遠處,餘子式正卷著袖子勾著陳汜的肩,笑得極為自然絢爛,兩人也不知說些什麽,陳汜似乎也很激動,一張臉漲得通紅。兩人麵前幾位水袖的歌姬正在翩翩起舞,絲竹弦聲正熱鬧,忽然餘子式一揚手招唿那領舞的歌姬過來,三人圍著桌案聊了起來,那歌姬盯著餘子式直笑,忽然她傾身伸出手極為放肆地去扯餘子式頭上青色的發帶。


    餘子式往後避了一下,隨意地一偏頭恰好對上胡亥的視線,他猛地一愣。若不是陳汜抬手攔了一下,那歌姬已經趁著他失神間將他的發帶給扯下來了。


    隔了挺遠,餘子式也看不清胡亥臉上的神情,見胡亥也沒別的動作,他終於還是別開了視線望向一旁的陳汜,淺笑著不知低低說了句什麽。等他再迴頭望向胡亥時,人已經不知道上哪兒去了。他立刻掃視了一圈屋內,看見少年正安靜地坐在角落裏時,他下意識鬆了口氣。


    陳汜將餘子式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小心地問了一句,“大人要不要過去看看?”


    餘子式扶著桌案沉默半晌,搖了下頭,“沒事,由他去。”他扭頭看向陳汜,低聲道:“我都將人給你喊過來了,你盯了人家大半宿,如今想說什麽就直說啊,好歹你也是堂堂一郡太守,拿出點大秦重臣的氣魄來。”


    老實人陳汜笑得跟個剛進門的小媳婦一樣看了眼那歌姬,壓低聲音在餘子式耳邊笑道:“要不大人你還是去看看小公子吧?”趙大人啊,你在我邊上坐著,人家盯著你的眼神都快直了,哪裏還看得見我一個大秦小吏?


    餘子式正端著杯子的手一頓,扭頭看向那一臉羞澀攆他走的洛陽太守,心道你過河拆橋拆得還挺利索,還真是個當官的。半晌,他終究還是給了陳汜一個麵子,將杯子放下,拍了拍陳汜的肩,起身走了。


    餘子式在屋子裏繞了一大圈後才終於迴身慢騰騰地往胡亥那兒走,一看清角落裏少年的狀態,他原本漫不經心的神色一下子就斂了。


    “胡亥!”他一把扶住少年的肩,一低頭就聞見一股極為濃烈的酒味,他猛地皺了下眉,“你喝了多少?”


    胡亥緊緊拽著餘子式的袖子,臉色有些蒼白,低聲委屈道:“先生,難受……”


    說著他忽然低頭猛地幹嘔起來,餘子式忙伸手輕輕拍著他的背,“胡亥你沒事吧?”這他媽是喝了多少?


    胡亥吐出來的全是酒,他低著頭渾身重量都壓在餘子式身上,吐到最後連腰背都直不起來了,索性就順勢將頭埋在了餘子式懷中不掙紮了。餘子式一點點撫著他的背,抱著那渾身酒味的少年臉色也是頗為不善,他扭頭看向不遠處立著的侍女,“去倒碗水來,要溫的。”


    那侍女一見胡亥的樣子,忙取了溫水過來。餘子式扶著胡亥的肩,抬手喂胡亥喝水,胡亥剛喝了一口,猛地扭頭又吐了不少酒出來。餘子式立刻伸手環住他的肩免得他摔著,胡亥窩在他懷中,枕著他的手囁喏道:“先生,難受。”


    餘子式臉色有些發青,想罵句什麽,看著胡亥此時的樣子又罵不出口,半晌他將人攏得緊了緊,咬出一句輕輕的“沒事了”。


    胡亥這樣子根本沒法走迴去,餘子式抱著他替他輕輕拍了會兒背,抬頭看向那侍女,“給我騰間幹淨的屋子出來,順便打一盆溫水。”


    餘子式扶著胡亥進了房間,剛將渾身酒氣的少年放到床上打算起身時,衣領上忽然傳來一陣極大的力道,他生生又給胡亥拽了迴去,胡亥埋在他脖頸間,酒氣全噴在了餘子式臉上。餘子式狠狠一皺眉,伸手就去扯胡亥的手,“鬆開!”


    他話音剛落,胡亥就鬆手了,一雙漆黑的眼蒙著醉意與酒氣委屈地望著餘子式,小聲喚道:“先生。”他伸手去扯自己的衣襟,被酒沾濕的衣裳全都貼在皮膚上,混著嘔吐物一片黏糊糊的極為不舒服。胡亥越扯越用力,卻是怎麽都扯不開衣襟,他整個人都在餘子式身上蹭,看上去委屈極了,“先生,難受,衣服,難受。”


    餘子式看著他自己揪扯了一陣,不知怎麽的,打心眼裏就是不想幫他。半晌,從一旁的盆中撈出毛巾,他抬手替胡亥擦了把臉,“知道難受那你喝這麽多幹什麽?”


    “先生,衣服。”胡亥扯了大半天衣領,露出半截鎖骨,卻是怎麽都扯不動了,他猛地一把抓住無動於衷替他擦臉的餘子式的手,伸手就往自己鎖骨上放,“衣服,難受。”


    觸及到少年溫暖皮膚的那一瞬間,餘子式覺得手心一瞬間發燙,他起手就將毛巾甩了胡亥一臉,猛地收迴了手。


    “先生。”胡亥的聲音都帶快上哭腔了,整個人抱著餘子式往他懷中鑽,手還不停地在用力扯那衣領。


    餘子式氣息有一瞬間的不穩,原本放在胡亥腰帶上的手一頓,竟是解不下去。半晌他還是抽迴手撿起掉到床下的毛巾,洗幹淨後繼續替胡亥擦臉,擦幹淨之後捏著他的手繼續擦。


    “先生。”餘子式從未聽過胡亥這麽委屈地喊他先生,捏著胡亥的手一頓,視線竟是不敢往胡亥的臉上走。


    “以後還喝不喝了?”餘子式盡量用最淡漠的語氣對胡亥道,“說話。”


    “我錯了,先生。”胡亥飛快地應道,餘子式懷疑他根本沒聽懂自己在說什麽,醉成這樣還能聽得進去什麽?


    餘子式扶著少年重新躺到床上,低頭看著他喝紅了的一雙迷蒙眸子,忽然,胡亥抬手環住了他的脖子,這一迴真是帶上了哭腔,“先生,求你了。”


    餘子式抓著床沿的手狠狠一抖,連帶著他所有氣息一瞬間徹底紊亂。少年衣衫半開,鎖骨緊緊貼著自己的肩,如玉的臉龐埋在自己脖頸處,一點點蹭著他。他甚至連喝止住胡亥的話都說不出口,腦子一片空白,直到一聲輕輕的玉佩解開聲在他耳邊響起。


    他捏著胡亥的腰帶上的玉勾,一瞬間自己都愣了,他親手將胡亥的腰帶給解下來了。


    衣衫一瞬間鬆了不少,甚至不用胡亥自己扯都在往下滑,餘子式低頭看了眼,少年緊緊貼著他,純黑色衣料一點點被他自己拽下來,“先生。”少年喑啞的聲音在餘子式耳邊響起來,極輕,輕到餘子式抓著床沿的手指尖都輕顫起來。


    “你別動。”餘子式忽然伸手壓住了胡亥,“別動了。”他一說話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抖顫地厲害。


    “先生,難受。”胡亥扯著那還黏著酒的衣裳,不管不顧地扯開了衣襟。


    餘子式隻低頭掃了一眼,就倒吸一口涼氣,他猛地伸手抓住了少年扯著衣裳的手,一遍穩著氣息一遍鎮定地去拿毛巾,剛觸到毛巾的那一瞬,他忽然感覺到胡亥整個人起身環住了他,那重量讓他猛地一低身,抬眸就映入一雙蒙著水霧酒氣的雙眼。


    餘子式手中的毛巾一瞬間落在地上,他看到少年仰頭吻上來,濃烈的酒氣混著少年的清冽味道一瞬間在他唇齒間彌漫,直接橫掃他腦海中所有的理智。他忽然將少年壓了下去,抬手扯上他的頭發,將他整個人重重抵在了床上,卷著他的舌頭吻了迴去。


    胡亥一震,接著猛地勒緊了餘子式的脖頸,一個利落的翻身將人壓在了身下,伸手就去扯餘子式的腰帶的扣子。


    就在胡亥的手放在餘子式腰間的那一瞬間,餘子式猛地起身將人推開,他整個人幾乎是床上摔下來的,似乎完全不能想象自己做了些什麽一樣低頭怔怔看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眼床上衣衫半解滿臉酒氣的少年。


    兩人視線對上的那一瞬,少年迷茫而蒙著醉意的眼神像是一記刀子狠狠紮進餘子式的心中,讓他整個人徹底清醒了過來,徹徹底底的清醒了過來。


    他往後退了一步後猛地從地上爬起來,頭也不迴地衝出了屋子,真正的落荒而逃,連自己脖頸上掛了十年的和氏璧玉佩掉了都沒能注意到。


    一聲重重的關門聲響後,胡亥扶著床緩緩坐起來,眼中的醉意一掃而空,漆黑的眸子一片澄澈晴朗。他伸手將衣服穿好,緩緩抬手抹了把臉,下床拾起那餘子式掉下的玉佩。


    哪裏出錯了?他捏著那枚玉佩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衝出煙火坊後,餘子式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深夜的街上幾乎空無一人,漫天寥落晨星。他扶著樹緩緩坐下了,幾乎不敢迴憶自己剛才幹了什麽。他對胡亥動手了?他趁著胡亥喝醉了對他動手,然後身體還起了反應?


    餘子式覺得像是從一個噩夢裏剛驚醒,一低頭發現自己的手竟然還在抖。


    他是瘋了嗎?餘子式簡直不能想象剛才那人會是自己,這輩子一步步走來均是謹慎冷靜的自己,他是瘋了嗎?


    那他媽是胡亥啊!


    餘子式猛地抹了把臉,低頭惡狠狠地罵了句髒話,起身一個人往住所走。腦子裏從沒這麽亂過,從胡亥拽著他的場景,到他衝出煙火坊時眾人詫異的目光,所有的一切都在一遍遍提醒餘子式,這是真的,切切實實地發生了。


    他原先可以當胡亥是少年心性不穩,可是今天之後呢?他餘子式一個活了兩世加起來三十多歲的男人,他今天是算是什麽?他又沒有喝酒,連替自己找個酒後亂性的借口都沒法找。


    餘子式迴家立刻去後院水井旁洗了把臉,連衣裳沾濕都沒有察覺,帶著一臉的水他就坐在後院裏吹涼風,生平第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是啊,怎麽辦?


    坐了大半宿,他仍是沒有絲毫的睡意,他猛地起身往屋子裏走,將自己鎖在書房裏,心中完全無法平靜下來的他執筆行墨,逼自己一點點冷靜下來。


    俊秀的行草,一行無數字,筆下走龍蛇。


    抄了半天,他猛地甩手將竹簡全部扔了出去,自己一個大秦文臣抄什麽《道德經》?從書架上抽出一卷《禮記》,餘子式捏了下還在顫抖的手,重新蘸墨鎮定地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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